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灯下黑>第二十一章

  一辈子的说法谈祯理会得不够深刻。

  他到底是个笨拙的人。无论是爱与不爱都显得有点笨,不懂得怎样去追求,也不懂得怎样自我保护。撞得遍体鳞伤也不明白该如何求救。

  他爱上沈翊灯本来就是个天大的意外。

  因为谈祯的人生里“爱情”应该是很奢侈的东西。他认为自己是一滩烂泥,仰望光的时候,又无法配衬他的光。

  他不是被讴歌的烂泥,他就是毫不起眼的、不被在意。

  谈祯花费了很久思考“一辈子”这个问题。

  他先是想这句话的意义漫长到生命的尽头,显得浪漫又危险。似乎毕生都要奉献于此。而他不认为一生奉献给沈翊灯是什么可怕的念头,他更惧怕这个一生在还未至尽头的时候先结束。

  但是谈祯牢牢记得沈翊灯说过的话。

  他无条件相信。

  只要沈翊灯说可以有一辈子,那他就相信一辈子。

  就算沈翊灯说永远永远,说到下辈子、下下辈子,再如何无可预见,他仍会相信。因为说话的人是沈翊灯。

  最后谈祯说自己一定会努力。

  他说得很认真,且天真。

  他其实没那么自信自己一定可以成为沈翊灯一辈子的奴隶。

  哪怕他无比期待这件事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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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翊灯的“金屋藏娇”事件让任决每天都在吃瓜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他迫切想要知道沈翊灯究竟藏的是什么宠物,究竟是人是狗。

  无奈沈翊灯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肯说。任决抓耳挠腮想知道,急得都快上火。

  他找队友商量怎么骗沈翊灯说出口。

  队友不从:“我对这件事没那么好奇,再说了,别人不愿意说的事情,你非要让人说,这不是太过分了吗。”

  任决被骂了一通,想了想,还是这么个道理。

  但好奇心不是说没就没的。任决打算再请沈翊灯吃一顿饭。

  沈翊灯没答应,任决想多请几次沈翊灯也不好再拒绝他,也没强求,还给沈翊灯的宠物买了个礼物。

  沈翊灯问里面装什么,任决说是玩具透明球。

  “我又不知道你那宠物到底是人是狗,”任决说起道理来还挺有条理,“这种小球人喜欢,狗也喜欢,正合适。”

  沈翊灯对他有些无语。

  但这个礼物沈翊灯还是带回了家,让谈祯记得收好。

  谈祯笼罩在灯光下的眉眼有种纯稚天真,他抬起头,很认真地看了沈翊灯一会儿,把玩具球放到柜子里,又回来跪倒在沈翊灯脚边。

  谈祯想起他查询过的那些记录。

  二十四小时,每一天,那些奴隶记录时说的话和他所面对的事也很不相同。

  沈翊灯没有要求他不穿衣服,只戴着项圈,时时刻刻都跪得标准。也不要求他做多少事,完成怎样的调教任务。谈祯直到现在都只被沈翊灯进入过身体。

  那些购置的道具,谈祯也只尝试过鞭子。

  他不太能明白是为什么。

  做爱时沈翊灯会很喜欢从背后进入他,力道有时特别大,会让谈祯有自己会被撞碎的错觉。他被掐过很多次腰,留下过指印、鞭痕,但没有留下过属于沈翊灯的吻痕。

  只是谈祯不会问。

  他可以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只要他能留在沈翊灯身边。

  夜里他们还是做爱。

  但是谈祯想到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表现得不太投入,叫床的声音都不明显。沈翊灯的手摸到他的喉结,张开手指,能很轻松地掐住他的喉咙。

  “在想什么?”沈翊灯在他身后发问。

  谈祯毫无隐瞒地回答:“我在、在想,您为什么……一直没有真的调教我?”

  沈翊灯没说话。

  他被压在床上又操了半个小时,沈翊灯射在他里面,没像平时一样带他去浴室清洁,而是顺势把他翻过身,低着头看他。

  谈祯没哭,今晚和以前不一样,从谈祯问出那个问题开始,沈翊灯的沉默就让他害怕。但他不是从前那样很容易就哭的人了,他比以前更会忍耐。

  可是不能说他不委屈。

  因为谈祯的眼眶很红。

  沈翊灯的眼帘低垂,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你认为自己适合吗?”

