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半晌,温绛还是拆开了信件。

  入眼便是一片歪歪扭扭显出几分稚嫩的字迹:

  【亲爱的妈妈:收到您寄来的衣服,我迫不及待穿上试了试,我很开心,但又很失落,要是您也能亲眼看看我穿上新衣服的样子就好了。妈妈,我非常想念您,我们有多久没见了,您不要pao弃我,我一定乖乖听话。您也要保重身体,不要太操劳,期盼您的回信。】

  落款是:明明。

  温绛:?

  是谁?

  CPU快干烧掉,他也没搜索到和明明有关的任何蛛丝马迹。

  叫明明的小孩和原主有关么?

  且看这稚嫩的字迹以及连“抛”字都不会写的识字量,估计也就是个七八岁的小朋友。

  寄错了么?

  温绛又看了眼信件上的快递单,上面的确是写着“温绛收”。

  他还喊自己妈妈,自己什么时候还冒出这么一大儿子,喜当男妈妈?

  思前想后,也只能认为是有人故意搞恶作剧。

  人红是非多,穿书前他就没少收到这种恶作剧,见怪不怪了。

  扔了书信收工回家!

  温绛下楼时,又碰到了刚才送信的小明星。

  小明星还算礼貌的和温绛打招呼,只是一转身,诡谲的笑容爬上脸。

  温绛一下楼,看到霍卿章的车子停在楼下。

  得,知道自己要去演戏,怕是又坐不住了。

  他也不管周围是否有狗仔蹲拍,从容坐进霍卿章的车子。

  “代表,您要不在我手机里装个监视.器好了。”

  霍卿章听出了他的阴阳怪气,反问道:“我不该对自己的小孩负责么?”

  温绛忙了一天,没精力和他打嘴仗,默默靠着车窗,翕了眼。

  脑海中始终回旋着霍卿章这句“我的小孩”。

  又莫名其妙想起了那封信,那个称他为妈妈的神秘小孩,以及小明星送信过来时那意味不明的笑。

  倏然间,他猛地睁开了眼。

  他想起这小明星为何如此眼熟了。

  曾经云善初叱咤风云时,这人就是他身边的跟班小弟之一,天天讨好他试图跟着捡点云善初“吃”剩的渣渣,只可惜云善初这种铁公鸡一毛不拔。

  不出意外的,要出意外了。

  “今晚想吃什么。”霍卿章问。

  “不吃了,代表,现在开车去福利院。”

  霍卿章:?

  霍卿章驱车到了福利院,温绛和门卫说明来意后,门卫喊来了院长妈妈。

  院长妈妈认得温绛,九月初温绛为她福利院的孩子们准备了过冬衣物,而且还捐了一大笔钱缓解了燃眉之急,孩子们虽没见过温绛,但一直都嚷嚷着想见见这位好心的哥哥。

  不过他们也算是见过温绛了,在《宝贝观察日记》的综艺节目上。

  院长妈妈冲着简陋的教室喊了声“温绛哥哥来看你们啦”,霎时间,惊喜的叫声四散而起,穿着同样衣服的小孩们如蜜蜂出巢,密密麻麻涌来。

  小孩们一眼就认出了温绛,一个猛子扑过来,在温绛身上吊了好几个小孩挂件。

  “温绛哥哥你来看我们啦!你送我们的衣服好漂亮呀!”

  “温绛哥哥比电视上还好看,哥哥你是仁慈的菩萨下凡么?”

  “哥哥抱抱!”

