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催更攻略[快穿]【完结】>3、如果编编嫌弃你字数太少,哦,

  、攻略37

  三天后,爱琴海上,从雅典往萨索斯岛方向航行的最后一支舰队中,主舰上——

  “安菲波利斯城外三面环山,只有一面临海,近海平原上有不少民居,”修昔底德指着面前的地图对杜哲说,“斯巴达人擅长路上作战,不会选择从水路进攻,还是要欧克利命城外的农民迁居入城,然后固守城郭、加强城邦防御更好些。”

  杜哲摇头,他在桌面上敲了两下,“不妥,城内的民居没有多少,大规模的迁居只会让人心不安,而且,如果固守城门,极容易被敌军围困、成为一座死城。他们围而不退,不战而屈人之兵。不出几日城内就会大乱,到时候——我不认为欧克利能够镇得下来。我以为、以攻为守:斯巴达人从陆上进攻、我们就从陆上迎敌。他们敢下海,我们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布拉西达斯是斯巴达最好的指挥官、将军,他的陆上作战经验远强于你我,”修昔底德毫不让步,“和他们硬碰硬,只会让雅典损失惨重!安菲波利斯是同盟里最重要的地方——没有了这座城,我们雅典的海军就会失去最重要的木材,我们不能冒这种风险,城不能不守!”

  “你怎么这么顽固?!”杜哲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道,“我说不能守城就是不能守城,安菲波利斯城的地理位置对于在城内的人是分不利的,谁先进去谁就要担巨大的风险,你既然知道雅典步兵弱,为什么还要强行守城!有舍有得、你们弃城而去,反而能够掌握主动权和先机!”

  “为了主动权就要牺牲无辜士兵的生命吗?!!”修昔底德也不由拔高了声调,“对上斯巴达步兵、长矛兵,就算是你们波斯的铁骑一样束手无策,你的方法根本行不通,我不同意!”

  ……

  他们两人在船舱内吵得不可开交,可急坏了跟着他们的舰长和一众副官,他们三五成群围在舱门外议论纷纷、却也想不出规劝的法子:他们敬重修昔底德将军,但是也佩服这个能够破了阿提卡之围的美尼斯。

  而且,他们的话听上去都很有道理。

  无论是帮哪一边,都会不可避免地得罪另一方,正好吉尔端着杜哲想吃的水果从甲板上走来,立刻就被那一群雅典的高级军官们给围在了中间,要吉尔进去劝劝他的两位主人。

  吉尔皱眉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心想这有什么好劝的,他们吵得再凶、当天晚上盖着被单滚一圈,就能和好如初。现在废再多的口舌,都是多事。

  这时候,甲板上忽然传来水手的惊呼声:“有圣兽——大家快来看呀——圣兽出没了!好大好漂亮的海豚!”

  屋内争吵的声音也停顿下来,吉尔适时地敲了敲门,“少爷,我来送水果。”

  修昔底德和杜哲对视一眼,两人都稍微将心绪平定下来。修昔底德先服软,走过去揽过杜哲的肩,“走吧,我们先上甲板上去看看——海豚是海神的圣兽,他们信这个,这象征着海神亲切的祝福。”

  杜哲没说话,可是也没有从修昔底德的怀抱中出来,他们两个人并肩从舱内走出去,杜哲接过吉尔手中的盘子,漫不经心地往嘴里丢葡萄,看着甲板上兴奋异常的船员,杜哲忍不住讽刺道:

  “你们古人还真是没见过世面,一头狮子、一只海豚都能兴奋成这样。”

  修昔底德看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只将杜哲整个人圈在怀里,两个人一起看着海面上连续跳出来的海豚,阳光闪耀、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那漂亮的生灵跳跃的样子还真好看。

  “如果光明之石还在……”杜哲突然摸了摸他空荡荡的胸口,“我可以操纵海豚给你们看。”

  “光明之石?就是你们波斯祭祀代代相传的那颗宝石?”

  杜哲点点头,在这个话题上他不想和修昔底德纠缠太久。想到光明之石、想到灵术,就会想起他们之间因为那头狮子儿产生的不愉快,还有那种险些生离死别的恐惧。

  修昔底德也沉默起来,很显然,他和杜哲想到了同一件事,每每想到他差点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的时候,他就不可遏制地后怕,只是感谢奥林匹斯山的众神,能够让他还能拥着身前这具温热的身体。

  “对了,欧克利已经到了城中,绮丝也跟着他一起来了,”修昔底德主动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昨天我就收到信了,看你太累就没来得及告诉你。”

  “我累是怪谁,嗯?”杜哲嗔怒道,“我都说了好几次‘不要’了,你还不放过我,待会儿给我揉揉腰。”

  修昔底德闷笑着满口答应,又将下巴支在杜哲的头顶上,两个人相拥立在甲板上,看着那在海面上起舞的海豚,杜哲时不时往自己和修昔底德嘴里送点水果,两人之间的那点战火也在无形中被消磨殆尽。

  绮丝愿意陪着欧克利出征这一点让杜哲非常惊讶,女人的善变当他咋舌。看得出来欧克利对绮丝是动了真情,杜哲只在内心悄悄祈祷:绮丝不要将到手的幸福放跑才好。

  ◎◎◎

  与此同时,在距离安菲波利斯城不远的一处隐蔽小山上,整整齐齐地在山谷地带驻扎着一个庞大的军营。军营里面纪律严明、军容整齐,巡逻的士兵手持长矛、方盾,三五个列队来回在营地里面巡查着。

  只有斯巴达的士兵,才会有这样的长矛方盾。

  这处斯巴达营地的正中心有一处大帐,帐外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一身军装、女的则是严严实实地披着斗篷,连面容都给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来。新 鲜 中 文 网

  “将军,有位小姐说想见见您,她说她有您最想要的东西。”男人冲大帐里禀报。

  “喔?我最想要的东西?”大帐当中传出来了一个威严的男声,他轻笑了一声,“这倒有趣,不妨先说说看,本将军最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将军难道不想要安菲波利斯城不攻自破吗?”蒙面的女人轻声问,“不,或许将军想要的更多,这么说吧——雅典——是不是将军想要的。”

  大帐当中的斯巴达将军沉默了片刻,他终于出声道,“霍达,带她进来说话。”

  副官很快就带着这位蒙面的女人进入了斯巴达的大帐之中,在大帐当中,端坐着一个长相有些邪气的男人,他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可是那副不怒自威的霸气,确确实实当得起斯巴达最厉害的将军之称。也确实,就是那位让伯里克利担忧不已的将军——布拉西达斯。

  “小姐聪慧过人,既然知道本将军想要什么,但凭你一个女人,怎么给得了我安菲波利斯城?”

  “……”那女人沉默了片刻,缓慢地取下了头上的兜帽,然后摘下了层层面纱。

  “原来是你,”看见了女人的容貌,布拉西达斯站起身来,他勾起嘴角笑,俯下身去吻了吻那女人的手背,“波斯的公主,失敬失敬。您被雅典军队俘虏的时候,我就觉得十分可惜。”

  绮丝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可是她强忍着没有抽回手,“将军说笑,我们波斯人和你们希腊人向来水火不容,只是眼下,我想和将军谈这笔生意——我恨雅典人,将军您想要用最少的兵力来攻下这座城——我们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布拉西达斯看了看绮丝,又看了看自己的副官,他突然大笑起来,“霍达,她很有趣对不对。哈哈哈哈,我看雅典人要倒霉了,你说是不是?”

  “哈哈,是,是。”霍达跟着干笑两声,却只觉得自家将军和这波斯的公主都阴险得紧。

  ◎◎◎

  几天后,杜哲和修昔底德到达萨索斯岛的时候,岛上已经落日。

  原先先行到达的六支舰队都已经整整齐齐地排在了港口,士兵们各自操练得当,修昔底德找来各位舰长和高层的军官们一起研究了当下的情形,又听了探子的报信,还是无法判断斯巴达人的动向,无法早早做出决断。

  杜哲懒得同这群爱嘴炮的雅典人坐在一起争论,和修昔底德说了一声之后,就一个人走出来、在萨索斯岛的沙滩上散步,爱琴海夜晚的海风潮湿而带着几分暖意。

  海面上灯火点点,杜哲随意地踢着沙滩上的小石头:历史上,安菲波利斯城附近,雅典人和斯巴达人有两次交锋,两次都是以雅典人的全线溃败告终。杜哲很担心,尤其是守城的人是欧克利那个没什么战斗经验的贵族子弟。

  突然,杜哲听见了奇怪的水声,在面前出现黑影的时候,杜哲立刻一个矮身躲过了从身后扑上来的攻击。

  一转身,借着月光,杜哲看见了沙滩上站着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高大男子,他有一头黑卷的短发,身上的肌肉结实而精壮,他全身都湿透了、看着杜哲的时候,却舔了舔嘴唇、眼里闪过戏谑的精光:

  “没想到雅典还有你这样美丽的战士,真叫人期待。宝贝儿,如果将来你成了俘虏,我一定买你。”

  “呵,”杜哲也笑着后退了两步,他没蠢到去问对方是谁,他只是无辜地耸了耸肩,“很可惜——我不是雅典的战士,而且,如果是奴隶的话,已经被人卖过一次了,你没这个机会。”

  “哦?”男人听见杜哲这话,他脸上的笑容更甚,“看来这一趟我没有白来,不仅看清楚了雅典人的愚昧,还顺便确定了你果然在这里——美丽的波斯祭祀。”

  杜哲眯起了眼睛,眼中杀意陡增,这人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他心里发寒,而且他还知道他的身份!

  “别这样看着我美人,我会忍不住硬-起来的,”男人下-流地邪笑,又暧昧地低声说道,“美尼斯,我想问、你还想不想要回你的光明之石?”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明教的喵哥,嗯~还是很带感的。波斯的祭祀嘛,琐罗亚斯德教嘛,嗯~(意味深长笑)

  、攻略38

  光明之石?

  杜哲心里一跳,他戒备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世上知道光明之石存在的人并不多,除了波斯已故的历代祭祀,就只有那位灭了他们国家的希腊将军。

  很显然,他并不是那位将军。

  “呵,”杜哲轻笑,摇了摇头,“神庙已毁,祭祀要光明之石何用?现在那东西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你是斯巴达的探子吧——回去告诉你们将军,我美尼斯虽为波斯人,可我不喜欢被人利用,更不喜欢被人威胁!”

  说着,杜哲忽然踢起地上的沙来、迷了对方的眼,又利落地挥起一拳照着那人的脸砸去:

  “我不仅不喜欢被人威胁利用,我还特别讨厌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探子!”

  男人没想到杜哲会抢先动手,他侧过头,勉强避开了杜哲的拳头,却躲不过杜哲抬起腿来用膝盖狠狠地顶在肚子上的一下,“唔”,男人痛哼一声捂着肚子后退一步,波斯的祭祀看着纤细孱弱,其实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惊人,。

  杜哲趁胜追击,上前一步捉住他的手想要反拧制敌,然而,那人揉了揉眼睛、从半失明的状态缓过劲来,当下翻转手臂、躲开了杜哲的擒拿。

  他勾起嘴角笑得玩味,更将杜哲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那种探寻的眼光,让杜哲没由来的心慌。

  “小祭祀,你真以为你能拿得住我?”

  “至少要试上一试。”

  赤手空拳和人近距离肉搏,没有武器对杜哲来说很是吃亏。而且,杜哲心里也清楚,这人实力不弱,甚至比修昔底德更强一些。如果他们两个在这里干耗下去,很可能被捉的人反而是他。

  但他已经从营帐当中出来了这么久,杜哲相信,修昔底德很快就会来找他的。

  似乎看穿了杜哲的意图,那人哼笑一声:“你是想拖着我、等人来施以援手?小祭祀,你难道以为,如果被你们雅典的士兵围住了,我会轻易放你离开?”

  “呵,”杜哲轻笑一声,学着他的口气反问,“你也以为,你能拿得住我?”

  男人听见这句话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赞许地冲杜哲点点头,“小祭祀,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杜哲嗤笑道,“你恐怕是排不上了——”

  两人一番嘴炮,手上的动作更加不留情面,杜哲多在躲避周旋,而那个探子却更多的在用快招攻击杜哲身上各种刁钻的地方,杜哲胜在身形灵活,那探子却赢在实力超群。

  实际上,这探子的实力比修昔底德还强上一些,他似乎没有动用全力,只是像是捉到了猎物的狩猎者,漫不经心地在逗弄着到嘴边儿的食物。

  杜哲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一个不留神、被那人一脚踢在了小腿上,他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没办法立刻站起来。探子瞅准机会,上前来一把将杜哲推翻、压在地上,他用一直胳膊狠狠压着杜哲不让他起来,另一只手却缓慢地抚摸杜哲的头发:

  “小祭祀,你输了。”

  杜哲挣扎了两下,发现他根本没办法从那人的桎梏当中脱身,干脆躺平在沙滩上,看着那男人的眼睛轻声道,“一个普通的探子没有这样的实力,你,到底是谁?”

  男人邪笑着张了张口,正准备回答,却听见了远处传来了修昔底德的声音:

  “杜哲,你在哪儿——?”

  杜哲满意地勾起了嘴角,挑衅地看了压着他的男人一眼,开口回应:“我在这里……唔……!!”

  一双冰冷的嘴唇贴上了杜哲的,杜哲目瞪口呆地瞪着那个突然俯下身来吻了他的男人,那双嘴唇冰冷的温度让杜哲感觉自己好像被恶魔夺走了灵魂。恐惧之下,他浑身暴起了一股蛮力,疯了一样挣扎起来。

  然而,男人只是带着调戏的笑容,将杜哲按得更紧,甚至,若有意若无意地用下-身蹭了蹭杜哲的大腿,杜哲慌乱起来,张口欲咬,那男人却狡猾地放开了杜哲,笑着伸出拇指来拭去唇边的银丝,居高临下地看着唇色红润、气息起伏不定的杜哲:

  “小祭祀,你的味道真棒,叫人尝过就不能忘。”

  “啪——”杜哲毫不犹豫地反手给了他一个耳光,“你他妈疯了吗?!”

  男人摸了摸他被打肿的脸庞,看了看快要找到这里的修昔底德,一把将杜哲的双手并在一起压到头顶上,俯下身去凑到杜哲耳边呵气道:

  “这个天下,还从没有哪个男人敢打我的脸。你是第一个,我会记住你的,小祭祀。”

  说完,他照着杜哲的颈侧狠狠地咬了一口,在杜哲闷哼一声的当口,他站起身来朝着海面上跑过去,然后在水面深的地方,一跃扎入了海底。

  修昔底德听见杜哲的一声痛哼,加快了脚步跑过来,只看见水面上浮起了一团浪花,而杜哲则捂着脖子,脸色铁青、衣衫不整地坐在沙地上。修昔底德心里咯噔一下,慌忙跑过去将杜哲揽在怀里:“发生什么事了?!”

  “追!”杜哲眼中是森寒的杀意,“他是斯巴达的探子,不,很可能是个高级军官,不能让他逃了!”

  修昔底德心里警铃大作,当下召集人手派了舰队出海去追,他们这样戒备森严,竟然让一个斯巴达的高级军官闯入其中,还不知道这人探得了多少消息。

  “你……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儿!”杜哲从沙滩上爬起来,眯起眼睛来瞪着海面,“我会让他后悔他今日的所作所为。”

  修昔底德挑了挑眉,看着杜哲脖子上那一排牙印,心里也十分不快,不过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这会儿也不是吃飞醋的时候,他将杜哲一把抄起来抱着,“你没事就好,我们先回去吧。”

  杜哲看了修昔底德一眼,点累点头嗯了一声。

  经过这么一闹,萨索斯岛上的戒备更加森严起来。只可惜,追出去的士兵将附近的海面都搜遍了,却没有捉到人,只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找到了一艘旧式三列桨舰。

  这种军舰雅典早就废弃,可是从外观上看上去和现在雅典所用的三列桨没有太大的差别。如果不近距离登上船去看,是根本看不出差别来的。

  很明显,这人了解雅典,也对雅典的军舰深有研究。

  “他肯定是驾驶着大船靠近了萨索斯岛,然后从大船上面放下了这艘三列桨,”杜哲皱眉分析给众人听,“然后在夜色掩护下,接近了你们的海港。为了不惊动你们,他就弃船从近海游了过来。”

  “这么远的距离?!”有个军官惊呼,“他、他……怎么可能,这样的体力简直非人!”

  “……”一直沉默的修昔底德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了杜哲一眼,“我想到一个人。”

  “正好,我也想到一个人,”杜哲环视左右,轻声说,“我想在斯巴达,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一切。”

  修昔底德和杜哲相视一笑,两个人一起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布拉西达斯。”

  雅典的将军们面面相觑,他们对布拉西达斯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但是他们对布拉西达斯的了解都仅限于他在陆地上的各种出奇制胜、用兵如神,眼下看来,恐怕这位将军对海战也十分上心。

  安菲波利斯一战,只怕他们要对上的是一个强敌。

  修昔底德第一时间就要人送了火急文书给欧克利送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安菲波利斯城中不知为何突然大规模地蔓延起瘟疫来,不少城中的官员都冒着被雅典军队拦截的风险往城外逃窜。而且,由于欧克利奉行的是闭门守城的政策,人口集中,一旦爆发疾病,会以很快的速度蔓延开来。

  修昔底德立刻带军北上,前去援助欧克利,从萨索斯岛出海没有多远就遭遇了伯罗奔尼撒联盟的舰队拦截,七艘舰队在海面上和敌军直接展开了海战。斯巴达国王趁机在大陆上鼓动提洛同盟的城邦脱离提洛同盟,以孤立雅典。

  伯里克利见情势危机,立刻从大陆上加派人手前往安菲波利斯城,雅典因此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三面作战的被动局面。

  海战胶着了好几天,杜哲急在心里,却也没有很好的办法:他算尽了每一种可能性,却没有想到还有瘟疫这种天灾的存在。欧克利指导安菲波利斯的守军作战,可是每一次出城都是败退回来,这样的战报传过来,修昔底德比杜哲更加恼火。

  等到了夜里,战事稍息,杜哲站在甲板上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忽然感觉到海面上起了风,他皱眉看了看天空,意外地在天空中看见了一片片突然聚拢过来的乌云。杜哲想了想,用他所剩不多的地理知识,还有这位波斯祭祀身上学来的东西综合分析了一下,他突然眼前一亮,跳起来就去找修昔底德。

  在听完了杜哲所说之后,修昔底德当即反应,“不行!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不是还有你们的士兵陪我吗?”杜哲眨了眨眼睛,笑得十分狡猾,“再说,欧克利那里还需要你的帮忙。”

  “不可以,就算是有整个雅典的士兵陪着你,这么危及的情况,我不允许,我决不允许你离开我身边!”

  “好啦,”杜哲眨了眨眼睛,走过去吻了吻修昔底德的嘴唇,“去吧,我答应你,这一次我一定会遵守我们的约定,不会先你离开的。”

  听见这个,修昔底德张了张口,终于点头答应了,他没放开杜哲,而是一把将杜哲捉过来,照着他的脖子就咬了一口。伤口破开来,修昔底德用舌头缓慢地舔舐那个伤口,深深地吮吸。在原先布拉西达斯留下的那个伤痕上,覆盖上了一个属于他的痕迹。

  杜哲疼得颤了颤,忍不住紧紧地扣住了修昔底德的背,可是他没有推开修昔底德。

  待一个青紫交加的吻痕留在了杜哲的脖子上,修昔底德才放开他,又拥着他留下一个温柔缱绻的吻,这才顶着杜哲的额头道,“那我走了。”

  “快滚吧,”杜哲脸有些烧得慌,“你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答应我,活着回来。”

  “废话!”杜哲踹了修昔底德一脚,将他从船舱里面踹了出去,这才吩咐下去,要雅典的军队想办法将伯罗奔尼撒同盟的舰队逼到南侧的海面上,而且尽量不要冲突。修昔底德则带着人从船上下来,用一艘轻舰飞快地朝着安菲波利斯城的反向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有杜哲的掩护,修昔底德没有经过多少波折就从包围当中蹿了出去,杜哲指挥着舰队往南返航,看上去就好像是要退回雅典一样,对方不知是计,跟着杜哲他们一路往南追去。

  杜哲看着头顶的那片乌云,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不要以为他们人多势众、懂的借用天时地利。杜哲眯着眼睛看着海浪上翻卷而起的海浪,手指慢慢收拢起来,突然下发了号令:

  “按计划行事,将敌军的船只引到一起去!”

  众位舰长听命去了,杜哲眯着眼睛看着敌军追击过来的船只,轻轻地笑了,如他所料不差,海面上很快就要起大风浪了:那些伯罗奔尼撒同盟的船只聚集在一起,在风浪起来的时候,只会让船体相撞,不消他们进攻,这些船只自己就会相撞而沉。

  伯罗奔尼撒人没有料到海上的风暴这么快就来临了,他们一时间乱了手脚,船体相撞的时候,不少人受伤落水,杜哲则适时地要舰队突出重围,反过来包围了这群四处逃窜的伯罗奔尼撒人。

  当雅典的舰队重新掌握了海面上的主动权,将伯罗奔尼撒联军击溃的时候,一夜过去,爱琴海上又出现了灿烂的阳光,看着押送俘虏的船只满载往雅典回去,杜哲看了看北方连绵不绝的山脉,心里一片平静。

  此战之后,修昔底德若是不败,那么他一定会有机会陪修昔底德走遍希腊各地,写完《伯罗奔尼撒战争史》。

  突然,

  “美尼斯,”吉尔带着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赶过来,那人是他们的信使,“出事儿了!波斯、波斯人突然对安菲波利斯出兵了,而且好像是已经和布拉西达斯结成了联盟,将军、将军要我送这个来给您——”

  “什……”杜哲脸色惨白地看着那人递过来的东西,看见开头几个希腊文就暴怒起来,他一把将那一卷东西丢在了地上,寒声道,“他休想再用同样的伎俩甩开我,这事儿不许告诉任何人!我们这就往安菲波利斯城去救援!生生死死,我们都要在一起,没有谁独活的事儿!”

  海风吹过,杜哲丢在地上的东西上,写着这样一行字:修昔底德,一个雅典人,记叙了伯罗奔尼撒人和雅典人之间的战争史。

  、攻略39

  修昔底德是从一堆断壁残垣当中将奄奄一息的欧克利给救出来的。

  当时,他们的大军已经被斯巴达和波斯截断,左翼不幸被诱入了安菲波利斯城北面的山上,被埋伏在那里的斯巴达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右翼和中军勉强在城外牵制了布拉西达斯的大部分兵力,但是欧克利的士兵却被波斯人打得四下逃窜,城中也是瘟疫肆虐,情况十分不妙。

  “老友,我……没想到,”欧克利双目无神,“我没想到我这一辈子唯一一次动真情,竟然、竟然……”

  原来如此,修昔底德呆了呆,原来波斯的突然出兵不是因为巧合、也不是因为想要趁火打劫,而是绮丝这位波斯的公主在暗中筹谋。看着老友那一脸绝望的表情,修昔底德摇摇头,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欧克利。

  “将军,不好了,城里的仓库起火了!”

  “……仓库的位置极其隐蔽,怎么会突然起火?!”

  “是绮丝,”欧克利有气无力地说,“我……曾经带她去看过仓库的位置,我、我没想到她这么恨我……”

  “你!”修昔底德差点没一拳砸死欧克利,手抬起来到一半有颓然地放下了,现在就算杀了欧克利,也没办法改变眼前糟糕的局势。

  安菲波利斯城中的木材仓库是为雅典的海军提供重要原料的地方,那里起火后,这场战争的输赢就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雅典将要面临巨大的损失,雅典的海上舰队也会失去现有的一切优势。

  “我们人手不够,又有波斯人在旁边捣乱,火势根本控制不住……”小士兵灰头土脸,简直快要哭出来,“将军,怎么办……?”

  修昔底德咬咬牙,心里略微一思量,沉声道,“放弃,全部放弃,你们只管保护好城中的居民,不要让大火烧着了民居、神庙,欧克利,你跟我来。”

  欧克利愣了愣,他苦笑一声,勉强跟着修昔底德走了几步,“将军说得对,我确实不应该上战场上来,老友,无论到什么时候,你永远都么冷静。”

  “别说那么多的废话!”修昔底德憋着一肚子火,从认识欧克利的第一天开始,这个损友就没少给他添麻烦,眼下生死存亡之际,他揪着欧克利的领子将人按到了一段断墙上:

  “欧克利!我现在没工夫和你废话!我就问你,让你带人从水面上突破重围,截断波斯人的退路,你做不做得到?!”

  欧克利被修昔底德吼的一愣一愣的,他吞了口唾沫,颤抖着说,“做、做得到。”

  “这不是开玩笑,欧克利,也不是以前我们在城里面玩任何一场比武,你输了,还有我或者你爹都能替你善后!这一次,你要拿出你的勇气来、拿出你所有的本事来,你如果输了,就是死!你明白吗?”

  “我、我明白。”

  “那好,”修昔底德放开了欧克利,将他的大致设想对欧克利说了,“斯巴达人准备充分,我们眼下军心混乱,不能和他们长久地僵持下去,相比来说波斯人的队伍,要好对付一些。你争取时间,我将城内的局势重新稳定下来,然后整合三军、等待时机与布拉西达斯决一死战。”

  欧克利苍白着脸点了点头,摇晃了两下走了两步,他深吸一口气背对着修昔底德苦笑一声,“老友,我会记得我身为雅典战士的职责,但是,若此战不败——你,能不能陪我喝上几天的酒?”

  修昔底德也正好朝着城中赶去,听见欧克利的话他也停下了脚步,他也只是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丢下一句,“欧克利——此战不会输,待你我凯旋而归,你可别心疼你酒窖里的好酒!”

  这话让欧克利大笑起来,他脸上的苍白憔悴一扫而去,翻身上马带领剩下的部队迅速向安菲波利斯城的东面开拔过去。

  布拉西达斯在山顶上观察着城中局势,他看了一会儿,轻声对身边的副官霍达说,“修昔底德倒是个人物,有大将之风,杀伐决断、懂得把握战机。”

  “将军,眼下我们怎么做?”

