◎“只能再亲五分钟”◎

  云念身上的浴袍都没来得及脱, 一半浸湿在水里紧贴着身体,一半漂浮在水上, 发出轻呼, 恶人先告状道:“你好坏!偷袭我!”

  周行砚把他身上吸水后变得厚重的浴袍脱了,他变成一条滑不溜秋的鱼,细腻白皙的皮肤在温热汤泉的浸润下弥漫着一层透明的粉。

  周行砚想要伸手抱他, 被他笑着躲开,然后整个身体沉进水里, 连头发也被水吞没,冒出一串泡泡后,水面恢复平静, 只有湿热的水雾依旧缭绕在眼前。

  周行砚等了两秒,不见他出来,放松的身体忽然僵住, 连忙往他消失的位置摸索而去。

  刚走出两步, 腰身缠上来一双柔软滑腻的手,接着那具细嫩光洁的身体像水妖一样连绵不断地将他缠紧,从他胸口探出水面,额头撞到他的下巴,笑出声来:“被吓到了吧!”

  这张从水底浮现在眼前的脸被热气熏得像醉了一样红, 一向浅淡的唇色也像被贪婪亲吻过,鲜红而湿润,沿着睫毛滴落的水珠像难耐的泪水, 周行砚的脑子里下意识地浮现出一个词,勾人。

  云念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在他脸上捏了捏, 问他:“你是被我吓傻了吗?”

  周行砚喃喃低语:“是啊。”

  云念抬手用手背心不在焉地擦着眼睛上沾到的水, 假模假样地大发慈悲:“看在你胆子这么小的份上,我以后就不这样吓你了。”

  周行砚弯了下唇角。

  他眼睛揉到一半,忽然“哎呀”一声,“好像睫毛掉眼睛里了。”

  周行砚把他胡乱揉眼睛的手拿开,让他别动,捧起这张脸凑近。

  他乖乖仰着脸,一动也不敢动,两排纤长浓密的睫毛可怜兮兮地轻颤着,半眯着眼睛,求周行砚:“快点帮我弄出来呀。”

  周行砚小心翼翼扒开他的眼皮,几乎与他鼻尖蹭上鼻尖,近得能看见他的瞳孔中被自己的倒影完全占据,容不下任何其他的事物。

  这双眼睛在周行砚的注视中缓缓流下两行泪水,沾湿周行砚的指腹,在这张浮现出艳色的漂亮脸蛋上留下一滩水渍。

  呼吸交融,周行砚下意识低头去亲.吻他的泪痕,泪水从眼角消失在下颌,周行砚就从他的眼睛亲到下颌,浅吻细啄,最后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爱怜地俯视着他,轻轻叹了一声:“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云念眨了眨仍旧泛着湿意的眼睛,以为他在笑话自己流泪,急忙解释道:“我没有哭,是你不让我眨眼睛。”

  周行砚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指腹停留在他脸上,在那软腻的皮肤上若即若离地蹭着。

  云念感受了一下,眼睛里已经不难受了,这才有余力回想刚才,疑问道:“你亲我干什么?”

  周行砚盯着那两片比花朵还要鲜艳的唇瓣,喉结上下滚动着,强作平静的口吻,道:“宝宝那么可怜,亲一亲就不会哭得那么厉害了。”

  云念简直有些恼火了,把他的手从脸上拉下来,严肃又认真地说道:“我没有哭。”

  周行砚表情似笑非笑,“嗯”了一声。

  云念见他这副反应,哪里还顾得上被亲了多好下的事,气呼呼向他解释自己真的没有哭。

  过了将近半小时后,考虑到云念的身体状态不能在热汤泉中待太久,周行砚喊醒在扒在池边昏昏欲睡的人,说是要回房间休息了。

  云念被满池热水熏得浑身泛着粉色,绵软无力地靠在台阶上,掀了下眼皮,懒洋洋瞧他一眼,在喉咙里咕哝着:“你抱我回去吧。”

  周行砚在他头发上摸了摸,笑着问他:“现在又可以抱了吗?”

  犯起懒来的云小少爷瞬间把前几天自食其力的决心抛到脑后,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可以的,可以的。”

  周行砚按捺着心中的渴望,又问:“不坚持了?”

  “没事的,哥哥抱没事的。”

  云小少爷半是央求,半是撒娇,从台阶上偏过身子,朝对方张开手,一副完全打开自己、任由对方触碰的天真姿态。

  周行砚再也无法惺惺作态,把人抱出水面,温软滑腻的身体像是在他怀里化成一滩水,连他的心都跟着湿了,整个世界都变得热腾腾、湿乎乎。

  他给云念换了一条干净的浴袍穿上,出来时云念已经埋在他的怀里快要睡过去,对周围的感知毫无所觉。

  路上与那些同学擦肩而过,云念也毫无反应,只有那两条白嫩修长的小腿从周行砚的手边垂下来,随着周行砚的走动轻轻晃着。

  周行砚扫了旁人一眼,将怀里的人裹得更紧,加快脚步回了房间。

  酒店的窗帘避光性很好,拉上后就陷入彻底的黑暗,很适合泡完温泉之后睡一个沉沉的好觉。

  云念睡到一半,迷糊之间总觉得腿上酥酥痒痒的,脚也被什么人抓着,可又抵抗不过困意,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房间里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于是不想费力气去探究,又犯懒地重新闭上眼睛,打算接着睡。

  如此反复好几次,那带着微微湿意的酥痒感觉却连绵不尽,永远不会结束一样。

  云小少爷终于战胜困意和懒惰,忍无可忍地睁开眼,支着胳膊抬起了上半身,生气道:“周行砚,你为什么还不睡觉?”

