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壁炉上的木盒不见了。

  方仲景交代完管家办事后,一回头,就发现东西没了。

  去哪了呢?

  方仲景拿着烟的手在抖,他的视线在会场里打了个转,众人在喝酒聊天吃东西,畅所欲言,没有半点异常。

  方仲景沉默片刻,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出门去了监控室。

  寂静的后院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名被方仲景拒绝查看的苏家小少爷苏卓此时正用用尖嘴钳撬开面前的木盒,他把锁头扔在一边,打开了盒盖,激动地搓了搓手。

  他倒要看看,这里面装了什么好东西,能让方仲景宝贝成这样。

  木盒盖打开,一个精致的玉坛映入眼帘。

  苏卓在拍卖会上见过这东西,上千万一个玉坛,可值钱了。

  苏卓拿起玉坛摇了摇,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更坚信这里面藏了什么好货,否则方仲景不会藏得这么严严实实。

  苏卓把手伸进玉坛,摸到了细腻的粉末,他奇怪地拿出来一闻,没什么味道。

  这是什么东西?

  借着稀薄的月光端详,白粉不像白粉,看起来倒像是……

  苏卓忽然意识到什么,脸色顿时变得古怪惨白。

  该不会是骨灰吧?

  这念头一出,苏卓瞬间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皮鞋踩过草地的细微声响。

  苏卓背后冒起一阵冷汗,他缓缓回头,看见方仲景从长廊的台阶上走了下来,那双眼睛阴森森地盯牢了他。

  苏卓吓得不轻,手上一个没拿稳,玉坛从手上滑落,在地上摔成了四分五裂。

  骨灰撒了一地,被风吹得到处飘散。

  那一刻苏卓从方仲景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

  那时候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完了。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方仲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以前得罪过他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

  这回他不仅砸了方仲景上千万的玉坛,还不知道把谁的骨灰弄没了。

  苏卓两手直发抖,被方仲景那阴狠的眼神看得直发怵,赶紧解释道:“方少,我只是想看看是什么东西,看完就放回去的,我不是故意的。”

  方仲景半张身子隐于黑暗中,没有说话。

  临近十一点的时候,管家忽然进来,告知在场的宾客,今晚的宴会提前结束。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从外面进来的人收到了风,交头接耳。

  “刚才我看见苏家的小少爷浑身是血被扛出去了。”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手脚都断了,吓死人了。”

  管家有条不紊请走这些客人,一一赔不是,不过半天时间,就把客厅清光了。

  整个方宅变得静悄悄的,管家吩咐保安关好门,独自来到了后院。

  一个落寞的身影坐在草地上,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

  管家走上前,轻声喊道:“方少……”

  方仲景坐在草地上,手上全是血,他盯着地上的骨灰出神,双眼布满血丝。

  管家说:“方少,我让下人来处理,还是能捡回来点的。”

  之前管家就一直劝方仲景把秦上的骨灰埋了,他却不肯答应,找来算命师在家里算了个好位置,把秦上放在壁炉上,日夜看着。

  没想到还是出了事。方仲景却说:“不用了……”

  管家茫然看着他。

  方仲景夹着烟,火星烧到了手上都不知,他拍拍身上的灰层站起来,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这骨灰肯定不是秦上,撒了也没关系。”

  管家还想说什么,方仲景却转身离开,那背影孤寂而苍凉,很快消失在转角处。

  那名被送去医院的苏家小少爷勉强保住了一条命,手脚却断了,还躺在重症室昏迷不醒。

  第二天,苏父苏母带着礼物上门来谢罪。

  他们虽然有点小钱势力,但比起方仲景的身家权势,根本不值一提。

  方仲景的为人大家都是清楚的,如今苏卓还留着一条命,不代表以后不会出事。

  苏父苏母在客厅了干坐了两个小时,方仲景才慢悠悠从楼上下来。

  苏父苏母一齐站了起来,表情局促不安。

  不等他们开口,方仲景朝管家说:“上茶……”

  苏母求助的眼神看了眼苏父,苏父硬着头皮开口:“方少,都怪我没教好犬子,让他惹你不痛快了。”

  方仲景彬彬有礼道:“不过是不重要的东西,苏伯父不必放在心上。”

  苏父和苏母对视一眼,心里更没底了。

  既然是不重要的东西,方仲景昨晚又何必动怒,把苏卓打进了医院,至今还昏迷不醒

  苏父斟酌了会,开口道:“我听说卓儿打碎了方少在拍卖会上拍回来的玉坛,你放心,我们会照原价赔给你。”

  方仲景饮了口热茶,“小玩意而已,算不上什么。”

  苏父面露难色,“方少,你打也打了,难不成为了个玉坛,要了我儿子的命吗?”

