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我的眼泪你看不见>第11章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前言:算了吧,不要继续当爱哭鬼,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每天都告诉自己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ACTION!”

  随着贝导一声令下,周晴川和陆洲分别站在长长的走廊两端,各自往中间走,两人在看到对方后短暂地愣怔,然后继续向前,默然擦肩,彼此的手臂擦过对方的手臂,但两个人谁都没有回头,也都没停下脚步,而是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CUT!换个角度,再来一条。”

  贝导看着监视,心说,这编剧莫不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呀,这他妈已经不是剧本而是现实了好吗?这样的戏份今天怕是随便怎么拍都是一条过吧。

  在酒吧的厕所中不期而遇,林淼怯怯地望着正在洗手的程远山,那盈满水光的大眼睛中流露出的脆弱和卑微令人心酸,还有那嗫嚅着欲言又止的双唇,以及伸出后又默默回收的手臂,所有的细节令在场每个人对林淼的委屈感同身受,但却有一人根本不为之所动,那人是程远山,或者说是陆洲本人。

  如果说陆洲原本对周晴川还存着一点怜惜和同情之心的话,在看到周晴川的表演后他突然就大彻大悟了。

  原来周晴川的演技这么好,好到令陆洲汗颜,这是第一次陆洲真真切切认识到他和周晴川之间演技的差距。无论是表现顽皮、娇嗔、强势、深情抑或现在的委屈,周晴川哪一个表情不是毫无痕迹,不是天衣无缝呢,今天即便是和自己拍吻戏,想必周晴川也能毫无旁骛地用他那双亮如夜星的眼睛深情地看着自己,然后送上香吻吧。

  可反观自己呢,他陆洲则完全做不到,他唯一想到的就是逃避,如果允许,他甚至希望可以躲到完全看不到周晴川的天涯海角去。

  “远山!”林淼从身后追上程远山,尝试着去拉程远山的衣袖,却被程远山将手一挥大力甩掉,林淼不敢继续上前,只能望着压根不耐烦看他一眼的程远山远去,眼神中满满都是无助和心碎。

  “CUT!今天很顺利,大家辛苦啦!收工!”

  这条镜头通过,一天的拍摄任务宣告结束。

  “阿舟!收工了是吧,走,今晚喝酒去,我们提前给你过生日,今夜可要不醉不归啊!”

  休息室里,孙耀辉、赵鑫鑫还有李胜几个齐齐等在那里。

  看到走在陆洲身后的周晴川,李胜堆起一脸笑容,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晴川哥,一起去给陆洲哥唱生日歌吧。我知道,每年都是你负责捧陆洲哥的生日蛋糕。”

  周晴川心里那个黑洞在不断地流血,他强撑住自己,愣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丝笑容,“不好意思,我和珂儿有约,祝你们玩得尽兴!”

  “晴川,不是我说你,你这么重色轻友就过分啦!大家都那么多年朋友,你有女朋友是好事,可不至于连老朋友也都不要了。再说了,大家对你女朋友也都很好奇啊,要不一起带过来,让大家也认识认识。”赵鑫鑫仗着自己和周晴川关系够铁,只装看不到周晴川此刻的苍白表情。

  “珂儿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她也不是很喜欢娱乐圈的氛围,实在对不住,等以后吧,总有机认识的。”周晴川使劲咬着手指,将手指咬得伤痕累累却毫无察觉。

  “哎哟喂,和大明星谈恋爱还口口声声不喜欢娱乐圈,这姑娘当真是与众不同,果然有个性,也难怪我们晴川一见倾心,第一时间出来官宣,就怕别人把姑娘给抢走了。”孙耀辉早就心中憋着一股气,这会子索性也不装了。

  周晴川淡然一笑,心中升起一股勇气,林珂儿已经承受这社会太多的恶意,被侮辱被谩骂被责难,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周晴川,他若再不出声维护她的话,他还算什么男人。

  “是啊,珂儿若是不满意我的艺人身份,我分分钟可以退圈,珂儿对我就是这么重要,很抱歉,让大家看笑话了。我要去接珂儿,先走一步,祝你们玩得开心!”

  周晴川背起自己的包,大步流星离去,留下那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走啊,不是说给我过生日么,都愣着干嘛!”陆洲突然大喊。

  “对对对,我们走,我们喝酒去!”