  为了争夺温绛的怀抱,几个小孩还吵了起来。

  教室里,内向的小朋友正举着铅笔完成寒假作业。

  院长妈妈给他们布置的作业是观察身边的事物并写成日记。

  内向的小朋友思考了许久,看到外面被围起来的温绛,提笔慢慢写下:

  《温jiang哥哥观察日记》

  1月22日,星期三,晴。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温jiang哥哥,他长得十分好看,shou shou的身子高高的个子,头发也十分时尚……

  院子里,看着热情的孩子们,院长忙笑着把温绛身上的小孩挂件抱下来,并严肃叮嘱:

  “哥哥肚子里有小宝宝,你们要温柔对他哦。”

  流着鼻涕的小男孩小心翼翼摸了摸温绛的肚子,好奇问道:“小宝宝什么时候出生呀。”

  温绛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等明年春天,小宝宝就能和大家见面了。”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举起手:“那那那!小宝宝能叫我们哥哥姐姐么。”

  “等他长大一点会说话吧,我都好羡慕,小宝宝有这么多喜欢他的哥哥姐姐。”

  院长妈妈也十分热情地领着温绛参观教室和食堂。

  食堂打扫得很干净,工人正在切菜,全副武装加消毒。即便囊中羞涩,但食材依然是院长亲自去挑选的最新鲜最卫生的。

  只是这种私人福利机构,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每个小孩脸上都洋溢着最纯真的笑容,或许已经渐渐忘却被父母抛弃的沉重事实,只觉得生活在这样温暖的大家庭里,有很多小朋友一起玩,还有温柔的院长妈妈,就已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啦!

  院长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扎着朴素的低马尾,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洗到发白,不施粉黛的脸却无比亲切。

  霍卿章跟在温绛身后打量着周围设施。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温绛为什么突然造访福利院,只觉得温绛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理由。

  “代表。”温绛忽然叫了他一声。

  霍卿章不发一言,看着他。

  “失去父母的小孩,就像风中的落叶,飘到哪里算哪里,可总也不知道哪里才是终点。”

  霍卿章:“对。”

  所以是又想拿算盘珠子崩我?

  温绛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直直看着霍卿章,轻轻眨了下眼。

  霍卿章回望着他,良久,阔步追上走在最前边的院长:“院长对么,这边请,关于捐赠的问题想和您详细谈谈。”

  温绛陪着小孩们玩沙子,霍卿章在办公室和院长详谈捐赠一事。

  他大手一挥签下一千万的支票。

  对于岌岌可危的福利院来说,一千万足够他们再支撑很久。

  霍卿章愿意给钱一方面是看了温绛的脸色,另一方面也是观察过福利院确定院长是个很不错的好心人,所有的钱都帮助了这些无家可归的小孩,而自己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却把孩子们拾掇得干干净净。

  院长千谢万谢,眼中含泪,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直直给霍卿章跪下。

  霍卿章扶她起来,问去哪里填写手续。

  温绛看到院长领着霍卿章娶办手续,好奇霍卿章捐了多少钱,也跟着过去看。

  填表时,在捐赠人一栏,霍卿章写了温绛的名字。

  “为什么写我的名字。”温绛不解。

  霍卿章提笔填着杂七杂八的信息,道:“签谁的名字都一样。”

  温绛单手托腮,笑道:“既然都一样,填林助理的名字吧。”

  林助理:我何德何能配享太庙。

  霍卿章瞥了他一眼。

  填好表格后,院长又道:“不介意的话,霍先生能提供给我们一份身份证复印件么?这是必要的手续流程。”

  霍卿章打开钱夹,抽出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

  温绛忽然好奇,都说身份证上的照片是一个人最丑的照片,最丑的霍卿章是什么样子?

  他往前探了探身子,看清了证件上的脸。

  温绛撇撇嘴。和本人没差别嘛,难道颜霸都这样?

  但下一秒,他倏然愣住。

  收回目光时那不经意一瞥,瞥到了霍卿章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

  年份不重要,但生日却是……

  8月11日?

  这家伙不是昨天才过了生日么?

  一月和八月,差得也太大了,已经不能用阴历阳历月份不同来解释。

  “霍代表,身份证都印错了?”温绛皮笑肉不笑道。

  合着霍卿章昨晚在诓他,就为了骗他一句“卿章哥哥”。

  霍卿章忽然抬眼,目光直直看向某处。

  喉结缓慢滑动了下。

  院长试图帮忙解围:“我这边好多孩子的实际出生年龄和身份证也不一样的。”

  但这句解围无异于拱火。

  人家孩子无父无母自己也记不得具体日期,只能按照入院那天计算。

  霍卿章也是?

