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试谋未遂【完结番外】>第34章 上回你走的时候没带走

  到了医院停好车,沈渡津想去租个轮椅,毕竟他拖着一个身高体重都比他多不少的大男人各个地方跑十分吃力。

  盛闵行非说不行,沈渡津搞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不过他可没功夫惯着这人,厉声道:“你不愿意的话就叫你助理过来,我今天只有半天假,没空陪你在这儿耗着,带你来医院是我要负的责任,但这也不能成为你可以和我对着干戏弄我的筹码。”

  最后盛总还是坐上了轮椅,被推着在各种楼层上上下下地跑。

  当初盛闵行说的“有熟人”不知怎么回事也没派上用场他们老老实实排了两个小时的队,盛闵行总算进了检查室。

  沈渡津在检查室外面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准备小憩片刻,结果刚闭上眼没两分钟,杨牧就来了。

  精神科和骨科诊室根本不在同一栋楼,沈渡津问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杨牧说是有患者腿出了问题,他来拿份检查报告,刚巧就在这儿碰上了沈渡津。

  不知怎么他脸上神色难辨,与沈渡津探究的目光相触后像被电了一样躲闪开。

  给人一种错觉,他似乎不敢看沈渡津的眼睛。

  这很无厘头,沈渡津不解,精神科医生什么时候业务范围扩这么大了,连患者的检查报告都要代劳,而且整个人都充满异样,不过他也没多问,因为不关他事。

  正好这时候诊室门打开了,盛闵行探出个头叫他进去。他坐着轮椅,一只手扒在门框的二分之一以下莫名好笑。

  盛闵行是个头脑发育正常的成年人,只是暂时四肢不健全而已,医生下诊断是必须他沈渡津旁听的吗。

  沈渡津尽力说服自己,他是陪同人,进去听一耳朵走走形式也没事。

  他进去了。

  结果不出所料甚至还严重得多,盛闵行骨折了。沈渡津现在认真打量那截手臂才发现弯曲得有些异样。

  医生还在拿着片子解释外科颈骨折的可能发生机制,盛闵行很认真地听着,他却有些放空。

  他不禁有些钦佩,这人是怎么忍了一路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的。

  除此之外脚也崴了,这点沈渡津倒是想到了,那肿得老高的脚脖子昭示着一切。

  脸倒是没什么事,涂点药冰敷一下两三天就能消肿。

  沈渡津又萌生了甩手不管的想法。

  反正已经回到市区了,盛闵行也有助理,一个电话过去就什么都解决了。

  盛闵行只是需要一个陪同的工具人而已,是谁并不重要。

  实在是用不上他。

  只有脸上的伤才是沈渡津导致的,其他的真是……说得狠心点,和他没关系。

  医生还在交代病情,他打量了一眼盛闵行,却发现这人余光也在看他。

  盛闵行本来是毫无波澜的,注意到沈渡津的目光后立马又摆出了一副痛得不能自已的样子。

  还是算了。沈渡津想。

  只此一次,再也不了。

  出门缴费的时候,盛闵行被推着出了门。他先撞上了在门口偷听的杨牧。

  沈渡津后脚走出,看见杨牧还停留在门外有些诧异。

  如果他没记错,刚才杨牧明明说的是要在隔壁取检查单,怎么他一进一出再听了一堆医生的话,杨牧还在这里?

  刚才门没关严实,杨牧并不想窥探隐私,只不过门缝里露出来的声音莫名熟悉,让人想一探究竟。

  他真就这么做了,于是便从门缝里看到了个有点熟悉的背影。

  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是不难看出这人西装底下的殷实身材,骨架优势也十分明显,还不时侧头看沈渡津。虽然沈渡津从不回应,但却莫名的合拍。

  他突然生出一种错觉,这两人共同出现的时候很……般配。

  一时看呆了眼,以至于轮椅上那人出来时他才反应过来。

  盛闵行自然一眼认出了这个对沈渡津图谋不轨的心理医生,他变得有些阴阳怪气:“好久不见杨先生,还记得我吗?”

