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清凌凌的眸光落在神安气定的万岁爷身上,她此刻并不想理会他,反而是轻莲移步走到御案前,伸出柔白纤细的手,重重拂过桌面上的一角。

  只听“啪啦”一声,御案上静静摆放地天青凿花彩釉冰纹茶杯,突兀间,掉落在坚硬无比的金砖墁地上。

  清脆刺耳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回荡在静谧的养心殿西暖阁中,皇上愣了下,大步流星地奔至舒舒身边,绕开那一地的青瓷碎片,把她带离御案前。

  “没有被碎片溅伤到吧?”皇上一脸紧张地问道,他见舒舒半晌都无回应,于是他蹲了下来,自顾自地掀开舒舒的裙袍和里裤,仔仔细细地抚摸详视,想要看看舒舒的肌肤,有没有被瓷片划伤的痕迹。

  “我没事。”舒舒情不自禁地面红耳赤起来,她有些尴尬地跳离皇上的身边,弯腰把自己的裙子和裤脚整理好。

  随即舒舒轻轻咳了一声,深深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一脸肃色道:“万岁爷想知道你做了哪些好事?那就去问问你的好奴才苏培盛吧!臣妾先告退了。”

  话音刚落,舒舒也不等皇上的准许,就慌里慌张地走出西暖阁,逃离养心殿,回到自己的启祥宫,独留皇上一人静静负手伫立着,看着她落荒而逃的离去背影。

  皇上清俊的眉头紧皱,琢磨着舒舒刚才的举动,沉着脸高声喝道:“来人,叫苏培盛马上滚进来!”他停顿了下,继续扬声道:“还有新进的御前宫女也叫进来。”

  殿外有守门太监立即应道:“是,奴才这就去。”说完,他就急匆匆地去请苏总管了,听皇上这满是威厉的呼喝,也不知是不是苏总管做错了什么事惹怒到皇上了。

  这厢的苏培盛在得知顺妃娘娘见到庆蓉姑娘后,就已经开始惴惴不安起来了,当下听到小太监告知他:皇上要召见他和新进宫女,苏培盛浑身顿时寒毛竖起。

  然而他再是胆战心慌,也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尽快地滚到皇上的面前。

  ********

  西暖阁前,苏培盛扬起自认为讨喜的微笑,躬着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槛边沿,极为恭敬地大声道:“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福寿永康。”

  他身后站的一排御前宫女见状,连忙跟着屈膝行礼道:“奴婢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都走上前来。”皇上此时面色平淡如水,话语中听不出什么愤然的情绪。但苏培盛却愈加惶惶不安了,他的眼皮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下,旋即紧握着抱在胸前的拂尘,定了定心神,招呼着让那五个宫女一起走进殿中。

  皇上背着手目光沉沉地掠视过五个福身垂首的曼妙宫女,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眼中却殊无笑色,温言道:“都抬起头来。”

  五位宫女闻言,都带着一丝期待和忐忑仰起自己娇美的脸庞,她们一个个正是处于清新娇嫩、含苞待放的年纪,各有各的风姿、让人赏心悦目,宛若春日里鲜嫩无比的花朵。

  粗略望去,这几个宫女中最艳丽最俏媚的一朵花,便是那位舒舒见过的庆蓉姑娘。不过再是倾城绝艳的花朵,此时在皇上眼里,和路边草丛中的小花没什么两样,他丝毫没有看在眼里。

  这是庆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见到皇帝的俊美龙颜,她出自下三旗的包衣家族,所以小选入宫后没有被分配到皇后、妃嫔、公主身边伺候,但家里也是花了银两打通关节,于是她被安排到清闲无争端的坤宁宫。

  坤宁宫本是皇后的寝宫,但皇帝即位后,安排皇后住进了长春宫,坤宁宫则成为专供萨满教祭神的宫殿,被分配到这里的小宫女,每日做的活计很是轻松,只要打扫干净殿内的摆设物品就好。

  但没想到新年伊始,在苏公公见到了庆蓉的样貌之后,她平静的宫女生涯发生了改变,她成了宫女们趋之若鹜的养心殿御前宫女。

  但庆蓉虽然是奉茶宫女,却很少陪侍在帝王的身侧,唯有几次候在皇帝的身后静静侍奉,可是庆蓉并不敢直视天颜,只诺诺垂首等待皇上的吩咐。

  就在庆蓉纷乱的心绪飘荡时,冷不丁地听到上首传来声音,皇帝清越凌然的声音很好听,但透着一丝冷漠:“行了,你们几个都出去吧,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朕面前。”