  温绛眼底含笑,静静凝望着霍卿章。

  给你个机会解释。

  霍卿章拿回证件,从容且冷静的将证件放回钱夹:

  “爷爷比较看重风水八字,所以找了大师算了日子,把日期改掉了。”

  温绛:还能这样?

  不过有钱人好像确实比较信奉这些东西。

  事实上,霍卿章穿进小说后,一直用的是自己真正的生日而非原主的。

  昨晚也确实是他真正的生日日期。

  但对温绛,也只能这么搪塞过去。

  温绛勉强算是信了。

  不然总不能说霍卿章也是穿书来的。

  一个他加一个艾澜就已经很玄幻了,霍卿章要是也要凑一份,剧情就变得魔幻起来。

  捐赠手续办妥后,天已大黑。

  考虑到孩子们要早早睡觉,温绛也不便继续打扰,尽管院长妈妈一个劲儿留他吃晚饭。

  临走前,孩子们像在他来时一样,在大门口围作一团,小手扒着铁门,眼神穿过黑夜直直看向霍卿章的车子。

  那上面坐着他们非常喜欢的人。

  可人生好像总是聚少离多,才短短一会儿,喜欢的人就要离开了。

  “温绛哥哥……”小孩儿眼里含着泪,依依不舍看着他。

  “大家谢谢温绛哥哥吧。”院长妈妈道。

  “谢谢温绛哥哥给我们买的新衣服,哥哥你要再来看我们哦。”

  感情丰富的小朋友已经隐忍不住泪水,悄悄躲在一边擦眼睛。

  “哥哥你喜欢什么呀,快过年了,我们想给你准备礼物。”

  温绛莞尔,冲孩子们挥挥手:“给我写信吧,想看看你们会写多少字,要认真写哦。”

  小孩们顿时来了精神,凑在一起讨论着:“一定要给温绛哥哥写信,每人写一封。”

  “还要贴上我的兔子贴纸!”

  “要把字写得很好看!”

  当孩子们真正提笔时,一字未动却犯了难。

  于是找到院长询问:“我们给温绛哥哥写信,应该怎么称呼呢,就写温绛哥哥么?”

  院长温柔地抚摸过每个小孩的脑袋:

  “你们觉得他在你们心中是什么身份,就可以以此当成称呼,叔叔哥哥都可以。”

  几个小孩围坐在一起,咬着铅笔若有所思。

  忽然,大眼一瞪,已然有了想法。

  次日。

  温绛不知多少次打开微博,静待“意外”登上热搜。

  但很奇怪,热搜到现在还风平浪静,只有他一条《宝贝观察日记》荣获一致好评的热搜挂在第六位。

  是自己多心了么?

  他给他的线人狗仔发消息询问,问其同事是否掌握了他的一些奇怪爆料。

  狗仔:“没有啊,最近塌房的艺人不少,但没有温老师您的料。”

  “你确定没暴露身份?”

  “怎么可能,我联系您的这个号码除了您我再没别人知道。”

  得到了确切的回答,疑惑却更深。

  云善初能这么沉得住气?不应该,事出无常必有妖。

  刚挂了狗仔的电话,瞬间又进来了夏倾的电话。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严肃:“温老师您先来公司,剧本出了点问题。”

  夏倾说话一向简洁,也很少出现“好像”、“大概”此类词,因此这句话说出口,温绛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会议室阴云笼罩,夏倾本就严肃的五官此时更是紧绷如弦,显出几分骇人。

  见到温绛,她也不藏着掖着,将文件推到他面前,直言道:

  “这是广电传来的审核结果以及修改建议。”

  温绛拿起文件一瞧——

  首先,《赤色的黎明》这个电影名建议修改成《温暖千万家》。

  温绛:……

  温暖千万家,独冷我一个,是吧?