  “这是海上新传来的战报,看看。”布拉西达斯笑着,将战报丢给了霍达,霍达将战报拿过来匆匆忙忙地看了一眼,慌张道,“将军,这不是海上的的战场全面失败了吗?雅典的援军一到,我们岂不是要完了!您、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布拉西达斯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回到了大帐之中,把霍达弄得着急上火毫无办法。

  他没有看错,布拉西达斯低头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地图上的萨索斯岛,那位波斯的祭祀确实是个有趣的人,比他从前遇到的每一位对手,每一位他看得上眼的对手,都还要有趣。与其和修昔底德展开一场没有什么悬念的战斗,不如等,等待着那位蕴含着奇怪力量的美人,来阵前与他交手。

  想到这里,布拉西达斯要霍达传令下去,要三军待命,不再与雅典军队缠斗,以逸待劳,只等雅典海上的援军到来。

  所以,当杜哲带领剩余的六支舰队到达安菲波利斯城的港口的时候,看见的不是多么惨烈的战场,也不是一座死城。相反,他看见的竟然是斯巴达军队和雅典军队非常平静地对峙在山上、山下,波斯的大军被驱逐到安菲波利斯之外。

  城内一片宁静祥和,城外的军营整整齐齐。

  杜哲愣了愣,看了看那座城,又问身边的吉尔,“你说,我们这是来晚了?还是——来得太早了。”

  吉尔哪里懂用兵打仗,但眼前太过平静的一切让他心慌,“这太诡异,我看我们还是快点和少爷汇合得好。”

  ◎◎◎

  出来迎接杜哲等人的,并不是修昔底德本人,而是他手下的一个副官。副官说修昔底德这些日子太累了,昨天和他们讨论战事一直到了深夜,他们看大帐里的灯到天明才熄,就没有吵醒修昔底德。

  “好了我知道了,”杜哲了解了安菲波利斯这边的基本情况,他淡淡一笑,“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去看看他。”

  杜哲从没有看过修昔底德的睡颜,他们两人自从相认相拥以来,修昔底德总比他醒得早。今日难得,杜哲抓住机会看一看这男人熟睡的脸。

  熟睡中的修昔底德看上去脸部的线条要更加柔和一些,人也显得更年轻些。只是看上去神色十分疲惫,明明是睡着,两条眉毛却还是拧在一起,看上去睡得也不安稳。杜哲坐到床边,伸出手去轻轻点了点修昔底德的眉心,想要抚平那皱起的折痕。

  哪里知道,修昔底德的眼睛,在杜哲碰到他眉心的时候,就睁开了。杜哲没料到他如此浅眠,欲收回手,却被修昔底德捉住,他人还没彻底,可是看着杜哲的那种深情,是装不出来的。

  “好了,捉着我干嘛?”杜哲凑过去咬了修昔底德的指尖一口,“还怕我跑了不成?”

  “……你来了?!”修昔底德摇了摇脑袋,手上握得更紧,“什么时候来的?他们怎么也不……这什么时候了?外面……”

  “外满一切好着呢,”杜哲笑着捉住修昔底德的另一只手,“我都听说了,你这一仗打得真凶险,不过好在现在斯巴达人按兵不动,也正好给了我们缓冲的时机不是吗?”

  “怕只怕……布拉西达斯还有后手,到时不仅是我应接不暇,还要连累你。”修昔底德一边说着,一边穿衣服下床,一军的主将睡到这种时候,传出去肯定不妥。

  “你送给我的东西,”杜哲漫不经心地坐在床头,笑眯眯地看着修昔底德,“我已经尽数扔了,如今,我可跟定你了,生生死死我们都在一块儿。”

  修昔底德有些惊讶,转头定定地看了杜哲一会儿,这才笑了,“你的脾气秉性还真……一点儿没变。扔了也罢,我再写就是。只是眼下军中困顿……”

  杜哲默默不语,他的任务就是来帮修昔底德逆袭的,当然要确保《伯罗奔尼撒战争史》能够写完,只是,一旦任务完成,他就不得不去下一个世界,这一点让杜哲心里很是矛盾。

  “将军——斯巴达的将军前来叫阵了——”

  修昔底德听见外头来报,立刻站起身来准备披上战甲出去,杜哲也跟着站起来,在修昔底德要出言阻止他的时候,抢先开口说道:“你不用拦着我,我要和你一起去。那个人,我也想要会会他。”

  最终,修昔底德和杜哲一同出现在了阵前,远远看见骑在马上的布拉西达斯,杜哲咬了咬牙,冷下脸来,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而布拉西达斯在看到杜哲的那一瞬间,竟然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小祭祀,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这世界完结,原本我还想写成一章,但是太长了,考虑到字数太多大家订阅好贵好贵,还是拆成两章2333

  、攻略40

  杜哲笑而不语,静静地等待这位斯巴达将军的后文。

  布拉西达斯看了看杜哲,又看了看修昔底德,他突然抽出了手中长剑指着修昔底德说道,“小祭祀,别跟着他了,不如跟了我吧?斯巴达我所有的黄金、物产都随你拿。”

  “我高兴跟着他,”杜哲不动声色地笑,“你就算是拿整个斯巴达来换,我也不乐意跟你这个随处乱发情的野狗。”

  被当众骂成这样,布拉西达斯也不恼,只是颇为可惜地长叹了一声,“那还真是可惜,不过小祭祀,待会儿我希望你不要后悔你现在的决定!”

  说着,布拉西达斯一声号令,斯巴达的将士从山顶上一涌而出,手中拿着不少劲弩出来、直接冲击向雅典的营地,修昔底德虽然要他们时刻戒备,可是突然这样发动攻击,也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你使诈,”修昔底德咬牙切齿地看着布拉西达斯,“原来这就是将军你用兵如神的手段吗?”

  “兵不厌诈,”布拉西达斯坦然自若地看着修昔底德,“打败你们雅典人夺取安菲波利斯城才是我的目的,无论用什么手段。哦对了,现在还多了一个我个人的小目的——我喜欢这个小祭祀。”

  修昔底德哪里容得下布拉西达斯这样挑衅,当即加紧马肚子就朝着布拉西达斯的方向冲了过去。布拉西达斯当然就是瞪着修昔底德上前来和他缠斗:虐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伤害他本人,而是伤害他最爱的人。

  这个道理布拉西达斯明白,杜哲也明白,所以在修昔底德冲过去的同时,杜哲也跟着加入了战局,布拉西达斯的马上工夫不错,能够同时应对杜哲和修昔底德两个人。不过杜哲和修昔底德默契非常,也让布拉西达斯吃了不少亏。

  这边三个人打在一起,那边斯巴达的副官霍达和欧克利指挥的雅典军队已经短兵相接。斯巴达的步兵所向披靡,但是在面对地上的陷阱的时候,显然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早在杜哲到来之前,修昔底德已经要欧克利带人在晚上偷偷设置了陷阱,现在安菲波利斯城北对于从山上下来的斯巴达士兵就是一个噩梦,每走一步都可能被暗算,抬头更要小心防范着雅典的士兵和弓箭手。

  “小祭祀,我再问你一次,”布拉西达斯腾出一只手来,他从身上取出了一个布包来,“你真的不考虑我的提议吗?光明之石,你真的不想要回吗?”

  光明之石是波斯历代祭祀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杜哲只看了一眼那个布包就认出了光明之石的大概轮廓。他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道:“我已经不是波斯的祭祀了,你应该去问问现在神庙当中的那一位,他是不是想要回这块石头。”

  “你难道不想要会去夺回你的权柄吗?唔——”布拉西达斯没注意,被修昔底德砍伤了手臂,“如果没有你身边这位雅典人,你现在应该已经坐在了波斯的王座上!”

  “我对那些都不感兴趣,”杜哲的剑跟着在后面缠上了布拉西达斯的另一只手,“我现在感兴趣的是怎么取你狗命!”

  布拉西达斯被他们逼得有些狼狈,加上看见远处斯巴达军队的溃散,他愤恨地大吼一声,架开了杜哲和修昔底德的长剑,从地上抄起一柄长矛来,“既然如此,那就凭真本事来取吧!”

  正在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脚下有轻微的震动,然后那种震颤的力量越来越明显,伴随着一声嘶吼,杜哲和修昔底德抬头循声看去,安菲波利斯西侧的山头上,阳光照耀下,有一只漂亮的金毛狮子,静静地站在山头上,骄傲地抖了抖他的鬃毛。

  “狮子?!”布拉西达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里怎么会有狮子?!”

  那狮子突然一声狮吼,它的身后缓慢地出现了大批的狮子,它们一头头眼中闪着凶恶的光芒,缓慢地出现在了山头上,密密麻麻地几乎要将山头占满——

  然而,脚底下的震颤感没有停,反而更甚,渐渐听见了甲胄撞击之声,最先出现在狮子身后的,是策马而立、身披红袍和铠甲的将军伯里克利,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安菲波利斯城的一切,仿佛是太阳神降临。

  随着他的一声号令,雅典的铁骑从西侧的山顶上倾泻而下,很快就改变了战场上的局势。斯巴达人早已被狮群给吓得四处逃窜,正好被雅典的军队两面夹击、死伤无数。

  布拉西达斯眼瞧着大势已去,也不再和杜哲、修昔底德缠斗,他冷哼一声道,“这场战我是败了,但是小祭祀,如果我们一对一地打,你未必是我的对手。”

  “你说过,不达目的、不择手段,”杜哲微微一笑,摸了摸蹭到他身边的狮子的脑袋,一跃跳上了狮子的背上,“布拉西达斯,败了就是败了,很可惜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同我一战了!”

  “你说的对,输了就是输了,”布拉西达斯爽快一笑,扬手将布包抛给了杜哲,“这是你打赢了我、应得的战利品。”

  杜哲接住那个布包,里面躺着的光明之石,是每一代波斯祭祀用生命去守护的宝物,然而,杜哲看了看身边的修昔底德,他笑着拍了拍狮子的脑袋,然后将修昔底德抄上狮子的背上来,“打完仗啦!走我们回家暖被窝去!”

  ◎◎◎

  雅典安菲波利斯之战赢得出其不意,伯里克利的政治手腕了得,波斯帝国国内很快传来了政变的消息,国王分身乏术,只能尽快地退出了希腊世界的战争。

  至于斯巴达,他们失去了布拉西达斯,失去了很多精兵强将,伯罗奔尼撒同盟当中不少成员又一次倒戈到了雅典的提洛同盟中,希腊世界的局势大为改变,伯里克利每天都有很多事情需要忙。

  可是,这些都不是最令这位首席将军头疼的事。

  自从安菲波利斯一战之后,修昔底德这个人就好像从他们雅典消失了一样,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位从波斯来的神秘祭祀,很多雅典的士兵见过这两人的最后一面,都说看见一头狮子带着他们两人消失在了丛林当中。

  这两个臭家伙,不会是去森林里当野人了吧?伯里克利捂着揉了揉太阳穴,无可奈何地想。

  杜哲和修昔底德当然没有去森林里当野人,他们离开安菲波利斯城之后,首先回到了修昔底德在色雷斯的老家,准备好了船只和食物,就他们两个人,扬帆出海,去到了西西里、去到了底比斯,去到了爱琴海上很多的岛屿。

  吃住大多时候都在船上,有的时候天气不妙,他们两人就找一个避风港下锚停靠,然后窝在床上一天,有的时候是没日没夜地抵死缠绵,有的时候只是相拥而眠,有的时候从过去聊到现在,有的时候两人只是对坐无言,修昔底德记录他的所见所闻,而杜哲则在旁边吃点心、替他找找拼写的错误。

  在修昔底德的那七卷书写成的前一天早晨,消失了整整一个世界的系统终于出现了,它在杜哲耳边“滴”的一声:【宿主你好,请问宿主是否已经消气了?是否愿意听见系统的声音了?】

  我说不愿意你难道还会消失吗!口亨!凸(艹皿艹 )

  【宿主您好,催更攻略系统感谢您的确认,下面将对您本次任务进行评估,是否确认?】

  杜哲翻了个白眼,滚到修昔底德的怀里,紧紧地搂着修昔底德的腰:你爱确认不确认,我说不确认你就会让我停下来吗?装什么装、流氓系统!

  修昔底德被杜哲的动作给惊醒,低头看了杜哲一眼,微微一笑,勾起嘴角在杜哲的额心落下一吻,抱着杜哲继续睡下去,今天的天气不错,但是比起扬帆出海,修昔底德更珍惜和杜哲腻在一起的这一段时光。

  【宿主您好,评估已经结束,您的任务完成度为99%,任务积分1400分,扣分项目如下:1、您没有遵守保密原则,将本任务的资料内容泄露,扣除500分积分。】

  【您现在的总积分为4400分,由于数字满足系统奖励条件,特为您下一个任务开启特殊奖励,请宿主确认】

  还有特殊奖励?杜哲愣了愣,百般无奈之下只能选择了确认,接着系统悄悄地退出了杜哲和修昔底德的二人世界。将所有的时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我猜你要走了。”修昔底德开口,他没有睁开眼睛,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就不挽留我吗?”

  “如果能留住的话,”修昔底德闷笑,“我当然愿意尽我最大的努力。杜哲,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杜哲也笑了,抱着修昔底德的腰,将头埋得更深了些。在最后分别的时候,杜哲希望他们不是生离死别,而是温馨的,相拥在一起,就好像只是睡着了,再醒来,他们会在新的世界重新相遇。

  第二天,

  杜哲走后,修昔底德站在船头,静静地看着自己写好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一共七卷,他将前六卷整理好放在一边,又将写好的第七卷一半的稿子拿出来。

  看着爱琴海平静的海面,修昔底德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一扬手、却把那早已写完的书稿散入了大海之中。

  其实,杜哲从没有问过他的系统是什么,就算是提到了任务内容,他也没有对杜哲细细讲过。修昔底德看着散落在大海当中的稿件,忽然有点想抽烟,可惜,船上并没有任何称得上是烟草的东西。

  历史是不会因为一两个穿越者而轻易改变的。

  他记得这句系统在他触电倒地的瞬间告诉他的话,也记得他找机会焚毁了《红楼梦》最后二十回的时候,杜哲脸上惊惶而感动的表情,他深吸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看了看远处高飞的白鸥,终于站上了船沿、深吸一口气,从船上跳入了海中——

  这一年,正好是公元前460年。历史记载的,修昔底德去世的那一年。

  在海水彻底淹没他的头顶,窒息的感觉传来的时候,他听见了系统久违的机械音:

  【恭喜宿主完成第No.420任务,请您确认是否开启No.421任务】

  【任务目标:确保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的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伯罗奔尼撒战争史》搞完,明天就是下个世界啦~

  老修必须肯定是个切黑,他下个世界肯定是成为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的,

  下个世界我准备把它定义为:

  一个写恐怖小说但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吸血鬼的腹黑抑郁沉默寡言攻X一个电影演员但本身是个(啊?!)吸血鬼受的故事……

  杜哲:吸血鬼?你特么在逗我。

  系统:不,我是一个很严肃的系统。

  埃熵:对,我也是一个很严肃的作者。

  杜哲:……

  、攻略41

  杜哲醒来的时候,窗外正下着瓢泼大雨。

  波士顿很少下这样大的雨,杜哲动了动手指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乏力,最可怕的是他能够清晰得感觉到,有一根温热的、带有人体特有血脉跳动感的东西,深深地契在他的身体里。

  那种热度,几乎要烫穿了他的肠-壁。

  杜哲皱眉、脸色铁青地深吸了一口气爬起身来,抽-离的水声在过于安静的室内造成了违和的异响,而那种肌肉被生生撕裂的剧痛让他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重新跌回到床上。

  愤怒和屈辱的情绪,一瞬间充满了杜哲的胸腔,他甚至能感觉到有液体顺着他身后暂时合不拢的洞缓缓流了出来。

  咬了咬牙,杜哲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根本没心思回头去看那个还在床上熟睡、昨晚把他给上了的王八蛋到底长什么样,他只觉得浑身难受、每走一步滴落在地毯上的那些东西让他生出了强烈的杀意。

  然而,作为哈里老师得意的关门弟子,杜哲决定要遵守老师的美学,进餐之前要讲究贵族的餐桌礼仪。所以,他必须先洗个澡,然后再出来料理这个胆大妄为的混蛋。

  敢睡他的人,他会要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靠在浴室的瓷砖上,任由温热的水将身体打湿,杜哲忍着剧痛,将自己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净。尽管努力去回想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杜哲却还是只记得在西塞酒店一楼酒会上他被几个银行家连番灌酒的场景。最后,多亏助理保罗过来救场,将他领到了二楼休息室里。

  至于他是怎么从西塞酒店的休息室被弄到了一件旅店里送了“外卖”,又是怎么被这个男人做晕过去的,杜哲的脑海里没有一丁点儿印象。

  即使是醉酒,杜哲狠狠地一拳打在了墙壁上,鲜血顺着白色的墙砖崩裂下来,却在下一个瞬间被淋浴的温水洗净,即使是醉酒,也不该酒后乱行,被人彻底吃干抹尽。

  看着镜子里金发蓝眼睛、皮肤过于白皙异于常人的俊美青年,杜哲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有时真该庆幸这个世界他所穿成的人——或许不该说是人——有这样异于常人的恢复能力。

  比如身后,明明刚刚红肿撕裂的峃口,现在却已恢复如常,好像刚才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噩梦。

  然而梦境里不会有这种总夹着一个鸡蛋的违和感,这种诡异的感觉,是任何治愈能力都不能消去的。杜哲脸上闪过了一丝恨意,眯起眼睛来重重地哼一声,蓝色的眼眸转瞬之间泛起了玻璃珠色泽,他舔了舔嘴唇:

  是时候,去享受一场血液的盛宴。

  这一次,由于那个流氓系统【积分赠送】的关系,杜哲穿越到了1921年的美国,成为了美国当红男星奥宁.德.莱斯特。不过这位完美英俊的金发白人,并非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罢了。

  实际上,奥宁是一个已经存活了2000多年的吸血鬼,从公元前一直活到了一战后的美国。在欧洲各国经济都因为战争影响下滑的契机下,奥宁跟着吸血鬼元老会的人来到了新大陆上,改头换面、跻身娱乐圈,成为了时下炙手可热的明星。

  ┑( ̄Д  ̄)┍吸血鬼明星就吸血鬼明星吧,杜哲已经习惯了被【催更攻略】这个系统“坑”的日常,除了不能晒太阳,不老不死的暗夜帝王似乎也是一个不赖的新尝试。

  杜哲一步一步接近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尖上缓慢地长出了尖细的指甲,而他那漂亮尖利的牙齿,则闪过了森然白光,很快就可以为猎物送上月光下的死亡之吻。

  这男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把他带到旅馆“打野食”,甚至体力好到把他操晕过去。杜哲觉得,无论是出于身、还是心,他都必须要将这男人吸干抹尽。

  躺在床上的男人有一头好看的黑发,鼻梁挺高、轮廓分明,平心而论,这人长相不赖。但是杜哲现在确实没有心情欣赏自己的“食物”、侮辱他的人到底有多英俊。俯下身去,杜哲张开口准备照着男人的脖子咬上一口,将獠牙深深地埋入男人颈侧的血管之中。

  然而,

  杜哲很快就听见了系统久违的电子音:【叮~宿主请注意,宿主请注意,任务对象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生命受到威胁,任务对象性命受到威胁!】

  (⊙_⊙)

  杜哲呆了呆,僵硬地张着口发了一会儿愣,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

  【宿主请注意,躺在床上的人是NO421任务对象,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宿主主动攻击任务目标导致任务失败,将扣除所有任务积分,并重新开始第一个任务,请宿主慎重考虑,请宿主慎重考虑】

  =口=

  杜哲在脑中将系统这两句话给过了一遍,又倒过去念了一遍,他僵硬着身体看着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不,躺在床上的霍华德,心里忽然躺倒了千千万万个葛优大爷,如果可以对系统使用表情包,杜哲一定会送给系统一个:

  

  杜哲僵硬地保持着双手撑在霍华德身体两侧,脸凑近了他脖子的动作,努力克制自己要大吼的情绪: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系统眨了眨眼睛,十分无辜:【谁想到宿主您一上来就上口就咬,这么凶残血腥的事儿可不是优秀宿主所为哦~?】

  杜哲:←_←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又被自己要催更的任务对象给睡了?

  系统思索了一会儿,严肃地点了点头:【目前看起来,是这样。】

  杜哲皱了皱眉,他心里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哭,这一切真他妈套路!既然都是用肉-偿这种催更方式,杜哲翻了个白眼,这系统真应该改名字叫【“818那些一言不合就睡粉的作者大大”系统】。

  正在杜哲犹豫要不要将霍华德叫醒探一探人生的时候,旅馆外面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杜哲看了看挂在旅馆墙壁上的挂钟,这时候入住的客人这样吵闹真是没品。

  然而,

  很快吵闹声就集中到了杜哲的门口,房门被焦躁地敲响了起来,门外传来了保罗的声音:“莱斯特先生!莱斯特先生!你在里面吗?!”

  “保罗?”杜哲一愣,抓过浴巾来裹住身体,这才匆匆忙忙地去开门,门口站着的人果然就是他的助理保罗。保罗看上去十分狼狈,浑身都被大雨给浇透了,他气喘吁吁地看着杜哲:

  “可算找到您了!兰斯先生差点没生吞了我,您昨晚上去哪儿了呀?!”

  “我……”

  保罗喘了一会儿缓过劲儿来,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杜哲胸前腿内-侧布满的红点,他轻咳了一声,“您……没想到波士顿的女人这样猛……可是,莱斯特先生,我记得您从来对女人都不感兴……”

  “保罗,够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杜哲打断了助理的话,“老师找我什么事?”

  保罗口中的兰斯先生就是奥宁的老师,吸血鬼元老会的元老,是可以决定这片大陆上所有吸血鬼生死、德高望重的长者。现在,在美国的身份是银行家哈里.U.兰斯,也算是莱斯特作为明星背后的资本支持者。

  “哦对!”保罗一拍脑袋,差点哭出来,“我昨晚去休息室找您的时候,发现您不见了,兰斯先生约了尼克导演今晚八点一起见面,他要筹拍一部讲述一战士兵生活的电影,男主角想要您去演呢。可、可您……尼克导演虽然没当场发火,但看样子,选角的事情要重新谈。”

  杜哲愣了愣,心想喝酒真是误事,而且他这是误了大事。

  “保罗,你先下楼去等我,”杜哲有些焦虑地抓了抓头发,“我处理一下这边的事情就下来。”

  “好,”保罗揶揄地看了杜哲一眼,“您还真行,来波士顿一趟还能遇到这样猛的女人,哥,下次闲下来了,您可得教教我怎么钓马子——”

  “行了滚吧你小子。”杜哲笑骂一句,将保罗给送出门之后,杜哲连忙往身上套衣服,他背对着床面对穿衣镜系领带,却没有发现身后床铺上的霍华德已经缓缓转醒了:

  “你……”

  杜哲吓了一跳,手一紧差点勒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他转过头去看见了从床上坐起来的霍华德,这男人的胸肌不错,杜哲舔了舔舌头,笑眯眯地冲霍华德抛了个媚眼:

  “宝贝儿,我还有事要先走,但我会对你负责的。我叫奥宁,你可以来西塞酒店找我,我的房间是……”

  然而,杜哲的话没有说完,他只感觉眼前一花,那个原本躺在床上的男人忽然暴起,用一种快得怪异的速度来到了杜哲面前,一手就将杜哲狠狠地压在了穿衣镜上,他血红了眼,恶狠狠地瞪着杜哲,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是你……换了我的药?!”

  作者有话要说:  新世界开启啦~_(:зゝ∠)_司机重新上坡起步,还是那句老话,爱过。今天的更新略晚,主要是今天事情好多好多,给大家趴下啦~(唉?)

  、攻略42

  霍华德的力气极大,压得杜哲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拽住霍华德的胳膊、勉强将霍华德推开,“什么药?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醒来的时候,我们俩就已经赤条精光躺在床上了。”

  “而且我没这么饥渴,”杜哲侧了一步,露出一个优雅的笑,“您该去打听打听,如果奥宁.德.莱斯特想要一个床伴,他是不需要用下三滥的手段的去药倒他看得上的人的。”

  听了这话,霍华德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他沉默着盯着杜哲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看了看怀表,时间又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杜哲现在可没空在这儿和作者大大扯皮,于是杜哲清了清嗓子:

  “先生,我真赶时间,我的房间在西塞酒店313,你如果还有事,随时来找我。不过,我至多在这待两天,29号我会返回纽约去。”

  说完,杜哲头也不回地拉开房门走出去,保罗果然开车已经等在了门口,有些不耐烦地按了两声喇叭,他揶揄地看着杜哲匆匆忙忙走下来的身影:

  “哥?怎么着,难舍难分啊——要是看上眼的,要不带回纽约去?只是别叫那些记者看到,上次为了您绯闻的事儿,兰斯先生可没少骂我。”

  “行了别瞎扯淡,”杜哲敲了敲保罗的座椅,“开你的车。”

  保罗闷笑两声,正准备发动车子离开,后座的车门却忽然打开了,一个人毫不客气地坐了上来。保罗被吓得不轻,他回头正准备呵斥,就听见了一个好听的男人用标准的英式英语说道:

  “莱斯特先生,我想有些事情,我还是现在跟你谈清楚比较好。”

  杜哲皱眉看着强行坐上这辆车的霍华德,心想这位作者大大还真是个难缠的角色,面上、他还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也好,不过洛夫克罗夫特先生,我现在要和我的助理去见一位导演,您如果怕我跑了的话,不妨同去?”

  霍华德看了杜哲一眼,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杜哲能够这么准确地说出他的姓氏,也十分有涵养地点了点头:“盛情难却,司机先生,请您开车吧。”

  保罗呆愣了片刻,吞了口唾沫冲杜哲使了个眼色,小声地问,“哥,这谁啊?”

  杜哲看了坐在他身边的霍华德一眼,唇边泛起了一丝揶揄的笑意,他凑过去在霍华德的脸上响亮地吧唧了一口,然后冲着目瞪口呆的保罗眨了眨眼睛:

  “炮-友。”

  “……”

  霍华德看了杜哲一眼,对杜哲的话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倒是保罗被吓得不轻,他发动了车子低骂了一句“该死”,然后就哭丧下脸来:“哥你这样兰斯先生真会生吃了我的,爱丽还在新泽西等我回去娶她呢,您不能这样害我——”

  杜哲勾起嘴角来笑了笑,并没有理会保罗的疯言疯语。

  因为还下着大雨,外面街道上行人很少,杜哲斜靠在车窗上,漫不经心地透过模糊的玻璃看着波士顿的夜景,从他们所在的这家不知名的小旅店到波士顿最大的西塞酒店,需要经过一段临海的街道,看着深蓝色的海面、步云密布的天,杜哲忽然有些想念,爱琴海浅色的海水和蓝天白云。

  有些想念,在那片静海上和修昔底德在一起的日子。

  突然,保罗一个急刹车,杜哲反应不及整个人狠狠地撞在了前座椅背上,他低低咒骂了一声,抬头却听见了保罗更加不耐烦地吼声:“见鬼!不要命了吗?!大雨天在外面跑什么跑?!”