  说罢,皇上闲适地走到御案后坐下,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庆蓉福了福身,默默退下,走出殿中的那刻她心中松了一口气,以为皇上就是一时兴起,见见她们几个新来的小宫女,完全没听出皇上的那句“以后不要再出现”的真正含义。

  只苏培盛能清楚地明白皇上的言外之意,他的脸色旋而变得煞白,冷汗直冒,浑身颤抖不已。

  待那几个宫女出去后,苏培盛立即双腿跪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墁地上,他低垂着脑袋,余光瞥见了御案前的地面有茶杯裂开的碎片,心里更觉惶遽。

  皇上望着几个宫女的背影渐渐消失,方才把凛然的视线,投向作出惊惶万状的苏培盛身上,瞧着这奴才浑身哆嗦个不停,皇上勾起嘴角轻嗤了一声。

  苏培盛不安地跪了片刻,没有听到皇上怒喝,便偷偷抬眼看了皇上一下,这一眼顿时一惊,只见皇上冷峻的面容上没有半点温度,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

  苏培盛心里咯噔了一下,蓦然听到皇上冷漠的声音:“苏培盛,朕真是低看了你,没想到你眼光如此之高,胆子如此之大,都敢做朕的主了。”他的语气如刺骨的寒风一样凛冽。

  苏培盛浑身透寒,跪着的膝盖都有些软了,他强撑起上半身,结结巴巴地应道:“回……回皇上,奴才不敢啊……奴才怎敢做皇上的主啊?”

  “噢?朕看你是敢得很啊!看来你这个御前大总管是不想当了是吗?”皇上的语气越发森冷,只听“砰”的一声,御案上重新端来的茶盏被皇上大手一挥,掀翻到桌角,茶盖堪堪悬在桌子边沿上没有掉落,只冒着热气的茶水静静地顺着绣龙明黄锦罩流淌到地面。

  苏培盛眼睛一闭又猝然睁开,下定决心似的,面容上显出一抹为难之色:“是……是太后娘娘宣召了奴才去慈宁宫,说……”苏培盛的话语稍稍卡住了下,抱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铁心继续说道:“太后娘娘说皇上既然对后宫妃嫔感到乏味,那就要找点新鲜的乐趣,于是娘娘就吩咐奴才去挑选几个可心的小宫女,在养心殿侍候。”

  闻言,皇上更加愤然,“既然你如此效忠于慈宁宫,那朕就跟皇额娘说一声,调遣你过去伺候她老人家吧。”皇上的语气愈加沉肃,他墨色幽晦的眸底仿若凝了冰冷的霜雪,不带一丝感情地望着跪地的苏培盛,这个忠心耿耿陪侍在他身边几十年的奴才。

  苏培盛一怔,喉舌中仿佛被冰块堵住似的,发不出倾吐冤屈的声音,他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咚咚咚咚”连续不断的磕头声,苏培盛拼命地连连磕了好几个头,金砖墁地上很快就有鲜红的血丝黏连在上面。

  “行了,停下。”皇上淡然瞥了苏培盛一眼,倏然厉声道:“你自去慎刑司领二十板子,今后慈宁宫那边吩咐的事情,不管事无大小都要禀明朕,如若有下次,你的脑袋就不用安在身上了。”

  “谢皇上宽宥奴才,奴才知错了,知错了。”苏培盛心中一热,双眼霎红,泪水止不住地潸潸而落,泣不成声地叩谢圣恩。

  “还有那几个宫女就送出紫禁城,让内务府安排到其它地方去。”皇上思量了一会儿,漠然地宣告了这五个宫女的另一波命运。

  “是,奴才领命。”苏培盛诺诺地应道,随即蹑手蹑脚地告退离开,生怕惊扰到皇上,从而引起皇上不耐烦,改变只责令他打板子的处罚。等出了西暖阁,苏培盛才唉唉痛呼了几声,但此时他也顾不上额头的伤口,油煎火燎地去处理那几个宫女的事情了。

  ********

  几日过后,紫禁城的后花园——春意盎然、郁郁葱葱的景山,迎来了一个小宫女,从上等的御前宫女沦落为末等的苦力宫女,庆蓉姑娘提着小包袱,悄然向护国忠义庙的方向迈去。

  原本她和其她四个宫女可以安排到皇室宗亲的府中,但她不想再伺候那些高人一等的皇族中人,遂央求内务府管事的,安排了这么一个去处。在护国忠义庙,虽是做杂活的,但不用应付那些复杂的交际。

  在护国忠义庙里,除了那些清心寡欲、六尘不染的和尚,就是十多个在此度过残余岁月的老嬷嬷、老太监,所幸的是这些老精怪也许是受了佛音的影响,变得安分知足、蔼然可亲,他们对待庆蓉很温和很慈祥,甚至怜惜小庆蓉,这么一个娇娇嫩嫩的鲜活小姑娘就留在这一眼望到头的地方,真是毫无远景和乐趣可言。

