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运动服集合前,温绛对着试衣镜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十五周的肚子已经稍稍有了些凸起,穿上衣服倒是不明显。
他缓缓坐在床上抚摸着肚子,笑道:“小宝宝,我们再过半年就要见面了,你出生的时候已经到了夏天,你会不会也像这炎炎夏日一样是个火爆性子呢。”
他低了低头,像是在倾听小宝贝的回答。
他又问:“你喜欢令仪这个名字么?我是挺喜欢的……嗯,好吧,非常喜欢,果然是霍代表,比妈妈有文化对吧。”
“可惜,你再也见不到外公外婆,但是,爷爷会不会喜欢你呢。”
温绛笑笑:“不喜欢也没关系,妈妈喜欢你就够了。”
或许是孕期情绪敏感,刚才还高兴着,下一秒,温绛鼻根酸了,眼睛也湿润一片,眼前的景象变得有些模糊。
想到了不待见他的爷爷奶奶,想到了通讯不发达时的父母爱情。
妈妈是农村出身,和爸爸相识在大学校园,一见钟情,一眼定终身。
那个年代大多是包办婚姻,只见过一面就这么稀里糊涂结了婚。
温绛一直以为父母的婚姻也是这样,直到父母去世后,他收拾父母的遗物,在小柜子里发现厚厚一沓书信,非常厚,目测几百封。
他拆开所有信读了一晚,从父母相识到爸爸去南方支教再到他出生,跨越整整六年,全是爸爸写给妈妈的信。
原来他以为的包办婚姻,是父母违背长辈意愿坚定不移对对方的认定。
其中有一封,是在他出生没多久,爷爷奶奶瞧不起妈妈是农村出身,也不喜欢温绛,爸爸对妈妈安慰说道:
“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没能陪在你身边,弟弟说爸妈不愿意去医院看望你和儿子,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但请你坚信,无论男孩女孩,无论他能否成龙成凤,我都会坚定不移爱着他,就像爱你一样。”
“我已向学校提交了调岗申请,虽然我知道孩子们舍不得我,但他们可以有无数个老师,你却只有一个我。团聚的日子即将到来,让我们一起为儿子庆祝百日。”
温绛从小到大见过爷奶的次数寥寥,对他们的印象还停留在父母的葬礼上,他很清楚,他们不喜欢妈妈,理所当然的自己也是不被爱的。
他同样清楚,霍卿章不会像爸爸那样给他写无数封信,毕竟他连短信都很少回。
而霍卿章的家族,或许也不会接受这个小宝宝。
那时他不理解,妈妈明明知道自己不受公婆重视,为什么还是坚定选择了爸爸,并且在爸爸不在身边的日子生下了他。
当他肚子里也揣了一个小生命后,他才懂得了那种感受。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是软肋,也是无坚不摧的盔甲。
所以,他也不怕了。
霍卿章换好运动服来叫温绛集合,还没进门,就在外面听到了温绛的喃喃自语。
说着“爸爸不喜欢你没关系,麻麻会一直爱你”。
霍卿章敲门的手停住。
笨蛋,谁说不喜欢。
儿子的名字也想好了,这样到时上户口就会顺利得多。
与此同时,远在国内的霍老爷子坐在办公桌前,面前坐了五六个起名先生,选了几大册子姓名让老爷子挑选。
讲道理,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大阵仗,明明还有六个月,全国有名的起名先生都叫老爷子薅来了。
老爷子看了一圈,横眉一挑,重重摔了册子:“你们怎么办事的?几百个名字,竟然没有一个是女孩名?”
几个起名先生面面相觑。
他们已经默认是男孩了,毕竟能继承这么大家业的孩子,还得是男孩,因此根本没考虑过女孩名。
这好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规则。
老爷子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拿钱走人。”
起名先生们灰溜溜领钱走人,留老爷子一个人生闷气。
他漫不经心随手拿起书架上的诗经,心不在焉地翻着。
倏然间,他眼睛一亮,随即坐直身子,颤抖的手指抚摸过书页,喃喃着:
“好名字,好名字啊。”
助理进来喊了声:“霍董,节目直播开始了。”
老爷子忙在这一页折了个角,戴上他的“霍love温”应援带,冲!