  杜哲揉了揉被撞疼的面皮,只在车窗上看见了一个略有些胖的男人匆匆忙忙朝着他们来的方向跑过去,那人浑身已经湿透了,手上还拿着一个旅行箱。

  或许是匆忙赶来遇上了大雨的旅人吧。

  杜哲没有多想,只是坐起身来、扯开领带长舒了一口气、靠回到了窗户边儿闭目假寐。身体里面那种异物感始终没有消退,而且双腿的酸痛现在才显现,杜哲只怕自己待会儿没有精力应付那个难缠的导演,可是却没有注意到、在他身边的霍华德,一直用一种审视和探寻的眼光注视着他。

  尤其是他胸口那一片,因为刚才这突发的事件而露出来的白皙肌肤,还有上面那大片的紫青吻痕。

  霍华德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在看见杜哲身上的种种性-痕的时候,记忆如潮水一般涌现:他记得他怎样将这个男人死死地压在身下,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姿势操了一整个晚上,欲罢不能。

  他甚至能够清楚地记得男人身上冰冷的温度,记得他那张漂亮红润的嘴里叫出来的好听声音,记得那人身下流出来血,还有他那双湿漉漉的、迷人的蓝眼睛。

  最要紧的是,他记得那种紧致的欢愉。

  霍华德的身体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他有些难受地动了动双腿,勉强压抑住那股将身边这个金发男人扒光了操晕的冲动,他轻咳一声、脸上稍微露出了些羞赧的神情来:

  “你的身体……咳,还好吗?”

  杜哲迷迷糊糊地,缓慢地撩开了眼皮看了霍华德一眼,“宝贝儿,我现在累得很,有什么事儿你等我缓过劲儿来再说好吗?”

  说完,杜哲动了动酸软的手脚,重新在后座上缩成了一团。霍华德蹙眉,看着杜哲那不舒服的姿势,大手一伸、自然而然地将杜哲揽在了怀里,让杜哲靠在他肩头睡。

  杜哲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就拱了拱脑袋,枕在霍华德的怀里睡了过去。

  保罗通过后视镜看得清楚,被吓得大气不敢出,只能脸色青白地看着前方加快了车速。杜哲睡觉无声无息,倒是霍华德有力的心跳成了杜哲的催眠曲,杜哲睡着后,霍华德沉默地看着窗外的雨帘、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右手手腕上的割伤。

  罗伯特收到了他的那封信,又没有在集会上找到他,想来肯定急疯了。等事情结束,也该给老友写一封信说明这一切。霍华德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看着怀中沉睡的男人:他没想到在他决定结束自己生命的这个夜晚,会和这样一个小明星发生一夜情。

  真他妈操蛋。

  霍华德是个负责任的人,无论是出于什么心理,他觉得怀里的这个有些浪得没边的小明星,和他深爱的杜哲,有那么几分相似——

  “洛、洛夫克……呃……”保罗停下车,想要叫霍华德的姓氏,可是却半天记不得那个很长的姓。

  “到了?”杜哲在霍华德怀里伸了个懒腰,然后就拉开车门下去了,保罗跟在他的身后慌忙给他递上了伞,这才回头看着刚下车的霍华德,保罗走过去,摸了摸鼻头:

  “那个,洛夫克拉……”

  “洛夫克拉夫特,你叫我霍华德吧。”

  “霍华德先生,您不介意和我同撑一把伞吧?”保罗笑着看了霍华德一眼,其实这个黑发男人,看上去英俊有礼,除了是个男人、还睡了莱斯特先生这一点太叫人惊讶,保罗倒不排斥他。

  西塞酒店是波士顿新建的一家酒店,装潢精致大气,不少明星和政界领袖都喜欢住在这里。大堂有一盏漂亮的仿古烛台吊灯,倒是有几分十八十九世纪欧洲贵族大庄园的气派。在大厅的沙发上,静静地端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他带着金丝单片眼睛,双手交叠在手杖上,静静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他面前有一杯红茶,可是已经没有冒着热气。

  “哈里老师,”杜哲低着头走过去,他十分抱歉地冲男人鞠了个90度的躬,“我很抱歉。”

  哈里.U.兰斯看了杜哲一眼,眼中有无数种神情闪过,最终他只是用手杖敲了敲地面,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奥宁,如果你不是特纳创造出来,而是我创造的话,现在,你已经死了。”

  杜哲颤了颤,他明白哈里老师在吸血鬼元老会当中的分量,他将头埋得更低,“您别生气了,尼克导演那边,我会亲自去道歉的……”

  “不用,”哈里站起身来,“我约了尼克先生在二楼的咖啡厅,重新谈他的电影,现在我们上去。奥宁,这一次,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了。”

  杜哲连忙点点头跟着哈里往楼上走,可是哈里才走了一步就停了下来,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站在保罗旁边的霍华德。杜哲刚准备开口解释这是谁,哈里就转过头去走了,似乎对霍华德的存在并没有什么异议。

  倒是保罗出了一身冷汗,这才小声冲霍华德说:“嘿伙计,你的运气还真不错,兰斯先生竟然没有责骂你。”

  虽然没有责骂,但是霍华德怎么不清楚,刚才那位先生看他的时候,眼中明显的敌意和轻蔑冷漠。他在美国这么多年,也受过不少出版商、书商、编辑的白眼,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有这位兰斯先生这样犀利的眼神,几乎在一瞬间就用眼神判了他的死刑。

  他们一行四人上了二楼,咖啡厅里面正在放最近很火的一首乡村音乐,三两个情侣坐在靠窗的的位置上轻笑低语,兰斯走在前面,对上前来的侍者说明了他的预约,然后侍者就带领他们来到了一处光线很好、却也相对隔断的空间里:

  “坐,”哈里.U.兰斯指着其中一张椅子,冲着霍华德扬了扬下巴,“你和奥宁是什么关系我不关心,但是我不希望你作出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老师……他……”

  “我没问你,奥宁,我同别人说话的时候没有你插嘴的份儿,这是基本的礼仪。”哈里冷冷地看了杜哲一眼,杜哲只能乖乖地坐下来,向侍者招手要了一杯咖啡。

  “我明白,兰斯先生。”霍华德礼貌地冲这位上位者点了点头,也不卑不亢地找了一把凳子、在杜哲的左手边坐下来,保罗跟着坐在了杜哲的右手边。

  侍者将他们的茶点送上来之后不久,就有一个留着小辫子、头发花白、穿着格子衬衫的老头,领着一个红发满脸小雀斑的小青年往他们这桌走了过来,哈里看见他们走来,用手杖在地上点了两下,杜哲、保罗连忙站起身来:

  “尼克先生,真是抱歉,让您跑了两次!”

  尼克哈哈大笑起来,他和杜哲握了握手,又冲着哈里笑,“不打紧、不打紧,大明星事儿忙,我能理解,我这片子也是大胆尝试的新作,说不定卖不出几个钱去。”

  “您说笑了,”杜哲引尼克导演落坐,笑着给他戴高帽,“您的前几部电影都是轰动一时的,每一部都惹人争相模仿,您看现在的不少电影可不都是学着您当年那部《羽翅》在拍摄吗?”

  尼克听了很是受用,看了哈里一眼,“哈里,你的人很会说话啊,不错大明星这话我爱听,不过,今天我来也正好有事要和你们二位商谈,现在这种时候拍摄战争电影其实有很多风险,所以——我改了剧本。”

  “尼克,”哈里挑了挑眉,“我们当初谈的时候,我是欣赏你的剧本,才会极力想你推荐奥宁的。如果你改了剧本,我想,我们之间确实需要重新谈谈。”

  “是,老友,我没忘记你的话,”尼克拍了拍身边的红发小雀斑,“来,艾伦,将我们的剧本拿出来。哦对了尼克,这是艾伦.坎特,时代的新人,这部戏我得带带他。”

  哈里一听这个,原本伸出来接剧本的手突然收了回去,“尼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原来的剧本里,可从没有男配角这样一个多余的角色——”

  尼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粗声道,“哈里!我的角色没一个都不多余!”

  哈里的脸色很不好看,还是忍着怒气将剧本匆匆看过,那个叫艾伦的男孩子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尼克给他加的角色竟然是男主角的战友,而且还有很重的反间谍戏份:男主最后因为被俘、偷了情报抢了敌军的战斗机返航的时候,就是被这个战友个击落的。

  “这剧本不行,”哈里把东西往桌上一扔,“尼克,你身为导演应该明白,现在这个剧本里,男主和这个所谓的男配,谁的戏份更重一些。如果你按照这个剧本来拍,我会让奥宁退出,他不需要做别人成名的垫脚石。”

  艾伦瞪大了眼睛看着哈里,他没有想到在圈子里,也有人敢把话说得这么直白犀利,他的脸红了红,有些不知所措。倒是尼克也被哈里的态度给惹恼了,他冷笑一声:

  “哈里,圈子里多得是新人,奥宁现在是很红,可是再过五年呢、十年呢?没了他这颗摇钱树,你的银行、地产要怎么周转资金。哈里,我的老朋友,不是我自夸——只有我的这部电影,能够让你的奥宁完成转型,长久地在娱乐圈活跃下去。”

  哈里眯了眯眼睛,没有立刻反驳尼克的话,因为尼克说的,一部分的确是真理。

  “尼克先生,”一直在旁边沉默的霍华德突然开了口,“对于您的剧本,恕我冒昧,男主在返航的过程中被击落,然后男配回家向男主的父母请罪的这个情节,我觉得不够戏剧性。而且,这样的结局,可能会让观众觉得战争带来的都是悲痛的影响。”

  这话说出来,坐在桌边的几个人,一瞬间齐刷刷地将目光锁定在了霍华德的身上。

  “不如,将最后的剧情改为:男配回到家向男主的父母请罪,而男主正好在这个时候带着荣耀回家,既能传递战争的惨烈情绪,也正好能够满足美国人现在所需要的那种情绪,”霍华德微笑,看着尼克补充了一句,“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看法,您可以不采纳。”

  尼克愣了愣,然后迅速抓起剧本来翻了一遍,他有些激动、站起身来一把握住了霍华德手:“先生!您的这个建议极好!这样也足够戏剧性!我喜欢你的建议!先生,请务必告诉我您的尊姓大名!”

  “您客气了,”霍华德握了握尼克的手,“我是霍华德,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

  尼克点点头很激动地看着这个青年,他甚至可以预见到这部电影的大卖,而哈里似乎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惊讶的神情,一直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缓和下来。

  “您就是霍华德?!”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艾伦忽然红着脸站起来,他胸膛起伏、眼睛发亮地看着霍华德,“您!没想到是您!我竟然能够在这里见到您!《北极星》,对我好喜欢您的故事!”

  “艾伦,你们……认识?”尼克问。

  “这、这就是我最喜欢的作家,嗯……悬疑科幻恐怖小说作家,”艾伦挤过来,一把握住了霍华德的手,“您、您能为我签个名吗?!我、我没想到您、您能在这里……我仰慕您很久了……能、能见到您我太激动了!”

  杜哲皱了皱眉,这个时代杀出来、抢他戏份的小鲜肉,竟然还是他家作者大大的粉丝,杜哲下意识就轻哼了一声,用中文说了一句:“矫情。”

  没想到,这句话落在了霍华德耳朵里,他呆了呆,迅速地看了杜哲一眼,然后极有涵养地冲艾伦笑了笑,他一把揽过了杜哲的肩头,笑眯眯地看了在座的每一个人一眼,这才低下头去俯身、当着众人的面吻了杜哲。

  杜哲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黑发男人。

  霍华德则冲着杜哲坏坏一笑,贴着他的嘴唇,同样用旁人都听不懂的中文,淡淡地说了一句:“小杜哲,我们又见面了。”

  杜哲还没有反应过来,突然眼前一闪,强烈的闪光灯闪过,照相机的咔嚓声响起——

  “有记者!”

  “先生你们快走!这里交给我!别拍了、别拍了——!你们——喂!”

  作者有话要说:  杜哲:今天你为什么更新这么晚?

  埃熵:你没有发现这是粗长的一更吗?

  杜哲:呵呵

  霍华德:没有存稿的爱情,就好像是沙,风一吹就散了……

  _(:зゝ∠)_

  、攻略43

  杜哲其实不太记得他是怎么被人拖着离开的咖啡厅,只记得霍华德紧紧地搂着他的那种热度,还有这男人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声。

  好不容易摆脱那群记者,杜哲靠在电梯里面仰头看了霍华德一眼,忍不住勾起嘴角笑得十分轻佻,“宝贝儿,没想到我们刚相认,你就想着搞个大新闻呐?”

  霍华德闷笑一声,伸出手来勾着杜哲的下巴:“作为大明星的炮-友,帮你搞个大新闻登上头版头条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

  “行了啊你,”杜哲扭头,嗔怒地扫了霍华德一眼,“一句玩笑话你也记得这么清楚!”

  “哦?”霍华德摸了摸下巴,“我不是你的炮-友那是什么?大明星,你不是说要对我‘负责’的吗?”

  “……你是我男朋友行了吧。”杜哲翻了个白眼,看着霍华德那欠揍的脸,心有不甘地小声地咕哝着。霍华德看着杜哲那吃瘪的小样儿,心情大好地笑起来。

  “还有心思笑啊你!”杜哲瞪眼,“你这么搞事情,外头那些报纸不知道又要怎么编排我,等会儿哈里老师生气动怒起来,我可保不了你!”

  霍华德对此话不置可否,只是笑眯眯地伸出手将杜哲捞到怀里紧紧抱着,用下巴蹭了蹭杜哲金色的头发,“我不需要你保护,杜哲,我只希望你过得好,不要再傻乎乎地为我付出那么多了。”

  杜哲愣了愣,没想到霍华德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他已经是吸血鬼了、胸腔里面明明应该没有心跳,可是霍华德的这句话,让杜哲有些轻微的震颤,好像内心真的有心脏被触动了一般。

  “……傻瓜,我乐意待你好,不成么?”

  杜哲仰头,虚张声势般故意哼了两声,这才捧着霍华德脸,轻柔地揉了揉霍华德的黑发,然后送上了一个温柔绵长的吻。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三楼,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温存。哈里和保罗还在下面想办法拦截记者,他们两人先上楼来,相比二楼的一片混乱,三楼的走廊就显得过于安静了些。杜哲抓着霍华德的手,牵着他走到了313房间拿出钥匙开门。

  这是一间有落地窗的宽敞套房,正对着查尔斯河方向。外头的雨还没有停歇,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形成了一道漂亮的雨帘,把外面所有的光晕和建筑的倒影都做了模糊处理。

  房内没有点灯,外面的光影洒落进屋内来,洒在房子中央的那张King Size的大床上,杜哲有几套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衣服散落在床上,而不远处的矮几上还散落着一些写满了字的稿纸。

  杜哲伸出手去想要开灯,霍华德却伸出手来挡住了开关,他在黑暗中冲着杜哲低笑了一声,俯下身去含住杜哲的耳垂轻声道,“别开灯了,省得等会儿还要拉灯。”

  霍华德身上有一种吸引杜哲的气味,杜哲知道那是吸血鬼对于新鲜血液本能的追求,他吞了吞唾沫,心里暗骂一声“没正经的”,又戳了戳霍华德的胸口:“你还知道拉灯,就不怕飙车超速吗?我们这才是在第三个世界里相遇!”

  低笑声在杜哲耳边响起,霍华德用手上的行动告诉了杜哲他的打算,灵活的手指一粒一粒解开了杜哲胸前的纽扣,顺着胸线如同弹钢琴一般滑落下去,霍华德的手隔着杜哲的西装裤,慢慢地描摹着杜哲的形状。

  杜哲深吸一口气,喉结动了动,“喂,你……你来真的?!”

  “你说呢?”

  霍华德在黑暗中勾起了嘴角,手指轻轻地顺着杜哲的腰抚摸下去,“咔”地一声解开皮带扣,抽出那条皮带丢在地上,然后顺着裤腰的一圈探了进去。

  “咳,这、这不好吧?哈里老师……唔……”

  杜哲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霍华德给堵住了唇舌,霍华德灵巧的舌头探入杜哲的口中,勾着杜哲极力在躲闪的舌头搅动纠缠起来,来不及咽下的津液顺着二人的嘴角溢出。

  杜哲推拒的动作渐渐软下来,有些半推半就地任由霍华德施为,霍华德也将手从裤腰处探了进去。然而,他的指尖还没有碰到杜哲的臀缝,室内就出现了一道明亮的光线。

  杜哲和霍华德都是一愣,然后下一个瞬间,一股巨大的冲力朝他们扑杀过来。杜哲被撞得后退了两步,而霍华德整个人则被那力量撞得砸在了衣橱上,木质的衣橱发出了“咚”地一声。

  “小子,”哈里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一只手就将霍华德这样一个六英尺的男人轻松提起来,他扼住了霍华德的脖子,“我想我已经警告过你,希望你明白你在做什么!”

  霍华德呼吸困难、被这样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揪着领子摁住,他有些惊讶于哈里的体格强健,但是最让他心惊的,却还是哈里脸上那恐怖的杀气,还有他如同鬼魅一般潜入这个房间的身形!

  他和杜哲,根本没有意识到哈里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咳咳……”霍华德双手抓住了哈里的胳膊,“哈里先生……有话好说……”

  “有话好说?!”哈里咬牙切齿,一想到外面的记者他就头痛,他暗中收紧了手掌,将霍华德的脖子掐紧了些,“如果我知道你会给我和奥宁带来这么大麻烦的话,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应该立刻杀了你!”

  “老师!不要——!”杜哲一看哈里的神情不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上来双手拉住哈里的手臂,满面哀求之色,“老师,求您放手,他不是有意的!”

  “奥宁!”哈里大怒,“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新大陆一样有宗教迫害!今天的记者我们是拦不住了,明天新闻一上报,你以为外面那些基督教徒还会接受你,追捧你,把你当大明星吗?!”

  “他们能接受你和一个男人搅在一起吗?!他、他刚才做了什么?你们两个做了什么?你欺我不知吗?!”

  “老师!!”杜哲咬了咬嘴唇,对着哈里单膝跪了下去,“您还记得我曾经对您说过的那个人吗?他就是那个人。您不能杀他。”

  哈里的动作顿了顿,他眯起眼睛来看了杜哲一眼,又看了看已经因为窒息而涨红了脸的霍华德,并没有松手。杜哲急得眼眶都红了,他哀声道:“老师您也曾失去过真心相爱的人,那种痛苦难道您也要学生经历一遍吗?”

  这话触动了哈里.U.兰斯,他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终于将霍华德放了下来。此时的霍华德已经翻着白眼背气过去,杜哲将人弄起来搬到了床上,好一阵子抢救、才让霍华德缓过劲儿来。

  “奥宁,”哈里背着双手站在落地窗前轻声说,“刚才是老师失态了,可是奥宁,你不该在我面前提起我的爱人。这世上任何人都有资格提起他,唯独你没有你明白吗?”

  杜哲张了张口,终于点点头愧悔地冲哈里道歉:“抱歉哈里老师,我只是想要救霍华德的性命。”

  “行了,这小子一时半会儿没事,”哈里皱眉看着躺在床上的霍华德,“奥宁,这次的事情必须你我同时出面去解决,无论他是不是你的伴侣,他一时冲动给我添的麻烦和损失都必须由你补上。”

  “是,我明白。”

  “好了,我们必须去处理这次的事情,而且关于时代那个小子要加入尼克的新戏,怕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哈里的单片眼睛泛起一丝冷光,“时代和联合地产这一次做得过分了,虽然他们和我们一直不对付,上次你传绯闻的事情也是由他们在背后做推手。但是,这一次,他们触到了我的底线,我会要他们知道——我的东西,不容许任何人觊觎。”

  杜哲点点头,想了想转身去在霍华德的额心上落下一吻,“宝贝儿,我让保罗上来照顾你,再给你找个医生,乖乖等我回来。”

  霍华德张开口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因为喉咙传来的剧痛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能点点头,给了杜哲一个安心的眼神。杜哲跟着哈里从隐蔽的楼梯下楼,很多哈里公司的人都已经来到外面,保镖们也严阵以待,杜哲交代了保罗几句,就跟着哈里坐上车子离开了。

  哈里.U.兰斯所控制的地产和银行在纽约和波士顿都有很大的产业,而时代和联合地产则是近五年才崛起的新的娱乐公司和地产商,原本他们的生意进水不犯河水,然而自从去年时代换了总裁之后,这位神秘的总裁总是和哈里不对付,明里暗里给哈里和奥宁使了不少绊子,更是在商场上处处和他们作对。

  哈里心高气傲,而且吸血鬼本不将俗世的金钱放在眼里,所有的一切只当是打发漫长无聊生命的一种游戏。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哈里咽不下这口气:时代的人,明显是想要借记者造势,让他们的那个什么红毛小鬼来分一杯羹。

  偏生那半路杀出来的傻小子,要当众亲吻奥宁,给各家媒体爆了个猛料不说,还给哈里添了不少解释的麻烦。

  好在哈里有手腕,也有苦心经营多年的背景。媒体和大众对于《明星奥宁深夜私会同性情人》、《奥宁与尼克导演洽谈新戏、疑与同性情人激吻》这些新闻并没有传播得太广,经过哈里和奥宁的官方解释,也很快就压了下去。那些极端基督教徒也没有闹出什么花样来。

  只是,尼克作为在场的一员,当然以此为要挟,在合约上多拿了些资金,又将时代的红毛小子给加入了剧组。让哈里铁青着脸签下合约,此事就算有了彻底解决。

  尼克和哈里、杜哲约定,在本月30号正式于纽约开机,到时候所有的主创人员都会参与。

  哈里处理完这些繁琐的事情之后,吸血鬼元老会那边又出了事,莱克星顿出现了吸血鬼伤人的事件,而在莱克星顿的所有吸血鬼都没有承认杀人,哈里作为元老不得不先行离开去处理那边的事情。

  杜哲送走老师以后,立刻驱车赶回西塞酒店的313房间。

  穿过走廊来到房间门口,杜哲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竟然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他一惊、推开门快步走进去,却看见了那天那个叫做艾伦的红发小子正泪流满面地跪在坐在沙发上的霍华德面前:

  “我就不可以吗?我爱了您那么多年!”

  “杜哲?”霍华德抬头,看见了门口的杜哲,他站起身来想要绕开艾伦朝杜哲走来。

  艾伦却憋红了眼睛,站起身来一把从后面抱住了霍华德的腰:

  “洛夫克拉夫特先生!求求您!我爱您啊!奥丁他、他给不了你的!我都能给你!我、我能让您的小说在《怪谈》上发表!我能让您的小说公之于众!我能给你比奥宁多上百倍!”

  杜哲站在门口先是一愣,然后他轻笑一声,干脆抱起手臂来看这一出“好戏”:没想到这个红毛小猴子,还有这样精彩的表演啊,不枉费他连夜驾车回来。

  “喔?”霍华德一阵好笑,并没有立刻挣脱开,“你凭什么呢?坎特先生,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奥宁他远比你有资本和手段,你凭什么给我这些许诺。”

  “我……我……”艾伦急了,他红着脸说道,“我可以去找罗曼诺夫先生,他会帮我的。”

  “……”霍华德还想调戏两句,可是他眼前一花,杜哲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更一把将艾伦从他身后抓了出来,杜哲脸上的表情是霍华德从未见过的恐怖,杜哲几乎是抖着嘴唇问的:

  “你、你说谁?!哪、哪一个罗曼诺夫?!”

  作者有话要说:  速度,速度加快~不知道为什么爬个坡又用了一章SAD

  、攻略44

  “这是罗曼诺夫的标记,错不了。”

  “什么?!!”莱克星顿的一座废教堂里,代理诺力从圆桌后跳起来,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哈里.U.兰斯,“罗曼诺夫?!他、他不是两千多年前就**而死了吗!”

  哈里端坐在圆桌后,双手交叠放在了他的金属手杖上,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他沉默了片刻,看着教堂彩色玻璃上的那些干涸的血迹开口道:

  “光辉符文、智者铭文……还有渎神十字架,在我们所有亲族当中,除了他、还有谁敢用这样的血液纹章?也只有他那样偏执的疯子,才会敢将神性符文放在受诅咒的印记上。”

  “可是罗曼诺夫不是已经……而且、而且是您!是您亲眼看着他……”

  “我看着他发狂**,留下一个烂摊子给我,可是诺力,”哈里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而恐怖,他狠狠地捏紧了手杖上的宝石,“他毕竟不是被阳光杀死的,没人看见他彻底灰飞烟灭。”

  “……”

  “只要没有灰飞烟灭,沉睡千年之后,疯子特纳还是会复活的。”

  诺力是吸血鬼元老会在莱克星顿的代理,有三分之一德国血统,他明亮的黑眼睛在听见了哈里这么说之后,显得有些仓皇无措。夜色下,这间在莱克星顿郊区的废弃旧教堂,显得尤其诡异而血腥:

  先是有很多居民突然消失,然后就是在这座教堂里发现了他们的遗骸。所有的尸体的颈侧都有刻意留下来的两个血窟窿——昭示着吸血鬼曾经在这个教堂里面开了一场血液盛筵。

  从死者脸上惊惶的表情来看,他们死前一定经历了很可怕的事情。而现场的流血量让诺力咋舌:就算是吸血鬼的始祖苏醒,也根本不需要那么多的新鲜血液,这些人身上的血大部分不是被吸食,而是用来涂抹。

  杀他们的那只吸血鬼似乎只是想杀人,没有任何的目的和意义。这些死者来自各行各业,各种阶级,有的富贵有的贫穷,有的美丽有的丑陋。凶手只是想要杀死他们,然后用他们的血在地上、教堂里面尽情地表演,作画。

  教堂彩色玻璃上面绘画的就是一枚圆形的血液纹章,那是他们吸血鬼眷族所特有的标志。也方便了元老会的管理,不至于发生像是“吸血鬼剧场恶性杀人事件”那样的惨案,而后又冤了无辜的吸血鬼,放走了真正的凶手。

  率先发现这件事的人不是诺力,而是莱克星顿警方。因为这是前所未有的恶**件,警方对外封锁了所有消息,现在诺力才能找到机会将元老会的人集中过来。

  但是,诺力绝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和那个可怕的吸血鬼有关。

  “那您打算如何……做?”

