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同花顺>第三十章

  不是女朋友。

  但,不是不能成为男朋友。

  最近没碰面的日子里,盛昱每每想到路春宵不同往常的倔犟,心中就不悦。他好心好意帮着找中介推老师,路春宵却满脑子上床的事儿,被拒以后竟还冷处理。

  一想到路春宵不接受出国安排的理由从经济问题延伸至什么“没资格接受”,盛昱更加生气。“不是家人,也不是爱人,男朋友更算不上”——那番话无疑是在抱怨他们的关系迟迟模糊不清。

  无论交往或是结束,此前盛昱都没想过让这场date过早有个结局,因而他承认自己今晚突然的退让违背了此前的意思。细想来,为没有关系的同学大手笔安排那些的确不太合常理,既然路春宵那么在意,既然他主动跟着找来了,给予些安心也无妨。

  盛昱推断,路春宵这么爱记录第一次的人,等会儿跟他说了,他大概率要做些无聊的仪式感,将明天定为他们交往的第一天。

  然而盛昱再看向路春宵,并未从他脸上看见接收到暗示的惊讶或欣喜。

  相反,路春宵脸色沉了下来,投过来的眼神十分复杂,怎么瞧都瞧不出半分得偿所愿可能有的反应。

  盛昱回答过后,大家说笑了几句以其他名头继续干了一杯。这回路春宵喝得相当痛快,放下杯子时杯中滴酒未剩。

  盛昱余光扫见路春宵的动作,不禁忆起他高考完打来的那通电话。电话里,喝多的路春宵声音听着比平常轻软,每句表白和“想做”都透着轻快可爱的尾音以掩饰自己没有喝多。

  盛昱笃定,除他以外没谁见过路春宵的那一面。

  队长那边是醉得撑不住了,得亏旁边的同学扶着,这大块头回身的时候才没完全倒下。他们去隔壁包间喊来了他的女朋友,两三人一齐将他带到楼上休息。

  队长走后不久,盛昱同样表现出要离开的想法。

  旁边的朋友听了都不答应,拦住他,认定他是要逃酒。有人拿起一瓶开过的酒玩笑道:“走也行,把瓶子里的酒喝完咱几个哥们儿就放你。”

  盛昱不多推脱,拿过酒瓶往杯子里倒,二话不说利落地喝了。总共倒了近两杯,酒瓶才见底。

  喝完,他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盯着面前的路春宵淡淡道:“你好像没喝多少,要不就麻烦你送我上楼吧。”

  路春宵没料到盛昱会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儿与他公开互动,微张着嘴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见周围的人没接着阻拦,他紧张地应了声“好”,放下手里的杯子习惯性地要跟在他身后。

  结果刚站到旁边,盛昱就揽过他的肩膀,跟真的要站不稳了似的,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来。从后面看,姿势像极了搂抱着路春宵。

  路春宵担心其他人见他们太亲密会看出问题,同样不想事情还没说完先惹得盛昱不高兴,于是他握住盛昱的手,打算把他胳臂放下去。

  盛昱却预判到他的动作,反攥住他的手指,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要求:“别乱动。”

  就这样,路春宵不得不用另一只手臂环住盛昱的腰来保持平衡,扶着他往外走。

  期间,其他同学在楼道里见路春宵行动略微吃力,提出要帮忙,也被盛昱摆了摆手,不讲理地拒绝掉了。

  这趟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门一关,盛昱当即抬起头,收了力气。他看上去完全没有喝多后充盈的醉意。

  “你一点儿都没醉吗?”路春宵默默计算,到他进到包间起,盛昱前后喝了得有四整杯。而他光是两杯下肚就有强烈的醺感了。

  盛昱的胳臂仍架在他身上,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起:“队长在体育馆听到那些动静的事儿我是刚知道的,他没告诉过我。”

  路春宵顿了顿,“嗯”了一声。

  “你听见我怎么回答的了?”

  “听见了。”路春宵垂下眼,不想与盛昱继续这个话题。

  路春宵不理解,盛昱刚才都当着大家的面儿表达过了对浴室内不是女友的惋惜,这会儿又单独问什么,一定要对他再强调一遍他与他性别不合适?

  可是他已经知道了,知道得不能更知道了。

  盛昱对路春宵依然淡漠的反应极其不满,感觉跟上回他提出隔天去见留学中介时的反应一模一样,不带半分积极。他一再退让,没强迫路春宵去跟中介谈,路春宵想要确定的关系他也打算提前跟他确定了,这是还在使什么性子。

  想到这,他松开手,原本要说的话暂时也没心情说了,改换成冷声的一句:“你还真是挺怪的。”

