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欺压盲眼将军后和他破镜重圆了【完结番外】>第七十五章 番外二:拓跋野x江不闻(2)

  原先刚回到阿索那时,拓跋野说的送朵荼蘼花,江不闻只当是一句情话,经不得考究。

  荼蘼生于冬末,死于夏初,现在已然到了炎炎热季,哪那么容易就给他凭空变上一朵。

  以至于在他困意阵阵,窝在马车里被对方温声叫醒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软着力气被拓跋野抱下车。

  夏夜皓月繁星,有着小声的蝉鸣,夜晚也没那么冷凉了,特别是靠在拓跋野的怀里,只觉得安心又暖和。

  自从上次被这厮尝了甜头,往后没多久拓跋野便可怜兮兮地冲他卖惨,似乎是笃定了自己心软,这些天里把江不闻折腾地够呛。

  好在拓跋野很贴心,每次完事后都小心地把他抱起来清理好痕迹,细细腻腻地洗干净后,再搂着对方入睡。

  因为晚上疲惫的缘故,江不闻时长被人洗到一半,就昏昏沉沉地合上了眼睛。

  他从前是没有这么放松戒备过的,第一个让他这样的是拓跋野,后来被伤害过后,身上的利刃便愈加凶悍,原以为张牙舞爪,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下一次让他翻身露出柔软肚皮的,还是一个拓跋野。

  拓跋野闷声不作响带他看花时,江不闻早就睡过去了,对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了他许久,走了许久,直到最后一处停下,晚间风微凉,他掺着困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月光星耀之下,鲜艳夺目的红色。

  那是一大片的荼蘼花海,熬过烈日,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地开在了夏天里。

  江不闻的困意一瞬间就消散了,迷迷愣愣地看了花好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拓跋野当初带他摘花的话竟然是真的。

  他的眼神里透着难以置信,回头望了对方一眼,就见他在月光之下,露出了一点笑意,甚至微微挑了挑眉,仿佛在说“看吧,只要你想,我就会带你看”。

  江不闻却没有笑,就这样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慢慢俯下身。

  甘露沾湿的花瓣很快将水蹭到了他的脸上,也不知是自发流出的,还是被甘露抹上去的,那在花海中的人,眼里隐隐掺着泪光。

  “怎么了?”

  拓跋野很快发现不对,上前几步,便将人拉了起来,脸上的得意一瞬即逝,转而蹙眉端详他的面貌。

  江不闻受不得他这般担忧的眼神,拂去他的手,喉结滚了滚,片刻后才开口:“我没事,就是这花……”

  荼蘼花期已到,怎么会还没有枯萎呢?

  拓跋野又认真看了他两眼,忽然脑中有一个声音,在那里小声地跟他说:他是被你感动哭啦!

  这个声音稍纵即逝,拓跋野却猛地被它弄得有些无措,然而江不闻的表现却更加地在应证这份猜想,他脑中便有些烧,低眉指了指周围的山。

  江不闻便顺着方向看过去,少顷便明白了。

  这处花海生长之处,是一个天然的温室,在有人悉心照料下,是完全可以不断地播种来孕育新的花朵的……他弄清楚了缘由,又很快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阿索那高寒,是完全不具备荼蘼生长条件的,这花种又是经谁手引进过来的?

  熟知荼蘼寓意的人无几,经谁手似乎不言而喻……

  “喜欢么?”

  江不闻刚想到这里,就听对面的人温声问话。

  拓跋野眸里温柔含春水,映照在碎月之下,情意绵绵,款款不尽。

  江不闻觉得拓跋野有些变了,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他觉得自己也有些变了,这倒是可以说得上一点话。

  和拓跋野在一起前,他大抵这辈子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全身心地信赖一个人,在他满满的纵容下,使小性子,耍小脾气。

  毕竟他是一个天生地养,父母早死,早早肩负起了重担,从来都不知道偏爱是什么东西的人。

  然而拓跋野就这么平白出现了,像是眷顾,只不过眷顾之前,多了一点磨难。

  在这一刻,江不闻痴迷地望着拓跋野的眼睛,从万千花红中向他跑去,看见月亮躲进了他的瞳孔,如同深渊一样的眼眸里,此刻尽是光亮和柔情。

  江不闻搂住他的脖子,唇齿相依的那一刹那,忽然就发现,拓跋野哪里有了变化。

  他的身上,时刻如同孤狼的气息在悄然崩碎,寒意也在慢慢衰减,人越来越温和。

  从前过往如泥潭,黑深的泥水一遍遍地把他们拉进沼泽,险些就要坠入万劫不复。

  呼喊求援没有用,直到有一天,两个满身伤疤的人在战场上相遇,遥遥一眼对视的那一看,仿佛天崩地裂,命运终于开了口,跟他们一笑说:

  哎呀,你们的救赎来了。

  江不闻鼻尖酸涩,和拓跋野吻了不知多久,从被半抱着,到一同滚到花海之中。

  周围尽是荼蘼的芬芳,新生的甘露,还有无言的月色。

  深切又缠绵的吻结束,二人都张着唇喘息,躺在花海里,静静感受着月光洒在身上。

  “你喜欢荼蘼吗?”

  江不闻半阖着眼睛,听见身边的人,低哑开口。

  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了,忍不住屏了屏呼吸。

  “它很张扬,热烈。”江不闻没有正面地回应。

  他喜欢荼蘼,确有一点,是来自与它本身,不过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拓跋野。

  当年在山洞里,他动了情,与今日之景甚是相像:无言之月,热烈红花……

  荼蘼不过是一个难以割舍的情怀,那是他们动心的见证。

  “可你知道它的花语么?”拓跋野沉着嗓音又问。

  江不闻眼睫一颤,愉悦的心情忽然僵了些。

  “结束,诀别。”

  从一开始就象征着无果的爱。

  江不闻不知他想说什么,想起这些年经历的这些风雨,几次三番的生离死别,仿佛在起始之初,就划定了悲惨的结局。

  两年前的山洞里,为何盛开的花不是别的,偏偏是那罕见的赤红,偏偏是那倔强的荼蘼?

  恐怕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从一开始,便已经暗示过了他们。

  江不闻觉得心痛难忍,唯恐拓跋野接下来要说出的话,会把他们刚有的平静打碎……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竟有一天产生惧意。

  然而对方却忽然动作,将自己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江不闻的心骤然安定了下来。

  “荼蘼花敌不过四季更迭,生来花期上天注定……可我把它们移了根,铸了魂,如今它们也可迎接烈夏。”

  拓跋野轻声说,声音很坚定。

  “我的意思是,我们也像它们一样,只要想去做,没什么是不能的。”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江不闻倏而听明白了他的话,想来当初拓跋野那句“只要你想要,我便给你摘”是这句意思,不觉苦味漫心头,却又感觉阵阵甜意。

  荼蘼花意消亡,上天注定,可拓跋野不认命,找了一处山坡,引来水,数年一日照看,让这处地界拥有了打破常规的荼蘼常在。

  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想和冷漠制定命运的上天说一句:你看,它可以忤逆你活下来了。

  那我和江不闻,凭什么定情的花意,就一定是消亡,而非永生?

  拓跋野听见江不闻淡声笑了,盈盈浮在半空中,他便被这笑勾得魂不着地。

  “我不喜欢荼蘼,我喜欢你。”

  江不闻就这样蹭上了他的胸膛,隔着薄衣,听着里面有力的心跳,轻声道。

  拓跋野便好似僵住。

  一切尽在无言中,好多东西,只需要开一个头,对方便立刻领悟了过来。

  荼蘼花活于烈日,他们迎阳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