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是娇惯的典型】
我没有说话,怕声音暴露自己,于是朝苹苹摆了个拍照的手势,招呼她一起来拍。
苹苹见我似乎不能说话,也没有多问,扭过头似是兴奋地跟徐先生说了句什么话,而后乖巧地拉着徐先生向我走来。
苹苹沉浸在欢喜的情绪中,仍然不忘惦念我:“可是我们还有江叔叔没来,好可惜……”
我笑着用人偶棉制的大手套揉了揉小姑娘的头。
我先是给了她一个拥抱,而后跑去招来路人帮忙拍照,从背后搂住小姑娘的肩。徐先生就蹲在苹苹身边,和我靠得很近。
大夏天顶着太阳,我还穿着玩偶服,但一点也不觉得热。
只是在摆出拍照姿势的时候有点恍惚。
……
似乎是美术展一别后,我们的联系没有之前热络。
哪怕是这段时间一起出游,徐先生一直保持颇具分寸感的礼貌,没有更多的表示。
徐先生近来对我的态度,尤其是那天的表现,让我逐渐明确了一件事——他在等待我的主动。
或许应该说是,这一次需要我来主动。
我仍旧蹲在苹苹身后揽着她,但悄悄伸出另一只腾空的手,隔着布套捉住他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
他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但任由我抓着。
我像个怯懦的小丑,躲在头套下面不敢出声。
好在徐先生从来不会追问我为什么。
……
直到回到小房子里,我都不敢提起方才那件事。本想着不做解释忽悠过去,晚饭后却被徐先生叫住。
见苹苹回了自己的房间,我也随他进了房。
“你为什么会想到替苹苹圆这个遗憾呢?”关上门后,他忽然问我。
我上前一步,随他走到床前,盯着下垂的手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苹苹太乖了,可我觉得太乖不好。”
我在蛋糕店工作,见到过很多对甜点极尽渴求,隔着橱窗驻足许久的小孩。有的孩子鼓起勇气跟家长说出“我想要”,但诉求多因各种现实矛盾而无疾而终。
诉求总是得不到回应,他们就会收敛起自己的本性,逐渐变成一个很“乖”的小孩。
——之所以这么想,是我看到了苹苹眼神里的落寞。
失望、委屈,但是善解人意。
她还太小,我不忍心看到她这么快长大。
小孩子的喜恶来得很简单,但干净纯粹。
“小孩子不能娇惯,但也不能委屈。”我悄悄贴近他的脸,瞄准时机,而后吻了上去。
徐先生肉眼可见地愣了片刻,随即道:“知道了,以后你来纠正我。”
“可我是娇惯的典型。”我在喘息的间隙轻声回他。
徐先生闻言发出一声轻笑。
“嗯?”我听不懂他笑里的意思。许久没见他应答,莫名恼火,乱了呼吸的节奏。于是将手绕上眼前人的脖颈,贴得更紧,不知轻重地咬住他的唇瓣——看起来像极了被恋人娇惯久的样子。
而他不明所以,只是专注地回应我毫无章法的吻。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又或者是他的退让,我将徐先生压到了床上,又跨到他腿上,继续自己这一番放肆的举动。
……
我在这冲动的吻里很自觉也很清醒,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
我拒绝了他太多次,这次理应由我率先告白。
但我开口,绝非是因为亏欠。
徐先生没有回应,我几乎想移开眼睛,指尖轻微颤抖着,隐约有点害怕,我心里没底,我并不笃定他一定会答应。
没有人非得爱上谁。
他的眼睛很好看,认认真真注视一个人的样子,很容易让我陷进去。
其实我怕他看谁都是这样,我怕他眼中的微笑只是掩饰。
我怕他拒绝。
“徐先生。”我贴近他,见他没有抗拒,于是乘胜追击,“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他终于出声,问。
“你说你会……”我犹豫着,却不敢再说下去。
“会怎么样?”
我一向不喜欢徐先生的循循善诱,纵使对于他此类做法更多是恼羞成怒。
我更害怕说出这些话只是我一厢情愿,就像那场经营了多年的爱恋,只让我在无形中沦为了笑柄。
其实我不怕人笑话。
只是编织的美梦一旦破灭,很令人崩溃。
“你说过会等我爱上你——但是无论你这句话只是开玩笑还是别的我都不管。
“徐景行,我现在爱上你了,你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会追求你。”
我憋着一口气把话讲完,而后双手松开他,久久不能平复气息,由着心脏狂跳。
我这厢兵荒马乱,他却仍然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好在我仔细盯着,才见他笑意收敛,眼瞳微动。
“徐先生……”我叫住他,“徐景行。”
“我们在一起吧,好吗?”
我不爱其他人。
也不纠结了。
“我只爱你。”我重复道。
好在我听到了徐先生的轻声回应:“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
“江衡,好,我答应你。”
我忽然无比开心,抑制不住欣喜:“……你也喜欢我,那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