  “……”哈里站起身来,“事关重大,我必须回纽约召集元老会的人商议对策。诺力,这里就交给你,你让协会的人出面同人类警方协调。”

  “那……”诺力多少了解其中的纠葛,犹豫了片刻,他问:“莱斯特先生那边呢?”

  “我会和奥宁说的,毕竟,如果真是特纳.罗曼诺夫的话……”哈里苦笑一声,眼中闪过决绝的杀意,转身没入了夜色之中。

  罗曼诺夫,没想到你还活着,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

  “就、就是罗曼诺夫先生啊……”艾伦被杜哲揪着领子,或许是因为杜哲脸上的表情太过恐怖,艾伦被吓得捂住他的小脸,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说,“哥,大、大家都是靠脸吃饭的,别、别打脸成吗?”

  霍华德看着杜哲情绪不对,走上前来将自己的右手轻轻地覆盖在了杜哲的手背上,左手则圈住杜哲的腰,他凑在杜哲的耳边,轻声地说:“怎么了?放轻松点达令,有我在这儿。”

  杜哲原本紧绷着情绪,可是霍华德温热的气息将他整个人包围的时候,他慢慢放松下来,揪着艾伦领子的手也慢慢松开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拍了拍霍华德的爪子,“行了,我没事儿。”

  艾伦被杜哲放开以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捂着喉咙、拍了拍胸脯喘了好几口气。

  “艾伦.特纳,”杜哲蹲下身去看着这个小白脸,“你说清楚,你口中的罗曼诺夫先生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工作,你怎么认识他的?”

  艾伦坐在地上抽了抽鼻子,一点儿不长记性地白了杜哲一眼,“我凭什么要告诉……啊啊啊啊啊疼疼疼!我说、我说,哥!哥!哥!我说还不成吗?”

  杜哲满意地放开了艾伦,自己坐到了沙发上,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从怀里拿出一只烟点上,他眯着眼睛看着艾伦:“说吧。”

  “罗曼诺夫先生是、是时代背后的大股东,也、也是在联合地产的董事会里面控股最多的人。我、我没有见过他几次,但是他、他可喜欢我了。说是要让时代今年捧我,还送了我房子和车子呢!”

  “他……是不是没有左眼?”杜哲没耐心听艾伦说的这些无关痛痒的消息,他叼着烟卷慢条斯理地开口,“是不是、在左手手腕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是不是……懂得拉丁文、法文还有希腊文,是不是吃饭的时候喜欢喝波尔蒂红酒?”

  “你……!”艾伦惊讶地看着杜哲,他吞了吞唾沫、没有多想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怎么知道?难道以前他、他也包过你?”

  杜哲嗤笑一声,却浑身发寒、手指之间颤抖个不停:果然是他,他果然没有死。

  而且,原来时代和联合地产的背后推手竟然是他,那么从一开始、他的绯闻,他和哈里先生这些年来遇到的所有不顺利的事儿,甚至包括昨天突然出现的记者、面前这个红发小雀斑恐怕都是他的算计。

  但是,杜哲不知道他把网铺那么大到底想要什么。未知,才是最令人害怕。

  “艾伦,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但是现在我和莱斯特先生有话要说,”一直沉默的霍华德向艾伦伸出手去,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如果有机会,我会和你保持联络的。”

  艾伦就这样被霍华德笑着打发走了,他关上313房门正准备转头的瞬间,杜哲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背后,从后面抱住了霍华德腰,用脑袋拱着他的后背,双手不怎么规矩地顺着他的腰线描摹。

  “怎么了?”霍华德笑,转过身将杜哲圈在怀里,捉了他的下巴啃了一口,“这么乖?”

  杜哲没有回答霍华德的问题,反而是直接用嘴唇堵住了霍华德的嘴,他的嘴唇红艳可是却没有多少温度,四唇贴合在一起的时候,霍华德忍不住地想要吮吸着那冰冷的唇瓣、让他的爱人暖和起来。

  唇齿交缠在一起,杜哲的手也十分不规矩,顺着霍华德后背紧实的曲线上下撩拨着,手指头不怎么规矩地放在了低手的位置上,甚至还用下-身故意在霍华德身上蹭了又蹭。

  捏了一把杜哲那挺巧的小屁股,霍华德低笑,手指解开了杜哲腰间的皮带,“你这么主动我可真不习惯,怎么?他提到的这位罗曼诺夫先生,这么有影响力么。”

  “……”杜哲手上的动作停了停,之后却用更快的速度开始撕扯霍华德身上的衣服,“他的事儿我待会儿和你说,现在我只想要你,霍华德,我现在不提其他男人的名字,我只要你。”

  听见杜哲如此说,霍华德就算再好奇也认了,杜哲刚才那明显不对的情绪让他知道:现在的杜哲很需要一场畅快淋漓的性-爱,让他忘记那些令他害怕到发抖而不自知的东西。

  不用杜哲多说,霍华德很快就将两人扒了个精光,看着杜哲白皙肌肤上面他留下来的痕迹,霍华德低头咬了咬那小巧的一点,惹得杜哲一阵轻喘,他笑着将手指伸入某个**窟中,一边撩拨一边用言语调戏杜哲:“艾伦说的没错啊,你们圈里的人想要红谁没点金-主在背后做推手,这里,是不是也曾经有哪个野男人进去过了?”

  “唔……”杜哲被霍华德撩得十分难受,屁股里的玩意儿明显长度和粗度都不足,让他不免升起一股空虚,“你……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有没有了?”

  “嚯,这可不一定,”霍华德摇着头用舌头舔着杜哲的耳廓,舌尖一下一下顶着耳屏模拟着↑↓的动作,“我可听说有些人天赋异禀,就算是被插……唔……”

  “啰嗦……”杜哲实在受不了霍华德坏心,他转过头来堵住了男人揶揄的玩笑,用绵长的亲吻来回应男人手底下不停歇作乱的动作,“你快些,我想要被弄痛,那种畅快淋漓的……唔——啊——”

  霍华德当然知道杜哲想要什么,没有等杜哲说完就已经身体力行地捣弄起来,由于两个人是站着的姿势,为了让身体的契合度更高,霍华德顺势撩起了杜哲的一条腿来。

  这一下顶得有些狠,杜哲压抑的声音只喊出一半就被霍华德堵在了喉管里,那种闷闷的呜咽声,远比放出嗓来大声叫唤能惹得起霍华德的浴念。

  这是杜哲想要的疼痛和深度,也是杜哲想要的速度和节奏。吸血鬼的身体有一个极大的好处,即使是撕裂的伤口,很快也会愈合完好如初。只是鲜血顺着他们蛟河的地方蜿蜒下来,在杜哲白皙的大腿上留下了凄艳的痕迹。

  “舒服么?”霍华德放开了杜哲的唇舌,哑着嗓子问。

  “唔嗯……”杜哲轻哼了一声,眨了眨眼睛,“我还要。”

  “好,”霍华德宠溺地在杜哲的眉心落下一吻,“你乖,这就给你。”

  他们两人站在房间门口做得似乎还不够尽兴,又到浴室之中正对着那块穿衣镜↑↑↓↓搞了个彻底,白色的液体都将镜面污成了一团模糊的秘境,之后温热的水洒下来,霍华德搂着杜哲清洗干净身体,这才双双躺倒在了那张King Size的大床上。

  霍华德从后拥着杜哲,下巴枕在杜哲的肩膀上,杜哲靠在霍华德的怀里,沉默了好久,才用早已经喊得哑了的嗓子轻声道:

  “霍华德,我想我需要告诉你,其实我是一只吸血鬼。”

  作者有话要说:  预感到新文我可能要跳票了_(:зゝ∠)_方得不要不要的,每天都卡文成瘾,这多半是药丸了……

  、攻略45

  杜哲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一丁点开玩笑的意思,霍华德在他身后拥着他愣了一秒,然后他伸出手去在杜哲平坦的小腹上轻轻地来回抚摸着:“是么,所以到了月圆之夜你就会变身啊?”

  “……霍华德,”杜哲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霍华德,“我没有开玩笑。”

  霍华德绷紧了嘴唇没有笑,可是他眼中却充满了笑意。

  “再说了,月圆之夜变身的那是狼人,”杜哲见霍华德还是不信,他嘟了嘟嘴,“我是和你讲真的,我真是吸血鬼。”

  “噗嗤——”霍华德终于忍不住,一声笑出来之后干脆捂着肚子滚到一边哈哈大笑起来,杜哲那认真的样子确实很少见,可是说出来的话这么可爱真的让他忍俊不禁:“哈哈哈哈哈……亲爱的你这个笑话讲得真好,我服了,你要是吸血鬼——那我还是古神呢。”

  杜哲挑眉看着快要笑岔气的霍华德,从床上坐起来,有些无奈地看着霍华德:

  “你不信?”

  “我不信,”霍华德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他也坐起身来和杜哲面对面,“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吸血鬼这样的东西?”

  “……”杜哲彻底无语,一个写恐怖小说的人竟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吸血鬼,他决心不再和霍华德浪费时间解释这件事,他看了看远处的开关,他拉住了霍华德手说:“宝贝儿你看好了。”

  “嗯?”

  屋内的灯光在一瞬间亮了起来,杜哲根本没有放开霍华德手,没有人能够碰到远在门口的开关。霍华德愣了愣,他把杜哲上下一个大量:“不错的魔术,怎么做到的?”

  “霍华德!”杜哲几乎有些动怒,“这不是魔术,我就是吸血鬼,是不是真的要照着你脖子咬一口你才相信?!”

  “来呀,”霍华德偏了偏头露出白皙的颈项,还是一脸揶揄,“如果你是吸血鬼,那么我就是你的食物了?刚刚没有喂饱你,现在——请您继续享用。”

  杜哲嘴角抽搐,这一瞬间他真想一口咬断霍华德的脖子算了,这男人脑子里面都在想什么?!他狠狠地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就准备动嘴,然而,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会是谁?这么晚了……”

  床上的两人都因为被突然打扰而感觉十分不快,不过霍华德还是很勤快地爬起来套上浴袍开门,房门才被打开一条缝儿,门外的人就扑通一声摔倒了进来:

  “保……罗?”

  杜哲听见霍华德叫保罗的名字,他连忙从床上跳起、抓了条毛巾飞奔到门口,保罗看上去状况非常差,脸色惨白、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个大洞,手臂上还有好几道可怕的抓伤。

  “保罗?!”杜哲连忙将保罗给拽起来,“发生什么事儿,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先、先生……”

  “霍华德,帮我弄个医生来,要快——”杜哲抱起保罗,让霍华德去叫个医生来,他找了找、在房间里面找到了一个简单的小药箱,给保罗勉强处理了一下伤口。

  保罗手臂上的伤口是明显的利爪创口,医生过来都问是不是遇上了野狼,等医生给保罗打了一针、又留下了药离开之后,杜哲去浴室弄了一块冷毛巾过来、敷在保罗的额头上。

  看着保罗惨白的脸,还有他手臂上包裹着的白色纱布,杜哲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了起来。

  “别担心,虽然伤得重,”霍华德送走了医生回来,就看见杜哲那样子,他走过去揉了揉杜哲的头发,“保罗还年轻,恢复得也快,多休息两天就好了。”

  “不、你不知道,”杜哲却一瞬间爆发起来,“他、是他回来了!保罗的受伤只是他给我的一个警告,他要我知道、他回来了!他……”

  “亲爱的,冷静!冷静下来!”霍华德张开双手将杜哲圈在了怀里,他顺着抚摸杜哲背后的蝴蝶骨,“他是谁,能让你这么害怕,嗯?”

  杜哲抬头看了霍华德一眼,半天才抖着嘴唇说:“特纳.罗曼诺夫,我的创造者,算是我名义上的父亲。可是,可是他明明在创造出我之后就发狂**了!他、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他……过了这么两千多年,回来到底是要做什么?!他明明……明明就已经那样残忍地抛弃了我和老师……”

  对于杜哲的话,霍华德挑了挑眉,他没有听懂,准确地说:杜哲说的没一个词汇他都听明白了,可是连在一起要表达的意思,霍华德真的没有明白。

  “元老会的人都叫他疯子特纳,”杜哲根本没有理会霍华德的吃惊,他一股脑地继续说了下去,“他有俄罗斯血统,是为数不多的吸血鬼始祖之一,他曾经跟随着恶魔下过地狱,离开的时候将他的左眼留在了那里。他高贵优雅、狂放桀骜,甚至一个人挑战过协会的所有猎人……他、他曾经是整个血族的骄傲。”

  “等等亲爱的……你说的这些,我怎么都……听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杜哲苦笑一声,他转头去拿起了矮桌上一把切割牛肉的餐刀,冲着霍华德诡异一笑,“因为你从刚才开始就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我真是吸血鬼,不信你看——”

  霍华德来不及阻止,只见杜哲拿着那把刀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脸上划了下去,锋利的刀刃在杜哲漂亮白皙的脸上切开了十分恐怖的伤口,杜哲这一刀划拉得飞快,霍华德抢到杜哲面前的时候,只能捉住了他的手臂、却来不及阻止他自残的行为。

  “你……”

  “你看,我真是吸血鬼。”杜哲仰着脸冲霍华德笑,霍华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杜哲脸上那道伤口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刚才的皮肉翻卷好像是错觉一样,很快他的面容就恢复了英俊美丽,一丁点儿伤痕都没有留下。

  杜哲勾起嘴角,拉着霍华德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你摸,霍华德,其实我是没有心跳的。”

  掌心下确实没有任何跳动,而且杜哲表现得太过认真平静,让霍华德不得不重新审视杜哲所说的话,他先是忍不住地笑了一声,然后就笑不出来了,他皱眉看着杜哲:“你……”

  “现在你信了吗?”

  霍华德看着杜哲,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抓了抓他的头发,低低咒骂了一句,这才转头捏了捏杜哲的脸皮,“信了,这还真是了不起的体验,我竟然把一个活了上千年的吸血僵尸给操了。”

  “没正经!”杜哲拍掉霍华德手,他指着保罗身上的伤口说,“罗曼诺夫恐怕已经和狼人联手了,保罗身上的伤口不一般,而且对方明显手下留情、就是要让保罗回来,让我知道这件事。”

  “……”霍华德沉默了片刻,要将杜哲所说的全部事情理解,他一时间还转过不过脑筋来,“罗曼诺夫是你的……创造者?所以他这么回来大张旗鼓的针对你,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为了什么,”杜哲眼中闪过了一丝迷茫,“霍华德你知道吗?当年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还没有彻底发疯,他说他想要找一个完美英俊的金发男孩继承他的所有……我当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家人,痛苦和绝望让我根本没想活命。他带着我去看了我最后的一次日落,然后,然后……”

  杜哲胸膛起伏,有些激动,他忍不住地握紧了拳头,“在他的书房,我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看见了不一样的世界,看见了属于黑暗的世界。雕像睁开了眼睛,血液成了我唯一的食物,那、那很不一样,那需要有人照顾和引导——然而,在这种时候,他、作为我的创造者、我的父亲,他竟然看着我大笑,说他终于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

  “找到了他心中最为完美的金发男孩儿,然后他就发狂一般地点燃了整间屋子,**而死。我是被路过的哈里老师救下来的,特纳创造了我,可是我的所有都是哈里老师教给我的。”

  “等等!”霍华德打断了杜哲的叙述,“你是说——兰斯先生也是……”

  “对,他是元老会的成员,”杜哲无奈地拉着霍华德做到沙发上,“他和特纳曾经有过很多的过节,这么多年来我问过很多次,可是老师都没有告诉我。哈里老师待我恩重如山,如果没有他,我很可能要么葬身火海、要么被协会所捕杀。来新大陆——也是哈里老师的主意。”

  霍华德张了张口,终于只是将杜哲揽过来靠在自己肩头,轻柔地揉了揉杜哲的金发。

  “先生……”这个时候,保罗缓慢地睁开了眼睛,他有些迷茫,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杜哲,“莱斯特先生……”

  “我在这儿,保罗。”

  保罗看见杜哲平安无事似乎松了一口气,然而保罗很快就想起了他为什么会匆忙赶过来找杜哲,他喘了两口气才急切地说道:“兰斯先生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真是不出意料每逢开文出状况,重新介绍一下,今天开始我就默默存起来啦~

  、攻略46

  波士顿连绵不绝的暴雨终于停了下来,查尔斯河水位上涨,白天有不少的船只出航。这会儿到了夜里,河面上灯火点点,河岸对面的西塞酒店灯火辉煌,这样好的夜景也只有夜旅人才看得到。

  “我没想到,我真没想到……”

  从波士顿到纽约的火车上,杜哲和霍华德坐在车厢的一边,而另一边则坐着一位身着灰色西装、戴着圆顶礼帽,身材稍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白人,他看了看杜哲又看了看霍华德,再次摇摇头说:

  “抱歉,莱斯特先生,我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但是,我真想不到,您会和霍华德……”

  杜哲勾起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可是因为担忧哈里老师,他没有心情和眼前这位绅士聊天,他重新低下头去,有些疲惫地摆弄了摆弄自己的手指。坐在杜哲旁边的霍华德看了杜哲一眼,冲着罗伯特笑:

  “抱歉,罗伯特,奥宁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倒是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从德克萨斯赶到这里来。”

  坐在霍华德和杜哲对面的人是罗伯特.欧文.霍华德,后来“剑与魔法派”奇幻文学的创始人,和霍华德一直有书信来往,是很好的朋友。

  大约是因为收到了霍华德的一封信,他匆匆忙忙从德克萨斯赶到了波士顿来,那天大雨,他们开车在西塞酒店外面险些撞到的“胖子”就是眼前这位罗伯特。

  “我明白,”霍华德伸出手比了一个了解的手势,他清了清嗓子对霍华德说,“这样也好,老友,如果是这样你能走出来的话,呃……我是说,你不会再想着要结束自己的生命的话,我……我是说,我祝福你们。”

  霍华德微微一笑,罗伯特张口还想说什么,杜哲却忽然抬起头来,原本憔悴无神的眼睛眯起来,露出几分危险恐怖的神色来:

  “……你说什么?”

  罗伯特一愣,杜哲却当即转头过去用眼睛狠狠地瞪着霍华德:“结束自己的生命?!”

  霍华德看了发飙的杜哲一眼,又看了看满脸窘迫的霍华德,他轻咳一声,在桌下小心地握住了杜哲冰冷的手,他淡淡一笑,先扭头对罗伯特说:“罗伯特,现在也很晚了,你应该回你的包厢了。”

  罗伯特如蒙大赦,立刻站起身来冲着杜哲和霍华德鞠躬告辞。

  等包厢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霍华德这才用手牵着杜哲的双手、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眉心,“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亲爱的。”

  “你问我是不是我换了你的药,你本来是想要服药自杀的,是不是。”

  “是啊,不过我挺感激的,”霍华德勾起嘴角笑,眼眸里面闪过揶揄的光,“有人换了我的药,然后让我遇着了你。这真好,我不仅没有死成,还睡了一个你。”

  杜哲翻了个白眼。

  “啧,真是我赚到了。”霍华德摸了摸下巴,缺德得直笑。

  杜哲看了霍华德一眼,突然伸出双臂扑入了霍华德的怀里,虽然杜哲没有说、他也没有心跳,但是霍华德就是看得出来杜哲在害怕,在心慌。霍华德伸出手去顺了顺杜哲的头发,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一些,“别担心,兰斯先生定会吉人天相的。”

  “嗯。”杜哲闷闷地在霍华德的怀里应了一声,紧紧地抱着霍华德的腰,缓慢地进入梦乡。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成为吸血鬼以后,第一个不用在棺材里也可以睡得很安稳的夜晚。、

  因为有那个让他安心的霍华德在身旁。

  ◎◎◎

  因为杜哲不能见到阳光,他们挑选的这班火车是慢车,在夜间行行停停、穿越过美国的大片土地。霍华德搂着杜哲躺在包厢的床铺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空和星辰。

  罗伯特来找他并不只是因为那封他准备结束生命的信,也是因为《怪谈》杂质的邀约。他们同为恐怖小说家,罗伯特创造的世界深受北欧和阿拉伯神话的影响,讲究冒险性。而他所塑造的克苏鲁世界,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神话世界:

  强大而又古老的旧日的支配者们,终会在新世界缓慢醒来。万物之主和混沌之主的降临,克苏鲁从海底城市拉莱耶城中开解出来。

  他和罗伯特不同,他的恐怖小说里面人类是渺小的。而在罗伯特的世界里,冒险的精神正好为当下的美国民众追捧。《怪谈》作为享誉全境的恐怖小说杂质,主编明显更加偏爱罗伯特的小说。

  对于这些,罗伯特曾经和他仔细讨论过,而且凭借罗伯特现在的声名,只要霍华德愿意改变自己小说原来的设定,添加一些冒险的、英雄的元素进去,《怪谈》杂质倒是很愿意添加一些新血液进去。

  可是,霍华德摸了摸怀中安静沉睡的杜哲的金色头发,如果身为作者,只能一味迎合读者和市场去写作,那活着还有什么趣儿。就算能声名鹊起,也不过只是以此谋生罢了。

  罗伯特劝过他多次,用中国话来说就是:曲线救国,先混得身前身后名,再去写自己所爱、所想。

  这世上哪有这么简单地的事情。

  霍华德苦笑了一声,闭上眼睛将杜哲抱得更紧了些,虽然他现在读者群很小,可是他愿意为这些人坚持下去。就好想是,杜哲曾经对他所做的那样:“因为有你亲爱的,我愿意坚持下去。”

  等火车终于到达了纽约的时候,正好是夜幕降临的时刻。来火车站接他们的,是兰斯名下地产公司和银行的两位副手,他们看上去十分着急惊慌,远远看见杜哲就不顾引起轰动地跑过来:

  “莱斯特先生您终于来了!车子已经等在外面了,快请这边走。”

  “这位是洛夫克拉夫特先生,和我同行的。”杜哲被他们拽着走很不舒服,指了指被落下的霍华德,从他们的手中挣脱开来,等霍华德跟上来,才匆匆忙忙地坐上他们准备好的汽车往出事的地方赶过去。

  在车上,银行和地产的人向杜哲详细介绍了纽约这边的情况,无外乎是些经营上的事儿,商业上的事情杜哲越听越烦,他有些粗鲁地打断了他们滔滔不绝的话:

  “哈里老师呢?你们和我说这些事情又有什么用,哈里老师的产业怎么样我根本不关心,你们绕山绕水到底想要隐瞒什么?!是不是哈里老师他……”

  见杜哲如此,他们其中有一人看上去较为年长,谈吐也较为得体,他轻咳一声扶了扶眼镜:“莱斯特少爷,我想……这些事情从前和你没有关系,但是……从今以后就可能和你有关系了。”

  “什么意思?”

  “兰斯先生,哦,我是说,兰斯先生的律师日前公布了一份兰斯先生早已经准备好的遗嘱。那份遗嘱上说得清清楚楚,因为先生生前没有子女亲眷,您是他唯一的亲近的人,所以他他名下所有的股份、资金和地产都将由您来继承。”

  “遗……嘱……?”

  “是,”那人瞧着杜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也不敢再看杜哲一眼,只能低下头轻声说,“今早我们在兰斯先生的办公室里面,发现了他的……呃,遗体。”

  “怎么可能,老师他怎么会……”杜哲尖叫起来,如果不是旁边的霍华德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只怕杜哲已经要失控。

  “您还是去兰斯先生的办公室看看吧,”那人额头上也出现了冷汗,“那场面太过诡异,警方也还在做进一步的调查,您……唉您节哀啊。”

  杜哲已经听不下去,一转身将头埋进了霍华德的怀里。哈里老师是在这个世界待他最好的人,又是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现在突然要面对一个至亲致敬的人的死亡,杜哲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霍华德轻轻地拍着杜哲颤抖的背,他看了看前座两个不敢回头、全身僵硬的人,微微地朝着后视镜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多谢你们来接我们,兰斯先生有你们这样的好下属,定然会很安慰。”

  前排的两个人再不敢打量杜哲和霍华德,只是加快了车速很快就到达了哈里的办公室,那间办公室是一处独立的地方,在一处很高的大楼上。办公室里面有很漂亮的高大落地窗,正中央是一张大气的木桌,桌上放着从中世纪开始哈里就收集起来的各种各样的珍奇。

  其中,那个皮质的地球仪是哈里最喜欢的。

  在办公桌的两边墙壁上,都从天花板到地面安装着书架,上面的书籍种类繁多、装帧精美,在靠近落地窗的附近有一张舒适的单人沙发,落地灯下,哈里曾经无数次温上一杯红茶,端着书坐在月色下。

  那面巨大的落地窗是哈里的得意之作,杜哲甚至记得哈里曾经笑着说,既然再也看不到阳光,那么晒晒月亮也是不错的选择。

  然而,此刻那个手持手杖、带着单片眼睛的老头,已经化成了一座石像,静静地坐在原本属于他的办公椅上。神态容貌都还保持着他死前最后的样子,他眉头紧锁、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苦恼,手中还拿着一份合约书。

  办公室的门是从里面可以反锁的,只要哈里兰斯关上了房门,外面的人是进不来的。也是因为找不到哈里先生,找人来撬开了房门,这才发现出了事。

  窗户是全封闭的,这间屋子又只有一个出口,哈里.U.兰斯是在今天造成日出的时候,被阳光给杀死的。但是,屋内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而哈里的脸上又没有丝毫的惊慌表情。

  杜哲皱眉摸了摸下巴,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他看了霍华德一眼:“嚯,还是个密室杀人案件。”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在选择人物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

  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和他的朋友,罗伯特.欧文.霍华德……在名字上,有点问题啊啊啊啊!!

  杜哲:霍华德先生。

  霍华德:唉!

  罗伯特:唉!??

  杜哲:……我叫的是罗伯特,咳,罗伯特.欧文.霍华德先生,我有点事找你。那个,洛夫克罗夫特先生,你可以继续去刷碗了……

  霍华德:……

  罗伯特:……

  、攻略47

  霍华德看着杜哲脸上明显是强撑出来的笑容,他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拍了拍杜哲的肩膀,“别担心,我在这儿。”

  杜哲看了霍华德一眼,脸上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整理好情绪重新打量这件屋子:这里在高楼之上,虽然有采光很好的落地窗,但是白天的时候哈里老师都是关着窗帘、让阳光没有办法进来。

  而且,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哈里老师的窗帘有三层,其中两层都又厚又重。

  整间房间只有房门被破坏过的痕迹,两边书柜上的书没有任何翻动过的痕迹,而且,让杜哲觉得最诡异的就是哈里老师现在所保持的这个姿势: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神态也十分安详,不像是被人蓄意谋害过的样子。

  当年“吸血鬼剧院”的处决案杜哲也见过,那两个被无辜处决的吸血鬼,被关押在了阴暗幽闭的直口枯井底,井口用铁笼子焊死,井壁上长满了青苔根本无法爬出去,唯一进出的铁门被吸血鬼在外面封死,甚至用砖砌了起来。

  当太阳升起,日光照耀在大地上,那口井里面也不可避免的会被洒满阳光。而且,那是一种极其残忍的缓刑,随着太阳的升高,日光会一点一点将井底的阴影吞噬,吸血鬼能够藏身的地方会越来越少。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阳光烤化,成为灰烬。

  吸血鬼化成灰烬之前的惨呼,曾一度是杜哲躺在棺材里长眠的噩梦。他从没有想过哈里老师也会有这样的一天,而且这一天来得这样早。

  “为什么,哈里老师到底经历了什么……”杜哲看着老人微微皱眉的严肃面容,“他为什么明明知道阳光会要命……他,为什么都没有挣扎?”