另一边。
嘉宾们换好运动服跟着莱恩教练来到了后山。
节目组也已准备好,开启了直播间。
众人跟着来到后山,一看,傻眼了。
这麻绳、这独木桥、这斜坡通道……
搁这玩死亡大练兵是吧。
教练公布了规则:
“今天是最后的计分任务,将决定各位最终谁能拔得头筹拿下房间分配权,而你们要每人挨个通过这些障碍设施,按照用时和完成度进行打分。”
温绛虽然有孕在身,但穿书前凡是动作戏都亲自上阵早已给他练就了一颗铜墙铁壁心。
唯独吊威亚。
他恐高,从二楼往下看一眼都要晕死,每次吊威亚都会NG无数遍,导演们都知道他的敬业,所以也不会有怨言,陪着重拍一遍又一遍。
狭窄的独木桥吊在三米半空,底下是湍急河流,波涛汹涌。
温绛光是看着,眼睛已经开始发晕。
肚子里揣了个小崽后,不光眼晕,还恶心,肚子还隐隐作痛。
如果放到以前,拼了命也要上,但现在还要考虑孩子的感受,他有些犹豫。
“第一项独木桥,高度三米,没有安全绳,但河里有救生圈,如果落水,请你抓好救生圈。”教练宣布规则的声音,就像是宣读死亡名单。
“教练,是不是我们这几天表现不好你打算公报私仇,想直接弄死我们?”景琛不可置信,“连安全绳都没有,零下温度的河流,你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弹幕都傻了:
【玩这么大,真出点事谁负责?】
【担心酱酱子,不然还是弃权吧,反正现在分数也不高……】
【怀孕后真的很难保持平衡,没有安全绳的情况下温绛肯定要出事,这节目组怎么回事,一点也不考虑嘉宾安危脑袋一热拍板决定?】
【别说温绛现在特殊情况,你们看唐怿,肉眼可见的失去了颜色……】
“谁先上。”教练问道。
此时的艾澜心里只有赢,只有房间分配权,一马当先顺着吊梯爬上了独木桥。
不要看下面,极速通过。
艾澜一次通过,速度快又完美。
教练看了眼温绛,一甩头:“你,跟上。”
“不行,他情况特殊,我替他走两次,用时最快一次的分数算到他头上。”霍卿章挡在温绛前面。
他清楚看到温绛脸色煞白,眼神直勾勾却又无神地盯着独木桥。
“跟你有关系么?你凭什么替他做决定。”教练冷笑,“你是他情人么?”
大家看出来了,只要霍卿章点头承认,温绛今天就能免了这次死亡训练,这教练也大概率是“情深将至”党的一员。
霍卿章一个“是”字在喉咙里反复翻滚。
可真的是么。
他是孩子爸爸,可又从没从温绛口中得到一个名分,所以,他有资格自称是情人么。
更没有资格,替温绛做决定。
霍卿章慢慢看向温绛:“害怕么?害怕可以不去。”
温绛点头,小脸苍白毫无血色。
何止是害怕,都快吓晕过去了,为什么不给条安全绳!明训暗杀是吧。
“害怕,教练,我不敢上。”必要时候,该承认自己不行就得承认。
“再说一遍,你上不上!”莱恩又发怒了,牛鼻子再现。
“不上!我害怕!所以弃权!”温绛的声音陡然抬高八度。
“再说一遍!”
“我不敢!我弃权!”
莱恩鼻间冒出一股粗气,一声咆哮:
“记住!你们是一个集体!你个人的选择将会影响所有人,如果你弃权,所有人的到现在为止的分数将会全部作废,你一个人弃权,所有人要跟着受委屈,你上还是不上!”
温绛一愣,换换看向其他人。
为了拿到房间分配权,大家已经付出了太多,一个个风吹日晒满脸沧桑,哪里还像个公众人物。
而他那位永远烨烨生辉的暖床工具人,奔赴上万公里追寻他而来,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头发,脱去了金贵的手表,穿着简单朴素的运动服,就这样看着他。
他知道,霍卿章非常想拿到房间分配权。
而其他人的眼神,也很复杂。
“上吧,没事的,你看艾澜哥不是轻而易举通过了么。”云善初实在是受不了温绛又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也没了耐心。
“嗯,没事的。”傅明赫笑笑。
景琛点点头:“对,没事的。”
云善初心中一喜:这帮人怎么忽然转性了?开始附和我了?