  他的视角要比平时矮一半,气势上明显压不过在场各位。

  “是你?”杨牧看他一眼,又看向沈渡津,询问道:“叫……?”

  沈渡津忽觉杨牧其实是并不认识盛闵行的,他只从自己嘴里听过一个代词“他”。

  他并不是很想向别人介绍盛闵行,仿佛这样他与盛闵行之间就更加扯不断理不清,有着某种特殊的关联。

  盛闵行很自然地接话:“盛闵行。”说着还朝杨牧伸出右手。

  杨牧很短暂地与他握了手,随口问道:“那就是盛总?上回见你的时候还是一个月前了吧,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句话听在盛闵行耳朵里有些嘲讽,他回了一句:“不小心被球砸了一下,多亏了阿度亲自开车送我来医院。”

  杨牧几乎是下一秒脸上就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僵硬地笑着。

  沈渡津倏地捏紧了轮椅的把手。他有些急促地要带盛闵行离开,于是告诉杨牧:“我先带他去缴费,下次有空再约。”

  说完也没管那两人怎么样,反正盛闵行的行动权都掌握在他手里,他推着人快步走向电梯口。

  他越走越快,医院里的走廊上人一直很多,他一路上好几次都差点撞到人,到达电梯口时更是差点撞到刚上来的担架车。

  他将盛闵行推至一边,摁下电梯下行的按钮,那颗运动过后跳动频率过快的心脏才慢慢平复下来。

  盛闵行哂笑:“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的手,早接晚接今天都会接上,没必要这么着急。”

  “你是不是有病?”沈渡津抹了把额头上沁出的汗,侧头清冷冷地看他一眼,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他就地解决掉。

  “哈?”盛闵行不懂,“是有点,这不是准备去把骨头接上吗?”

  沈渡津真是厌恶了盛闵行这副嘴脸,突然一个健步冲上来,借着暂时的身高优势揪住盛闵行的衣领恶狠狠道:“盛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说得好听,做得却不体面。”

  “明明是您一开始提出来的,在别人面前不会再叫我阿度,结果你的人和你的话一样,不可信。”他现在头皮都要炸开,盛闵行一而再再而三出尔反尔,先是沈俞,后是杨牧,下一个是不是就到沈慧了?

  不管盛闵行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阿度”这两个字被反复提及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精神状态。

  是何居心才会在认识齐度的人面前反复提及这个人?

  “你制定规则,又打破规则,每次都是这样。”沈渡津有些疲累。他不明白一切是为了什么,他站在这儿,是什么促成今天这种局面。

  盛闵行早在刚才就已经猜测到沈渡津会生气,刚才这人推着他在走廊里狂奔的时候也隐隐证实了他的猜测,再到现在两人面对面,沈渡津对着他疯狂输出……他是得好好想想怎么把人哄好。

  毕竟气杨牧是真的,让沈渡津接受自己也是真的。

  “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盛闵行就着这个姿势没反抗,抬起头很认真地注视着沈渡津的眼睛。

  “你的保证一文不值。”沈渡津泄愤般甩开他的衣领,重新站直身体走到窗边。

  “怎样你才会相信?”盛闵行自己转着轮椅跟到他身后,祈求他的原谅。

  “怎样我都不信。”

  “那你现在先原谅我一下好吗?电梯门开了。”盛闵行低垂着眼,做出一副很可怜的姿态。

  “刚才是我考虑不周,是我的错,但正事要紧不是吗?我不想占用太多你的时间。”盛闵行更接近沈渡津多一些,拉了拉他的衣摆,“那样我会很不好意思。”

  沈渡津甩开他的手,一句话都不说,摁了延时推着轮椅就往电梯里走。

  等所有手续办完,盛闵行也打上了石膏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

  天边云霞被镀上一层浅金色,沈渡津后知后觉,他和盛闵行已经待在一起大半天了。

  终于能松一口气,盛闵行骨折需要留院观察,他把人送到病房后便要求盛闵行打电话叫人过来。

  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责任履行完毕,盛闵行要是实在还不满意,赔偿或许是更好的解决方式。

  虽然他没钱,并且依照盛闵行的秉性可能会开出天价,但他实在做不了更多的了。

  要是盛闵行提出肉偿呢?

