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试谋未遂【完结番外】>第50章 我马上过来

  云城很少会下起这么大的雨,夏天还好说,可如今是严冬将至。

  这场雨来得毫无预兆,云城气象台连夜发布了暴雨橙色预警。

  夜幸地下停车场的排水系统出现了弊病,积水淹没了整个负一楼,最低水位都在50mm。

  为保护顾客的车不受损害,整个停车场都被紧急停用。

  就算下大雨还是会有找乐子的人,所以夜幸非红色预警不能停工,沈渡津照例在八点半的时候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夜幸。

  同样也是下雨的缘故,找乐子的人有,但生意也比平时惨淡。

  单就“孤鹰”这个包间来说,人比平常少了一大半。

  下班之际,沈渡津刚换好衣服,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盛闵行的未接来电。

  一共有六个。

  他看着这串红色号码后面加了括号的“6”微微皱紧眉头。

  过了半分钟,他才缓缓摁下那串号码。

  另一头很快接通,盛闵行的声音从密闭的空间里传来:“看短信了吗?”

  “没。”沈渡津简短道。

  盛闵行语气听起来不太好:“我们还是得把微信加上,不然我都找不到你人在哪儿。”

  “上班不开机,”沈渡津勉强解释了一句,“打电话给我做什么,你今天不过来了?”

  后面半句明显有些雀跃。

  雨还在下着,有盛闵行的车固然会方便许多,但他一个人打把伞慢慢沿着路走回去也很惬意。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告诉你——”盛闵行看了眼窗外,“停车场不能进了,我在门口等你。”

  沈渡津微微紧攥住手机,低低应了句“好”便匆忙挂断。

  其实夜幸门口于他而言是更加方便的选择,盛闵行也提过在露天停车场等他下班。

  可他不乐意。

  更加隐蔽的地下停车场尚且有人偷拍,那露天的呢?

  他怕是今天上了盛总的车,明天过来上班、哦不,都不需要这么久,他还在盛闵行车上的时候就能被VIP区以外的人误解。

  **

  地下停车场的入口有专人把守着,防止有不了解情况的客人误把车开下去泡水。

  盛闵行的车被引导着来到了大门口,那里本来是露天停车场,现在也临时搭建起了供客人使用的雨棚。

  沈渡津打着把有些老旧的浅蓝色天堂伞走了出来。

  走近些看才发现伞柄都是生锈的。

  雨势大,一把小小的伞根本遮不住什么,他后背上都是星星点点的雨渍。

  “今天下雨,你可以不用来的。”沈渡津开了车门,将伞收起,塞进他事先准备好的红色塑料袋里,“路上车也少,都怕把发动机泡坏。”

  “‘雨夜凶铃’听说过吗?”盛闵行不认同他,“我担心我的合作伙伴路上出事有什么问题。”

  他不太担心什么把发动机泡坏,说得财大气粗一些,他家的地下停车场里还放着好几辆车积灰。

  他今天开出来的也不是他平常最喜欢的那辆路虎,而是他最初回国时买的平价SUV,底盘高进水几率小,车龄得有七八年了,坏了也不可惜。

  沈渡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呼之欲出,但多次尝试过后终究作罢。

  积水的水位挺高,有些地方甚至到达小腿二分之一的高度,他图方便,今天穿了短袖短裤。

  裤子是灰色短款运动裤,湿水后颜色变化很明显。

  沈渡津走在外面的时候不觉得,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有些冷。

  可车里已经开了暖气。

  他独自搓了搓手,哈了口热气喷在手掌,试图捂热。

  初冬的天气,因为下暴雨,这人穿了短袖短裤,盛闵行有些哭笑不得。

  可车里暖气像是不奏效,沈渡津上车十分钟了也没缓过来,细看嘴唇还有些苍白。

  盛闵行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从后座的抱枕里抽了张小毯子甩到他身上,并且很细心地将暖气提高了一点五摄氏度。

  “我不用。”沈渡津想将毯子叠好,这平白无故的好意出现过很多回,他到现在都无法接受。

  上次是两个星期前,他得了场小小的感冒,是真的很小的那种。

  他不常感冒,因此家里翻箱倒柜过后只翻出了崭新的胃药,以及过期两个月的感冒灵。

  没有就不吃,他准备靠自身抵抗力熬过去。

  他自己都不甚在意,盛闵行却注意到了,并在第二天来接他的时候捎上了起码三种感冒药。

  用他的话说就是“看哪款顺眼吃哪款”。

  可他并不想接受,那只是一场死不了人的感冒。

  盛闵行在一旁的提醒使他回神。

  盛闵行:“上回给你的药没用完吧?”