景琛继续道:“分配权而已,谁在乎,没事的,害怕就不要上了。”
傅明赫点头:“我也不要分数了,我相信霍代表比起分数,应该更在意……某人吧。”
云善初:妈的,耍我玩是吧。
唐怿也摆摆手:“我也害怕,不上了不上了,大家都别上了,我们是一个集体嘛,集体弃权吧。”
大家越是这样表以理解,温绛心里越不得劲。
虽然他们口口声声说着不在乎分配权,可他们上这节目的初衷不就是为了能和喜欢的人更进一步交流。
弹幕也在喊:
【宝宝听话!咱不上,为了小小霍着想,不上没关系的。】
【呜呜呜这些嘉宾真的好让人感动,他们好宠绛绛啊~】
【导演你和温绛说一声,别担心,没人怪他,这很正常。】
就在除了云善初之外的人都表示弃权后,霍卿章抬头打量着独木桥,随后慢慢在温绛身前半蹲下:“我背你过去。”
温绛望着他宽厚坚实的后背,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
对啊。
霍卿章抬头对着独木桥那边的艾澜高声道:“我们是一个集体,不放弃任何一个队员。”
好家伙,一句话,集体清醒过来。
艾澜虽然不满霍卿章又在温绛面前抢了风头,但为了温绛的安全着想,他俯下身子跨坐在独木桥中间位置,张开双手等待迎接。
霍卿章轻而易举将温绛背起,抬脚稳稳落在独木桥上。
脚下虽然只有三米高,但对温绛这种恐高症来说犹如万丈深渊,他伏在霍卿章肩头,眼都不敢睁,耳中传来霍卿章不断的轻声安慰以及湍急的河流声。
三人过了桥,没急着休息,而是手拉手搭成人桥,接应接下来的队员。
这种前后都有人接应可谓是满满的安全感,每个人都又快又稳地通过。
教练望着众人,欣慰地点点头。
打分环节,莱恩又问温绛:“如果让你再选择一次,你是选择弃权还是上。”
温绛:“弃权。”
莱恩:……
好小子。
“不错,有勇气,都敢反驳我。”莱恩笑笑,在温绛名字后面打了满分,“敢于同规则抗争,也是一种勇气,我知道你们混娱乐圈的,以后必然少不了各种奇怪的、不合理的规则,学会对这些规则说‘不’,也是你们人生的必修课。”
众人:好好好,人生导师。
刚结束了死亡独木桥,众人又被带到了一处六米高的坡道旁……
坡道不仅高,角度也大,几乎呈现九十度垂直,表面镶满了粗糙的石块,中间垂下一条麻绳。
规则是以麻绳为抓力点,靠着石块作为落脚点在最短时间内爬上坡道。
依然没有安全绳,但这次节目组在坡道底端铺了安全气垫。
还不等教练开口,艾澜又是一马当先冲了,稳稳通过后教练对他的体能点头称赞。
相较于艾澜,其他人就显出几分笨拙,又菜又怕,胆子特别小的往下看一眼都差点厥在半道。
艾澜仅用了一分不到的时间就爬上坡道顶端,剩下的人大概是他四五倍的用时。
现在,只剩下温绛和霍卿章二人还没爬。
霍卿章让温绛先上,他在下面接应他。
虽然看起来极具挑战性,但真爬上去后温绛才发现,好像也没难么恐怖,只要不往下看就能很大程度减少恐惧值。
脚下有霍卿章和安全气垫,顶上有其他嘉宾朝他伸出手等着接应他。
只是在攀爬过程中,温绛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但仔细一听,大概是绳子受力紧绷而发出的声音。
他顺利爬上坡道顶端,向下望去。
霍卿章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精壮劲悍的小臂,从他淡漠的表情看来,从容不迫丝毫不慌。
温绛不禁怀疑,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令这男人感到恐惧的事物存在么?
看着他永远泰然自若的脸,温绛露出了欣慰的笑。
这大概就是一位父亲,带给人的充足的安全感。
就像自己的爸爸一样,他虽然瘦瘦的又斯斯文文,但只要牵着他的手,世间一切都无所畏惧。
这是一种独属于“父亲”的力量。
随着教练的哨声响起,霍卿章抓住了绳子末端,单脚踩上石块凸起,像一个专业的攀岩选手。
温绛捏紧拳头,在心中暗暗为霍卿章加油。
霍卿章动作优雅又不失利落,很快爬到了坡道中间位置。
温绛在心中为他默默读着秒数,照这个速度继续,霍卿章将会稳稳将第一收入囊中。
“等……”倏然间,一旁的景琛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单字。
但没等他说出接下来的话,众人忽然听到“啪”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断裂的声音。
接着,众人视线中出现了一截断掉的麻绳,顺着坡道急速下滑,快到只剩残影。
“等等!绳子断了!”景琛终于喊出了刚才想说的,但为时已晚。
霍卿章手里抓着断掉的绳子,身体贴着乱石凸起的坡道快速下滑。
温绛心里猛地一跳,立马条件反射性地趴下身子想去够那半截麻绳,但最后探出坡道的手只抓住了空气。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慌失措的呼声,节目组工作人员个个猛地起身朝这边跑来。
直播间的观众连发弹幕的时间都没有,跟着在屏幕前发出阵阵惊呼!
