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缄默狂舞>第十六章

  万泊年侧躺,半张脸陷进枕头里,头发糟成一团,浴衣岔开露出肩膀,凸起的锁骨清晰可见,他习惯性哼唧两声,没感觉到不对劲。

  “唔,好舒服。”万泊年捏到软软的不明物,早晨的气味直冲鼻腔,没来得及思考是什么东西,连手带脚便往上蹭。

  好软好舒服。

  他猛地睁开眼,恍惚间明白了身旁的不明物是什么,蹭动停了下来,脑袋瞬间清醒,十只脚趾同时弯曲,简单来说就是尴尬。可惜这还不是最尴尬的,他忽然发现自己晨勃了,甚至硬得发疼,连昨夜的告白也是美梦一场,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五公分,对方绝对能感受到万泊年勃起。

  怎么是梦呢……

  如果周瑟弦醒着的话……

  万泊年小幅度地抬头,正对上周瑟弦不可思议的目光。他下意识地松开方才抱紧的身体,反弹去了一边,大腿处那根隔着布料的玩意儿一目了然。

  “对不起哥,我刚才是无心的,摸着有点像我揽着睡的抱枕……”万泊年总感觉越描越黑,况且他家根本不存在抱枕,更没有揽抱枕睡的习惯,纯属是怕周瑟弦介意,临场发挥编出来的。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万泊年捂住突兀的下身,讲话不禁结巴,说到后面都口齿不清了。他羞耻地逃去厕所,砰的一声关上门,调整呼吸节奏,遮上脸恨不得挖个坑埋了得了。

  周瑟弦定住了,什么还没说呢。

  万泊年抵在门背后,稍微使点力扇自己巴掌,眼皮紧闭不愿接受事实,他光着脚踏进的浴室,顾不得干净与否,独自忏悔了半晌。

  昨天晚上应该睡地板的!

  晨勃就算了,还他妈蹭哥的大腿。

  真该死啊!

  “小年,你不用自责,男性正常生理现象,我也不会在意,知道吗?”周瑟弦敲了敲门,理性的与他讨论人类身体结构的特征,告诉他不用感到不适,应该接纳身体的一部分。

  哪里是接纳不接纳的事,万泊年昨晚作了那样的梦,周瑟弦假如知道便不会来劝告他。

  因为周瑟弦才硬,万泊年说不出口。

  万泊年惩罚似的站在花洒下,将花洒的位置提高,冷水从头顶流到脚底,穿过他臂膀的肌肉,逐渐渗透整个身体,勃起的地方也感应到了刺激,像是反抗一般挣扎,过了快十五分钟才消得差不多了。

  “哥,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可以吗?”万泊年昨晚让客服服务的人拿了两套新衣服过来,周瑟弦虽然惊讶于这个服务,但想太多便接受了。他明明可以再穿上浴衣出来拿,却耍小心机让周瑟弦来做。

  “好,哪一件是你的?”周瑟弦在外边仔细打量两套衣服,总觉得像情侣装。

  他边擦身体边回答:“衣服大一码的那个是我的,我不太记得什么颜色了,哥你比对一下吧。”

  周瑟弦得到指令后立刻锁定大一码的那件衣服,圆领灰黑色宽松上衣,袖子半长,不多加图案或者绣花,不细看不知道logo在衣领处,摸起来的手感似曾相识,特别像私人定制的。

  万泊年等的急了,身体也不遮,打开条门缝要悄悄周瑟弦在干什么,不曾想周瑟弦就在门口抬手准备敲门,两人刹那间四目相对,半个小时里第二件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他迅速把门关上,心里一万句脏话掠过。

  “小年,你打开门,我不看你,衣服还在我手上呢。”周瑟弦表面镇定自若,实际耳根子悄无声息染上绯红,撇开眼不去看他。

  万泊年到底是穿上衣服出来了,极其扭捏地乱抓衣角,换好后犹如回到他十八七岁时,青涩少年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你去洗漱吧,我去叫早餐。”

  他是发自内心的道歉。周瑟弦走到他面前,相差不过六厘米却要微仰着头与他相视,周瑟弦端正了身体,嘴角挂上一抹笑意,揉了一把万泊年的头发,宠溺道:“长这么高了啊。”

  一岁到十七岁,周瑟弦见证了万泊年将近二十年里不同的高光时刻。六岁的小娃娃不愿让周瑟弦上小学,强行留下翘了一天课,最终只有万泊年被骂了。十四岁的少年捧着满分数学试卷来要奖励,周瑟弦给予他一根画笔,他回周瑟弦一双舞蹈鞋。

  在国外待了几年,能获得到的好东西全留着给万泊年,习惯养成了便很难戒,可惜六年来周瑟弦仅仅送出了个纪念币,是他首次参与国际芭蕾比赛赠予的。

  一柜子的礼物,属纪念币最特别。

  ·

  万泊年坐在餐厅里,爬完了饭,牙齿啃咬筷子的一端,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

  “喂,想什么呢?”万恣钟歪头看,一语打破他的幻想。

  “没什么。”他面色冷淡。

  万恣钟还没吃完,夹了块肉咬两口便咽下,泰若自然地问:“昨天晚上去哪了,和谁?”