  四个人勾胳膊搭腿地坐在酒吧的沙发椅上,地板上已经有二十来个空啤酒瓶,茶几上至少还放着一打。

  “阿舟,今天痛快喝,有句古话怎么说来着,一醉解千愁,啊,对,就是这句,来,喝!”孙耀辉又往陆洲手里塞了一瓶酒。

  陆洲则眼神涣散地望着门口,他已经发了好几条动态、快拍,甚至还刻意暴露了酒吧的名字和具体位置,他明知道是奢望,他明知道不可能,但他就是不死心,他总觉得下一秒,他的金刚就会出现在那里,夺走他手中的酒瓶,带他回家。

  但陆洲不知道的是,周晴川此刻的情况有多危险,简单点说,如果不是林珂儿及时发现,恐怕周晴川此刻已经送往医院急救室了。

  林珂儿是被卫生间里传来的断断续续呕吐声惊醒的,她披衣下床来到卫生间,只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又一阵呕吐声,好在周晴川没将厕所门反锁,她开门进去看到的是周晴川趴在马桶上,喉咙里发出干呕的声音,吐出来的已是胆水,可见胃里的东西早已吐完,而且他脸上全是冷汗。

  出于医学生的直觉,林珂儿忙上前去摸周晴川的脉搏,果不其然,他的脉搏极为微弱,他这是因大量呕吐而造成的低渗性脱水。

  “晴川,你现在必须补充能量,否则会有生命危险。你趴在我身上,我扶你出去。”林珂儿用尽全力才将周晴川带到厅里,让他在沙发上躺下。

  林珂儿关掉厅里的空调,将被子盖在周晴川身上保持他的体温,先调了一杯蜂蜜水让他喝下,又让他连吃两块巧克力,接着去厨房给周晴川煮面。

  望着林珂儿因为自己而忙碌的身影,周晴川只觉得万分惭愧,他究竟是在干什么,为什么非要把一个那么好的女孩拉下水。

  “珂儿。”

  周晴川刚想说什么,就被林珂儿制止了。

  “别对我说感谢,更不用说对不起,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而且我很开心,我是真的很开心,世上没有比能帮到你更让我幸福快乐的事了,所以,晴川,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很满足。我现在担心的是,这只是第一天,你还要和陆洲共事很久,你确认你撑的下来吗?”

  林珂儿有着一张可爱的圆圆脸庞,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算不上绝世美女,但有种特别的钟灵秀美,加上她温柔的声音,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手机铃声响起,林珂儿忙将手机递到周晴川面前。

  在看到屏幕上跳动的陆洲二字后,周晴川咬了咬下唇,示意林珂儿帮他接听。

  “你好,请问是找晴川吗?”

  话筒里传来陌生女人的声音,老实说把孙耀辉吓了一跳,若不是对方直接报出周晴川的名字,孙耀辉定会以为自己拨错电话了。

  “那个,是,啊,对,我是找晴川,那个陆洲喝醉了,非让晴川过来接他,你知道的,他俩住一起。”孙耀辉故意将住一起这三个字咬得很重。

  周晴川做了一个睡觉的动作,林珂儿反复用眼神确认,周晴川坚持,林珂儿只好细声细气地回答,“不好意思啊,晴川这会已经睡着了,我觉得现在吵醒他好像不太合适。”

  “是啊,不合适不合适。”孙耀辉气得连再见也没说,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阿舟,这下你死心了吧。”孙耀辉将手机扔回给陆洲,“你还念着旧情,可他周晴川呢,脑子里除了那个林珂儿还有别人吗?他哪里还把你当好兄弟好搭档,他就是一渣男,还是最渣最渣的那种!”

  “耀辉,晴川这次确实做的不对,我也很气愤,可渣男是形容负心汉的,晴川和阿舟不过就是好兄弟,算不上是渣男吧。”赵鑫鑫在一旁搭话。

  “你说的对,他不是渣男,他是人渣!”

  看到陆洲失魂落魄的样子,孙耀辉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了内心的怒火。

  “老孙,我不准你这么说晴川。”陆洲痴痴地望着早已变成漆黑一片的手机屏幕。

  “走走走,我带你回家。”孙耀辉去拉陆洲。

  “我不去你家,我要回自己家。”

  “你!”孙耀辉气得直跳脚。

  “孙哥,我送陆洲哥回家吧,他家离我家不远,也算顺路。”李胜自告奋勇。

  “也好,阿舟就拜托小李子你啦!”

  孙耀辉现在对陆洲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实在是烦透了,他也怕自己忍不住又冒出啥攻击讽刺周晴川的话。

  下了李胜的车后,陆洲没有回自己公寓,而是直接打开了周晴川公寓的大门。

  屋内一片黑暗,只是陆洲对公寓内的布置太熟悉了,哪怕在黑暗中,他也能如常行走。

  走到卧室,陆洲反复深呼吸几下,才下定决心将灯打开,屋子里顿时一片光明。床上自然是空无一人,只有两个枕头,两个猫咪抱枕,还有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

  陆洲逼着自己一步步向前,抱起那两个猫咪抱枕,将自己的脸完全埋入抱枕中,鼻端闻到熟悉的味道,那混合着大吉岭夜香的独属于周晴川的味道。陆洲眼中的泪水终于决堤,他人生第一次后悔了,后悔自己没能鼓足勇气向周晴川表白,如果他早一点表白,或许他就能收获一份巨大的幸福,就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晴川,我爱你,我爱你,求你回来,好吗?好吗?”陆洲倒在床上,哭到不能自已。

