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万籁寂静。

  门锁在落针可闻的客厅发出『咔嚓』一声,一道光影透过打开的门缝照射进去。

  出租屋的门缓缓从外面打开,一道黑影闪了进来。

  他朝面前的房间走去,站在门口往里瞧,看见陶止躺在床上,正睡得香甜。

  男人轻手轻脚来到床边,拿起旁边的枕头,对准陶止的脸猛地按了下去。

  陶止迷迷糊糊间感到一阵重力,窒息感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他从睡梦中惊醒,眼前一片漆黑,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反射性地挣扎起来。

  男人骑在陶止腰上,双手抓着枕头死死捂住陶止的脸。

  陶止感觉到快要窒息了,苍白无血色的手背因为用力反抗,浮现了青筋,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呻吟。

  就在陶止以为他会死掉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砰』地一声,接着捂在脸上的枕头飞了出去。

  空气乍一下灌进喉咙,呛得陶止咳嗽起来。

  向正诚冲进屋里时就看见男人用枕头捂住陶止这一幕,气得他肺部都要炸开了,恶狠狠骂了句脏话,随手操起门后用来防身的棒球棍朝男人挥去。

  男人显然是个练家子,敏锐地躲过了向正诚的袭击,把攻击的对象转移到他身上。

  两人扭打间,外面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是向正诚带的人来了。

  趁着男人分心的那一刻,向正诚抓住机会举起棒球棍狠狠砸向他的腿,顿时把人打得滚出去好几圈。

  意识到情况不对,男人挣扎着起身,冲出了房间。

  向正诚回头,冲来到门口的保镖大喊:“抓住那个人!”

  听到这话,保镖们反应迅速,拔腿就去追那名从屋里逃窜而出的黑影。

  向正诚扔掉棒球棍,快步来到床边,赶紧查看陶止的情况,“幺儿,你没事吧?”

  陶止坐在床上,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被这突发的意外吓住了,他的头发凌乱,睡衣扣子也开了好几颗,露出白皙的胸膛。

  陶止抬起眼,怔怔地望着向正诚,以为自己在做梦。

  向正诚以为陶止伤到了哪里,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紧张道:“幺儿!”

  陶止回过神,双手紧紧抓住被单,颤声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向正诚这些天强憋的委屈涌上心口,他红着眼说:“当然是为了找你。”

  前不久,助理借送文件的借口来家里找他,告诉他找到了当初载陶止和石伍离开的那名黑车司机的下落,给了不少钱,终于从对方嘴里挖出两人去了云南的信息。

  为了逃脱他爸的监视,向正诚拿刀捅了自己,在被送去医院的途中跳车,这才有机会来到云南。

  他一路找关系调监控,顺藤摸瓜,花了好几天的功夫,终于找到陶止的下落。

  没想到一上门,就看到那么危险的情形。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我们已经没关系了。”陶止把头转开,望向白色墙壁。

  “什么没关系!”向正诚低吼一声,复杂的语气中带着不甘,“我还没答应和你结束!”

  陶止喉结滚动,沙着嗓子说:“难道你想结婚以后让我当地下情人吗?”

  向正诚看到陶止痛苦的神色,心一下软了下来,他伸手握住陶止,“幺儿,那是我爸妈的意思,我根本没打算要结婚。”

  陶止转头看向他,眼里泛起血丝,“你还打算骗我多久?”

  这个带着失望的眼神一下把向正诚堵住了。他当初的确动过这个念头。

  娶吕如烟回家解决婚姻大事,暗地里再和陶止生活,一箭双雕。

  陶止低下头,长长吁出口颤抖的气息,“正诚,我是个男人,我也有底线,有尊严。”

  当初只要向正诚告诉他实话,他一定会安安静静离开,绝对不会纠缠。

  可是向正诚把他最后一点尊严扔在了地上任人践踏。

  他从没有想过,向正诚会像包二奶那样把他留在身边。

  向正诚心慌地把陶止抱进怀里,底气不足地说:“我从来没这样想过,我……我心里一直只有你。”

  陶止眼睛酸涩,声音哑得更厉害,“当初你说你和外面的人已经断了干系,其实你对我从来没说过实话。”

  向正诚在路上想好的一大堆说辞在这一刻全部化成了烟。

  对着陶止,他什么狡辩都说不出口。

  是他先违背了承诺。

  想娶吕如烟的人是他,在外面包养小明星的人也是他。

  “我们别再互相折磨了。”陶止推开向正诚,拿开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低低地说:“你放过我吧,就当我求你了。”

  向正诚天性浪荡,不受拘束,而他想要的却是这个人的心。

  他们永远没办法在一条线上。

  向正诚咬牙道:“不行,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见陶止不说话,向正诚凑过去,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幺儿,我已经和那个小明星断了,这次是真的,我再也不会出去偷吃了。”

  陶止不看他,只是低头盯着被子上的花纹。

  就在气氛冷却的时候,保镖进来了,对向正诚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抓到人。

  向正诚眼里黯了下去,他转头看向陶止,岔开了话题:“幺儿,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要杀你?”