  蔓延在脚腕和小腿之间的痒意终于得以暂停,黑暗中传来男人做小伏低的轻哄声:“我还不困,宝贝乖,你先睡。”

  云念本来是打算发脾气的,但是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后,看见半跪在床下的男人不厌其烦地从脚趾亲到脚腕再亲到小腿,好像在吃什么很好吃的东西,又觉得很稀奇,于是脾气也不发了,仍旧用两只手肘撑在身后,在床上仰起上半身,眨着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的胳膊都撑得有点发酸,忍不住问:“周行砚,你为什么一直亲我的腿?你是不会接.吻吗?”

  床下的男人动作一顿,抬眼注视着他。

  因为昏暗的光线,他只知道周行砚是在看自己,并不能分辨那双眼睛里此刻的情绪,他不紧不慢地说:“看来你是真的不会。”

  周行砚像是受到鼓励和默许,跪到床边,高大的身形将床压出凹陷,捧着他的脸吻上去。

  他却迅速偏过脸,拧着眉嫌弃道:“你的嘴刚刚亲过我的脚。”

  周行砚只好沿着他柔软的脸颊,细细地吻着,若即若离地轻蹭着他的唇角。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周行砚真的就一丝不苟地付诸实践,那亲.吻还在沿着面颊细细密密地落下,连他的眼睛、鼻子和耳朵都没放过,好像打算把他生吃下去。

  他的双手抵在周行砚胸口,往外推了几下,“你别亲了,我要睡觉了。”

  周行砚一只手就制住他两条乱动的胳膊,呼吸越发急促和深重,在他耳边哄着:“宝宝乖,让哥哥再亲一会儿。”

  他挣不脱,只好故作宽容:“好吧,只能再亲五分钟。”

  最后也不知道到底被亲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困得睡死过去之前,周行砚还像一只在深夜出没的、对着垂涎欲滴的猎物露出獠牙的饿狼,望着他眼冒绿光。

  第二天早上醒来,周行砚把酒店的早餐拿到房间里来,正在细心地为云念挑出里面不喜欢吃的食材,脸上是一贯冷静持重的表情。

  见到云念醒过来,他暂停手上的事情,去床边熟练地伺候小少爷起床更衣。

  云念身上的懒劲还没过,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心安理得过了一早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并在吃完早餐后告诉周行砚,明天他要继续自食其力,自己走路自己睡觉自己起床。

  周行砚配合地点着头。

  过完夜,两人在上午返回城里。

  刚到住处,就看到云孟齐靠在车上等着,远远见到熟悉的身影,立刻就迎上去,将云念举起,原地转了一圈,才放下来,眼中闪烁着喜悦无比的神采,围着云念左看右看:“让爸爸看看是不是又长大了。”

  云念下意识瞟了周行砚一眼,问:“爸爸你怎么来了?”

  周行砚也没提前收到消息,云孟齐是自作主张亲自过来的。

  “当然是要亲自接乖宝回家,想给乖宝一个惊喜。”

  云孟齐笑得有些得意,眼睛几乎黏在云念身上,亲自确认过气色和精神都不错,这才安下心来。

  云念挠挠头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家将近半年,乍一见到,竟然有点说不清的窘迫。

  他又下意识地看了眼周行砚,提醒云孟齐:“你怎么还是那么喊我。”

  云孟齐把他从周行砚身边拉过来,带上车,风风火火地说:“回家回家。”

  他扒着车门看周行砚,急忙说:“等一等,我还没收拾东西呢。”

  云孟齐一边念叨着:“有什么好收拾的,家里房间不还原样给你留着在那。”一边没立场地妥协,把车门重新关上。

  云念重新回到周行砚身边,拽着他的手说:“我们先回去吧。”

  周行砚邀请云孟齐先去家里歇息片刻,云念也这么说,云孟齐想想就同意了,刚好可以亲自去瞧瞧宝贝儿子在这边过得怎么样。

  家里整洁有序,宽敞明亮,看起来更像是云念在云家的卧室的放大版,半年过去,处处都能找到云念的影子,就连一个纸巾盒子一看也都是按云念的喜好买的,云孟齐顿时更加确信,周行砚是一个靠谱的人。

  云孟齐来都来了,不能立刻走,时间也到点了,索性提出三人一起去吃个便饭,下午再出发回家。

  这一次周行砚也会跟着云念一起回云家,休一段时间假期,可能到过完新年才会重新回来,所以在去餐厅的路上,云孟齐开车,他趁机给公司里的下属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云念坐着云孟齐的副驾,正在摆弄车上新换的小摆件。

  云孟齐找回了一点儿子还在身边的感觉,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时不时余光瞥上一眼。

  车上暖气开得有点足,云念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脸红红的,眼睛湿湿的,手上下意识地把领口往下拉。

  云孟齐瞥了一眼,忽然很紧张地问:“乖宝,脖子上怎么红了,虫子咬了吗?”

  后座的周行砚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神色,停下回到一半的工作邮件,不动声色地朝副驾上的人望过去。

  云念被问得很困惑,反问云孟齐:“你是不是看错了。”对着镜子把领口往下拉,然后从镜子里无意中与周行砚对视上,突然想到什么,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