  谈祯愣了下,他点点头,说:“我会努力的。”

  “好。”沈翊灯就这样回答。

  ——————

  谈祯被沈翊灯带去了房间里的调教室。

  说来奇怪,他分明是沈翊灯的奴隶,被获准资格在这里居住,可是对于他本该最熟悉的调教室,他却陌生得厉害。

  而他没来得及多看清周围的环境,沈翊灯已经用黑纱蒙住了他的眼睛。

  “今天我不会允许你看到我。”沈翊灯说,“既然你已经做好了准备。”

  谈祯呆呆站在黑暗里,有片刻手足无措。

  沈翊灯后退半步,冷静道:“跪下。”

  平时熟悉的动作在陌生的黑暗里让谈祯有些恐惧,他有点儿不安,但想到自己答应过会努力,他慢慢跪了下去,手指无意识攥紧自己的睡衣衣摆。

  虽然之前去浴室做过简单的清洁,但还是有些精液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沾在不着寸缕的腿间,从背后看起来并不明显,可谈祯为此觉得羞耻,他在黑暗里红着脸,等沈翊灯的下一个命令。

  然而他先等来冰凉的教棍。

  打在腰侧、脊背、双腿。这是第一次,毫无预警,他也没做充分准备。

  谈祯被打懵了,他大脑空白了一瞬,还没来得及哭,沈翊灯的声音先响了起来:“跪错了,重新跪。”

  谈祯不敢哭,鼻尖发酸着动了动,试探着换了个姿势。

  然后挨了第二次打。

  谈祯只好用他那迟钝笨拙的脑袋仔细回想看过的记录,那些优秀的sub阐述的经验里哪一个能符合他现在的处境。

  他能回想起的细节少之又少,甚至连看过的某些图片都不停留在他的脑袋里了。谈祯从没被要求以标准的姿势跪过。

  他没办法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

  只是谈祯不认为自己拥有求助的权利,他跪在毯子上又想了会儿,用很笨的方法,先慢慢直起腰。挨第三次打的时候,沈翊灯没打他的腰侧,于是他找到方法,又试着把背绷直。

  就这样又挨了几次打,谈祯才慢慢试错成功。

  但他还是被打哭了。不能说是委屈,谈祯难过的是他太笨。

  如果、如果他是一个很好的sub就好了。

  或者他很聪明,那在沈翊灯的第一个要求出现时,他就能做得很好了。

  谈祯因为自己而觉得失望。他讨厌笨拙的,不讨人喜欢的自己。

  所以沈翊灯用教棍打他的时候他没有哭。

  不再打他的时候,谈祯反而跪在那儿哭得鼻子通红,眼泪几乎要把遮在上面的黑纱都浸透。

  沈翊灯等他哭了一阵。

  然后沈翊灯揭开他眼睛上的黑纱,很温柔地给他擦了擦眼泪。

  谈祯呆呆望着他的光。

  沈翊灯说:“以后还是不会这么要求你,谈祯。”

  他听不明白。

  好在沈翊灯耐心地解释:“每天看到你乖乖跪在我脚边,那种样子就是我最喜欢的。谈祯,我对你没有那么多的要求、标准,如果我认为你不符合,我会直接调教你,让你记住我的标准。如果我没有,那你就不需要来问我什么时候开始。”

  “你在调教里能获得的快感并不强烈,”沈翊灯说,“我希望你能给自己更多的准备。”

  谈祯觉得这不对,他哽咽着和沈翊灯说:“我是、是喜欢的。您上次、上次,我也很舒服啊……不要、不要说我不是,我是可、可以的。”

  “我会是……特别、特别好的sub。”谈祯哭得厉害,“您不要这样对我,我、我想做您最喜欢的sub……我、我知道我笨,学得不够快,但是、但是我很听话。您不要把我当作、当作什么都不懂。”

  他试着把自己的所有想法告诉沈翊灯,但他愚笨,说话总有种语无伦次的混乱感。但沈翊灯耐心地听,伸手给谈祯擦掉眼泪,又牵着他站起来。

  谈祯跟着沈翊灯回了卧房。他小跑到手机前,拿起手机,红着眼眶给沈翊灯看他做的那些阅读笔记,哭腔浓得都快听不清声:“这个上面都、都说,sub和dom都要在彼此身上获得快感,这、这是种性癖好,如果sub满足不了他的dom,那他就是、是失败的。上面还、还说,sub就是要满足dom……”

  “可是,可是我一直都没做好,因为、因为我不聪明,但是……但是我可以努力,您不要总是想我、我做好准备。”

  他说了好多好多话,但还没说到最后。

  谈祯抬起脸看沈翊灯,看灯光下的沈翊灯,看光芒万丈的沈翊灯,看他深爱的沈翊灯。

  他满眼是泪:“我已经做好所有准备了,”几乎是哀求,“能不能相信我能做好啊。”

  沈翊灯有几分钟没有说话。

  谈祯等不到沈翊灯开口,就开始觉得自己做错事,他又说:“对不起。”

  沈翊灯又过了会儿才开口。他说:“为什么要道歉,谈祯。”

  他抚摸谈祯的脸颊,很温柔地回答谈祯之前的所有话。

  他说:“应该道歉的人是我。我的确不该对你降低标准,既然你想成为最好的sub,那我更应该以最高标准要求你。”

  “我不会再在这件事上对你保留心软的余地了,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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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的新手sub:天啊这个dom是变态吗!他对我做这样那样的事情(控诉八百字小作文)

  我家新手sub:主人怎么还不狠狠调教我,怎么还不狠狠打我,怎么还不对我做这样那样的事情,好想主人蹂躏我啊。

  加油啊!祯祯!

  (灯,温柔有时也是种罪孽(n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