  随着顶楼区到达,电梯门自动打开,盛昱自顾自地先行大步往外走,没理身后的路春宵。

  路春宵留在电梯内滞了好几秒,直到电梯门即将自动关上,他才使劲儿按了几下开门键走出来。

  此前在更衣室,盛昱说过他怪,他只当是随口反驳的形容词,没太在意。今天他终于明白过来,原来盛昱是发自内心地认为他奇怪。

  怪。

  路春宵不是没听别人用这个字眼形容过自己,早在小学他就因自己的名字得到过这样的评价。当时有些同学笑他名字怪,连带着他安静的性格也说怪,甚至在厕所想扒他裤子看看他的身体跟那句带有他名字的诗句有多少联系。待到后来某次妈妈去学校给他送东西,无意间听到有人喊,家里和老师才知道了路春宵一直有个叫“千金”的恶意绰号。

  到了初中,由于按照片区划分中学,路春宵在年段又遇到曾经的小学同学。没到初二,“千金”的绰号悄然压回到他头上。他的性格因此愈发内敛,连上厕所都担心再碰上小学类似的事情。

  好在高中跟从前的学校不在一个区,大家的心思都逐渐放到了学习上,高中三年路春宵没再听到有人对他开那种玩笑或是嘲笑他怪。

  谁知到头来,在他最喜欢的盛昱的眼里,他还是那个行为有些奇怪的人。

  路春宵默不作声跟上盛昱,决定尽快完成今日目的,把话说清楚就回家。

  无奈他实在不胜酒力,今晚KTV的那些洋酒随便一瓶酒比啤酒高上很多度,酒精和闷在胸口的灼意促使他的脚步虚浮,越走越快。盛昱前脚把门刷开,迈进房间,他后脚没控制好,结结实实地撞上了盛昱后背。

  盛昱还在气头上,回过头瞧见路春宵皱着眉头说“对不起”的行为,气倒是莫名其妙消了大半。

  “就这么急着投怀送抱。”盛昱瞥了他一眼,很快把他拉进屋里,顺手关上了房门。

  路春宵说:“不是,我不小心的……”

  盛昱不相信,认定他必然是又在干那些偷踩脚印的笨蛋事儿。他换好鞋,用不经意的语气地问:“那个,今天出分了吧,考怎么样?”

  路春宵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原计划是正式道别的时候再顺便讲自己的成绩和学校打算。

  因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盛昱很快有了自己的结论。

  盛昱不擅长安慰,与路春宵面面相觑几秒,他拿出手机边发送名片边说:“我把那个家教的联系方式和她做的学校方案发你,上回咨询的定金我正好懒得退,所以还在。你明后天有空的时候跟她联系,报名字就行。”大概是预想到路春宵听见“定金”二字会计较钱,放下手机,他直接用话堵住路春宵的嘴:“要是想算钱现在就出去。”

  起初路春宵没反应过来盛昱为何要推留学中介的名片,听到咨询定金,他意识到盛昱是误解了什么。不过他着实不想今时今日他们还为那个没必要继续化解的矛盾争执,加之考虑到尚未说完想说的话,不能就这么散场,因此他点了点头,把想问价格和解释的话吞了回去。

  路春宵的听话行为令盛昱舒心不少,至少这家伙不再回绝,更没了非要拒绝同期出国的执拗。作为奖励,或者说作为拥有正当酒精解释的行为,他看着路春宵,靠过来亲吻了他一下。

  本意是一下,但嘴唇碰到嘴唇的瞬间,盛昱第二次临时改变主意,不太想停下了。

  他们从高考前后算下来得有一个月没面对着面约会,更不用提多久不曾亲密。与路春宵生日当天的吻不同,今天的亲吻多了被本能情欲填充的情不自禁,连盛昱自个儿都说不清这是否为忍耐不住的结果。

  路春宵显然有被突如其来的吻吓了一大跳,明明早前他想要都求不来。他先是缩了缩身体,想往后退,结果被盛昱强硬地按住手臂加深这个吻后,他的舌头被轻轻吮住,整个人也跟着发软。

  他不再挣动了。

  无论盛昱的本意是什么,发泄还是一时兴起,路春宵自知惯会自欺欺人,决定将这个吻划为高中地下约会的礼物,以便日后回想起来不至于太心酸。

  路春宵到底是纸上谈兵的惯犯,真接触到不太熟悉的实践领域完全不太行,还没口交熟练。没一会儿,他感觉要喘不过来气,笨拙尽显,“呜呜”地轻哼着示意盛昱停下来。

  盛昱觉得他好笑,把“做爱”挂在嘴上,结果吻得久一点儿还会紧张到下意识憋住气。

  他本欲逗弄路春宵一番,可定睛看见眼前的路春宵眼里泛着水光,脸颊和鼻头都因喝过酒而染上潮红,那通电话里的渴求就不知道第几次地浮荡在耳边。

  盛昱收起笑,问:“高考结束当天,你给我打电话,那会儿是不是也喝酒了?”

  路春宵觉得刚接吻过的嘴唇有点儿痒痒的,忍不住用舌尖舔了下下嘴唇,实话说:“喝了。”回想起蜷缩在柜子里打电话的自己,柜中的热意好像隔空传了过来,他又说:“但我那时候的话是认真的。”

  盛昱呼吸一滞,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拇指缓慢摩挲着路春宵温热的嘴唇。

  再次贴上去亲吻前,盛昱没再多问,只言简意赅道:“路春宵,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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