  其次,剧本当中有关“政府不作为、粉饰太平”、“不怀好意的路人愚弄男主”以及“配角邵小等报考了警察学院”等多处设定有抹黑.政府、质疑国家机关公信力、消极社会群众的嫌疑,会造成不良影响,需要全部删除或修改。

  最后,需要制作方提交此剧本主题并无借着儿童蹭热度、吃人血馒头的证据。

  温绛看完文件后,血压上来了。

  先不说改名的要求,剩下两条完全就是一种不问客观事实的主观臆测。

  如果真的按照广电“建议”来修改,请问这剧本最后还剩下什么?

  苦情男主历时三年找到被拐女儿,全程无波澜起伏、无情绪代入,和流水账有什么区别?

  说得好听是“建议”,不照做就直接毙掉,是这个意思吧。

  这部剧本从准备初期至今历时整整六个月,对方轻飘飘几句话便否定了制作团队的全部努力,用一些自我臆测当成客观事实强行要求整改,还有天理么?还有王法么?

  就说最后一条,哪里去找没有消费可怜儿童的证据?用测谎仪测一测?这不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简直是无稽之谈。

  这是温绛的疑问,也是整个制作团队的疑问。

  夏倾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各位,咱们是按照要求整改还是提交二次申请,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制片人:“整改吧,不能半年心血白费不是?”

  他倒是无所谓,怎么着他都能赚到钱,无非就是多少的问题。

  反正影片演员没用他的大外甥,怎么改都一样。

  “按照广电要求整改,你觉得最后还剩什么。”温绛眯起眼,觉得制片不过脑子的言论也是蛮搞笑的。

  “那温老师给大家想个更好的办法?”制片笑眯眯道,“让霍代表砸钱找关系来摆平?”

  温绛知道这方法也不是不行。

  但霍卿章会照做么?他本来私心里也不同意自己挺个大肚子还要东蹿西跑,剧本被毙恐怕正中他下怀。

  温绛也理解霍卿章是为了他好,可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看到自己妈妈是个遇事只会退缩的孬种。

  温绛勾起唇角:“好啊,给我一周时间,给你们一个满意答复,如果我做不到,一切照制片意愿来。”

  说完,他拎起文件头也不回出了门。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制片不由白眼翻到抽筋,冷哧一声:“毛没长齐的小子,恐怕也只有放大话的本事。”

  夏倾并未出声,大概是觉得,事已至此,不去相信温绛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

  剧本被夹的消息不知从谁那里传到了霍卿章耳中。

  正如温绛猜想,正中他下怀。

  他支持温绛完成自己的梦想,是在一切顺利的前提下。

  但私心里,他还是希望温绛安心养胎,虽然温绛拍的不是什么动作武打戏,但意外谁又能说得准。

  就像他对温绛说过的,温绛和孩子但凡哪一个出点意外,他都无法承受。

  夜晚。

  温绛和霍卿章面对而坐。

  霍卿章好像把温绛的出租屋当成了自己家,来去随心。

  正好借此机会,他也想劝劝温绛。

  “听说你们剧本出了问题?”

  温绛拿筷子的手一顿。

  知道这事注定瞒不过霍卿章。

  “不是什么大事,好解决。”他也只能这样搪塞过去。

  “需要我帮忙?”霍卿章夹着菜,显出几分漫不经心。

  听起来好像是好意,但温绛岂会察觉不到他的语言陷阱。

  如果承认需要他帮忙,就证明这件事一般人解决不了,自己那句“不是什么大事”的谎言也就不攻自破。

  “不用。”温绛笑得毫无城府,“制作团队闲人不少,能解决的也不少,都是在娱乐圈混的,谁还不认识几个人了。”

  霍卿章心道他还挺聪明。

  那就让他撞撞南墙,撞痛了自然会回头。

  霍卿章岔开了话题:“你现在肚子月份大了,四楼爬起来不方便,我在市中心购置了一套平层,视野开阔交通便利,搬过去吧。”

  说完又马上补了句:“我也搬过去,如果你觉得我会打扰到你,我就在你楼下再买一套。”

  温绛眯眼笑了笑:“我们这种关系需要住一起么?需要代表为我做这么多?”