  一提到这件事,陶止后怕起来,他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可他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前几天在石子饭店搞事情的那伙人。

  会是他们干的吗?

  就在这时候,陶止后知后觉想起什么,他转头望向身侧,床的另一边是空的。

  石伍不见了!

  陶止心里一慌,急忙推开面前的向正诚,掀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快步走出房间。

  向正诚见陶止一脸着急,问道:“你在找什么?”

  陶止头也不回,声音里却透出慌张,“石伍……”

  听到这个名字,向正诚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他来这么久,陶止都没拿正眼看过他,倒是很关心那个瘸腿。

  而这么一提,向正诚忽然注意到这出租屋里只有一个房间,而且床上有两个枕头,一床被子,答案已经很明显。

  陶止和石伍居然睡在一个床上!

  一想到两人可能在这张床上做过什么,向正诚心里就好像有引线在烧,噼里啪啦地作响。

  他忍着发作的冲动,拳头握得格格作响。

  陶止翻遍了房子,却没有找到石伍的身影。

  想起刚才对他下手的男人,一阵不安浮上了心头。

  陶止快步走回床边,拿起桌上的手机给石伍打电话。

  听筒里却传来冰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陶止手指冰凉,重新再打,依旧无法接通。

  向正诚意识到陶止的想法,开口安慰道:“不一定是出事了,否则那么大的动静,你怎么可能没有察觉?”

  陶止不敢再想下去,他穿上外套,拿上钥匙出门。

  如果不是出事,这个时候,石伍会去的地方只有石子饭店。这时候马路上车辆稀少,陶止冻得浑身发僵,就在这时候,一辆车开到了他眼前。

  车窗落下,现出向正诚的面容。

  “幺儿,上车。”

  陶止站着不动,以防备的姿态看着他。

  向正诚心里难受了一下,他强装微笑道:“这时间你拦不到计程车的,还是坐我的车吧。”

  见陶止依旧站在原地,向正诚说:“你不是想找石伍吗?要是再耽误下去,说不准会出什么事。”

  想到石伍,陶止的态度终于松动了。

  这时候找到人才是最要紧的。

  陶止没有坐副驾驶,而是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向正诚眼里闪过一抹深沉,他一手握紧了方向盘,发动车子。

  算了,好歹是上了他的车。

  一路上,向正诚不停从后视镜偷看陶止,他比以前长了点肉,看起来更健康好看了。

  日思夜想的人如今就在他眼前,向正诚枯萎的心脏终于再次跳动起来。

  他一定要把陶止重新抢回来。

  来到石子饭店,却没有发现石伍的踪影。

  从铁门的缝隙望进黑漆漆的店内,里头没开灯,也不像有人的样子。

  石伍究竟去了哪里?

  陶止回过头,四处张望,忽然注意到远处有人群聚集。

  不知道为什么,陶止的眼皮忽地跳了一下。

  他来到马路中间,从缝隙中看见水泥地上有一滩刺眼的鲜血,却没有看见受伤的人。

  这时,耳边传来路人的议论声。

  “年纪轻轻的,真是惨啊。”

  “他父母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哟。”

  眼见围观人群散开,有两人从面前离开,陶止忽然拉住了那名路人,紧张道:“不好意思,我……我请问一下,那位被撞的人是男是女?”

  路人说:“男的啊……”

  陶止手心渗出冷汗,“大概是什么年龄?”

  两名路人对视一眼,“好像是个年轻小伙子,对吧?”

  陶止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他从大衣口袋里颤抖着摸出手机,找出一张相片,“请问是他吗?”

  站在一旁的向正诚眼尖瞥见合照上是陶止和石伍的脸,心里的醋坛子一下打翻了。

  可他知道这不是计较的时候,只好隐忍不发,脸色黑得像煤炭。

  那名路人凑近在屏幕前看了好一会,才说:“对,就是这人。”

  陶止脑中『轰』地一声,瞬间被剧烈的耳鸣占据。

  而路人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犹如炸弹在陶止耳边炸开。

  “听说那小伙子抬上车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石伍不会死滴,还要狠狠虐一波攻!

  明天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