  “……杜哲,这个问题有点蠢,但是我还是想要问问你,”霍华德也皱眉打量着整间房子,“这房子的坐向很好,但是由于屋子挺宽敞,我还是想要问问你——阳光照射进来,屋内存不存在阴影?”

  “阴影?”

  “当然你也是不能看见阳光的,如果你不知……”

  “不,就算是在纽约天气最好的时候,这件屋子也是有阴影存在的,”杜哲眼睛闪了闪,他补充道,“保罗进来过,保罗说他曾经白天到这里取过文件,那天是个大晴天,阳光虽然很好,可是屋内也有一些角落是没有阳光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老师他……”

  “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吸血鬼短时间内麻痹不动吗?”霍华德皱眉看了看屋子的四周,又走到了窗户旁边,接着月光估算屋内被阳光照射的时候,所谓的阴影会在什么地方,“嗯,比如大蒜啊圣水什么的?”

  “那些东西是你们人类小说家编出来安慰自己的,我们不怕那个,”杜哲皱眉看了看书柜上的灰尘,哈里老师对生活品质要求很高,绝对不允许书柜上面落下灰尘,“如果非说要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吸血鬼麻痹,那么就是死人的血。”

  “死人的血?”

  “对,比如我现在饿了想要吸食你的血,在你最后断气之前,我必须住口,如果我把你彻底吸成了干尸一个,那么我也会陷入麻痹不能动的状态。用哈里老师的话就是——放过最后一滴血。”杜哲似乎想起了以前哈里教导他的时候,那时候他们还在欧洲大陆上,哈里说着这些的时候,杜哲却好奇地趴在屋檐上观察蝙蝠,气得老头拿着手杖要来打他。

  可惜,现在老头不在了。

  “以前,曾经有以为叫卡罗迪亚的女吸血鬼,她在八岁的时候就被人变成了吸血鬼,身体永远不会长大。她因此记恨他的创造者,骗着她的‘父亲’喝下了刚死没有多久的人的鲜血,然后点燃了房子——这算是谋逆弑父,因此被吸血鬼剧院的吸血鬼给处决了。”

  听着杜哲如此说,霍华德犹豫地看了看哈里的样子,他走过去,“那有没有这种可能,兰斯先生在临死之前,其实一进被麻痹,然后才会被阳光杀死。”

  “但是,霍华德,老师对食物的要求很高,而且他在所有元老之中是最能够自律的。他怎么可能随便吃下别人送给他的食物。”

  “我知道,杜哲,你听我说完,”霍华德安慰地拍了拍杜哲肩膀,“我这只是一种假设,你想,有很多种慢毒都可以在人体上使用,如果这是一种缓慢发作的麻痹症状呢?如果哈里先生发现这一切的时候,为时已晚呢?”

  “那也不合情理!”杜哲皱眉,他指着哈里的面部表情说,“如果是这样,哈里老师会在临死之前还保持着这样一幅表情吗?”

  霍华德也沉默了,求生是本能,这也是整件事情中最令人费解的。眼看着半夜时间过去,霍华德拽了拽杜哲的衣袖,“走吧,等会儿太阳出来了——”

  虽然没有什么进展,可是杜哲也只能放弃离开,这里的调查要很小心,而且时间也不多了。很快尼克的那部电影就要开拍,现在哈里.U.兰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保尼克不会听到风声。时代的老板如果有心在这个时候打压,那么杜哲在娱乐圈的境遇肯定不会好过。

  况且,如果时代背后的人真如艾伦.特纳所说是疯子纳特的话,他们的处境就很危险了。

  ◎◎◎

  纽约是忙碌而繁华的都市,华尔街最为明显的体现了这一点。霍华德远远地看着那条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笑,其实他曾经在纽约这个城市居住过那么一段时间,但是终归没选择留下来。

  日头很毒,霍华德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往他和罗伯特越好见面的地方走过去。

  罗伯特是好意,他也不能因此拂了他的面子,加之《怪谈》杂志社的总编辑并不是什么小说家都能见上面的,霍华德还是决心去见一见他,即使他能够预料到这会是一个很尴尬的场面。

  “嘿!霍华德,这边!”

  霍华德朝着罗伯特的桌子走过去,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看上去很精明的棕发男子,看见霍华德跟他打招呼,他也端着一杯咖啡转过身来,抬了抬手中的咖啡向霍华德致意:

  “泰勒,泰勒.唐纳德。《怪谈》杂质的总编。洛夫克拉夫特先生。”

  “很荣幸见到您,”霍华德主动伸出手去和对方握了握手,“杂质新一期上的连载故事很精彩,尤其是您推荐的那篇,我想很快就会风靡全美的。”

  “您高赞了,”泰勒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对方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鬼,看了几年的杂质,就模仿着写的习作而已。我看着情节还过得去,也就推一推罢了。”

  霍华德微笑,没有说什么,内心的落寞又怎么能宣之于口。

  泰勒看了霍华德一眼,又看了看旁边的罗伯特,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洛夫克拉夫特先生,我曾经有幸拜读过您的小说,说实话——您的情节和文笔甚至是逻辑和构建,都是我见过前所未有的……”

  “等等,”霍华德有些惊讶,“您是怎么看到我的小说的,我记得我只给里维……”

  “哦,里维的稿件我当然不会过问,是罗伯特,”泰勒笑着看了罗伯特一眼,“他极力向我推荐了你的小说。”

  “霍华德,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罗伯特有些愧疚地说,“我把我们的信给了泰勒看了……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向你道歉。”

  “介不介意,你不都已经给唐纳德先生看了不是吗?”霍华德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忧,毕竟他是因为信任罗伯特,才会在给他写信的时候附上了随手写的稿子。

  “洛夫克罗夫特先生,罗伯特也对我说过一些你的情况,眼下的杂志的走向是需要一些像您这样能够连载长篇小说的作家,您的而不少短篇故事也能构成一个神话体系,不是吗?叫什么来着——旧日的支配者?我说的对不对。”

  霍华德点点头,有些局促地看了泰勒一眼,“可是……我没有质疑您眼光的意思。这些……不都和时下读者喜欢的相去甚远吗,里维已经拒绝我很多次了。”

  “那是里维没有眼光,”泰勒轻笑一声,他搅了搅面前的咖啡,“里维看到的只是一时的长短,洛夫克罗夫特先生,如果你愿意刊载你的这些小说,我愿意在《怪谈》杂志社里面给你一个新的板块。”

  霍华德愣了愣,没有立刻回答,罗伯特却在旁边高兴得直用手肘捅他:“霍华德,你不是一直说在等一个愿意赏识你的人吗?你看泰勒都愿意为你建立版面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晚上不如留下来一起吃饭吧?!我做东!”

  “……”面对罗伯特的热情,霍华德没有立刻答应,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抬头看着泰勒.唐纳德,“谢谢唐纳德先生的赏识,只是我不认为我的那篇小说能有这样的价值。唐纳德先生,您是主编,但是同时也是一位精明的商人。我只是个在家里写些文字,换取稿酬养活自己的普通人,您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希望您能一次说清楚。”

  “喂——霍华德你说什……”

  “哈哈哈哈哈,”唐纳德打断了罗伯特的话,他笑得十分爽朗,“洛夫克罗夫特先生果然直爽,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说白了——您的小说我很喜欢,但是我更喜欢您的世界观和设定,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想这个设定在《怪谈》杂质上连载之后,可以让更多的人看到、然后……使用。”

  “使用?!”罗伯特也惊讶地叫起来,“泰勒,我没听错吧,这可是抄……”

  泰勒笑了笑,话是对着罗伯特说,眼睛却眯起来看着霍华德,“你要说这是抄袭盗用设定,但我也可以说这是一个恐怖悬疑小说的大背景和大环境,与其让一些了不起的设定被无端埋没,倒不如让更多的人看到、使用。”

  “你说是不是——洛夫克拉夫特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要去体检_(:зゝ∠)_有点怕验血被扎的那一下,哦好疼好疼

  、攻略48

  霍华德看着眼前这位总编,曾经他用尽了一切办法想要让泰勒.唐纳德看到他的作品,希望能够得到主编的赏识,如今听了唐纳德的话,霍华德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念生一念死。

  接受泰勒.唐纳德的意见,他会拥有无数声名而且能够过上很富裕的生活,但是他从此失去了克苏鲁神话世界。

  他所创造的、属于他的克苏鲁。

  “您可以多考虑几天,”泰勒.唐纳德从怀中取出了名片夹,推出一张给霍华德,“这是我的名片,您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了就和我打电话,我等着您的好消息。”

  说完,泰勒冲着罗伯特鞠躬,刻意地看了看表说道,“罗伯特,我还约了出版商谈事情,就不能一起吃饭了,这样失礼真是抱歉。”

  罗伯特连忙起身送了这位主编出门,有和他在门口周旋了一阵才回来。罗伯特一坐下来就拍了拍霍华德的肩膀,他饱含歉意地对霍华德说,“老友,抱歉我没想到……我以为他是当真看中你的作品。”

  霍华德没有说话,只是拿着小汤匙漫不经心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美国当下的局势他比罗伯特清楚更多,当时如果没有杜哲和他那场误会的相遇,他应该已经结束了生命——提前完成了任务。

  历史不可改变,同样的,时代不能提前。

  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的时代永远不是1927年的美国,而是2010年以后的游戏市场。在那个他和杜哲生存的现代社会,有多少游戏主机玩家为了购买一款克苏鲁神话背景的游戏拼尽钱财,又有多少人在那些游戏世界里面看见了那些旧日的支配者。

  在那个时代,在遥远的东方,霍华德会遇见他的知己,他的很多知己,甚至是后来为他丰富了克苏鲁神话体系的那些伟大的作家们,那些甚至将《死灵之书》——这本他所撰写的书中书细化、奉为盛典的玩家,书迷。

  “罗伯特,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他站起身来,“我还是很感激你能邀请我来,不过我想我不需要考虑那么久。替我转告唐纳德先生,他的提议很是诱人,可是我也有我想要坚持的东西。在这里,我祝《怪谈》杂质能够越办越好。”

  “……”罗伯特发愣,霍华德却站起身来离开了座位,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泰勒.唐纳德的名片,在桌上原本的位置纹丝不动。

  一念生死,在任何作者都会面对的岔路口,霍华德毫不犹豫地走上了他必然会选择的那一条。

  ◎◎◎

  尼克导演的新电影定名为《最后的决定》,开机仪式定在晚上八点举行,所有主创人员都会参与。作为美国新兴的娱乐公司,时代的老板并没有亲自到场,但却派了时代现在最炙手可热的艺术总监全程陪同艾伦.特纳。

  相较艾伦,杜哲没有带助理和任何工作人员,他只是身着一身素黑、静静地站在会场里,对来往的宾客和未来的同事致意并且温和有礼地回答记者的问题。

  哈里.U.兰斯的暴毙早就传遍了整个纽约,而哈里.U.兰斯那份颇具争议的遗嘱也成了现在商业和娱乐新闻里最热门的话题,哈里.U.兰斯在商场上叱咤风云那么多年,拥有的名利不少,可是身后却也有不少人盯着这些“肥肉”。

  今天,说是来看尼克导演的新片,也有不少商业人士参杂其中,想要探一探“兰斯金融帝国”的这位新任当家的虚实。如果杜哲只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那么他们可以在这一次的商业变动中,捞到不少好处。

  这些人心中的算计,杜哲不是不清楚,只是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料理商业上的事情,眼下只是依照哈里老师最后替他签下的合约,履行自己的职责而已。

  杜哲眯着眼睛看了看在人群当中的艾伦.特纳,那孩子被一群人围着,看样子还有些局促。可是谈吐风度上颇有几分意气,让杜哲想起了当年他和哈里老师从欧洲来到新大陆的时候。

  “莱斯特先生、莱斯特先生?”

  女人的声音打断了杜哲的回忆,他转头看见面前有个漂亮的女人手里拿着一个录音机、拿着个小本子面对着他露出了微笑:“莱斯特先生,您好,我是《商报》的记者,能够问您两个关于哈里.兰斯先生的问题吗?”

  “当然,”杜哲风度翩翩地笑,躬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能接受您这样美丽的小姐的采访,我想这是我的荣幸。这边请——”

  女记者脸上微微一红,看着杜哲的眼光也有些躲闪起来,她小声地咕哝了一句,“您……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能不能在采访结束之后请您帮我签个名,实际上,我……是您的影迷。”

  杜哲了然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引着女记者到了一边的坐席上,体贴地替她叫了一杯橘子水。

  像是《商报》这样的大报纸,关心的问题多半是主编一早准备好的,然后记者临场发挥一两个可以增加新闻热度的点,最后撰写专题报道或者是版面新闻。杜哲有很多的应对经验,也没有多费神就完成了采访。

  看得出来这位记者是个新人,采访过程中甚至忘记了换磁带。正在杜哲给她签名的时候,尼克导演朝着杜哲的方向走了过来,他暧昧地笑了笑:“对不起,奥宁,我没有打扰您和这位美丽的小姐吧?”

  女记者一惊,立刻后退了一步,有些慌乱地摆手说:“没、没,我已经采访结束了,您请。”

  杜哲微笑,目送着女记者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蹿了出去,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尼克导演,等着尼克的下文。尼克这人在业界的风评如何,杜哲心知肚明。

  商人重利,无可厚非。只是杜哲在等着尼克先开口。

  “奥宁,哈里的事情我听说了——我很抱歉,在这样的时候他出了这样的事……”尼克说了这一句,见杜哲只是点点头没有接话,他有些犹豫,但是还是硬着头皮把话给说了,“奥宁,虽然很抱歉,而且我和哈里的私交不错,我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奥宁我还是想说……关于片酬方面,那个我们也有很多……”

  “您不是这样拖泥带水的人,”杜哲微笑,“导演您就直说吧,您现在预计给我多少的片酬?”

  尼克犹豫了一会儿,他挠了挠头,“我……预计只能给您原来的一半。”

  “戏份上呢?”杜哲还是保持着很有涵养的微笑,可是他本来就很是白皙的面容,此刻看上去却更添了几分阴森,“现在的剧本和当初我看到的并不一样了吧?”

  杜哲虽然在微笑,看上去也极有涵养,可是尼克导演愣是不敢再看杜哲一眼,他吞了口唾沫轻声地说,“莱斯特您要明白,有的时候电影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背后还有很多、很多……您,您现在接手兰斯先生的公司,我想您、您应该明白这些……我,我也有我的无奈。”

  杜哲看着尼克,闭上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尽量保持平稳的口气说:“您说的我都明白,只是导演,无论如何我还是想要知道——时代背后推动这些所有事情的人,是不是叫,纳特.罗曼诺夫?”

  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尼克眼中有一丝慌乱闪过。可是,很快他就讪笑起来,“时代的老板是谁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很是捧艾伦这小子,恐怕是想要艾伦成为时代新的顶梁柱吧。嘿,您看这开机仪式快开始了,奥宁我们一起过去吧?”

  杜哲点点头,没有当场戳破尼克的谎言。

  开机之后,所有剧组成员要一起合影。尼克导演站在中间,杜哲和女主角站在他的两侧,艾伦站在杜哲的身旁,而后就是女配和一众配角演员和工作人员。在他们面对镜头微笑的时候,艾伦保持着微笑,却在杜哲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说,“莱斯特先生,我会证明给他看,我才是能够给他未来的人。”

  杜哲勾起了嘴角,不置可否,只是有些迷茫地看着远处的一轮残月:这部片子是他这些年遇见过最好的剧本和团队,而且他非常喜欢电影里面所饰演的男主角,那个人的心理和台词他都熟稔于心。现在,他看着摄像机、看着身边的这些人,却半点兴致也提不起来。

  霍华德今天早上出门去见《怪谈》的主编,刚才那个红毛小子宣战一般的话语让杜哲有些担心,在开机之后没有多久,并没有留下来和记者周旋,匆匆忙忙地就去了他们住的酒店。

  由于杜哲离开得太匆忙,他没有看见远远坐在一辆漂亮的老式轿车里面的那个男人,那个他再熟悉不过、却又无比陌生的男人正眯起了仅剩的右眼,点燃了一支雪茄。

  回到酒店打开房门的时候,霍华德趴在桌子上正在写着什么,房内的灯没有打开,只有桌上那盏灯亮着。霍华德没有穿外套,白色的衬衫解开了前两颗扣子,露出好看的锁骨。

  那本不是用来写字的台子,所以霍华德的姿势有些扭曲,却正好让杜哲看清楚了霍华德背部优美的曲线,还有他在创作的时候那种严肃认真的表情。

  不知道是谁说过,认真创作的男人最具魅力。

  杜哲靠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霍华德终于在稿纸上默默地签下了日期,这才伸了一个懒腰动了动酸软的脖子。

  “吃过晚饭没有?”

  “唉?!”霍华德明显吓了一跳,他回头看见杜哲,有些窘迫地笑了笑,“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都不知道——”

  杜哲笑着走过去,搂住霍华德的腰,抬手捏了捏霍华德的鼻子,“你这是要沉迷码字日渐消瘦了吗?这家酒店的汤做的不错,我让他们给你送点来?”

  “哟,这么贤惠,”霍华德干脆将杜哲抱起来旋转了一圈坐到了床上去,杜哲侧坐在他的腿上,他凑过去亲了亲杜哲的嘴角,“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应该问我:‘是先洗澡、先吃饭、还是先吃我’的吗?”

  “切——你就贫吧你!”杜哲戳了戳霍华德的脑袋,“胃疼可是作家的职业病,先吃了饭,我有正经事跟你说。”

  霍华德作怪地将脑袋拱进了杜哲的肩窝里,嗅着杜哲身上那种让他熟悉的气息,才让自己的心情好过了一些,他小声咕哝道,“我不想吃饭,就想吃你。”

  杜哲摸了摸霍华德毛茸茸的脑袋,他现在也心烦意乱、什么都不想考虑,瞧了瞧外面夜色正好,杜哲干脆将身上的衬衫一扯,一把将霍华德推翻在床上:

  “宝贝儿,我们来做吧!”

  作者有话要说:  然后杜哲将霍华德扑倒在床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决战到天明。

  次日清晨:霍华德没能起来,和杜哲一起睡到了日落。

  杜哲睁开眼睛看见色香味俱全的老攻躺在身边,不管霍华德醒没醒自己坐上去浪了个尽兴,半途霍华德醒了,哑着嗓子哼了好几声,最后下边儿都射得没了东西。

  霍华德又晕过去了,杜哲却笑得像只吃饱喝足的狼……

  之后,霍华德闷声不吭气地开始研究中世纪的狼人史,甚至让保罗帮他借了不少书。

  保罗:洛夫克罗夫特先生,您让我找这些书是因为新作要写这个吗?

  霍华德高深莫测地看着远方:不,为了夫夫生活和谐。

  保罗:??

  杜哲舔了舔嘴唇笑眯眯地看着保罗补充了一句:犬科动物是多次射X动物,X欲强。

  保罗:_(:зゝ∠)_你们真是太糟糕了。

  、攻略49

  “呯——”地一声巨响将霍华德从睡梦中给吵醒了,他揉揉眼睛看见面前的一片狼藉:整间房子像是被拆掉了一般,桌子椅子倒了一地而本来应该留在波士顿静养的保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里。

  “哥、哥,你冷静些,别这样!他到底是元老会的人!”

  “元老会的人?!元老会的人会这么没有常识?!”杜哲恶狠狠地揪着一个年轻人的衣领,他身上一身素黑的斗篷、倒还真像是一般吸血鬼小说里面所描绘的吸血鬼的装束,“保罗放开我,不然我连你一块儿收拾!”

  保罗这个时候哪儿能放开杜哲,他只差没有哭着给杜哲跪下了,正好一转头保罗看见霍华德醒来了,他也不敢丢不丢脸了,直接跑过去握着霍华德的手说:“霍华德快来帮我劝劝哥啊!他、他这么闹下去可要出大事!谋害元老会的成员这可是大……”

  “想要我的命!只怕他这个才活了两千年的吸血鬼、还没有这个本事!”被杜哲捉着的男人,忽然手指上爆出一股子蛮力来,翻身就将杜哲摔翻在地上,他眼中黑雾散开、眼白被全部消退:

  “你这样从小就没人教养的!凭什么质疑我血统和家族的高贵!”

  杜哲瞬间红了眼,他冷笑一声“我的教养容不得你这样伤害哈里老师遗体的人来议论”后,又和对方厮打在了一起,两个人都是吸血鬼的缘故,在屋内上天下地损毁了不少东西,穿衣镜碎了一地,屋内的桌椅板凳都摔得东倒西歪、乱七八糟。

  霍华德可从没有见过杜哲闹这样大的脾气,他连忙捉过保罗来问来人是谁,保罗这才急急忙忙说出了原委。原来这人是莱克星顿元老会的代理,叫诺力。因为莱克星顿教堂的事情查出了眉目,想要到纽约对哈里汇报。等来到了纽约才知道哈里出了事。

  “吸血鬼之间哪有什么上门预约这样的规矩,所以诺力先生就直接进了先生的办公室,没想到先生已经化成了……然后诺力先生不小心,碰了那遗体一下,哈里先生的遗体就、就化成了灰……”保罗抱着脑袋都快要哭出来了,“哥一听这个消息就冒火了……霍华德算我求你,你快去拦一拦啊——吸血鬼杀害元老会的成员这可是大罪,要被驱逐和审判的。”

  霍华德刚想开口,客房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莱斯特先生,我是酒店的服务员,楼下的房客投诉说您房间传来的声音太吵了,可以让我们进房间查看一下吗?”

  杜哲和诺力两个人原本已经纠缠到了天花板上,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杜哲有一瞬间的回神,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诺力一爪子狠狠地挠进了他的肩窝处,杜哲吃痛、嘶吼一声拽着诺力就从天花板上摔了下来,整个儿砸在了地板上发出了更大的响声。

  “莱斯特先生?!”门外的人似乎受到了惊吓,很快转过头去说,“快去报警——”

  保罗一听门外有人报警真的哭了出来,他也不管上去会不会加剧他并没有好完全的伤,冲上前去就抱住了杜哲的腰,“哥、您可消停会儿吧!要是让记者知道了——”

  这时候,房门被打开了,门外的客房经理拿着钥匙目瞪口呆地看着杜哲、抱着杜哲腰的保罗,还有那个压在杜哲身上披着斗篷的黑发男人,以及坐在床上似乎全身精-光的霍华德。

  客房经理:( ⊙ 口 ⊙ )

  杜哲:“……”

  保罗:“……”

  诺力:“……”

  霍华德是其中最先回过神来的人,他勉强用床单将自己包起来,这才轻咳一声有几分尴尬地冲那位经理说,“那个,让您见笑了——只是能不能请您先出去呢?”

  那位经理闹了个大红脸,正准备往外头退,可是走廊上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没有等屋内的几个人反应过来,门口突然闯进来乌泱泱一大群记者,他们对着屋内的情况就是一顿乱拍,然后不少记者挤到前面来将录音设备递到杜哲面前:

  “莱斯特先生,能说说您和人在酒店房间发生冲突的原因吗?”“您这边的这位先生是谁?能够透露一些关于您和哈里.U.兰斯先生之间继承遗产的□□吗……”

  杜哲的公众形象一直是高贵优雅的,此刻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和人扭打在一起,对于杜哲将来的发展都是极为不利。保罗想要站起来为杜哲遮挡一下,却终归因为受伤的缘故,根本拦不住记者们疯狂的拍照和疑问。

  甚至都不用开口,杜哲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怎样的消息和境地:这件事情无论处理得好与不好,他的个人形象都会大打折扣,而且尼克肯定会借题发挥尽量在电影的片酬和拍摄过程中给他使绊子,以此来吹捧艾伦那个小子。

  诺力对杜哲的情况也算了解,他刚准备开口替杜哲解释几句,杜哲就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了,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冲着人群极有涵养地一笑道,“抱歉,让你们看到这样的一面。”

  “今天正好各位来,我也有几件事情想要借各位的口向公众澄清一番。”杜哲看了看屋内的霍华德,还有旁边的保罗、诺力,这才转过头来笑着说:

  “尼克导演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导演,能够和他合作我相信是演艺圈里面每一位演员的荣幸。他的新片《最后的决定》是我短暂的演绎生涯当中见过最好的剧本,相信如果能够完成拍摄的话,会是一部精彩的卖座的片子。刚才这位小姐想要我透露关于我和我老师哈里先生之间的遗产继承□□,想必这件事情很多人都有猜测,也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您和哈里先生真的存在……那种关系吗?”有个记者小声而唐突地问了出来。

  “哈里老师待我恩重如山,”杜哲微微笑着,“您问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关系?如果是师生关系、那么确实存在,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是老师一手栽培的结果。”

  “对于哈里老师名下的地产和银行,近期你们会看到关于这部分资金和股票的处理,我已经委托我的律师办理。想必那个时候你们会从他们那里获取更为完备的信息——至于我今天为什么在这里,和这位先生大打出手,这是我个人的一点秘密,如果各位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我也只能给大家一个答案。”

  “什么?”

  “争风吃醋,”杜哲微微一笑,神秘地看了看屋内只包着一条床单的霍华德,这才回头冲着门口的记者微微笑道,“这样的爆料,够不够你们今晚的出行?”