  “欢喜冤家”进入到最后的拍摄,误会解除,程远山和林淼终于和好,现在就剩下最后一场戏份没拍了。

  “陆洲,你今天的状态很好,保持。吃完饭我们开始拍那场吻戏,也是这部剧的杀青戏,你今儿没问题吧。”贝导将陆洲拉到一边小声问。

  这几天的拍摄气氛明显好转起来,陆周之间虽然话仍不多,但也没有那一日的剑拔弩张,而且这两孩子一旦站到镜头前,该笑就笑,该委屈就委屈,该生气就生气,并没因为两人之间私人感情的问题而影响拍摄。但最后一场毕竟是吻戏,又要表现出浪漫和甜蜜,加之这场戏是全剧中的华彩部分,贝导当然希望演员之间互相配合互相成就,以取得最佳效果。

  陆洲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低头看剧本的周晴川,点点头,“我可以的,我一定努力做到贝导你的要求。”

  “那就好,那就好啊。”

  “ACTION!”

  程远山推开门,只见墙上挂满了一闪一闪的彩色灯珠,桌上是无数个跳跃着火苗的小蜡烛,而被这些灯光和烛光照耀着的,是无数张陆洲和周晴川的合影。

  对,没错,屋内挂着的每一张照片不是程远山和林淼的,而都是陆洲和周晴川他俩平日里的照片,有在办公室打闹时拍的,有一起外出吃饭时拍的,有参加综艺节目时拍的,也有去国外旅游时拍的,这里的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陆周二人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

  陆洲用尽全身力气才管理住自己的表情,因为他此刻要表现的是快乐,而不是悲伤;是满心的欢喜而不是最深的绝望。

  林淼从身后将程远山环抱住,毛茸茸的脑袋靠在程远山身上,慢慢倾吐着最朴实的情话。程远山返身面对林淼,无法抑制内心的感动,捧起林淼的脸庞,深情吻了下去。

  当陆洲的脸庞迅速向自己靠拢的时候,周晴川出于本能地闭上了眼,这个吻,他期盼了那么久的一个吻,本以为会是开始,谁知竟然是结束。

  唇齿相依,呼吸缱绻,陆洲完全没料到周晴川的表现如此完美,完美到似乎他俩之间仍和往日一样亲密,从未产生过一丝半点的隔阂。

  第一个吻结束,两人甜蜜对视一眼,程远山满怀深情对林淼说,我爱你,然后开始第二个吻,这个吻由林淼主动发起。

  周晴川的脸庞一寸寸靠近陆洲,他的呼吸一点点喷到陆洲脸上,陆洲鼻端再次充斥着那股熟悉的味道,陆洲毫不犹豫将周晴川一把拉近,两人的唇再次触碰到一起。

  让陆洲几乎发疯的是,这一次周晴川开始自由发挥了,他的舌尖挤开了陆洲的齿关,他用力吮吸着,他的舌尖用力挑逗着追逐着。这完全不是一个演对手戏演员之间该出现的吻,这应该是彼此深爱着的两个情人之间才会发生的吻,而且这个吻太甜蜜了,甜蜜到陆洲以为他已经拥有了周晴川。

  贝导在监视器里看着这一幕,心中既有欣慰又有几分伤感,欣慰的是这对好友虽说闹矛盾,但丝毫没耽误拍戏,甚至两个人的表现将整部剧的可看性提升到了更高的高度;伤感的是他察觉到周晴川的孤注一掷,这不是演技,他表现的不是林淼,这一刻,在摄像机前,在陆洲面前的不是林淼,而是周晴川本人。

  一声CUT喊过许久,陆洲才恋恋不舍放开周晴川。

  周晴川的眼眸从迷茫状态一秒变得清醒,他轻轻抹了抹嘴唇,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然后转身而去。

  “晴川,陆洲,过来。”

  贝导喊他们来看回放,陆洲是个容易害羞的人,让他回看这样的镜头,以前每次都是羞红了脸,根本不敢仔细看。但这次不同,陆洲那认真专注的劲头,仿佛他不是演员而是导演,而他也通过回放得到了他的答案。

  刚才那个真实到不能再真实的吻让陆洲太过震惊,他完全被周晴川牵着走,所有的动作都出于本能,但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刚才头脑中全是烟花在跳跃,他无从理清。

  现在看了回放他终于明白过来,周晴川吻他的时候,一双手始终垂在自己身侧,周晴川再也没有像以前那样给他最温暖最真诚的拥抱,他给了陆洲一个吻,但这个吻代表着结束。

  这天凌晨三点,陆洲发了一条微博,很简单,没有配图没有视频没有音乐,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我每天都告诉自己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这句歌词出自一首名为《爱哭鬼》的歌,歌中这样唱:我每天都告诉自己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了,每当他的身影浮现眼前,我不断这样告诉自己,算了吧,不要继续做爱哭鬼,不要再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