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松开便是。”
封眠低头，便望见少年红扑扑的脸颊，眉目间的冰雪似有消融。
他打定了主意要逗戎铃枝，作势便要松手。
吓得戎铃枝桃花眸微微瞪圆，赶紧搂住他的脖颈。
整个人紧贴住他，生怕自己被扔下来，亲昵姿态尽显，惊呼道：“不可以！”
眉头微微蹙起，精致五官上略带怒意，没什么好气儿道：“道君怎么可以这样心狠？这样摔下去，我的屁股怕是要变成四瓣了。”
少年像只树袋熊一样，整个人挂在封眠身上，动作颇有些滑稽。
这个姿势有些难受，戎铃枝感觉自己的腰都要折断了。
封眠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不适，才选择放过他。
施施然将少年放下来后，淡淡说了句：“摔成四瓣也不错，至少能老实待着。”
戎铃枝站稳之后，一边揉着自己的腰，一边哼哼道：“道君，你好狠的心啊。”
封眠垂目瞥了他一眼，没应答。
“我困了，想睡觉。”戎铃枝这么说着，人却已经绕到了刚刚封眠坐的地方，案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和茶水。
他大摇大摆地坐下来，自顾自往嘴里塞了口点心，模糊不清道：“道君你辟谷多年，为何桌上还有点心？”
封眠平日至多饮几口清茶，倒是很少见他吃东西。
“喂小狗的。”封眠随口答道。
嗯？
戎铃枝神色不解，奇怪地说：“浮玉峰养了小狗吗？我怎么没见到。我可喜欢——”小狗了。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戎铃枝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等等，谁家喂狗用点心？
系统颠颠嘲讽了一句：“骂你呢。”
骂我呢？
你才是小狗！
戎铃枝抬目看向封眠，幽幽道：“道君真是文化人，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真讨厌！
说完，哼了又哼，也不敢骂回去。
他原本以为自己说话已经够损的了，直到遇见封眠，才知道什么叫优雅的“损”。
压根不用攻击性言语，便能让他哑口无言。
讲不过，压根讲不过。
还要冒着被蹂躏的风险。
算了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忍了！
戎铃枝深呼吸，侧过身子，用后脑勺对着他。
他一边喝茶嚼着点心，一边看向封眠刚刚在纸上写下的东西。
那一行行文字陌生极了，戎铃枝微微皱眉，咬唇纠结了好久，也没看懂半个字。
他指着其中一个字，同系统说：“这个字看起来很像日。真的好奇怪啊，这些字和汉字明明很相像，但是我真的看不懂欸。”
系统安慰他：“没事的，宿主，做个文盲也没什么的。反正你的任务是成神，又不是考状元，安啦安啦。”
“你说的也对。”戎铃枝伸了个懒腰，“算了，管那么多干嘛，修仙又不要求有文化。困了，我要睡觉。”
戎铃枝将剩下半个糕点塞进嘴中，吃饱喝足，准备洗洗睡了。
却不想，头顶突然笼罩下一片阴影，熟悉好闻的乌木沉香将他包裹住。
封眠已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
俯身时，几缕乌发从肩上滑下，落在颊边，轻轻搔着他的脖颈。
声音似乎是贴在他边发出的：“你不识字？”
明明是说情话的姿势，却问了一些别的。
戎铃枝感受着男人温热的呼吸萦绕耳边，耳尖非常敏感地发烫。
如小动物般敏锐的直觉警告他这事不对劲。
戎铃枝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谁说我不认识，我肯定认识啊。道君你不要把我当傻子好不好。”
封眠没有回答，只是靠得更近。
长臂越过他，手指微屈，叩了叩纸上的一个字，“那这个念什么。”
戎铃枝眸子一亮。
因为封眠指的正是他刚刚猜到的那个字。
真太幸运啊！
少年立刻嘚瑟地抱起手臂，小表情里满是矜骄，得意洋洋道：“这么简单？这不就是‘日’嘛，太阳的意思。”
“这是‘曰’。”封眠淡淡道。
戎铃枝笑容一僵，但很快反应过来，强词夺理道：“这，都怪你写的不规范，长得太像了。”
“那你把这段话读出来。”
封眠直起身子，沉静地望向他。
戎铃枝彻底绷不住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字全跟鬼画符一样，他怎么读？
完蛋了，完蛋了，这下又栽封眠手里了。
少年叹了口气，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道出真相：“我确实不认识。”
封眠似乎早有预料，神色没什么波澜，径直跨过桌案，从后面的书柜中抽出一本泛黄的书籍，说：“从明日起，你便开始认字，每日默写一百个。”
戎铃枝眼皮跳了跳。
他装作没听见的模样，慢悠悠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说：“道君，我好困啊，都睁不开眼睛，就先洗澡休息了。”
说着，敏捷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像困得睁不开眼。
脚底好似抹油一般，溜走的速度极快。
却还是被道君发觉，拎着领子捉了回来。
封眠慢慢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神情冷淡道：“装听不见没用。若再装，明日便认两百个。”
戎铃枝没脸没皮地撒娇，借势直接赖在他身上，闭上眼睛慢慢凑近他，说：“道君，夜这么长，我们聊点别的好不好。”
只要别让他读书，什么都豁得出去。
他年纪大了，当真是读不了书的。
这招百试百灵的“色诱”，此次却没有奏效。
封眠全然看不见般，将他从身上扒下来，拎着领子放在椅子上。
平静看着少年紧闭双眼，昂着下巴故意勾引，又漂亮又蠢的模样。
似乎是被他气笑了，眉眼间多了几分笑意。
伸手捏住少年白嫩的脸颊，控制着力道，揪着他的软肉往上提拉，冷笑着说：“戎铃枝，别来这套，没用。”
“疼疼疼，错啦错啦！”
戎铃枝赶紧睁开眼睛，把自己的脸蛋解救下来。
一计不成，又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眼泪，哭哭闹闹道：“我读不了书啊，我一读书哪都不舒服啊。”
佯装看了一眼桌上的书，便哎呦哎呦叫了起来，“头疼脑袋疼肚子也痛，我活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