石块摩擦皮肉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霍卿章眼疾手快扔掉麻绳,一只手紧紧扒住一块凸起的石块,手背青筋暴起,指节浮现苍青色。
“代表松手!”陈导吓坏了,赶紧示意他松手往气垫上跳。
霍卿章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地面的安全气垫只有三米高,只要松了手就能保证绝对的安全。
但他好像没听到导演的喊声,定了定神,另一只手缓缓摸索上去扒住另一块石头。
头顶是白花花的太阳,以及向他伸出手的嘉宾们。
逆光看过去根本看不清众人的表情,但他能想象出位于人群中心温绛的脸。
恐怕,这孩子又要掉眼泪了。
诚如霍卿章所想,温绛只差一点点,眼泪就要从眼眶里蹦出。
霍卿章做了个深呼吸,在众人请他下来的喊声中,他毅然决然放弃了绳索,只靠着石块为落脚点,淡淡说了句:
“没事。”
不能放弃,他要房间分配权。
手臂传来剧痛,眼中殷红一片。
流血了。
所有人的心都在此刻悬停高空,屏住呼吸失去了思考能力。
屏幕前的霍老爷子看到这一幕,呆滞许久后连吞两颗降压药。
当霍卿章爬上坡道顶端后,工作人员忙围上来查看情况。
他的手掌以及手臂内测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擦伤,最为严重的还是手臂内测被尖锐石头划破的伤口,不算深,但出血量多。
医生帮忙清洗伤口,霍卿章只淡淡扫了一眼伤口,随即抬头,穿过人群看向楞在原地的温绛。
与其说是发愣,不如说是不知所措,泛红的眼尾有泫然欲泣的痕迹。
霍卿章抿起嘴角。
怎么,担心了?
他现在最该担心他的伤势,但他最关心的还是:“我用时多久。”
教练看了眼计时器:“一分二十九秒。”
霍卿章点点头,垂了眼:“有点久。”
明明温绛未发一言,但他还是看向温绛,道:“下次我会更努力一些。”
温绛第一次产生了想骂人的念头。
霍卿章这个人,在一些小事上永远拎不清。
人群外的莱恩教练听到这句“下次会更努力一些”,笑着摇摇头,翻开积分表在霍卿章名字后面写了两个数字。
暂时处理好伤口,集训营也进入了最后阶段。
莱恩教练抱着他的积分表在嘉宾面前踱来踱去,第一次,大家从这个古板严格的老梆子脸上看出了为难。
“这几天,大家辛苦了。”
一片掌声中,莱恩翻开了他的积分表。
“我相信,经过这几日的高强度训练,大家对于自身、集体、人生都有了全新的理解与认知,希望各位都能记住这段艰苦时日,当你走了很久很久后,回头看一看,自己的初心,这也是我经常对我的选手们说的一句话。”
“不过呢,人生就是一场无止尽的比赛,靠排名和分数来决定你接下来要走的路,这是个残酷的事实,所以我现在要公布各位的分数。”
大多数人,心中毫无波澜。
反正明眼人都能看出,第一名非艾澜莫属。
艾澜自己也这样认为,他嘴角轻笑,有意无意看了温绛一眼。
莱恩宣读分数的顺序按照从低到高,海崖喜提倒一。
接下来是唐怿、景琛、云善初、傅明赫。
“得分第三名,温绛。”
温绛:啧,输了,不甘心。
“那么第二名……”莱恩向来雷厉风行,却又在这时候故意卖起了关子。
“嘭嘭、嘭嘭。”
艾澜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第二名,艾澜。”
艾澜:?
怎么可能,在最后的勇气挑战前,他就已经超过霍卿章一分,而这次勇气挑战他又以压倒性的优势拔得头筹,怎么算,自己也不该屈就第二。
“那么第一名,也就不用我再浪费口舌了吧。”莱恩合上积分表,笑眯眯地看向霍卿章。
不仅是艾澜,所有人都没聊到霍卿章会是第一名,怎么算,也不该是他。
光是攀岩这项挑战他用时一分半,比温绛还慢。
不成想,第一个提出异议的不是艾澜反倒是霍卿章。
他是想拿到房间分配权,但要光明磊落地拿。
“教练,积分计算属实无误?”