  记者们看着杜哲脸上的笑容着了迷,半天才缓过神来,有几个已经准备退出去写报道去了。杜哲看了看诺力和目瞪口呆的保罗,这才不管记者们走到了霍华德的身边,又一次回头给了那群愣在原地的记者们一句话:

  “还有,我准备退出演艺圈。”

  ◎◎◎

  奥宁.德.莱斯特准备退出娱乐圈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美,同时传遍了的还有他因为“争风吃醋”在纽约的酒店里面和不知名的男人大打出手的照片。照片上的奥宁虽然狼狈,可是却还是意气风发、英俊潇洒。

  不少报纸的整个娱乐版面都被奥宁的资料、图片给占领,甚至是某些报纸的商业版,在提到了兰斯和他的银行的时候,都或多或少地提到了这位明星。

  在他最红极一时的时候,奥宁选择了退出,而且是这样年轻的年纪。一时间娱乐圈哗然,观众哗然,奥宁的不少粉丝都纷纷找寻各种各样的消息渠道去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心惶惶、倒是让奥宁又一次红了个彻底。

  看着报纸上铺天盖地的报道,还有电视里面不断播放的各种各样的娱乐节目主持人的猜测,杜哲伸了一个懒腰从沙发上爬起来,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纽约他的家,这里是他自己买的房子,远在郊区、外观简洁。

  这屋子的家具都是仿照中世纪欧洲的风格来购置的,倒不是杜哲有多喜欢这种装逼的风格,而是因为这种布置会让他想起来当初他和哈里老师在欧洲时候度过的那一段很愉快的日子。

  听着厨房传来的吵闹声,杜哲摇摇头抱起一个沙发垫子在怀里,冲着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保罗——我要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没有!别吵着霍华德了!”

  不一会儿,保罗委屈地跑了出来,蹲在沙发面前递给了杜哲一沓文件,他小声咕哝,“哥你太乱来了,这可不是小费用。要是兰斯先生知道你这样乱花他的钱,他肯定后悔把资产都留给了你。”

  杜哲看了看那份解约的协议,点了点头签上大名,这才兴致盎然地拍了拍保罗的脸蛋,“好了我的保罗,老师既然把钱留给我,就是说明信任我。这个你亲自拿去给尼克,告诉他我很抱歉不能履行合约了。”

  保罗眨了眨眼睛,虽然不太明白杜哲此举有何意义,但是到底没有问出口。

  打发了保罗,杜哲这才起身来到厨房,远远就闻见很好闻的肉香,霍华德在做菜方面有天赋,杜哲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只后悔自己是吸血鬼对于这些食物毫无兴趣,吃下去了也不能果腹。

  “一个人做这么一大桌子菜,你心情很好啊?”杜哲忍不住问。

  “倒不是心情好,”霍华德做好了最后一个菜,端着盘子笑眯眯地过来坐下了,“看着你憋了好几天了,只怕是憋得慌,我如果不好好弄上一桌子的菜,怎么能够听你说到最后呢?”

  杜哲笑了笑,没有说话,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好了,来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这不是阴谋,”杜哲眯起眼睛来,笑眯眯地看着霍华德,“如果是你——我是说,你也是一个穿越者背着一个系统的话,霍华德我想你我都不会忘记,现在已经是1927年了,1929年到1933年美国发生了什么我们人人都知道。”

  霍华德听见这个,脑海中稍微一回忆,他的眼睛一亮:“你是说——”

  “我是说,现在掌握这么大一笔钱肯定没什么好处,何况时代背后的那位疯子纳特肯定还有后手,与其让他一步步收网、坐以待毙,倒不如以退为进、破釜沉舟,或许能够有那么一线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  1929-1933年23333333霍华德和杜哲两个人奸诈笑了起来.

  PS.7.30申请了限免,小伙伴们可以先憋个两三天再看?

  、攻略50

  艾伦.特纳被告知他成为了《最后的决定》的主演的时候,他正在时代名下的一处健身房里面锻炼身上的肌肉轮廓,他的经纪人欢天喜地地跑过来告诉了他这个消息:“特纳先生!这可是大好的机会!以前还有莱斯特挡着,现在他退出娱乐圈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看了看改动过的剧本,艾伦皱了皱眉看着经纪人没有说话。

  “怎么、您不高兴?”经纪人察言观色,“这个剧本是尼克导演最新改动出来的,保证让您的镜头十全十美,罗曼诺夫先生看了也觉得满意……呃,您要是有想要添加的,我去告诉尼克导演?”

  “原来的剧本呢?”

  “哦您说原来的剧本啊……”经纪人挠了挠头,“原来的剧本,咳,因为那个男主角几乎是照着莱斯特的形象定做的,罗曼诺夫先生坚持让您出演男主角,而尼克导演觉得那个角色您驾驭不了,所以……就新改了这些剧情。”

  “我想要原来那版剧本,”艾伦第一次有些强硬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你去告诉尼克导演,这个新改的剧本我不满意,我更喜欢原来那一版的剧情。”

  “唉?可是……”经纪人还想说什么,艾伦已经纵身一跃跳入了游泳池中,一个深潜、潜入了泳池的底部,只给了经纪人留下了一池的水花和满脸的窘迫。

  艾伦.特纳是他见过最好相处的明星,而且也是最上道的新人。但是这一次艾伦的态度让这位经验丰厚的经纪人有些棘手,罗曼诺夫先生是个□□专断的人,尼克导演又因为莱斯特的突然解约焦头烂额,无论是跑哪一边都是看不到好脸色。

  命苦的他只能垂头丧气地先去见他的顶头上司,看看那位艺术总监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

  当纽约时代的艺术总监和艾伦的经纪人为了《最后的决定》的宣传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从华尔街却又传来了惊天的新闻:

  奥宁.德.莱斯特将哈里.U.兰斯名下所有的资产和股票变卖,股权和银行、地产转让出去,几乎是用一种快得惊人的速度处理了兰斯金融帝国下面的所有资产。

  舆论和金融分析家门纷纷分析奥宁此举意欲为何,但是不出任何意外的、在《最后的决定》宣传的关键时期,奥宁.德.莱斯特又一次地超越了艾伦.特纳占领了整个娱乐版面和经济版。

  甚至有业内知情人出来爆料,指出奥宁.德.莱斯特这一系列的举动和业内某些大公司的背后操纵有关,虽然没有指名是时代,但是因为不少人知道杜哲放弃了《最后的决定》这部戏,同时时代推捧的新人艾伦.特纳却成为了尼克导演新戏的宠儿。

  暗中排挤、用尽手段诋毁对方名誉、抢戏,最终逼迫对方不得不退出娱乐圈、甚至变卖财产。

  这些捕风捉影的信息一时间在娱乐界炒的沸沸扬扬,时代的任何一位演员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都会被问及哈里.U.兰斯和奥宁.德.莱斯特的事情。

  甚至不少奥宁.德.莱斯特的粉丝纷纷举着牌子从美国的各个城市来到纽约,自发地举着牌子围拢到了时代公司总部的楼下静坐、□□示威,希望他们出面给予大众一个交代,并且返还对奥宁的不公正待遇。

  《最后的决定》剧组也不甚其烦,无论走到哪里、行动有多保密,最后都会被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和粉丝围堵个水泄不通,尼克导演本人的住宅更是受到了疯狂和偏激粉丝的攻击。

  然而,对于这一切,杜哲一无所知。

  此时此刻,他正好和霍华德、保罗三个人一起来到了纽约的火车站候车室,他戴着一顶圆顶礼帽、鼻梁上夹着一副没有任何度数的金丝眼镜,甚至找来了一副假胡须贴在脸上,一身熨帖的风衣,看上去倒十分像是一个从欧洲大陆过来的中年绅士。

  霍华德看了看纽约的灯火辉煌,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决定了?”

  杜哲也不看他、甚至也不愿意看纽约那漂亮的夜景,他只是淡淡一笑,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块地板:“我决定了,到西部去,这才是我曾经最想要的生活。”

  西进运动之后,美国的铁路交通贯通南北、连接东西。西部大片的荒漠还有荒漠上骑马的牛仔形象渐渐被改变,加上淘金热之后,不少人开始习惯西部的生活。东部城镇日渐拥挤、生活繁忙,西部的景色看上去却在广袤当中多了些闲情意趣。

  霍华德没有说话,杜哲抬头、远处保罗在和提运行李的搬运工讨价还价。

  “倒是苦了你和保罗,”杜哲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你如果留在纽约……”

  “杜哲,”霍华德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没有你在身边,我留在什么地方都是无用的。倒是那小子——保罗他不是要回去结婚吗?跟着你到西部来,他就不怕新娘跑了吗?”

  杜哲嗤笑一声,本来想说两句揶揄的话,可是看着保罗帮着他们把行李搬上车的时候脸上的汗珠,终于还是说不出太过尖酸刻薄的话,他只是叹气道,“这事儿你可别在保罗面前提起,他的未婚妻……已经跟人走了。他前几天才收到的信,那时候抱着我哭了一晚上,说从今天起他只有我了……真是个傻小子。”

  霍华德愣了愣,看着保罗那张笑嘻嘻的脸,忽然也有些说不出的感情在心里漫过,他点点头,“也好,有他照应着,我们去西部也不会太孤单。”

  “哥,霍华德,你们在说什么呢?”保罗弄完了行李走过来,他拍了拍手骄傲地炫耀着,“你知道吗?刚刚那个人竟然和我要十美金!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多的搬运费!多亏我口才好,现在我们省下了一半还多,哥,你们要吃什么不,我去给你们买!”

  杜哲看着保罗那傻样儿,他轻笑一声、故意板起脸来吓保罗:“保罗,你知道我是吃什么的,你也不用去买了,等会儿就洗干净脖子等好吧。”

  保罗一听差点没有“哇”地一声哭出来,他瑟瑟发抖地躲到了霍华德的身后,“那什么,哥,虽然我现在没有未婚妻等着我去娶了……可是、可是我也不怎么好吃,你、你不要吃我好不好?”

  看着保罗那怂样,杜哲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锤了保罗一拳:“好了,你小子,我和你开玩笑的。你想吃什么就去买吧。”

  保罗瘪了瘪嘴,“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杜哲笑着没有多说什么,霍华德站起身来拍了拍杜哲的肩膀道,“距离开车还有一段时间,我陪保罗去吧。路途遥远,只怕买的东西拿不过来。”

  “霍华德你可真好!”保罗立刻小狗一般狗腿地和霍华德勾肩搭背,他冲杜哲挤了挤眼睛:你看看人家!

  杜哲瞅了她们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他在心里其实是很感激保罗的,只是这小子看上去太欠揍了,杜哲懒得将感谢宣之于口。而这种事情,正好是霍华德这个老好人善于做的,就让他去和保罗这只小崽子说清楚吧,反正他们之间谁的感谢又有什么分别。

  保罗和霍华德离开之后,杜哲独自一个人坐在候车室里面,随手翻着霍华德的记事本在看着——霍华德说过他可以看,那上面写着霍华德最近写出来的新作。

  “莱斯特先生?”

  杜哲正看得津津有味,却忽然被人打断,他可没想到他已经装扮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人能够认出他来,他皱眉抬起头来,却看见了一个令他惊讶的人:

  “尼克导演?!”

  尼克也提着一个小行李箱,他看见杜哲惊讶的样子,他哈哈笑了笑,不客气地在杜哲身边坐了下来,“没想到吧?不过你这样子也不错,将来如果我还有机会拍电影的话——我肯定要拍一个悬疑恐怖片。就说你这样的‘老绅士’——其实是个吸血鬼的故事。”

  杜哲张了张口,半天才极有涵养地合上了霍华德的记事本,“您……怎么会到这儿来了?”

  “干不下去了自然就跑路了!”尼克看上去人有几分憔悴,他说完这一句,皱眉看了杜哲一眼,还是忍不住锤了杜哲一下,“还不是都怪你小子——小子!我可没料到你竟然有这种了不起的粉丝。要是我早知道,我肯定不会答应时代那帮孙子的要求!”

  “我没有明白……?”

  “还不都是你那什么退出娱乐圈的事情害的!”尼克导演将近来发生的事情对杜哲尽数说了一遍,末了,还卷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臂来给杜哲看,“喏,这就是你那些粉丝打的,说我只知道钱,要为你报仇呢……”

  “……”杜哲张了张口,他倒是忽略了粉丝这件事情,一时间心里有暖意,却又有些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良久,杜哲才对着尼克点了点头,“我……很抱歉。”

  “不,不用,这是你赢得的荣誉,”尼克皱眉看着远方,“电影我是暂时不准备拍了,现在圈内的风气也不好,时代想要一手遮天,我也干脆将剧本卖了,莱斯特,不我是说奥宁——听说你要去西部,我有个好的点子,你想不想听一下?”

  “什么点子?”

  作者有话要说:  药丸,我也觉得保罗有点萌来着……

  PS。再次重复7.30申请了限免,宝贝儿们可以到时候再看_(:зゝ∠)_

  、攻略51

  火车站外面的便利店里,保罗正在货架上认真地挑选着东西,他一边对比着两款饼干的性价比往购物车里面扔,一边问霍华德:“霍华德我有点好奇,你到底看上哥什么了——他嘴巴又毒、性格又坏,除了那张脸长得好看可没有其他优点了!”

  霍华德低头轻笑一声,帮着保罗拿了几个他拿不下的东西,“你这么说他坏话,就不怕我转头告诉他么?”

  “唔……”保罗一愣,转眼哭丧了脸,“霍华德你可千万不要和哥说这件事,他要是知道我这么说他肯定要揍我的。”

  霍华德哈哈地笑了两声,却也没有回答保罗的问题:他到底喜欢杜哲哪一点,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在漫长的岁月当中,不知如何就喜欢上了:

  站在广和查楼戏台子上作戏的曲别意,浮水袖一袭,唱《长生殿》一折,如杏花扑面、又好似柳林滴落的春雨,不扑人,却能直接洒落到心田的最深处去。

  或者是仰着骄傲的头颅策马而立冲他挑衅的波斯小祭祀、小奴隶美尼斯,双手交叠、身着一袭长袍,戴着光明之石,静静地站在波斯的神庙之中,金色的长发垂肩、眼眸睁开仿佛能够看穿一整个世界。

  霍华德回忆着,忽然微微一笑,其实杜哲根本不知道,他最爱的、大约还是每天深夜,在他忙碌了一整天之后,洗完澡趴在电脑上看见那一行行的小字的时候,也只有那个时候、那个人支撑着他,一直一直走到了今天。

  “怎么了哥?”保罗瞧着霍华德脸上温和的笑容,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想着什么了?瞧把你给笑的……”

  “自然是……”霍华德戏谑地看了候车室的方向一眼,“想着了你哥好的地方。”

  “真的假的?”保罗努了努嘴,没有追问下去,只是推着一车的东西往收银台过去结账,一路上还叨念着“我真服了你们”。收银的小姑娘似乎是新来的,扫条码的时候动作有些慢,保罗也坏心眼地调戏了人家姑娘两句。

  然而,

  就是在这个时候,对面的候车室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然后就是女人的尖叫声和小孩的哭喊声。保罗一愣,霍华德却已经飞快地蹿了出去,直接赶往候车室里面:

  刚才还一片宁静的候车室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在一排排整齐的座椅中间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刚才的巨响似乎就是这么来的,而且在他们刚才坐过的位置上出现了一大滩另霍华德担忧的血。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霍华德决眦欲裂,捉住一个吓得面色惨白的旅客大声追问。

  “我、我也不知道……就看见那两位老绅士有说有笑的,突然其中一个喊了一句‘小心’,然后就看着一团黑影从地上冒出来,接着、接着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霍华德颓然地后退了两步,他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由于发生了这样可怕的事情,纽约警方第一时间赶到并封锁了现场,对受伤和受到惊吓的群众进行了安抚和转移。作为失踪人口的亲朋好友,霍华德和保罗也被带回了警署询问,可是他们两个人也说不出任何线索来。

  警方对于好几个目击者都说“看见了一道奇怪的黑影”这样的陈词束手无策,在新闻媒体闻讯赶来的时候,只能应付而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那摊血总是让霍华德心神不宁,他担心杜哲出事了——哈里.U.兰斯已经化成了灰烬,杜哲难保不是下一个要受害的人。保罗也很担忧,但是他看着霍华德那坐立不安的样子,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霍华德,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哥他到底是……是……吸血鬼嘛,能有什么事儿。”

  “……我担心的正是这个,”霍华德眯起眼睛来,“保罗,你跟着他们的时间最久,以前有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类似的事儿……”保罗挠了挠头,忽然想起一件来,“您不说我都忘记了!前几天莱克星顿似乎出了大事,兰斯先生过去处理,就是和元老会的人联络上的。也就是那天和哥打架的那位——诺力先生。”

  “你有办法联络他吗?”霍华德问。

  “吸血鬼这边的事情向来都是兰斯先生自己去料理,不过……我倒是见过在兰斯先生的办公室里面有一本老旧的书上记载着他们的真名。”

  “真名?那是什么?”

  “血族之间的契约吧,我们人知道了好像没事,但是血族之间似乎很看重名字和身份地位的,所以他们一般是不会将真名告知于人的。比如,兰斯先生他的真名就是乌里尤丝,就是他名字缩写的那个U。”

  “保罗。”

  “嗯?”

  “带我去兰斯先生的办公室,我想尽快找到联络吸血鬼元老会甚至是猎人协会的方法,我担心时间拖久了,杜哲——不,我是说,奥宁可能会出事!”

  保罗也不由得想起了兰斯那个石化的表情和身影,他颤了颤,立刻拉着霍华德朝着哈里.U.兰斯的那间办公室赶过去。

  ◎◎◎

  与此同时,

  纽约火车站的“爆炸案”很快在纽约的报纸上报道了出来,而且失踪人员里面可能有前演员奥宁.德.莱斯特这件事情本身就让这起神秘的“爆炸案”蒙上了诡异的纱。

  至于《最后的决定》的尼克导演放弃了他一直以来筹备良久的剧本,转而将剧本卖给了时代这件事。

  原本,应该是时代的宣传和公关团队最好的时机,能够一举将艾伦.特纳炒红。但是,突发的“爆炸案”以及奥宁.德.莱斯特在此案中的失踪,让时代准备了很久的宣传策略全线失败。

  而且,时代恶性竞争的事情始终没有任何官方的回应和解释,娱乐圈从来都是一个生产发酵信息的地方,时代不回应的态度反而给了不少小报的记者大做文章的空间。

  很快就有知情人出来爆料了时代曾经对不少艺人作出的小动作,加之奥宁.德.莱斯特之前所作出的一系列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很多人将奥宁.德.莱斯特的失踪和时代牵扯在了一起。

  “我们需要时代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要奥宁!”“拒绝所有时代的艺人拍摄的电影!”“对《最后的决定》SAY NO!”

  听着楼下聚集人群的喊声,艾伦.特纳皱了皱眉,他站在公司总部大楼的窗口,手里端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今天本来是《最后的决定》的副导演来给他说戏的日子,可是外头太吵,艾伦.特纳始终提不起精神来听副导演说戏。那位副导演是时代一手拉拔起来的老人,他见艾伦走神,当然就顺着艾伦的目光看了下去,他有些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人都走了,还惹这么多事儿!真以为他还是当初那个天王巨星吗?!”

  艾伦皱着眉头看了这人一眼,对方被他那犀利的眼神给吓着了、连忙低下头去不说话。

  “我看特纳先生今天也没什么精神,”经纪人出来打圆场,“不如改天劳烦您再辛苦跑一趟,或者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着特纳先生上门拜访?”

  副导演当然不敢有什么异议,和经纪人重新定下时间、收拾东西走了。

  “奥宁.德.莱斯特的事情,就对您有这样大的影响吗?”经济人站在艾伦旁边,有些奇怪,“那天我翻看您过去的采访资料的时候,您好像说过进入演艺圈就是要以他为目标,如今他走了,您很快就会成为演艺圈的第一人了,您怎么还不高兴呢?”

  艾伦面无表情地看了经纪人一眼:“胜之不武,于心有愧。”

  经纪人被艾伦这句话给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良久以后他才默默地退到一边给艾伦续了一杯咖啡,“您还年轻,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沉默了一会儿,经纪人似乎很有感慨:

  “您的心是好的,可是在这个圈子,有多少人是一辈子都成了别人的陪衬的……他……走了也好。”

  艾伦看着经纪人欲言又止的落魄表情,忽然想起以前进入时代之前听到的种种传闻:

  经纪人带的第一个女星,是当时最被人看好的一个新星。他们两人之间呢,关系也不错。然而,就是因为当时有一位一姐在她头上压着,公司想尽了办法帮他们公关,奈何当时的经纪人和女星都还年轻,也选择了所谓的“公平竞争”。

  初生牛犊不怕虎,可是老虎也最喜欢吃这样新鲜的小牛犊。

  炒作、绯闻、背叛……两败俱伤不说,更闹得那位女星声名狼藉、一生凄苦,最终惨淡收场,认命一般做了人家一辈子的陪衬。而经纪人辗转来到了时代,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沉稳老练,精明而刁滑。

  艾伦张了张口,终归没说什么:这世上的道路和陷阱,人总是要掉进去了,才会发现自己的不行。别人说在多次,每个人内心总会有自诩之心,不吃一堑,很难明智。

  不过经纪人也是好心。艾伦走过去,拍了拍这位老大哥的肩膀。

  “嘿,艾伦!”时代的艺术总监从门外探了个脑袋进来,“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罗曼诺夫先生要见你,他在顶楼的办公室里等你。”

  “罗曼诺夫先生?”

  艾伦有些惊讶,这个时候公司背后的大老板要见他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看了看经纪人,又看了看艺术总监,最终还是走出门去上了电梯。在电梯里,那位艺术总监将所有好的词汇都给艾伦用上了,一路上溜须拍马恨不得在抱着艾伦的大腿。

  在走廊上遇见的几个新进公司的新人看着艾伦的眼神也是说不出的嫉妒和羡慕,有的人还嘴甜地冲他叫了几声“艾伦哥”。明知道他们是些什么货色,却又不能当场翻脸落下个持宠而娇、目中无人的把柄。

  艾伦心里不太舒服,靠着电梯闭目养神、没有接口。

  “您往里面请。”

  到了顶楼,那位艺术总监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让开了道路却不从电梯里面出来,似乎很是畏惧的样子。艾伦还想说什么,那位总监却好像是见了鬼一般飞快地合上电梯门、离开的顶楼。

  艾伦摇摇头不知道平常在公司里面颐指气使、趾高气扬的艺术总监在害怕什么,他只是往走廊尽头走过去,隐约记得那件办公室几乎是占掉了半层楼,宽是很宽敞,但是罗曼诺夫先生不怎么喜欢光亮——他的左眼受伤以后,整间屋子里面都是用的蜡烛在照明。

  走到了门口,艾伦敲了敲门:“罗曼诺夫先生,我是艾伦.特纳,我可以……”

  “呯——”地一声巨响打断了艾伦的话,办公室里面传来了一连串恐怖的声音,艾伦想也没有想就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却看见了一副让他惊悚的画面:

  他最尊敬的罗曼诺夫先生正用手狠狠地钳制着一个金发青年,他把头埋在青年的脖子上,艾伦进来的声响惊动了他,罗曼诺夫转过头来,他放开了那个金发青年,青年一瞬间脱力地伏倒在地上。

  “你来了。”

  罗曼诺夫冲艾伦优雅地笑,甚至还露出了他的两颗獠牙。艾伦清楚地看见了上面的血迹,还有罗曼诺夫脸上那种恐怖苍白和他那一只仅剩下的不似人的玻璃眼珠。

  “你、你……你是……”艾伦惊讶地后退了好几步,语无伦次地看着罗曼诺夫,“你!你……”

  “唉哟?好像被你发现了,”罗曼诺夫满不在乎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得十分自然,“真是可惜,不过也没关系,艾伦,我可以给你一个选择,一个曾近我没有机会作出的选择——”

  艾伦吓得大气不敢出,他想跑,可他腿都软了,根本连迈出一步都做不到。

  “傻站着干什么……”那个金发的青年勉强支撑起上半身来,端他颈侧的血汩汩往外流淌,却还冲着艾伦喊,“还不快跑——!?”

  “跑?”罗曼诺夫忽然像是来了兴致,他蹲下身去手里端着一杯空了的高脚杯,一把抓起青年的头发逼迫他仰起头来,他伸出手去将红酒杯接在了青年冒血的伤口处,笑得十分迷人,“他跑得掉吗?”

  “唔……”那人痛得发颤,面庞也从一头乱发中露了出来。艾伦一瞧,尖叫一声:“奥宁?!!”

  罗曼诺夫看着杯中接了半杯子血,笑着放开了杜哲,这才站起身来当着艾伦的面浅酌一口:“还是和当初一样的味道,奥宁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杜哲脱力地跪倒在了地上,有些狼狈地捂住了自己的伤口,绝望地看了艾伦一眼,终于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_(:зゝ∠)_天哪感谢各位小伙伴!!!我都被吓到了,感动哭唧唧!!无以为报,我会努力更新的!!另外后来的世界会先偏重古代吧嗷

  、攻略52

  在驱车前兰斯地产大楼的路上,天空下起了小雨,夜雨微凉,霍华德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摇上车窗,将额头抵在车窗玻璃上,有些晃神地看着外头慢慢倒退的景物。

  1927年的纽约,虽然不及今日的发达和奢华,却已经作为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初露头角。华灯初上,橱窗玻璃里面展露出来的各色精致商品,都好像是在向人们诉说着一场霓虹下的繁华商业。

  雨水渐渐模糊了窗外的灯火,只剩下了一片昏黄散发着光晕的路灯,一盏一盏地顺着车行倒退。

  这样的场景像及了三岁的时候,他跟着祖父和母亲不远万里地感到了巴特勒医院,却只是在一间窄小的病房里面,看见已经被白布蒙住脸的父亲,病房没有开灯,窗外的树影被外头的风雨打得歪斜,像是那些从神话当中走出来的妖魔,一点点地在病房当中肆虐,夺去了他父亲的生命。

  都说三岁的孩子是不记事的,可霍华德却清楚地记得在那个雨夜,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还有脸色苍白而平静的祖父。还有,还有窗外那些暗影,那些将会陪伴他一生的暗影。

  霍华德不喜欢纽约,虽然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大都市。

  年少的那段记忆在霍华德的心里埋下了关于黑暗世界的奇妙种子,虽然在祖父去世之后,家境每况愈下,他甚至还记得他们是如何被人赶出了安吉尔街区那幢他们世代居住的房子,记得他如何被高中时代的朋友嘲笑、没有得到毕业证就离开了校园。

  甚至,霍华德现在看见布朗大学这个词,还是会有莫名的痛一点点地蔓延过心头,让他想起在父亲、祖父接连去世的日子里,他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和梦,回到家里陪伴着身体状况也不十分好的母亲,从富人区迁出来,搬入了窄小的房子。

  那个时候的街灯和今夜的似乎没有什么不同,甚至一样有雨,母亲将仅剩的大衣披在他的身上,带着他坐上一辆老旧的马车,拉着他们的行李、载着他对这些繁华最后的记忆,到了普罗维登斯去。

  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是他穿越的No.421任务对象,算起来,在这些所有的作家当中,他并不是最凄惨的,也不是最倒霉的。但是,这些所有的作者所经历的一切,让他生了无限唏嘘。

  如果,没有那天的触电而亡,或许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古往今来有这么多的人,这么多孤独的灵魂与他、与他们为伍相伴。

  最重要,是这一场拯救的旅行当中,他遇见了杜哲。

  想到杜哲,霍华德闭上了眼睛,嘴角捕捉痕迹地露出了一丝宠溺的笑容:那个傻小子呵……

  车里开了空调暖烘烘的,霍华德想着想着渐渐有了睡意,不知不觉中竟然靠着车窗睡了过去,保罗看了霍华德一眼,贴心地脱下了外套盖在霍华德的身上,将车速减慢下来,却依旧平稳地朝着兰斯地产大楼的方向驶去。

  “霍华德……”

  迷迷糊糊间,霍华德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茫然地睁开眼睛顺着有声音的地方看过去,却看见了身着明黄色凤帔的曲别意笑吟吟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巧笑倩兮、抖了水袖,唤了他一句“雪芹”。

  “东流?!”霍华德连忙朝着曲别意的方向追了过去,那人却还似从前那般胡闹,闪躲着朝更远的地方跑过去。

  四周都是一片漆黑的场景,唯有脚下的道路和曲别意离开的方向有着浅淡的白色光晕。霍华德亦步亦趋地赶了上去,却在转过了一处黑色的阴影的时候,却被一个人扑上来蒙住了眼睛。

  “猜猜我是谁呀?”