  沈渡津没明白什么意思。

  盛闵行继续道:“没用完的话,这次淋雨生病了接着用。”

  “我不想下周该签合同的时候因为你的原因签不了。”

  这话听着带股嘲讽意味,让人不舒服。

  沈渡津咬咬牙想呛回去:“盛先生放心,那天我就是躺倒在手术台上,也一定和你签了合同再做手术。”

  盛闵行笑了:“也不用这么着急,我不是那么不留情面的甲方。”

  “所以你现在把毯子盖好,回家赶紧洗个澡,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盛闵行空出一只手压在他胳膊上,不让他继续把那条高级灰的珊瑚绒毛毯收好。

  沈渡津将头偏向窗外,嘟囔了句:“你管得真够多的。”

  盛闵行哪有听不见的道理:“管管我的训犬师怎么了,闹不好你到时候隔三差五因为各种事情向我请假,我才是得不偿失。”

  沈渡津想说他平常很少请假,又或者请了假当天工资是全部扣除的,可盛闵行说起来没完没了。

  他最后选择闭嘴。

  雨夜车速慢,车轮碾过路面时积水都被卷起,不断冲刷着车门。

  盛闵行将车停到楼下时才发现花费了比平常多出将近一半的时间。

  大概是下雨的声音有助眠的作用,也可能是车内环境太过舒适,沈渡津很让人意外地睡着了。

  以前从来没发生过的,这是好事,说明沈渡津的戒备又放低了点。

  他倒是想象过沈渡津在他车上睡着的样子,还很坏心眼地觉得不做点什么坏事太过可惜。

  结果沈渡津就这么睡在他面前,他反而有点……手足无措?

  沈渡津睡相莫名有点可爱,他整个人靠在靠背上,眼皮没完全紧闭,在昏黄车灯的照射下有些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阴影。

  不知是不是睡得不沉,眼皮还在微微颤抖着,像是一碰就要猛的张开。

  他将沈渡津身上的毛毯悄悄收走,又伸手探了下沈渡津手上的温度。

  是暖的,大概是不冷了。

  有缕头发掉下来,被睫毛撑起来挂在眼角处。

  他轻轻地动手拿开,往旁边拨去,那缕头发偏不听使唤,和他的主人一样,放上去掉下来,掉下来又被放上去。

  如此往返几轮,盛闵行觉得有些乐趣,自己和一缕头发玩得不亦乐乎。

  边玩边思忖着该怎么把人叫起来。

  还是说,在把人叫起来之前先做点坏事。

  但很快他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沈渡津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用那双还带着惺忪睡意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你做什么?”

  彼时那缕黑发还在盛闵行的指尖绕着圈。

  **

  沈渡津是被冷醒的。

  车上暖气喷在他身上不奏效,在盛闵行将毯子收走的时候他就有些清醒过来的趋势。

  然后他便觉得有东西在动他的头发,还一直动,不停动。

  他受不了这样的骚扰,费劲想睁开眼。

  可眼睛无论如何都睁不开,全身发冷,还被无实体的东西触碰,完全符合鬼压床的特征。

  他以为是又一次熟悉的鬼压床,没太过惊讶,这种时候奋力睁眼是本能。

  然后他终于成功,一睁眼看到的是盛闵行那张差点和他贴上的脸。

  心跳因惊吓跳得有些凌乱。

  盛闵行识趣地将手中把玩的头发放下,退回到主驾驶位上睨着他:“我在想怎么把你叫醒你才会……不生气。”