  霍卿章听到这句话,忽然怀疑那天的“卿章哥哥”是不是他做的一场梦。

  他更显漫不经心,手里夹着菜:“找找你的户口本,跟我去趟民政局,就合理了。”

  霍卿章想的是,温绛是个很注重形象的人,大着肚子办婚礼不可能,只能等他把宝宝生下来再办。

  但扯证是当务之急,再继续拖拖拉拉,人跑了怎么办。

  温绛不懂装懂:“什么证?霍家房产暂住证?民政局现在还有这项业务了?”

  霍木头,不把那句“喜欢你”说出来,这便宜你可占不着。

  只是,听他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愉悦。

  真的只有一丝丝。

  霍卿章反而道:“如果有暂住证能让你住得舒坦,可以办一个。”

  温绛的笑容愈发扩大:“能让我住得舒坦的地方只有这间简陋但温馨的小破屋。”

  小样,治不了你?

  果然,霍卿章陷入了沉默。

  他刚想说不如先办结婚证,暂住证完全是多此一举时,温绛的手机响了。

  霍卿章敛了眉,吃进嘴里的饭菜忽然失去了味道。

  温绛跑到卧室找出手机,见来电竟然是他的线人狗仔。

  有异样。

  他接起电话,就听狗仔那按奈不住的喜悦声:“温老师,告诉你个好消息,是关于你们剧本整改的问题。”

  “嗯?说来听听?”温绛悄悄看了眼霍卿章,往角落靠了靠,尽量压低声音。

  “我打听到了,你们剧本被要求整改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其实原本没那么多麻烦,就是那人故意整你罢了。”

  温绛皱起眉头:“谁,云善初?”

  抽空还要感叹一句:曾经那个被抓包偷拍后唯唯诺诺哭求放过的小记者,竟也成长为独当一面的专业狗仔,这么难搞的消息都被他拿到了。

  嗯,未来可期。

  狗仔道:“这次还真跟他没关系,这个人叫……霍谨辰。”

  霍谨辰?

  震惊犹如投入湖面的石子,一圈圈扩大。

  温绛怔了许久,这才意识到,如果真的是这个人背后搞鬼,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众所周知,霍卿章作为原文大反派,任凭男主云善初有通天的本事,单凭自己一人也奈何不了他。

  而主打玛丽苏的男主在成功路上自然少不了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工具人。

  而真正扳倒反派的,就是霍谨辰。

  一个出场不多的配角,是霍家长孙,霍卿章的堂哥。

  老董事长卸任之际,本打算将董事长的职位委任给大反派霍卿章,但正是霍谨辰手中的关键证据使得霍卿章一家子身败名裂,痛失董事长职位。

  霍谨辰手里握着霍卿章的母亲出轨的实质证据。

  怀疑一旦产生,罪名已经成立,哪怕霍卿章甩出和父亲的亲子鉴定,可依然会被怀疑这鉴定是否伪造,他是否真是霍家子嗣。

  一次不忠终生不用,被扫地出门就是他最后的命运。

  狗仔说这件事和云善初没关系,大概只有单纯的狗仔会这么认为。

  温绛沉默许久,道:“上次给你的那个车牌号,继续跟拍,辛苦费现在汇款给你。”

  另一边。

  酒店的包间里,霍母和云善初面对而坐。

  霍母十分热情的给云善初夹菜,要他多吃点,看他现在瘦的这模样,她看着都心疼。

  云善初小声嗯嗯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霍母笑着安慰道:“别担心,姓温的小狐狸精坚持不了几天了,到时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入我家门。”

  云善初抿了抿嘴唇:“那海崖哥……”

  霍母倏然抬眼,凌厉的眼尾微微上挑:

  “一条丧家犬能给你什么,霍家又能给你什么,想想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孰轻孰重,你可得自己考虑清楚。”

  云善初深深低下头,望着满桌珍馐,味同嚼蜡。

  是啊,自己没得选了。

  父亲说过会帮自己,会让温绛也不好过,但没想到,复仇的前提是必须放弃海崖。

  翌日。

  温绛辗转多人终于打听到了霍谨辰的私人号码。

  当霍谨辰接到温绛的电话后,似乎并不意外。

  就连温绛提出见面的要求,他也满口答应下来。

  见面地点是他约定的。

  澜海酒店。

  温绛一看这酒店,脑海中蹦出很多不好的回忆。

  是不是原文里就只有这一家酒店?