  这人调皮起舔着他的耳廓说着,虽然是孩子气的动作,可是他说出来的话尾音上翘,带着一股子魅意,霍华德先是一惊,然后微笑起来,伸出手去想要捉住蒙住他眼睛的那双手:

  “美尼斯,别闹了。”

  美尼斯却在他的手要碰到他的时候,放开了霍华德后退了好几步,他高昂着头笑得十分神秘,一头漂亮的金发被风吹散开来,看上去高贵而神秘:

  “修昔底德,你欺我不知么,《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的第七卷到底被你怎么样了,嗯?”

  “美尼斯,你听我说……”

  可是美尼斯却没有等待霍华德开口,他只是轻笑一声,似乎也不恼怒,只是超前跑着,他宽大的祭祀长袍被风吹的鼓了起来,好像是一只翩跹于飞的蝴蝶。

  霍华德追着美尼斯的方向,脚下的道路却越来越明亮起来,一道强烈的白光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老旧却装潢雕刻得十分宏伟壮丽的教堂里面:

  教堂的穹顶上面画着天堂和七大天使长,还有耶稣复活的神迹。而从穹顶四周散落下来的玻璃画上,则是从英国的第一位天主教君王开始,一代代地描绘着世俗的王权是如何从神的地方降临下来的。

  十八排木质座椅整整齐齐地放在两侧,古罗马的柱子支撑着这间教堂的屋顶,而在远处的圣坛前面,放着一个披着红色布的棺材,大约是用来做弥撒用的棺椁,而圣坛上方那两扇漂亮的窗户下面点燃着很多浅白色的蜡烛,烛台层层叠叠、灯火明灭。

  圣坛上拜访着耶稣受难的十字架,下面有花圈和盛开的白色玫瑰花。

  霍华德愣了愣,他朝着圣坛的方向走了一步,却听见了“卡塔”一声,棺椁上的红布渐渐掉落,棺盖朝着一个方向缓慢地划开,露出了棺椁里面红色的天鹅绒来,慢慢地、有一个金发男人从棺椁里面坐了起来。

  他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还有一双湛蓝色的眼眸,皮肤白皙、容貌俊美。他转过头来,朝着霍华德轻轻一笑,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却披着黑色恶魔的翅膀。

  “……奥宁?”

  奥宁.德.莱斯特从棺椁里面坐起来,他身上穿着的是十八世纪欧洲贵族经常穿的那一套漂亮的礼服,衬衫有着漂亮蕾丝边的宽大袖口,面前的斯坦克长领带让人看了不知为何伸出了一种禁欲的美感。

  特意收束小腿的裤子,让奥宁那纤细而修长的双腿显得更加好看。

  他从棺材里面爬出来,脚踏到了地面上的时候,霍华德清楚地看见周围所有的烛火不着痕迹地闪动了一下,而后,圣坛上的玫瑰花,从白色渐渐变成了血红,之后一片一片地凋零了。

  霍华德后退了一步,却看见了奥宁舔了舔嘴唇,抬起自己的手来,盯着霍华德、脸上带着几分魅惑的笑意,用牙咬开了他的袖扣,然后他一把将外套给脱了。他精瘦的身体被一件白色衬衫包裹着,他扬了扬头、眯起眼睛来冲霍华德说:

  “霍华德,我想你。”

  “奥宁,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有没有事……唔?”霍华德的问题才问出口,奥宁竟然一瞬间消失又快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奥宁用嘴唇堵住了他的嘴,那冰凉的触感让霍华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是奥宁极具技巧的吻又让他浑身生出了无限暖意。

  霍华德不由自主地揽过奥宁的腰,虽然隔着一层衣料,可是他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在旅馆一夜之后醒来,那又软又细的腰和皮肤滑腻紧致的触感。像是一块上等的绸缎,让霍华德爱不释手,此生难忘。霍华德舔了舔嘴唇,慢慢地将奥宁的衬衫扯了出来。

  奥宁亲吻着霍华德的嘴唇,舌尖交缠在一起。霍华德不是没有感受到奥宁锋利的牙齿,也不是没有感觉自己的嘴巴里面流出来的鲜血,只是因为这是奥宁,所以霍华德没有在意。

  世人都说,吸血鬼的唾液里其实饱含着能够让人类沉醉的崔晴剂。能够麻痹人的精神,让人心甘情愿地沉迷在血的盛宴里。致死,唇角都会饱含着笑意。

  想到这里,霍华德轻笑一声,按着奥宁的后脑吻得更加动情。鲜血顺着他们两人交缠的唇舌流出来,沿着嘴角滑到下巴上,然后慢慢地滴落在两个人的衣服上,却在要染红他们衣衫的那一瞬间,变成了一朵一朵鲜红的玫瑰花、飘落在地。

  霍华德挑了挑眉,这还真是吸血鬼的盛筵。

  奥宁注意到霍华德的神情,放开了他的嘴巴。奥宁那毫无血色的脸上竟然带了一点羞赧之色,搂着霍华德的脖子小声问:“疼吗?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霍华德噗嗤一声笑,他惩罚似得捏了一把奥宁的屁股,顺便掰开奥宁的两只团子用手指戳了戳他,“这话该我来问你,怕不怕我弄疼你?”

  奥宁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将脑袋拱到了霍华德的胸口、撒娇一般隔着衣衫叼点含吮起来。

  霍华德被奥宁撩得浑身颤栗,差点把持不住,未曾短兵相接就缴枪投降了去,他暗中低骂了一声“妖精”便一把抱了奥宁大步朝前,将奥宁压在了圣坛上。

  奥宁的皮肤白皙如玉,圣坛上盖着的红色锦缎却浓得似血、艳得扎眼。

  霍华德的手才放开,奥宁却笑着撑起半个身子来搂住霍华德的脖子,“你别动,让我来,让我自己来——”

  听了奥宁如此一说,霍华德原本还放在他裤带边儿的手也缩了回去,他笑了笑,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奥宁自己折腾——

  奥宁坐起来,一把扯掉了脖子上的领带,然后解开了自己衬衫的前两颗扣子。中世纪的衬衫都是深V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之后,那衬衫从他的左侧肩头滑落、露出大片的肌肤和他漂亮诱人的锁骨。

  霍华德趁机凑上去咬了一口,留下一个齿痕更弄得奥宁一阵低吟轻笑。

  “别急,”奥宁微恼地轻嗔了一句,“好戏还在后头呢~”

  霍华德笑了,他站起身来叼着奥宁的耳垂低低说道,“那我可等着你的好、戏。”

  奥宁轻轻地在霍华德耳边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用脚将人给勾了过来,奥宁用他湛蓝的漂亮眼睛看着霍华德,带着水光的红润嘴唇微张,慢慢地在霍华德的注视下,将裤子给褪尽了、露出两条袖长雪白的腿来。

  霍华德看着奥宁那个样子,忍不住地挪了挪腿,只觉得双脚像是长在地面上一般。

  奥宁看了霍华德一眼,眼底升起了一些戏谑,之后干脆仰头躺倒在了那圣坛之上,他伸出手一边把握着自己,一边却要用脚掌和脚趾缓慢地在霍华德身上作画。

  “唔……霍华德,”奥宁仰躺在圣坛上,发出嘶哑压抑的低吟,虽然是在自己捉弄自己,可是他偏要叫着霍华德的名字,“霍华德,霍华德……”

  霍华德从喉咙里轻哼一声,只难耐地吞了口唾沫,润了润干痒的喉咙。

  空旷的教堂里面,任何声音都能够被清晰地听见,霍华德真实而诚恳的反应自然没能逃过奥宁的耳朵,他轻笑一声,舔了舔嘴唇用脚将霍华德勾得更近,近得没有一丝儿缝儿。

  在霍华德准备动作的时候,奥宁撑起了上半身,将霍华德撩了出来放在他冰冷的手心里,霍华德被那冰冷的触感一碰,没由来打了个寒颤:

  “你……”

  “别动,嘘……别动——”

  “喂——奥宁你疯了!这样直接进去你会受伤……唔……”

  “没关系,”奥宁凑过去叼着霍华德的嘴唇,“你忘了我是吸血鬼吗?任何伤口都会很快愈合,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你不想试试吗?”奥宁凑过去,压低了嗓子轻声在霍华德的耳边道,“你将会获得一片只属于你自己的领地,那种被重山环绕、层云叠嶂的感觉,那种如入幽潭、如坠狭缝谷地的紧致和私密。还有,还有我的血会顺着你的家伙流下来,像是盛开在暗夜里的玫瑰……唔……嗯……”

  “宝贝儿,”霍华德情动地堵住了奥宁的嘴,“DT什么的还是少说为妙,待会儿吃不了兜着走的可是你,可不要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

  闻言,奥宁不屑地哼哼了两声,却张口咬着霍华德的肩膀,尖尖的虎牙埋进了霍华德的血脉之中。奥宁倒没有在认真吸血,只是吮吸着那肌肤的滋味玩儿,顺便将难耐的申吟压在霍华德的肌肤血脉里。

  霍华德被奥宁咬得痛了,心下也再不忍熬,拔丁抽楔、孤丁深入,一番动情耕种,惹得他和奥宁两个人身上大汗淋漓、畅怀恣意,教堂里面忽然钟声大作、伴随着唱诗班《Hallelujah》的曲调,霍华德只觉得眼前一阵明灭的白光闪过,前所未有的甘霖从天而降,身心俱得到了最深的净化。

  “霍华德?!醒一醒!我们到了——”

  “嗯……?”霍华德口干舌燥地睁开了眼睛,却看见保罗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甚至还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事吧?怎么脸这么红。”

  霍华德眨了眨眼睛,教堂、曲别意、美尼斯,甚至是奥宁.德.莱斯特都从眼前消失了,车外的雨已经停了,保罗的车停在了兰斯地产大楼的下面,保罗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饶是霍华德这样的老流氓,脸上也烧了起来,他咳了一声,“没事,大概是有些累了吧。”

  “哦,那要不你在这儿睡着,我上去查就好?”保罗不疑有他,只是关心霍华德的身体。

  “不用,我和你一起上去。”霍华德坐起身来,忽略了双腿之间令他尴尬的黏腻感,将身上的大衣迅速地还给了保罗,两个人从车上下来准备上楼的时候,却看见了大街上有一个背着一柄□□的奇怪男人。

  在那个男人身边,却还有一个头戴高顶礼帽、一身斗篷的男人,那人面容让保罗十分熟悉,他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这个人来,他拉着霍华德连忙跑上去:

  “诺力先生?诺力.费里斯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PS.下个世界和下下个世界的剧透我已经放在微博啦……

  、攻略53

  “你们是……?”诺力.费里斯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来打量着保罗和霍华德。

  诺力.费里斯戴着一顶高高的礼帽,穿着立领的大斗篷,里面穿了一套漂亮的黑西装,脖子上系了一个红色的领结。他带着白手套的手上提着一只很小的箱子,另一只手中还拿着一根银色的长手杖。

  看得出来,确实是人类小说家常常构想的吸血鬼外形,而且也和他的职业相得益彰——谁会想到莱克星顿最著名的魔术师会是一只厉害的千年吸血鬼?

  见诺力.费里斯一脸茫然,保罗率先做了自我介绍,并且向诺力.费里斯介绍了霍华德。

  “兰斯……”诺力的脸色变了变,他看了一眼他身边带着□□的人,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纽约火车站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和……罗宾来这里,也正是为了这件事。”

  站在诺力.费里斯身边叫罗宾的人看上去倒有几分赏金猎人的意味,头上的牛仔帽和脸上的络腮胡子,如果放在美国西部片里面肯定是个枪法很准的牛仔。

  或许是霍华德和保罗两人探寻的目光太过明显,罗宾不耐烦地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我是罗宾,协会过来协助诺力的。”

  不知为何,诺力有些不好意思,他拉着霍华德和保罗来到了距离罗宾远一些的位置上才说:“罗宾是个急性子,脾气也不是很好,你们不要和他计较。协会和元老院介入其中就是为了解决兰斯先生的是,还有‘疯子特纳’。”

  “特纳.罗曼诺夫?”

  霍华德问得唐突,诺力的脸色一瞬间有些难看,他盯着霍华德看了很久,这才叹了一口气,“看来奥宁.德.莱斯特已经告诉了你一些关于‘疯子特纳’的事。”

  “是。”

  想起杜哲说这段过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霍华德有些心疼,更担忧起杜哲现在的处境了。霍华德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自己冷静下来,他坦然地问:

  “诺力先生,杜……我是说奥宁曾经和我说起过他,说他是……**的,而且是在创造出奥宁之后。我想知道,他在你们的世界里,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和兰斯先生,是不是有……过什么?”

  诺力听见霍华德这么问,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他摇了摇头,这才看着霍华德和保罗说道:“也罢,你们既然是奥宁的朋友,而且乌里尤斯也已经过世了,告诉你们也无妨。”

  “罗曼诺夫,他在发疯之前其实是兰斯先生的爱人。”

  ◎◎◎

  “什么?你说……哈里.兰斯先生和、和罗曼诺夫先生曾经是一对亲□□人?”艾伦不可置信地看着杜哲,他们现在被罗曼诺夫关押在一间房间里。

  这是一间装潢十分复古的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可供进出的大门。正中央放着的是中世纪欧洲有很高顶架的床,帷幔选用的颜色是暗红色,木质的床架子上的雕饰都是古老的圣约符文。

  屋子的西北角放着一张矮几,旁边有两把舒适的单人沙发。屋顶垂下来的吊灯发出明晃晃的白光,而屋内其他地方则放满了银质烛台。

  艾伦.特纳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翻看一本在这里找到的小册子:上面记录的内容都是关于中世纪欧洲怎么制作全皮的圣经的事情。他一边看得昏昏欲睡,一边和杜哲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杜哲被罗曼诺夫夺走了大部分的血液,整个人虚软无力,只能靠在床上和艾伦说着关于罗曼诺夫——他这位“父亲”的故事,艾伦其实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虽然这小子看上去还是有些“蠢”。

  “这怎么可能?罗曼诺夫先生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个疯子啊。”

  杜哲勾了勾嘴角,这个世界上的疯子又不是一看就能够被人看出来的,何况罗曼诺夫在没有发疯之前就已经是那样了不起的人了,如果不是罗曼诺夫的权力、手腕和个人魅力,骄傲如哈里.兰斯,又怎么会看得上他。

  “所以,我怀疑……”杜哲看了看艾伦,轻声说,“哈里老师是自杀的。”

  艾伦:0口0

  杜哲笑了笑,正准备开口却忽然感觉有一股寒意袭来,他吸血鬼的警觉告诉他外面有人,而且是有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逼近过来,他看了艾伦一眼:“小心,外面似乎有人来了。”

  杜哲的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从外面大力的撞开了,一管黑洞洞的枪率先伸了进来,而后就是一群杜哲曾经见过、或者没有见过的人冲了进来,他们看了看杜哲和艾伦的状况,皱了皱眉。

  “莱斯特先生,”人群当中走出来一个全身穿着漂亮红色风衣的女士,“很抱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是,无论如何我们元老会还是希望您能跟我们去一次集会。”

  集会?

  元老院的人这么快就能找到这里?

  杜哲心里生出了疑惑,盯着这位女士看了一会儿,才靠着系统的好心提醒想起了她的尊敬大名:“安妮夫人,真是给您添麻烦了。集会的事儿我本来不应该推辞,可是……您知道我的身份,确实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安妮挑了挑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无奈地笑了笑、丢了一个酒壶给杜哲,“没想到你这孩子还认他,也罢——‘疯子特纳’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的。只是,协会和元老院会暗中保护你的安全,所以——你可能暂时不能到西部去。”

  没想到这女人连他要去西部的事情都知道,杜哲后背生出了一股寒意。

  “你用不着害怕,”安妮十分强势地将地上的血迹收集起来,“如果没有‘疯子特纳’从中作梗,和你尊敬的老师结婚的人——应该是我安妮。活了这么长时间,当然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

  “是,倒是我多心了,”杜哲笑了笑,看了艾伦一眼,“我朋友是无辜受牵连的,能不能……”

  “哦我亲爱的莱斯特,”安妮摇摇头走过去,伸出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抬着艾伦的下巴看了看,“据我所知,这小子和罗曼诺夫待在一起很久了,罗曼诺夫自从掌握了时代之后……可一直都在捧这小子。这样——也算是无辜?”

  安妮的眼神犀利,杜哲没胆子直视,他只能低下头去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他毕竟什么也不知道。”

  “莱斯特,”安妮放开了艾伦,瞬间出现在了杜哲的面前,挑着杜哲的下巴逼迫杜哲看着她,“任何和罗曼诺夫有关的人,都有可能是我们最后处决他的关键所在,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我们现在能够救到你们,不代表下次我们还能够救到那些无辜的人。比如——莱克星顿那些镇民。”

  艾伦从没有这样近距离地见到那么多吸血鬼,他站在角落里面不可抑制地瑟瑟发抖,半晌才吞了吞唾沫,开口轻声道:“如果是罗曼诺夫先生藏身的地方……我倒是知道几个。”

  安妮听了艾伦的话,饶有兴趣地看了艾伦一眼,转头冲门口喊道,“喂——臭老头,听见没?这个人类小子说他能提供帮助,你还不快点进来处理?”

  杜哲和艾伦闻言都朝着门口那个破开的大洞看过去,之间有个头发和胡须都已经全白、看上去却十分硬朗的老头走进来,他叼着一只烟斗,倒有几分像是老式电影上的老侦探。

  老人有一双如鹰的眼睛,他进来冷冷地扫了安妮一眼,这才走到了艾伦.特纳身边,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汉森,汉森.罗宾,吸血鬼猎人协会的会长。”

  艾伦和他握了握手,然后就被汉森给带了出去。

  他们说了什么杜哲不打算知道,他只是拧开了那只特制的酒壶慢慢地喝着里面粘稠温暖的液体,虽然味道上确实不太好,可是现在也不是他挑食的时候。

  与此同时,诺力、罗宾、保罗和霍华德正朝着纽约南部的一个教堂赶过去,罗宾说他查到那是罗曼诺夫的一个藏身点。路上,诺力向他们说明了哈里.兰斯和罗曼诺夫以前的恩恩怨怨——

  一切的事情都要回溯到中世纪的欧洲大陆上,那个时候哈里.兰斯和罗曼诺夫都是欧洲大陆上少有的贵族。血统高贵,拥有无尽的财富和无上的权柄。

  那时候,吸血鬼的世界等级森严,罗曼诺夫和哈里两人就好像是站在两座不同的山峰最高处的人,虽然从没有见过面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却总是被人拿过来比较:“还是乌里尤斯大热优雅,他的声音多好听啊——”

  “罗曼诺夫大人才是真正有气概的大人物呢,声音好听有什么用,我曾经亲眼看见过罗曼诺夫大人对战的样子,那可真是……啧啧。”、“你滚吧!明明是乌里尤斯大人更加俊朗帅气!”、“你去死!罗曼诺夫大人更好看!”

  ……

  时间长了,两个人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了对方的事儿,但多半一笑置之并没有十分放在心上。

  那时候的哈里兰斯高贵优雅,性格温和客气,一头金色卷曲的长发配上他湛蓝色的眼眸,有着高贵的血统,知识渊博、幽默风趣,能言善道,在吸血鬼的群体当中有很多的朋友。而罗曼诺夫则是性格狂傲目中无人,有些偏执任性,虽然总是惹祸,可是却拥有强大的力量,让元老会的人又敬又怕。

  如果一定要比较的话,哈里温和却绵里藏针,罗曼诺夫狂傲却倍具才干和责任感。

  两人这样相安无事地共存了约莫百年,后来吸血女伯爵有心举办一个盛大的舞会,仗着自己的面子同时邀请了他们两个人。在宴会上,他们两个人竟然同时看上了一位美丽的小姐安妮,两个人因此争风吃醋、互相较劲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不知如何,哈里对那位安妮小姐的爱慕没有减少,甚至和她订婚。

  罗曼诺夫却仿佛着魔一样爱上了这个抢走他女人的男人,为哈里的金发和蓝眼睛沉迷,甚至借着竞争的名头调戏哈里、给哈里找麻烦,最后将哈里给拐上了床。

  哈里.兰斯一开始根本没有察觉罗曼诺夫的心思,在这么多年漫长的生命之中,他很久没有遇见这样得当的对手。像是棋逢对手,像是遇到了一个和自己完全不一样却又有很多相似点的知己,在罗曼诺夫一次次的挑衅中,哈里竟然也逐渐沉迷进去,最终雌伏于罗曼诺夫。

  他们两人,哈里.兰斯睿智却太过冷静,罗曼诺夫冲动却欠考虑,正好可以互相弥补性格上的缺陷。没有多久,哈里就取消了和安妮的婚约,和罗曼诺夫在一起成为了亲密的爱侣。

  从情敌变成了爱人,又是这样站在吸血鬼世界巅峰的两人,他们在一起倒是伤了不少女吸血鬼的心。不过吸血鬼家族当中对同性情人的容忍度比人类世界高得多,他们在一起度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日子。

  然而,没有多久,罗曼诺夫就开始变得偏执和疯狂起来。

  哈里.兰斯永远不是那种在家里和自己的爱人腻歪在一起就能够生活千百年的人,他需要朋友需要交际需要了解世界上任何的变化,他喜欢新事物,喜欢认识更多的人和朋友。

  罗曼诺夫却拥有着强烈的占有欲,他忍受不了哈里出去见任何的朋友,也忍受不了哈里不在他身边的每一分钟。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日渐激化,哈里渐渐开始变得阴郁而罗曼诺夫却更为偏执起来。

  罗曼诺夫用尽了一切办法将哈里困在自己身边,甚至不惜动用禁术让哈里.兰斯和他有了一个孩子。

  “孩子?!”保罗惊讶地打断了诺力的叙述,“他们、他们两个不都是男人吗?怎么会有孩子。”

  “罗曼诺夫如果想,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诺力低下头去勾了勾嘴角,“他只顾着想要留住爱人在身边,可是乌里尤斯……哦,就是哈里把这件事情当做他毕生的耻辱,两个人虽然生活在一起甚至有了孩子,却已经是相对无言、貌合神离。”

  “那……那个孩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湔雪老板和碗总的雷~啊,参加庆典活动的作者都好美好美!真是药丸了,这年头颜值不高怎么写文233333

  、攻略54

  “那……那个孩子呢?”

  “死了,”诺力耸了耸肩,“被乌里尤斯亲手杀死了。”

  “亲……!”保罗吓得捂着嘴巴,虎毒不食子,他敬重的兰斯先生怎么会……

  “那是一个……有着金色头发、蓝色眼眸白皮肤的男孩儿,就好像是乌里尤斯年轻时候的翻版。罗曼诺夫喜欢那孩子,给那孩子画了很多画像,甚至将画像做成做成胸针、随身带着。可惜,他越是喜欢,越是逼得乌里尤斯绝望,最终才酿成了惨剧……”

  “爱人为了离开他不惜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因为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罗曼诺夫就……疯了?”

  “是啊,这样大的刺激……罗曼诺夫又是个性偏执的人,眼睁睁看着最爱的两个人离开他,他怎么承受得住。那一天,他杀了城堡里面、他领地里所有的人,血流成河、发疯失踪。”

  “那元老会和协会的人……不管这事吗?”保罗问。

  “当然要管,但是当时,就算是整个元老会的人出动,恐怕都敌不过罗曼诺夫,他的能力太强又偏激。从那以后大家都叫他‘疯子特纳’,以此警告族人不要轻易靠近这个危险的人。”诺力说着,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霍华德和保罗,诚恳地添了一句:

  “二位,这话或许说出来有些唐突,但是我还是想要劝你们一句,参与这件事对你们没好处。如果你们放心,还是回……”

  “诺力先生,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是我不能就这样放下奥宁不管。我和他有过约定,我会遵守我们的约定。”霍华德打断了诺力的话,他非常严肃地正视着诺力.费里斯。

  他和他相约百年,死生不负,必不轻弃。

  “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保罗挠了挠脑袋,“但是我车技不错,哥照顾了我这么多年,他出事了,我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他不管。”

  诺力还想再劝,可是他旁边的那位吸血鬼猎人似乎非常不耐烦,他冷冷地吐掉口中的烟头:“想送死就跟着来,别他妈废话。”

  “唉?罗宾你怎么……”

  罗宾没有理会诺力,自己一个人超前走了过去,诺力只能追着上去。远远地看见诺力和罗宾说了什么,罗宾又和他争吵两句,然后诺力笑了,罗宾虽然把头扭过去,可是嘴角微微上扬的样子没有逃过身后两个人的眼睛。

  “他们感情真好,”保罗嘿嘿一笑,有些揶揄地捅了捅霍华德的腰,故意压低了声音问,“你猜他们是不是一对啊?”