  方仲景斯文地把香茶饮尽,放下茶杯,淡淡道:“管家,送客。”

  扔下这句话,方仲景转身上楼,无视身后苏父的呼喊,消失在转角处。

  回到二楼,方仲景走进婴儿房,方秦泽正趴在柔软的被子里睡觉,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睫毛长而翘,微微颤动。

  大家都说,方秦泽长得像他,其实不然,孩子长得更像秦上小时候。

  方仲景弯下腰,在方秦泽脸上亲了一口,仿佛透过他,亲吻着秦上。

  孩子迷迷糊糊翻了个身,胖乎乎的两手握成了拳,两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

  方仲景不自觉露出微笑。

  方仲景坐在床边,从柜子上拿下相框,里面是秦上高中时候的照片,面容纯真青涩,一头清爽的黑发衬得皮肤白皙干净。

  这是秦上十六岁生日那天,方仲景亲自给他拍的。

  那时候的秦上已经和方仲景很亲近,天天缠着他喊方少,除了他,家里的人都畏惧方仲景。

  方仲景还记得,生日聚会结束后,他在房间里帮秦上解决了欲望。

  那是秦上的第一次,他害怕地缩在方仲景的怀里,隐忍地喘息着,羞涩又害怕地喊着方少。

  方仲景硬了。

  那是他第一次对着秦上起了生理反应。

  方仲景细细抚摸着照片里秦上的脸,低声说:“孩子会叫爸爸了。”

  照片里的人笑容灿烂。

  方仲景知道,秦上不会再回答他了。

  不知不觉,离周岁宴已经过了几天。

  这日,方仲景在办公室办公,接到了向正诚打来的的电话。

  方仲景看着来电显示,放下手中的钢笔,等了片刻后,才接起电话。

  一接通,听筒里传出了向正诚气急败坏的声音:“方仲景,你什么意思?”

  方仲景叼起一根烟,装傻道:“向少在说什么?”

  向正诚恶声恶气:“你少装蒜,你把陶止死了的消息散布到网上和电视新闻里是什么意思?”

  向正诚今早一起来,发现电视新闻和网上全是陶止死亡的消息,陶止明明活得好好的,即便真的出了什么事,他的身份也不至于上新闻节目。

  分明是有人故意的。

  想起陶止前几日在周岁宴上泼了方仲景红酒,肯定是方仲景蓄意报复。

  方仲景笑了笑,“向少说是我做的,有证据吗?”

  向正诚恼怒道:“是不是你做的你心知肚明,少在这给我装傻!”

  方仲景眉头微挑,懒洋洋道:“向少,别着急,我这样做,当然有我的理由。”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马上让人这些新闻撤下来。”向正诚说:“他还活得好好的,谁准你这样咒他!”

  方仲景淡淡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向正诚从来不怕和方仲景撕破脸皮。

  方仲景忽然说:“向少外面的小情人还没断干净吧?需要我提醒陶止一声么?”

  电话那头顿时没了声音。

  方仲景慢条斯理吐了口烟雾,“向少放心,只要我抓到我想要的人,等事情解决了,我自然会让人把这些消息撤回来。”

  “你到底想抓什么人?”向正诚冷静下来,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方仲景没有多说,只道:“只要几天时间,向少那边瞒住陶止就行了。”

  向正诚自然不可能让方仲景再来破坏他们的感情,咬牙说了句好,心里记下这笔账,挂断了电话。

  四周终于静了下来,方仲景靠在椅背上,两指夹着烟,呛鼻的烟雾腾腾升起。

  过了会,方仲景拨了另一个号码,沉声道:“墓园派人盯着了?”

  “是,二十四小时都有专人盯着。”电话那头说:“只要秦上来祭拜陶止,我们马上就会发现,方少放心。”

  通话结束后,手机很快暗了下来,屏幕里倒映着方仲景略憔悴的面容,他喃喃道:“秦上,如果你还活着,就出来见见陶止。”

  然而距离媒体报道陶止的死讯已经过去一周,墓园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方仲景甚至忍不住相信,秦上真的死了。

  可秦上怎么会死呢?

  他以前那样折磨秦上,秦上都不愿意去死,如今不过得了胃癌,他应该撑住才对。

  方仲景看向窗外,乌云密布,黑压压得占了整个天空。

  倾盆大雨湮没了整座城市,万物浸泡在水雾之中,连空气都是冰凉湿润的。

  从婴儿房出来,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走廊的一片死寂。

  方仲景的心脏忽然跳得剧烈,他看着来电显示,微颤的手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激动地说:“方少,有人来墓园祭拜陶止了!”

  猜猜来人是不是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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