  那肯定不能答应,他会报警。

  果不其然盛闵行听完他说的话后露出一脸的悲伤神色,像是说:你看我脸,你砸的;我手,保护你摔的,还有我的腿,保护你磕到的……就这样,都不能让你在这陪护一晚上吗?

  沈渡津全程紧抿着嘴唇,冷冷地靠在门上看着他演。

  他已经仁至义尽,盛闵行的保护于他而言没什么用处,他本来就能自己保护自己。

  等到演不下去了,盛闵行才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给陈瀚去了个电话,陈瀚效率也十分可观,只不到十五分钟就顺利摸到了病房来。

  陈瀚这算是第一次见到他老板让他查了两回的人,长得要比照片上的好看灵动很多,尽管眉间是掩饰不住的郁色,整个人也清冷冷地不太近人。

  他多打量了沈渡津几眼,这被沈渡津很敏感地察觉到了。

  不过沈渡津却像没发觉一样。

  和陈瀚交接完盛闵行他就准备离开,走之前盛闵行又非说要送他什么谢礼。

  沈渡津不要都不行,他觉得盛闵行不知犯了什么病,刚才摆出那副可怜样子死活要他负责,现在又说要送礼感谢他。

  捉摸不透。

  他也怕盛闵行会拿出什么十分贵重的东西,那部放在储物间的手机还没还回去,再收些什么恐怕更加纠缠不清了。

  结果盛闵行只是从陈瀚带来的果篮里挑了个最大最红的苹果放到他手心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苹果皮冰凉,放进温热的手心里有种冰火两重天的快感。

  “我的谢礼。”盛闵行说,“礼物不在于贵重而在于情意,你说对不对沈先生?”

  沈渡津还没握住那个苹果,盛闵行的手便一直悬在半空中。

  那道浅白的疤痕倒是有些引人注目,与周围健康完好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是被狗抓伤的地方。伤口上已经结了痂,大部分的痂已经脱落,还剩下一些顽固的贴附在上面。

  沈渡津视线只是在那上面多停留了零点几秒就被盛闵行捕获,他说:“上回这块皮你看见的时候还淌着血呢,现在都要好了,骨折真是比狗抓伤更难搞呢。”

  “你打疫苗了吗?”出于职业习惯,沈渡津下意识问了一句。

  盛闵行:“你倒是提醒我了,第三针疫苗也快到时间了吧,不如你好人做到底,小陈还没回来,你陪我去打针疫苗怎么样?”

  沈渡津:“你别太得寸进尺,狗把你抓伤总不是我指使的,盛先生要找人陪大可花钱请个陪护。”

  他牵了下嘴角又道:“对了,盛先生找个时间来夜幸,我把手机还你,上回你走的时候没带走。”

  病房隔音不好,陈瀚刚从走廊里打了热水回来,刚要进门便听到“上回你走的时候没带走”,暧昧缱绻无比。

  他暗自瞪大了眼睛,盛总这是动作神速啊,这么快就把人……拐到床上了?

  果然没人不喜欢他们盛总。

  那这位小沈就是他未来几个月内的固定伴侣没跑了。

  陈瀚全都懂。

  他眼观鼻鼻观心,甚至连门都没进,在那二人发觉之前就提着热水壶退了出去。

  盛闵行说:“夜幸我肯定是要去的,只不过手机的话,的确是我给你的赔偿,你收下就好。这不代表些什么。”

  沈渡津最终没跟他继续争论。彼时临近六点,他只请了训犬的半天假,夜幸的假他可没请。

  夜幸那边也不能再请假了,近来他请假颇多,再这样下去卷铺盖走人是迟早的事。

  他可不想因为这点破事儿丢掉这塑料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