  好像还真是。

  作为吃瓜大户的澜海酒店,即便他们老板罗金文已经锒铛入狱,但也能靠别人接手后依然坚.挺。

  为了祛除晦气,新的负责人将酒店上下来了个大换血,连门口的地毯也要换上新的。

  但这地毯买得不好,换了短短半天——

  “卧槽!这地毯还长手了?!”

  就绊倒了N位客人。

  温绛早十分钟到了酒店门口,刚下车,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酒店门口,驾驶室上跑下一司机,屁颠屁颠打开后座门,抬手挡在门框上。

  纯黑色的手工皮鞋踏出车门,被蓝灰西装裤包裹的腿笔直修长。

  温绛默默看着,似乎已经习惯了。

  反正男主的追求者嘛,相貌是丑不了。

  和原文中描写得一样,霍谨辰身高优越,芝兰玉树清风儒雅,黑亮的发梳得精致,连一根头发丝都不会特立独行。

  “霍总监,您好,初次见面。”温绛主动上前打招呼。

  霍谨辰现任亚士电子首席财务官,掌管公司财政大权。

  霍谨辰淡淡看了眼温绛,伸手同他简单握了握手。

  好像霍家人都是这个调调,浑身上下写满精英独有的孤傲感。

  温绛稍稍垂眼观察了下霍谨辰的手。

  修长漂亮,指甲干净莹润,但是……

  嗯?

  想不到还有意外发现。

  两人并肩往酒店里面走。

  怀孕之后温绛一直特别小心,特别是在铺有地毯或石砖不平的地方。

  尽管门口的适应生一个劲儿提醒客人要注意脚下。

  但温绛还是“哎呀”一声,脚尖被地毯绒毛缠住,下意识往霍谨辰身上倒。

  不灵活了,不似从前了。

  霍谨辰抬手扶住他,低低道了句“小心”。

  两人进了包间,服务生鱼贯出入,摆好餐点后退出房间关了门。

  温绛草草扫了眼窗外。

  他直接开门见山:“霍总监每天处理公司事务应该很忙,为了不耽误您时间,我直说了。不知道掉下块牌子砸死十个,六个都是我这种糊咖的小艺人是哪里冒犯了您?导致明明可以稳过的事在您的插手下被要求大力整改,闹得我们苦不堪言。”

  霍谨辰慢条斯理喝着茶,声音低缓:

  “谁告诉你,那剧本一定可以稳过,又是谁告诉你,这件事和我有关。”

  温绛扬起唇角,眼底却并无半点笑意:

  “我又没说是剧本,您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您堂堂一CFO还有多余精力关注娱乐圈的是是非非。”

  霍谨辰握着茶杯的手猛然一顿。

  中计了。

  这就是霍卿章相中的人么?

  霍卿章碰上他又有几分胜算?

  考虑着有的没的,霍谨辰放下茶杯,拿起手绢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广电有我的朋友,小聚时聊起此事,我不敢说建议,只是谈了谈自己的想法,他们当了真,也要算到我头上?”

  温绛觉得好笑:“该是多忠心的朋友,因为您随口一句就无视自身职责在我们剧本上鸡蛋里挑骨头。”

  霍谨辰冷哧一声:“那你呢,找我的目的是希望我替你在朋友面前美言几句,请他们高抬贵手?”

  温绛微笑着一歪头:“Bingo~答对了。”

  终于,霍谨辰抬眼认真看向了温绛:“如果这世界上所有的事都可以用一两句话解决,大家干脆脱掉西装穿上草裙回归原始社会,不是更简单?”

  潜台词就是在嘲笑温绛的自不量力,什么都不想付出还以为自己多大的面子?