  庆蓉倒是挺乐陶陶、安于现状的,她今年十五岁,再过满十年就能平安归家了,到时候就做个老姑娘,和她小姑爸一样,赖在阿玛额娘身边,不用去嫁人生子。

  只惋叹可悲的是,有一个人的到来,彻底改变了庆蓉的人生,打破了她恬然安谧的生活,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日傍晚时分,因午后下了一场小雨,不管是屋子里头还是外面都有些料峭寒冷,庆蓉在轻薄的春衫外头又穿上一件青碧色襦袄,再在腰部裹了一件厚重的围裳,接着她挽起袖子露出手臂,这样子和那农间劳作的妇女没什么两样。

  趁着人迹罕见的时光,庆蓉端着水盆和抹布进到护国忠义庙大殿,将殿中墙壁上的彩绘图案沾染的灰尘污物一一清理,使它们变得更加洁净光滑。此时的殿内很是幽静,庆蓉擦拭地很是认真、心无旁骛。

  陡然间,一缕缕清芬馥郁的冷香,伴随着晚春的瑟瑟寒风,飘飘忽忽向庆蓉袭来,庆蓉停下手中的活计,往大殿中央望去,不知何时那里站立着三位女子。

  即使不用看装扮,庆蓉也知道为首的贵气女子来自皇室,因为平民百姓乃至普通官宦之家,是没有资格进入景山的。刹那间那芬香越发浓郁了起来,缥缈的香气转眼就将庆蓉的感官全部笼住。

  就在庆蓉被眼前妩媚艳逸至极的女子所魅惑恍神时,那张在落日的朦胧余晖下,越发明艳耀眼、颠倒众生的容颜直接贴近她的面前,昏暗的光影映衬着女子精致瑰丽的红唇,女子微微俯身,细长白皙的素手轻轻抬起庆蓉的脸庞,端量她良久后,玉质般清冷美妙的声音响起:“你叫什么名字?”

  庆蓉眼睫低垂,不去看那张勾魂摄魄的脸,呐呐地应道:“庆蓉,我叫额勒赫·庆蓉。”她的声音很小声,只面前的女子听得清。

  “庆……蓉,哪个‘蓉’字?可是‘两行斜雁碧天长,晚秋风景倍凄凉’中的蓉?”女子有些急切地问道,可这句诗里并没有蓉字,只是它前一句表达的意思是:木芙蓉花盛开的时候,那人就会归来。

  庆蓉没读过什么书,更何况这样的诗句,她眼神有些迷茫地望着女子,嘴里喃喃自语道:“芙蓉花,是芙蓉花的‘蓉’。”

  女子嫣然一笑,缓缓直起风姿绰约的腰身,笑盈盈地俯视着在她身前蹲伏的庆蓉,眼底竟然有一丝绵绵的情意,声音温柔得宛若一匹最上好的柔滑丝绸:“庆蓉,这名字真是美好,像芙蓉花一样清香纯洁。”

  话落,她伸出双臂扶起庆蓉,转身对她的侍女吩咐道:“你去和这里主事的说一声,这丫头本王妃带走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又决定了庆蓉的未来之路。

  如果说庆蓉当时被分配到其他王府,她可能这一生也不会遇见眼前的理亲王妃,而是过完平淡的一辈子,但是往事不可悔矣,这时候她的去向,只要有景山主事太监的准允就可,更何况理亲王府,那是没几人得罪起的皇室权贵。

  日子在缓慢中度过一日又一日。

  午后的理亲王府,华贵富丽、美轮美奂的寝屋中,有一婀娜娇媚的侍女半跪在绚丽精致的锦毯上,她的身侧放置着一张金丝楠木贵妃榻,理亲王妃慵懒地倚靠在榻上,侍女在轻轻替她按揉着肩背。

  “蓉蓉,你喜欢这里吗?你愿意一辈子陪在我身边吗?”舒穆禄瑾若脉脉深情地凝视着在她身前的庆蓉。

  “喜欢。”庆蓉顿了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回应道。她明白眼前这美丽魅惑的理亲王妃,是在透过她的脸,对着另一个女人吐露抒情,她在心里默默答道:不喜欢,不愿意。