  沈渡津似乎终于完全清醒,他眼底还有些乌青,一看就是很久没休息好留下的。

  窗外雨打在窗上,噼里啪啦的闷响个不停。

  刚清醒的人往往不爱说话,沈渡津也不例外。

  在“想多了我没有起床气”和“我先走了”之间他选择了后者,随后打开车门往外走。

  他的动作暴露了他大脑还未完全连线。

  下着雨,他没将伞打开就下了车,雨点打在脸上时才反应过来,然后又缩了回来。

  盛闵行喊他都喊不及。

  “路上小心。”盛闵行憋着笑说。

  大概是因为刚睡醒,沈渡津脸上有些发烫,看起来透着微微的粉红,被这么一嘲笑,他一激动心跳更甚。

  **

  走廊里坏了好几个月的灯在大暴雨这天不知被哪家的好人修好了,新换的灯泡有些刺眼,整条走廊都一目了然。

  沈渡津不再是摸着黑找锁眼儿,他很顺利地开了门。

  可屋子里是一片与门外全然不同的漆黑。

  “钟期?”他朝着黑洞洞的里面喊了一声,窗户应该因为下暴雨被钟期全部关了起来,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了好几下,最终消失在虚无中。

  玄关处灯的开关设计不合理,在玄关的最里面,他没得到回应,只好摸着黑走进去将灯打开。

  屋内陈设一目了然,果然钟期没在客厅。

  钟期是个夜猫子,往常沈渡津下班回到家时都能看见他在客厅里待着。

  他以为钟期睡了。

  一盏一盏地将灯全部打开后,他站在钟期房间门口。

  门是开着的,钟期不在。

  沈渡津心里一咯噔。

  说实在的,钟期来他这儿这么久了,出门的次数十个手指头能数得过来。

  而且他出门永远都在白天,最迟都会在晚上九点前到家。

  他做事也挺全面,平时怕沈渡津担心,出门的时候都会说一声,到家的时候要是沈渡津不在也会发个消息。

  今天这是怎么了?

  沈渡津仔细回想着,lulu脱敏期的缘故,他今天白天时一整天都在家里待着,暴雨是傍晚开始下的,下雨时他还和钟期一起将花收进了客厅。

  一直到他出门去看沈慧,钟期都没表现出一点异样。

  他拿出手机给钟期去了个电话,结果是关机。

  不对劲。他心里生起一阵很浓重的不安。

  沈渡津走到客厅坐下,茶几上贴了张淡青色的便签纸,他伸手将其撕下。

  是钟期的字迹。

  【沈哥别担心我,我会在明天中午之前回来】

  !!为什么今天回不来?

  坏了。

  他心脏一下提到嗓子眼上,颤抖着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捏了把自己的大腿根。

  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不是在做梦。

  沈渡津又尝试疯狂地拨打钟期的号码,可无一例外,都是关机。

  在客厅里绕着那些花踱步好几个来回后,他痛苦地抓了把头发,最终下定了决心。

  他给盛闵行打了电话。

  铃声只响了几秒就被接起,盛闵行带着些温润沉稳的声音响起,能给人莫大的安全感。

  “怎么了?漏东西了?”盛闵行有些惊讶来电的会是沈渡津,除了有东西遗漏他想不到其他打来这个电话的原因。

  沈渡津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便有些后悔,说话也是犹犹豫豫的。

  盛闵行有些不耐,却还是放缓语气道:“怎么了?慢慢说,我开车呢。”

  “你到哪儿了?”

  “雨挺大的,我刚开出小区没多久,”话筒里果真传来转向灯的“滴答”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钟期他……不见了。”

  电话那头是除了雨声以外长久的沉寂,久到沈渡津要以为他没听清楚。

  他准备再次开口时,盛闵行终于先他一步:“我现在过来。”

  盛闵行大概是真的刚离开没多远,可再慢的车速这会儿也不该刚出巷子。

  他应该是在楼下停了好一段时间。

  他停下做什么?

  沈渡津无暇这点,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判断,只是缺乏认定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