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试谋未遂【完结番外】>第68章 钱已到位

  那天沈渡津打完吊瓶回了家,一睡就是一下午。

  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他睁开眼看见窗外的火烧云,整个人还处于懵懂的状态。

  钟期给他熬了粥,看起来手法不太熟练,但好在能吃。

  他嘴里没味道,吃不下太多东西,匆匆将碗里的吃完便想回去躺会儿,九点还要到夜幸。

  “沈哥。”钟期在后面将他叫住。

  沈渡津想,果然来了。

  他从一开始坐下时便发现钟期面色有异,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想问什么?”他穿着宽大的睡衣,脸色苍白,尽显病态。

  钟期终于愿意问出口:“那位盛先生他……”

  记忆复苏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盛闵行的嗓音很有辨识度,他隐隐约约记得更早以前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

  还有在“绮夜”的那一晚,复缙将他……沈渡津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有一个男人。

  只可惜他当时意识模糊,能认出沈渡津已经很不容易。

  再到那晚回了家,他隔着门板,听见沈渡津似乎在与什么人争吵,那个声音意外地与那雇主相像。

  可偏偏这雇主又与复缙长得相似。

  绝非雇主这么简单。

  沈渡津:“你想问他是谁对吧?”

  钟期眼睛一亮,还是沈哥懂他。

  “他是我雇主,也是想包养我的人。”

  沈渡津看起来很淡然,与桌对面听得心惊肉跳的钟期形成鲜明对比。

  “那你是——”

  “没有,”沈渡津鼻音浓厚道,“他现在只是我的雇主。”

  “可是他想!”那两个字钟期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他想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可能每件都能完美达成。”沈渡津忽然自信,在他身上,盛闵行不可能成功。

  可是让你成为他家训犬师,很可能是他包养计划中的一部分。

  这话钟期还是忍住没说,现在说什么都是为时已晚,只是徒增烦恼。

  钟期:“他是不是很早之前就来过?”

  “是,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对于那个名字,沈渡津犹豫了一瞬,“和复缙是同类的人。”

  钟期突然大声道:“你既然知道他们是一类人你还和他接触?!”

  沈渡津喉咙火辣辣地疼,去厨房接了杯凉水灌下去才好些。

  他回来坐下继续道:“其实这么久了,我多少能感觉到一点,他和复缙不太一样。”

  “哪儿不一样?”

  “具体哪里说不上来,”沈渡津用手撑住下巴靠在桌上,他有些体力不支,“不过他应该没我想象的那么下流无耻。”

  “更何况,今天是他送我去的医院。”

  钟期见他这副病恹恹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说下去,搀扶着他就往房间走。

  一路上还真诚建议他向夜幸请一天假休息。

  沈渡津摇摇头:“还是算了。”

  发烧头还真是不能多摇,一摇整个世界都是天旋地转的。

  所谓钱难赚屎难吃,生个病没什么大不了的也不是第一次了,该上的班还是得不落下。

  更何况请假的话也不好请,休假回去还得尝尝那位金领班的脸色。

  回到床上躺下还没两分钟,夺命般的铃声从侧方响起。

  他拿起手机一看,还真是够夺命的,是盛闵行。

  盛闵行见电话被秒接,心情有些愉悦:“我猜你也该是这个时间醒来,给你开药的医生说了,你中午打的吊瓶里面有一个会有嗜睡的副作用。”

  “嗯,”他喉咙里哼了一声,“那你估算得真的不准,我刚躺下。”

  “你回家以后没睡?”盛闵行不大相信,“不应该啊,陈瀚告诉我的,你睡了一路,雷打不动,他和钟期合力才把你弄到床上。”

  就差被指着鼻子说你睡得比死猪沉,他脸上又火又麻,“睡了,又起了,吃了个饭。”

  “你吃药了吗?”盛闵行那头传来鼠标声,似乎是在加班,“陈瀚交代过钟期的,钟期忘记提醒你了?”

  的确是忘了。

  沈渡津:“他没忘,我吃了。”

  “那你说说,你吃的药都有哪几种,分别是什么颜色的,是冲剂、药片还是胶囊?”