教练不服气:“我数学是不好,但是两位数的加减法还是会算的。”
霍卿章接过积分表,其他人也好奇围观。
在最后一项挑战中,霍卿章获得了九十八分,而艾澜却是九十分,加上之前的分数,霍卿章反而超了艾澜五分。
艾澜缓缓抬头看向莱恩教练,漆暗的眼眸中如深海,见不到底。
弹幕同样表示疑惑:
【霍卿章用时明显比艾澜哥长,为什么分数却比艾澜哥高?我不服,你这是黑哨!】
【你这样搞我都要怀疑这教练是不是被霍卿章买通了。】
【澜哥太惨了,我真看不下去了,凭什么啊?】
莱恩轻笑一声:“各位一定都很好奇原因吧。”
众人点头似捣蒜。
“因为霍卿章有勇气。”
【没逝吧你,这些嘉宾里谁没勇气?况且论勇气,艾澜哥从来都是第一个先上,他一个“不”字都没说过啊,你别这样搞。】
【尼玛的有[冰],你节目组今天不给我们一个合理解释,一亿“波澜”跟你没完,欺负谁呢!】
霍卿章叹了口气:“你别卖关子直接讲明。”
莱恩摇摇头,对年轻人的没耐心很是无奈。
他抬头看向几乎九十度的坡道:“向上向前的勇气,大家都有,为了过更好的生活达到自己的诉求去争取,这很正常。”
“但,不是谁都有被摧毁后重新站起来的勇气。虽然大家常说,失败了没关系从头再来,可大多数人,终将会被从前的自己束缚住现在的自己,几次失败的比赛,就认为自己不是吃这碗饭的人,或许,再试一次呢?”
一句话,戳中在场很多人的心。
曾经的景琛,被誉为天才大提琴手,可后来对他“江郎才尽”的评价,让他自己认为自己的确只是昙花一现,气运将离,终究会变成埋没于人海的庸才;
傅明赫有个对家律师,凡是对方参与诉讼的案子,自己从没赢过他一次,之后但凡再有这位律师参与,他只会选择避开这桩官司。
莱恩继续道:
“对于当时的霍卿章来讲,最容易的莫过于放手,跳入安全气垫。”
“可是在正确的和容易的之间,他选择了正确的,哪怕断掉的绳索会将其摧毁,可他也有重新来过的勇气,所以我给了他最高分。”
众人这才醍醐灌顶。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勇气”挑战。
一道掌声响起、两道掌声紧随而至、无数掌声如雷鸣。
霍卿章没想到,自己快三十岁的人,有朝一日还能作为正面典型受众人敬仰。
这种感觉,尴尬又微妙。
但无妨,赢了。
艾澜怔了许久,在一片热络中,他默默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外套,弹了弹灰尘,披上离开。
一行人回到基地已是傍晚,节目组特意为他们准备了丰盛晚餐来接风洗尘。
饭后,霍卿章被单独叫到楼上,带进一个小房间。
房间里摆着四张A4纸大小的模型床,床头各有两只挂钩。
工作人员将一沓姓名牌交到他手中,道:
“因为霍代表获得了接下来的房间分配权,所以您只需按照自己的意愿将各个嘉宾的姓名牌挂在床头就可以。”
霍卿章慢条斯理翻看着每个人的姓名牌,薄唇抿出凌厉的弧度,让人看不出情绪。
“对了。”他忽然抬头,“我想看看近期的观众评论再做决定。”
工作人员:?
上啊!你TM就直接把温绛和你安排在一个房间不就行了!看什么评论!
工作人员还是乖巧递上ipad后离开房间,独留霍卿章一人。
霍卿章极有耐心,不紧不慢一条条翻看。
现在对于他和温绛的评论,就像是水军控评,故意给大家传递一种:
霍卿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稳住温绛,等温绛生下他的孩子后再来个卸磨杀驴。
一个个分析得头头是道,说得煞有介事。
网民看样子比霍卿章本人更懂他自己。
霍卿章冷笑一声,抽出自己的姓名牌和温绛的姓名牌挂在第一间房。
半晌,他又把自己的姓名牌往温绛的姓名牌上靠了靠,让两个牌子紧紧挨在一起,难舍难分。
刚挂完牌子,他忽然感到房间一角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抬头看过去,是隐藏在挂画后的摄像头。
半小时后。
在众人焦急不安地等待中,霍卿章宛如天神下凡般泰然自若从楼上下来。
温绛主动看过去,视线在他打着绷带的手臂上流连片刻,随即看向他的脸。
而霍卿章只是短暂的与他视线交汇。
“刚才,霍代表已经为各位嘉宾分好了房间,我们都知道霍代表的性格,谨慎且心思缜密,所以分配方式也一定是经过他深思熟虑后最合理的结果。”MC又是一通彩虹屁,一天不吹浑身难受。
MC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房间分配组合名单,只一眼,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啊……?
这……
应该不是他老眼昏花了吧,擦擦眼再看一遍。
啊这……
是个什么操作。
宝子们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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