  温绛挑了挑眉尾,视线缓缓落在霍谨辰的手上。

  “霍总监,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

  霍谨辰握着茶杯举起,不发一言,无声地呵斥温绛有屁快放。

  “您接过吻么。”温绛笑眯眯问道。

  霍谨辰的手指倏然一颤,随即紧紧拢住茶杯。

  “这个问题和这件事有必然联系?”

  “没有。”温绛还是笑,“不过,我现在和霍总监距离只有半米不到,轻而易举就能尝到总监的嘴唇,你猜,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后果是什么。”

  霍谨辰忽然感觉嗓子眼像被卡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他也清楚,自己现在每说一句话就会露出更多破绽给温绛。

  自以为精英说话办事向来是滴水不漏,但今时今日才明白,温绛能独得霍卿章恩宠,不光聪颖过人,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恐怖。

  这还是霍谨辰第一次碰到令他不敢开口的人。

  温绛见他不敢再说话,笑容敛了几分,平静地拿起筷子吃着味道一般的蔬菜拼盘。

  给霍谨辰一点思考的时间。

  盘中的蔬菜一点点减少,直到盘子空了,才终于听到霍谨辰压低声音毫无情绪的一句:

  “你想说什么。”

  瞧,他忍不住了。

  无声地对峙,谁先忍不住开了口谁就输了。

  温绛鼻间一声轻笑,缓缓抬了眼:

  “霍总监,如果你不知道答案,我告诉你。”

  “如果我现在坐过去,不出意外,你的秘密情人很快就能知道这件事。”

  霍谨辰渐渐敛了眉,心中像被人猛闷了一拳。

  他怎么知道的。私下调查过?不可能,这件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才对。

  温绛抬起自己的右手,白净的五指张开,翻转了下,道:

  “霍总监右手中指有一圈不同于肤色的浅色痕迹,是长期佩戴戒指的原因,据我所知,戒指戴中指寓意一种承诺、认定。”

  霍谨辰瞳孔骤然一缩。

  嘴巴张了张,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

  温绛最开始看到霍谨辰中指上的戒指痕迹的确小小疑惑了下,毕竟在原文中,霍谨辰后期可是为了云善初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可转念一想,那都是后话了,原文男主可是拥有那种“结了婚的人看到他都会产生为了他而离婚的想法”的究极万人迷buff。

  所以原文中的霍谨辰有个前任很正常。

  霍谨辰死死盯着他,浑身肌肉变得紧绷。

  好似在随时提防温绛忽然冲过来亲他一口。

  但不免又心生奇怪:“你凭什么笃定,只有你我二人知道的事说给他人听他人会轻信。”

  听霍谨辰这么说,温绛更加确定他有个感情很好的秘密情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暂时无法公开。

  “霍总监相信我作为艺人的直觉么。”温绛古井无波喝着水,“窗外东南角,有记者在偷拍。”

  至于是谁派来的,温绛尚且不知,但可以确定的是,西北角那位偷拍的,是他安排的线人狗仔。

  但霍谨辰自己应该清楚另一个偷拍的是谁。

  “你是说,二叔母派人跟踪我?”霍谨辰声音压得极低。

  温绛:哦吼,你自己承认的,可不是我逼你说的。

  但霍谨辰的二叔母?不就是霍卿章他老妈?

  这事儿可太有趣了。

  霍母和霍谨辰暂时达成同一战线,想毙了温绛的剧本,结果这俩人,一个手握对方的出轨证据,另一个派人跟踪偷拍试图制造温绛和霍谨辰的绯闻。

  感情是俩人都在卯着劲儿黑吃黑。

  要不是碍于霍谨辰在场,温绛真相拍桌大笑。

  温绛从容坦然地喝着茶水:“霍总监今年应该也就三十出头吧,看来和您那位在人精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二叔母一比,还是太年轻了。”

  霍谨辰闭上眼睛,缓缓做了个深呼吸。

  再睁眼,眼底一片冷冽。

  “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他低声问道。

  温绛放下杯子,单手托腮,眼尾一翘:“想要你手里那些好看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