  沈渡津哑口无言。

  他忽然觉得这种汇报是否吃药的行为很奇怪,甚至勾得他心痒。

  盛闵行见他停顿,心下了然:“去吧。”

  得了,这下更奇怪了。

  电话那头传来各种杂乱的开门声、翻东西声还有喝水声,盛闵行不觉得吵,他听得高兴。

  “吃完了,”沈渡津一顿操作猛如虎,他重新躺回床上,“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等等——”盛闵行叫住他,“今晚别去夜幸了,我给你请了三天假,你好好在家休息。”

  “你凭什么给我请假?”他从床上一下子弹起来。

  “又问凭什么,”盛闵行答非所问,“你之所以今天高烧,不只是因为淋了雨,还因为你一直以来劳累过度,身体超负荷运转,以及你上次感冒留下的根还没除去。”

  “说起上次,我记得有人说过,只是小感冒?”他试图缓和一下沈渡津带起来的沉闷气氛,戏谑道,“是谁被小小的感冒干倒了我不说。”

  沈渡津有些激动:“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替我做决定?”

  “为你好,你好好休养三天再回去上班,”盛闵行轻飘飘道,“还有,我这边你明后天也不用来了,全天都在家休息看能不能好得快点。”

  “行,”沈渡津气极反笑,“那工资呢?”

  “当然是没有,你以为我做慈善的,你休了病假我还给你发钱?”盛闵行听起来冷静很多。

  “把夜幸的假给我销了。”

  盛闵行接着道:“别让我发现你今晚过去上班。”

  “你——!”沈渡津面上终于绷不住,恨不得把手机都甩出窗外。

  “这是医生的医嘱,让你多休息。”

  医生的话就是权威,就是王道。

  “你也不用急着骂我,你自己认真想想,如果你今天出门吹了风受了寒,”盛闵行作出阴谋论,“你是准备带着你那一身病然后向我延长假期吗?”

  “我说过的,病假没有工资。”

  他话音落下,一时间竟无人接话。

  良久,沈渡津才道出一句。

  “盛闵行,你管得真多。”

  说完要愤愤地挂掉电话。

  抢在挂电话的前一秒,被直呼大名的盛闵行在那头轻笑一声:“看来我们今晚不能见了,那——三天后见。”

  盛闵行被挂了电话,转而又给陈瀚发了消息。

  【都办妥了吗?】

  那头很快回复:【是的】

  他满意地笑笑,随手在日程表上三天后的日期那格打上标记。

  他一直有记录一些重要日程的习惯。

  三天后,算是送给沈渡津的复工礼物,也算是他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他给沈慧的匿名捐款。

  这笔捐款不是心血来潮,只是在今天得知沈渡津的诱因是劳累过度时更加蠢蠢欲动,又在回春楼的ICU隔着玻璃窗看见沈慧时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找了很多的理由来说通这笔捐款的意义。

  补偿沈渡津是其一。

  他依旧为前两天这人面前提起沈慧而难以释怀。

  明知别人刀口在哪儿还硬往上面戳,只是为了确认某些与之相比不太重要的东西,他事后想起来都有种自己不是人的错觉。

  其二,事到如今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对沈渡津产生了很多不必要的感情。

  谈场恋爱或许没错,可齐度怎么办?

  鱼和熊掌无法兼得,他该舍弃不重要的那一方。

  齐度是放在心底十多年的人。

  选择很明显了,他舍弃沈渡津。

  所以这笔钱,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他为了今后包养沈渡津而提前预支的费用。

  他是无耻的商人,不管沈渡津是否知晓这笔钱的存在,或者说是否知晓捐款人是他,都能说明——包养成功。

  钱已到位。

  对被包养的情人不能产生太多无用的情感,以防止他们后来再找上门。

  给了钱,那些前面所产生的一系列情感就都能归结为钱未到位所产生的愧疚。

  这是他人生前二十九年的处事态度,未来的很多年里都该如此保持下去。

  他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