  瞅着保罗那八卦的眼神,霍华德勾起嘴角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保罗的问题,只是指着诺力的背影说:“诺力先生算是个不错的人。”

  “啊?”保罗没有明白霍华德没头没脑的话。

  其实霍华德早就看出来诺力和罗宾之间的那点暧昧关系,但是:诺力是吸血鬼已经活了上千年,罗宾却是个吸血鬼猎人,简单来说罗宾的职责是要猎杀诺力的族人,而诺力终归会一个人漫长地活过千百年。罗宾,不过是诺力生命当中的一个过客而已。

  就算有情,最终也只能无情。看着自己深爱的人慢慢变老、死去,其实是非常残忍的事情。

  再走了一段路,他们来到了纽约南部郊区的一处教堂门口,已经是深夜,教堂外面却停着不少好车,车里没有人,但是却让他们警觉起来,诺力让罗宾带着霍华德和保罗等在门口,他往前走着要去敲响教堂的大铁门。

  忽然,蹲在霍华德旁边的罗宾冷笑一声,他暴跳起来、一把将诺力护在了身后,然后迅速掏出了手中的银质□□来指着前方,正好这个瞬间教堂的铁门被打开,里面站着一个白发、白胡须的老人,他手中拿着的□□正好指在了罗宾的脑门上。

  如果不是罗宾拉开了诺力,那□□就是指着他了。

  “哼,我说是什么人,原来是你这个半吊子。”老人啧啧地叹气,叼着烟斗的嘴动了动,他眯起眼睛来看着罗宾身后的诺力,“诺力.费里斯先生,我想……上次我已经明确和您说清楚了。这个臭小子已经不是协会的猎人了,你作为元老院的成员,是不是应该遵守我们的约定?”

  “我……”

  “臭老头,我和他的事情用不着你管!”罗宾有些粗暴地打断了老人的话,“你就守着你的破烂协议过一辈子吧,如果不是你的协议,莉莉和母亲也不会惨死。”

  老人脸上闪过了一丝痛苦扭曲的神情,很快他就冷笑起来,将□□往前顶了顶,“臭小子,这件事轮不到你来说!你给我滚远点!协会的事情不需要你这个门外汉来插手。”

  “得了汉森,你和你儿子要吵回去吵,不要耽误我们办事。”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身着漂亮的红色礼服,站在教堂门口,身后跟着形形□□的吸血鬼,看上去好像是睥睨天下的女王。

  “他不是我儿子!”“他才不是我老子!”老人和罗宾竟然同时开了口,这场面有点滑稽,可是女人没有计较,她只是看了看诺力,笑了笑:

  “诺力.费里斯,你无视元老会的命令,竟然擅自离开了代理地?”

  “夫人,我可以解释。”

  “不,不用了,”安妮饶有兴味地看了看那两个争吵得脸红脖子粗的人,她一跃而起降落到了诺力的面前,“看在你给我看了一场好戏的份儿上,我代表元老会原谅了你这一次。不过诺力,没有下一次了。”

  诺力点了点头,这才看见远处的霍华德和保罗,招了招手将两个人叫过来,给他们介绍了吸血鬼元老院的安妮夫人,还有猎人协会的会长汉森.罗宾。

  几个人正在相互寒暄的时候,教堂门口却忽然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声音:

  “霍华德……?”

  “……”霍华德一愣,抬头看见了被人扶着从教堂里面走出来的杜哲,他当下顾不上那么多人在场的尴尬,直接快步来到了杜哲的面前,一把将人揽在自己怀里,“杜哲……你……”

  话一出口,声音就哽咽得不成样子,他紧紧地将杜哲抱在怀里,虽然杜哲冰冷的身体没有一点温度,可是霍华德觉得十分安心,还好他还能够将他拥入怀中,而不是只能看见像是哈里.兰斯那样的一堆灰。

  杜哲扑在霍华德的怀里,任由霍华德抱着,他感觉自己肩头潮湿了一片,眼眶里也渐渐积蓄了泪水,他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只是伸出手去、慢慢地揉了揉霍华德的脑袋:“我……没事。”

  杜哲这句话不说还好,霍华德在听见了杜哲的声音的时候整个人都颤了颤,更紧地将杜哲揉进了怀里,似乎一刻也不像同杜哲分开的样子,他轻轻地哽咽着,凑在杜哲的耳边,用只有杜哲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为了我,你又要受多少伤?”

  “……”杜哲无言,只是回抱着霍华德的腰,曲别意、美尼斯再到今天的奥宁.德.莱斯特,杜哲轻轻地摇了摇头,在霍华德胸前将他忍不住的泪水蹭掉,抬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了霍华德一眼,轻声道,“你我之间,没有这样生分的话。”

  “谁为了谁,不都是一样。”

  “只要最后我们还能够在一起就够了,不是吗?”杜哲拍了拍霍华德的脸颊,踮起脚尖来将霍华德脸上的泪痕舔去,“我真没事儿,别担心。”

  霍华德被杜哲这小样给气笑了,眼里还有泪水,可是脸上却忍不住要笑,他捏了杜哲的鼻子一把,“还说没事儿,小脸都白成啥样了,嘴唇也没有血色。”

  “我是吸血鬼啊~”杜哲却满不在乎地冲霍华德挤眼睛,甚至还嘚瑟地龇了龇牙,“吸血鬼要是面色红润那还不见了鬼了?哎哟喂——你干什么?”

  霍华德不等杜哲嘚瑟完,一低头一弯腰就将人给打横抱了起来,吓得杜哲只能紧紧地勒住霍华德的脖子。霍华德瞅着杜哲那小样,凑过去在他的鼻尖咬了一口:“明明就腿软得站都站不住,亲爱的——接下来还要走挺长的路呢,不如我抱你走吧?”

  杜哲看了看周围这一大群人,他不知道吸血鬼会不会有“气血上涌”这样的说法,只是他真的觉得脸上烧得慌,只能哼哼了两声,将脑袋埋在霍华德的胸口,心有不甘地在霍华德的肩膀上拧了一下。

  霍华德忍着痛,可是脸上却带着笑,笑眯眯地抱着杜哲走下了台阶。经过安妮身边的时候,安妮忍不住打趣了一句,“奥宁,没想到你小子还藏了这么个了不得的情人在啊?怎么没早些介绍给我。”

  这话引得众人一阵哄笑,更是让杜哲闹得抬不起头来,只能泄愤地拿着霍华德又拧又掐。

  经过这么一夜的折腾,霍华德和保罗的到来让安妮稍微改变了她的策略。她还是同意了杜哲和霍华德往西部去的行程,只是加派了人手在暗中跟着保护他们,协会的猎人也在一路上追踪罗曼诺夫的行踪。诺力向安妮提出了申请,因此他和罗宾也坐上了同一趟火车,保护他们去西部。

  只是,导演尼克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罗曼诺夫大约是将这位天才导演当成了他的开胃菜。

  在火车站目送着火车离开月台,安妮看了看快要泛白的天空,轻笑着冲身边的人吩咐下去:“太阳快出来了,你们也不用跟着我了——各自散去吧。”

  “可是夫人,我不明白,罗曼诺夫已经逃跑了,您现在让他们出去,不是更危险吗?”

  安妮勾起了嘴角,意味深长地看着火车离开的方向,她唇边绽放的美丽微笑,就好想是纽约清晨渐渐从薄雾当中探出了脑袋的暖阳:“罗曼诺夫,逼死了哈里这个仇,我会好好地向你讨回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两到三章就可以开新的世界了……看了剧透……你们猜到是谁了吗……

  、攻略55

  重新登上了从纽约西去圣弗朗西斯科的火车,杜哲心里无限感慨:眼下已经入了冬,再过一个月就是圣诞节。很多商店都已经提前在门口放上到了圣诞树和圣诞贴花,有的还挂有驯鹿和Merry Chrismax的祝福语。

  很像中国春节过年时候的光景,杜哲趴在窗户口看着外面的夜景,忽然有些想念他和曹雪芹蹲在曹家蒜市口小院里头,跟着老太太一起包饺子、说笑话的日子。那时候他们都不富裕,可是却比那所有的八旗子弟更富有。

  “怎么了?”霍华德凑过来和他一起看窗外,霍华德脱下了手套将他冰冷的双手捂在手中,“冷不冷,要不要添炭?”

  杜哲噗嗤一声笑了,霍华德的担忧真是令他忍俊不禁,他转过头来用额头抵着霍华德的脑门:“傻瓜,吸血鬼怎么会发冷。倒是你,身上的衣服是不是太单薄了一些。而且霍华德,我觉得你瘦了。”

  霍华德愣了愣,他低下头微微一笑,把玩着杜哲袖长漂亮的手指,甚至一点一点抚摸过他有些尖利的指甲,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对了,那天尼克导演过来找我说了一个计划,我想要说给你听听看,”杜哲认真地看着霍华德,“只是可惜……这个计划里面关于他的部分要改变人选了,我没有想到罗曼诺夫会袭击他……”

  “这不是你的错,”霍华德将杜哲揽过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说说看吧,是什么计划?”

  其实,

  不得不说尼克导演不愧是名导演,虽然被时代娱乐给排挤出了纽约——这个几乎算是根基的地方,却还能在逆境中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这让杜哲有些佩服他的奇思妙想:

  “尼克导演说,他有计划到拍一些西部题材的恐怖片,而且想要让你来写剧本,”杜哲眨了眨眼睛,“那天你对他《最后的决定》提出的修改意见,让他对你的文章产生了不小的兴趣。他说正好现在战争结束之后,美国人看的不是讲个人英雄的就是南北战争时候的英雄美人。很需要一些新的元素……《最后的决定》被时代改的面目全非,他想要拍摄一部关于……你小说,克苏鲁世界的电影。”

  “克苏鲁?”霍华德有些惊讶,凭他的经验,克苏鲁神话在当时可没有什么市场,“尼克导演不怕拍完这部电影,毁了他的声誉或者入不敷出吗?”

  “怎么对你自己的小说和设定这么没自信啊?”杜哲皱眉,他起身来十分不满地戳了戳霍华德的胸口道,“你知不知道,在我没有穿越过来的那个世界里面,有很多人都对你的克苏鲁世界追捧得很!还为此出了游戏呢!”

  霍华德微笑,他当然知道杜哲值得是血源诅咒和黑暗之魂。可是,他没有指出来,毕竟宫崎老贼的游戏画面制作再精良,也不是面向大众的游戏,操作的高难度和平台运营的限制,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尼克导演现在不在了,我们上哪儿去找导演来拍呢,就算我愿意写。”霍华德转变了一个话题。

  杜哲笑眯眯地拍了拍霍华德的手,从他怀里坐起来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自然有一个上好的人选跟着我们。而且他绝对是专业的,有好多年的从业经验了。我在这个行业多久,他就在这个行业干了多少年。”

  “还有这样的人?谁啊?”

  杜哲嘿嘿一笑,故意买了个关子,这个时候他们包厢的门被敲响了,保罗在外面古里古怪地轻咳一声:“哥,霍华德,饭菜都给做好送来了,你们要不要出来吃一点啊?”

  杜哲和霍华德对视一眼,知道保罗这小子神神叨叨的这么咳嗽大概是怕撞破他们的“好事”,他们相视一笑,杜哲拉着霍华德站起来:“走,我们边吃饭边说。”

  安妮夫人是个讲究生活品质的人,她给他们订下的车票都是最为奢华的。看着餐厅里面摆放着的维多利亚时期的珍贵餐具,还有那长桌宴一般的美味佳肴,让杜哲和霍华德两个人都愣了愣,然后一致发出了感慨:

  “有钱真好。”

  “唉,哥,诺力和罗宾不过来了,这么多好吃的我们三个人也吃不完啊,真是浪费了……”保罗一边看着那些菜品,一边连连摇头,他孩子气地沾了沾一个酱汁放在嘴巴里舔了舔,“唉哟,哥,这车上的厨子不错啊!味道真棒!”

  杜哲勾了勾嘴角,他不吃这些,单纯陪着霍华德来吃点东西——他没告诉霍华德,有两三次,他都看到了霍华德暗中捂着肚子的模样。

  霍华德不说,他自然也装作不知道。可是佯作不知并不代表不担忧关心。

  只盼着霍华德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才好,杜哲帮霍华德挑了几种他看得上眼的,不一会儿就装满了餐盘,两个人走到保罗选好的位置上坐下来。四个人的小餐桌上其实已经摆满了不少吃食,都是保罗抓过来的。

  “哥你怎么不吃啊?”

  “……傻小子,你说我该吃什么。”

  “哈!”保罗一拍脑袋,“唉……哥我忘了嘛,不过哥你看上去真的一点都不像是吸血鬼来着,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都要觉得你和我们没有什么区别了。嘿嘿——哥你真的不吃吗?这个牛肉真的超好吃!”

  小吃货。

  杜哲在心里笑骂一声,摇了摇头。

  比起保罗那胡吃海喝生怕饿死的吃相,霍华德明显吃得很是优雅,每样菜都尝了一小口,而且是用刀叉在慢慢地食用,杜哲偏着头看着他,觉得霍华德整个人身上都好像有了一层薄薄的光。

  “对了,来前你哥和我说了一个不错的计划。”霍华德起了个话头,说实话,杜哲那灼人的视线撩得他有些心猿意马,如果不是保罗坐在对面,餐车里面还有忙碌的侍者,他真的想要将杜哲扒光了按在车窗上操晕过去。

  “唉?什么计划。”

  杜哲神秘一笑,将他和霍华德说的话给保罗重复了一遍,然后他拍了拍霍华德的肩膀,冲保罗挤眼睛:“对了霍华德,我给你介绍我们的新导演——保罗.安德鲁先生,一位作品曾经获得了格利美大将的新秀导演。”

  “唉?哥你别提了,获奖是很早的……”保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突然反应过来,“等等哥你说什么?!你要让我当导演?!!”

  看着保罗=口=的神情,杜哲好笑地戳了他的脑袋一下:“你难道当不得导演吗?你可别忘了你刚跟了我的时候,说了好多次你的梦想是这个。如今给你这个机会,你难道要告诉我你不行了?”

  保罗忽然热泪盈眶站起来紧紧地握住杜哲的手,哽咽着喊了一句:“哥……”

  杜哲瞅了保罗一眼,佯怒地用另一只手来弹了保罗的脑门一下、吓唬他:“瞧你这没出息的小样儿!”

  “哥!我保证不会给你赔钱丢脸的!”保罗立刻保证,他又转过头去看着霍华德补充一句,“也绝对不会毁了霍华德的小说的。”

  保罗虽然有点莽撞,但是做事认真起来杜哲是放心的。看着保罗和霍华德两个人把盏言欢的样子,杜哲也算是把心里的一件大事给交代了,他们三人笑着坐在一起继续吃下去。

  可是旁边忽然有个侍者,笨手笨脚地在切割小牛肉的时候割伤了自己的手,一瞬间血腥的气味飘散了出来,杜哲原本没有任何异常的样子,在闻到了血腥味儿之后,他忍不住地皱起眉头来,眼睛也渐渐地变得有些玻璃化。

  霍华德第一时间发现了杜哲的异常,他连忙捉住杜哲的手,给保罗交代了一句,拉着杜哲就匆匆忙忙地赶回了包厢。

  才回到包厢里面,杜哲就连忙甩开霍华德的手,他捂着自己的嘴巴,脱力地靠着门板滑落、坐在地上十分不适地瑟瑟发抖。渴血的症状一旦发作,杜哲就需要用最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

  “霍、霍华德……你,你先出去……”杜哲浑身冒汗,他几乎克制不住上去将霍华德扑倒的欲-望。

  霍华德皱眉看着杜哲的样子,十分心疼,低下头去无意中看见了自己的手腕,他皱了皱眉、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匆匆忙忙地到摆放行李的地方拿出了他的行李鼓捣了一会儿。

  见霍华德没有依言出去,杜哲瞪着霍华德,他嘶哑地喊了一句:“霍华德!!”

  霍华德没有理会杜哲的话,他沉着一张脸慢慢地向杜哲靠近过来。

  “你干什……唔?!”杜哲刚想要问,嘴唇就被堵住了,霍华德灵活的舌头在第一时间就肆意地逗弄着他刻意躲避的舌头,唇齿之间那浓重却香甜的味道让杜哲慌了神,温热的液体就这样带着他们彼此的气息,从霍华德的口中交换到了他的嘴里。

  那是霍华德的血,杜哲最熟悉却最陌生的血。

  杜哲一瞬间颤抖起来,他瞪大眼睛看着霍华德,距离很近,他看清楚了霍华德手腕上的伤口。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他想要挣扎开来,可是霍华德压着他的这个吻这样温柔,唇舌交缠在一起,又让他十分不忍。

  这是他爱的人,他爱的人,他怎么忍心……他怎么忍心推开他。

  霍华德搂着杜哲将一口血给哺完,他舔了舔嘴唇,又凑过去用舌尖将杜哲唇边的血渍给舔掉了,他看着杜哲笑得十分温柔,轻声说道:“怎么哭了?别哭,亲爱的你别哭呀!”

  杜哲听见这个,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眼眶里面眼泪又在打转。

  霍华德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睛,笑嘻嘻地冲他挤眼睛:“怎么样,刚才那样的大餐你一口都不能吃一定看得馋得紧吧,我给你送上的这份大餐怎么样,还合你的胃口吗?”

  杜哲被霍华德这样的说法逗笑了,眼角有泪、心里却暖了起来。他看了霍华德一眼,凑到了霍华德的耳畔轻声说道:“宝贝儿,说实话我爱死你为我准备的大餐了。”

  霍华德微微一笑:“你喜欢就好。”

  杜哲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来,他眼珠子一转有了一个鬼点子在心里盘算,于是他捉着霍华德没有受伤的手,带着他走出了包厢、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他们存放行李的包厢,在那个里面,还躺着一些杜哲所必要的东西。

  一口漆黑漂亮的棺材,棺材上面雕刻着非常繁复的纹饰,而且在正中央还有两个圣约的纹章。

  霍华德站在门口抱着手看着杜哲,他不知道杜哲到底想要做什么。杜哲却瞅着他,戏谑地眨了眨眼睛,轻声道,“虽然这个邀约有些恐怖,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产生不适——但是霍华德,我还是想要问问你,你想不想陪我……睡一觉?”

  □□?

  霍华德嘴角一翘,走过去一把将杜哲抱了起来:“人生苦短,试试又何妨?”

  说着,他用脚将棺材的盖子踢开,露出了里面天鹅绒的红色衬面,霍华德将杜哲慢慢地放了进去,自己也跨进去坐下来,然后拉着盖子就要合上棺材盖。

  “等等,”杜哲坐起来挡住了棺材板,“霍华德你想好了,这可是棺材。”

  “能和所爱的人长眠难道不是所有恩爱眷侣所求的吗?”霍华德拉过杜哲的手来亲了一口,“求既所得,这样的好事儿何必考虑那么多——”

  说着他搂着杜哲的腰将人抱紧了,双双躺倒进了棺材里面,大力一拉、合上了棺材的盖子。

  杜哲的棺材十分宽敞,两个大男人也可以并排躺在里面,只是合上了盖子之后,那种一瞬间就被黑暗给包围了的感觉,还是让霍华德有些不太适应。

  “怎么?怕黑啊。”

  “……”霍华德被杜哲这欠揍的发言给逗乐了,他伸出手去将杜哲的细腰圈紧了,然后一个翻身将杜哲从旁边给抄了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身上,霍华德咬了咬杜哲的下巴,“说吧,想要我怎么陪你?”

  他一边问,一边用手沿着杜哲那纤细的腰线上下抚摸,顺便掐了杜哲的屁股一把,“我们用什么姿势,你可想好了?”

  杜哲吃吃直笑,他将脑袋拱到了霍华德的颈侧,他舔了舔霍华德颈侧的肌肤,轻声说道:“霍华德,其实你不用伤害自己的,但是……我谢谢你给我准备了那么美味的大餐。”

  “……不客气。”霍华德的手温柔地揉了揉杜哲的脑袋。

  杜哲趴在霍华德的身上,将他们渴血症的事情给霍华德说了,其实霍华德的血已经压制了他很多的渴望,现在他只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就能够消耗那些过多的精力。以前,也有吸血鬼在渴血症爆发的时候,用运动、劳作这样的方式来宣泄他们想要血液的欲-望。

  “宣-泄-欲-望?”霍华德轻笑起来,他伸出手去将杜哲的双腿往上一拉,“运动和劳作这样的方式,不是太辜负了你的这张豪华的‘床’?亲爱的,不得不说——这样的做-爱地点,我还从来没有试过呢……”

  杜哲本来就心猿意马,而且他更知道刚才在餐车上霍华德眼底压抑的欲-望。

  霍华德将杜哲按趴在他的身上,这一次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用他那蓄势待发的欲-望将杜哲给狠狠贯穿,杜哲紧紧地搂着霍华德的脖子,随着霍华德的疯狂起起伏伏,将所有难耐的申吟压在了霍华德的胸口,像是小猫的低低呜咽。

  那种压抑的低吟反而将霍华德撩拨得势头更旺,担忧杜哲撞到头,霍华德将手放在了杜哲的脑后,一点一点在拨弄着他的金色头发,一会儿抓紧,一会儿放松。迫得杜哲身不由己地在他身上发出时高时低的咏唱调。

  随着霍华德的动作,棺材整个发出了奇怪的响声。伴随着火车通过铁轨的时候“咔嗒咔嗒”的响声,在静谧的夜色之中显得特别撩人。偶尔,火车发出一声“呜——”的长鸣,好像是在给他们这一首特别旋律的曲调加上的高音。

  就着这个姿势,霍华德倒弄了数百次之后,终于将静观全部交在了杜哲的身体里。抱着杜哲被汗湿的身体,霍华德低头吻了吻杜哲的眼角:“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杜哲只觉得腰部以下有些酸软,原本在黑暗当中视物能力极高的双眸也有一瞬间的模糊。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了一句,“我们,再来。”

  听到了爱人的邀请,霍华德自然义不容辞地翻身将杜哲压在身下,身体力行再一次捣进了沙场和自己所爱的人短兵相接,提枪策马,厮杀非常。如此又折腾了一番,杜哲也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声音,双手扣在霍华德的后背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红痕,疼痛让霍华德动得更加卖力,很快就让杜哲忍熬不得,先一步登上了巅峰。白色的浊液洒在杜哲白皙的肌肤上,给霍华德造成了最后的视觉冲击,他很快地在压着杜哲折腾了几下,最后彻彻底底和杜哲融在了一起。

  两人在棺材里面不要命一般折腾了好久,就好像要把这个世界他们没有折腾过的姿势、时间给补回来一样,最后累得两个人都根本抬不起手来,霍华德从背后紧紧地搂着杜哲,沉沉地在这口棺材里面睡了过去。

  ◎◎◎

  第二天,杜哲还没有醒过来,霍华德就已经睁开了眼睛,他发现他和杜哲几乎都是□□,他紧紧地圈着杜哲的腰,身体还紧密地相连在一起。虽然杜哲的身体没有任何温度,可是正是这种温度差,让霍华德特么明显地感受到了杜哲的存在——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

  杜哲和霍华德消失了这么长的时间,保罗遍寻不着还十分着急,后来遇见了满脸菜色十分不满的诺力.费里斯才明白过来那两个人去干什么了,保罗想起诺力先生那句非常不满的抱怨的时候就一脸尴尬和揶揄——

  “要不要这么没羞没躁?!在棺材里面乱来!他们不想睡我还想睡呢!真是!明知道我睡不惯那种硬邦邦的床!”

  要知道,诺力.费里斯本来在棺材里面睡得好好的,睡到一半被人吵醒了不说,他还被迫听了好久的活春恭,这让本来就因为旅途劳顿十分不舒服的诺力.费里斯先生气得不轻,如果不是罗宾在旁边劝着,他肯定要将那口棺材给钉牢直接埋了。

  不过,无论保罗他们如何抱怨,霍华德和杜哲是暂时不打算从那口棺材里面出来。

  霍华德醒过来后不久,杜哲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动了动身子,现是听见了身后男人的一声低笑,之后又感觉到了身体里面楔着一个十分温暖还在跳动的东西,饶是杜哲这样敢浪的人,也一瞬间红了脸,他小声地咕哝了一句:“霍华德……你……你先出去……”

  霍华德低笑,似乎十分享受他家爱人这种羞赧的样子,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看见杜哲这样的模样,霍华德忍不住含住了杜哲的耳朵又咬上一口,“明明我们更没羞没躁的事情都做过,怎么现在还会不好意思?”

  杜哲听着更是羞赧,忍不住推了霍华德一把:“快出去!”

  在霍华德强忍着憋笑的情况下,他们两个一直保持了一天一夜的“连体婴儿”姿势终于算是分开了,杜哲才暗自松了一口气,霍华德手却十分不老实地在他已经有些合不拢的地方缓慢地绕圈玩儿。

  “喂——!”杜哲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身子,警告地看了霍华德一眼。

  “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说。”霍华德却根本没有把杜哲的威胁放在心上,换了别人看见杜哲眼下这幅眼镜湿润、嘴唇殷红的样子,也不会把他的威胁当做一回事。

  “什么事儿啊?”

  杜哲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耍狠很可能会让霍华德再一次“狼性大发”,他干脆低下头去报复似的咬着霍华德的锁骨玩儿,漫不经心地揉了揉霍华德腰间的肉。

  霍华德其实考虑这件事情已经很久了,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时机。何况先前那么多次的相遇和交锋,他从来没有想过杜哲会是那个“读者”,就算是系统阻止、系统要给他惩罚,他也一定要将这间事情告诉杜哲。

  “嗯?怎么不说了,什么事儿啊?”杜哲不做乱了,他抬头认真地看着霍华德,见到霍华德的神情十分严肃认真的样子,杜哲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看了霍华德一眼,开口问了:

  “是不是……你要告诉我,你得肠炎的事儿?”

  “……”霍华德目瞪口呆。

  当然不是,可是另霍华德更加惊讶的是,他没有想到杜哲在这个世界竟然发现了他的病,而且是在这么早的时间点。他一时间找不出任何话来回答,他确实有肠炎,而且这就是导致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罗夫特英年早逝的直接原因。

  他一直以为他瞒得很好,却没有想到杜哲早就知道。

  “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了?”杜哲咄咄逼人起来,他看着霍华德心痛异常,“霍华德,你还要瞒我多久呢?”

  也罢,反正他要告诉杜哲的事情也正好和这件事情相关,叫杜哲知道了也好。霍华德顿了顿,开口欲言,棺材的盖子却在这个时候被敲响了:

  “哥、霍华德,我们要下车了!你们是自己出来走,还是我叫搬运工上来搬着你们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在第一章已经放过了公告:这里也放一个吧~

  【发个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