  万泊年心虚地撇开眼,果然该来的还是得来,幸好提前准备好了措辞,“昨天在外面吃完饭下雨了,有点大。碰巧没地躲雨,打车太慢了,所以去了附近的酒店,我一个人睡了一晚。”

  听起来一点毛病都没有。

  “和谁?”

  “说了我一个人。”

  “周瑟弦。”

  万泊年一激灵,犹豫要继续嘴犟还是坦白,可他哥一副无所谓地模样,头铁下去恐怕要暴走,于是乎顺势问了句:“你怎么知道?”

  话听起来似乎戳到了万恣钟的笑点,瓷碗放回桌面,双手交叉用手背撑下巴,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是装傻还是真傻,附近有两家酒店你偏挑‘维锦安’,我管理了两年的产业你不知道?”

  他摸了摸鼻子,没能直视万恣钟的眼睛,声音放小了:“就是知道才去的。”

  万恣钟从桌底下踹他一脚,完全失去了吃饭的胃口,背靠椅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眉心皱了几秒,欲言又止。万恣钟无法用言语来描述此刻的心情,大口吸气又呼出,良久方说道:“你们已经一跃到这个地步了?”

  直白点便是问他们睡了吗。

  “不是哥你想啥呢!”尽管万泊年确实是单纯和周瑟弦睡一张床上,但勾起了他羞耻的回忆,脸上噌噌红了一块,肢体表达混乱,还不忘继续解释,“我和瑟弦哥现在仅仅是朋友关系,一张床两具身体谁也没动谁,纯洁的!”以后就不知道了。

  万泊年嘴里的话真假参半,他哥将信将疑,弟弟的心思了解的不全面可有些事情总是明白的。通红的脸让万恣钟难以分辨,无奈扶额,“行了,哥不管你的私事,别闹幺蛾子给我知道么。如果你真的谈了恋爱我还是希望你告诉我,我是你亲哥,不会害你。”

  万泊年点头表示晓得了。

  “卡里余额够吗,不够我支援你。”万恣钟起身收拾碗筷。按理来说万泊年绝对不缺钱,他哥也知道他能在外边赚,自己不过随口提及,端着盘子进了厨房。

  他沉默不语。

  “我是认真的,大概回避不了,幸运的话谈一对,不幸运的话我可能毕业不会再回来这里了。”万泊年答非所问,凑巧赶上毕业,考虑的计划均不给自己留余地,靠着门框叹气,把握五五分都够呛。

  万泊年失眠的十几个日日夜夜,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睡前思考该如何应对,怎么显得更有诚意,甚至考虑过求婚,转念一想那是确定了关系才会有的,他不能急于求成。

  成功了,他能兴奋得抱住周瑟弦亲一整夜,若是可以征得同意,进一步的事情未尝不可。失败了,大不了打包屋子拍屁股走人,周瑟弦仍然是不垂涎于任何人的高岭之花,万泊年安分守己做他该做的。再会或许在几年后。

  万恣钟的手一顿,绵密的泡沫有了水润滑缓缓下坠,他哥低估了这段感情在他生命里的影响力,“没什么大不了的,哥给你兜底。”

  “想管理公司最好,不想的话……我有很多认识的艺术界名仕,打听过几次你,感兴趣的话提高点知名度也好。”

  “算了,不差那点。”万泊年懂他的善变,噗嗤一笑。先前答应学长在酒吧顶替,不过是满足调不同滋味酒的小癖好,万泊年卡里剩八十多万,不愁吃穿用度。

  他偷偷跑来另外一个城市,三天内被暴打一百多个电话,其中哥哥和父母占了一半,余下的是董事助理在空闲时间帮忙联系的。起初赌气不接,冻了四个月的卡,画画的颜料钱全靠打工挣,后面不知怎的,卡能用了,还习惯于工作。

  时间长了索性不干了。

  万泊年在房间里捣鼓两只熊,一会戳右脸一会戳左脸,捅肚子又捅鸡鸡,他抄起棕色的那只狂亲,身体各处被照顾到,对着软绵的身体一顿猛吸。

  “如果哥喜欢而且接受我的话,我会天天要亲亲,跟你聊很多很多,假如同居更好了,不穿衣服勾引你。”万泊年两根指头捏住娃娃的手,扫视它全身,“太粘人了会不会讨厌,可是我忍不了,不要讨厌我。”

  他越说越来劲,幼稚地自言自语,这会儿委屈上了,将熊环抱在胸前,“我可以每天做好吃的东西给你吃,作为回报,对我笑一下好了,不许讨厌我。”

  万泊年刚才听信谗言,花了九块九测得下个星期是最佳的表白时机。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此刻的他单需要个理由推动行程,天降契机难以抗拒。

  “你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