  “是吗?”舒穆禄瑾若痴痴地笑了声,那双冰凉的手旋即握住庆蓉的手指,仿若森然的毒蛇缠身一样,一点一点地滑入庆蓉衣袖中那娇嫩温暖的肌肤。

  庆蓉不由地瑟缩了下,想拔出衣袖里这条冰冷的毒蛇,但猝然间,蛇的毒牙紧紧掐住底下脆弱的皮肤,庆蓉既疼痛不已又惊骇颤颤。

  正在这是,屋外突传来一道俨如天籁般的高声呼喊:“王妃,主子爷要过来了。”守候在外的侍女在游廊上见到理亲王的身影,立马扬声禀报。

  舒穆禄瑾若听见声响,懒洋洋地坐起身,斜睨了庆蓉一眼,才收回自己冰凉的手指。接着她笑吟吟凑近庆蓉苍白恐惧的脸,轻轻拍了拍庆蓉的脸颊,方才施施然说道:“你回去吧,不必在这里伺候了。”

  庆蓉不自禁颤抖了下,旋即站起身低着头,急急忙忙地打开屋门,匆匆离去。

  满面春风的理亲王走到院中的潇洒步伐顿时停住,他紧蹙眉头,愣愣地看着一个侍女离去的身影,那一晃而过的秀美侧脸,他好似在哪里见过。

  “王爷,你怎么不进来?”女子娇媚的声音响起,舒穆禄瑾若从屋中走了出来。

  理亲王有些诧异地问道:“瑾若,你的侍女特别像那个……对了,像宫中的贵妃娘娘。”

  “不过是外表的皮囊有些相似罢了,她一个低贱的侍女,哪里比得上贵妃娘娘的仙姿玉色。”舒穆禄瑾若有些鄙夷地说道。

  理亲王灿然一笑,不再说这个侍女,“瑾若,来看看我给你带回来的东西。”他边说着,边走到瑾若的身旁,牵起她的手,两人一同走进屋内。

  待到了屋中,理亲王神神秘秘地背过身子,捣鼓了一会儿,蓦然间,一阵婉约动听的曲声泠泠响起。瑾若听了两声,就非常不敢兴趣地坐回她的贵妃榻躺下,还打了一个呵欠,一副很困倦的样子。

  看着她懒懒散散的冷淡面容,理亲王完全不在意,他满脸含笑地蹲在贵妃榻旁,把手中的嵌红宝石镀金八音盒举起,“瑾若你看,这是西洋刚到紫晔阁的宝物,我一听到又有新奇雅玩,就赶紧地派人买来。”

  “这西洋人也算巧思匠运了,它叫‘八音盒’,这里头却能演奏出十二首不同的曲子。”理亲王兴高采烈地介绍着,见瑾若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八音盒。

  他愈加兴奋了,指着八音盒的背面,又继续眉飞色舞道:“你在这里上弦后,两把蝴蝶锤就会进行敲击,然后就会响起曲子,旁边的人偶则会随着乐曲声翩翩起舞,最后一曲完毕,两侧的人偶就会渐渐地靠近,互相亲吻。”

  理亲王把八音盒放到瑾若手中,口中絮絮叨叨道:“这玩意你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本王就勉勉强强赏赐给弘晳好了,本王再派人搜罗其它西洋玩意给你。”

  瑾若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嫌恶,她轻轻眨了眨眼,昳丽的面庞并未显露出任何情绪,淡然地应道:“还不错,挺喜欢的。”

  她的话刚说完,屋子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有侍女在外头大声喊叫道:“王爷,邱格格的肚子突然难受的紧,请王爷快去看看吧。”

  理亲王的欣悦笑容骤然僵住,脸上略带不耐烦地斥责道:“本王是太医吗?她肚子难受,看到本王就能不痛了吗?”

  瑾若冷冷嗤笑了声,无所谓道:“王爷你快去看看邱妹妹吧,她现在怀着你的孩子,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不好了。”

  “那……本王先过去看看,晚点回来你这里。”理亲王迟疑了下,毕竟现在邱格格也算金贵,他那么多妻妾,至今唯有瑾若给他生下一个儿子,还有废太子妃生的女儿。

  等他走后,瑾若随意地把手中的八音盒抛给身旁的侍女,“找个地方摆着。”

  “是。”侍女小心翼翼地捧着八音盒,走到屋内一处充满异域色彩的博古架上,这上面琳琅满目地陈设着王爷送来的西洋玩意,有那会发出鸟鸣的金铜丝鸟笼、手柄式机械小风扇、金珐琅钟表、望远镜、西洋香水,甚至还有来自大彻斯列帝国的燧发枪。

  另外一个贴身的侍女,则极为谦卑地跪坐在贵妃榻旁,面露忧心:“王妃,那邱格格肚中的孩子倒是命大,躲过了好几次暗算,倘若她顺利生下孩子,那……”

  “那就生下来,让王爷高兴高兴。幼儿弱小,以后的机会多的是。”阴森森的话语从理亲王妃红润柔软的嘴唇中吐出,侍女顿觉寒凉,她怔了下,附和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