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野的每个字都像尖锐的石块重重砸在何安慈心口。

  他有些喘不上气,无数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

  他跟汪野解释了这么多次,汪野都不相信他,就算他现在再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在汪野看来也是在做戏。

  “以后别再让我听见你要走这种话。”汪野松开手,随着他粗暴的力道,何安慈无力的身体倒在沙发上,“你不配跟我提这几个字。”

  他转身上楼,留下衣衫不整的何安慈慢慢弓起腰,在沙发上蜷缩成很小的一团,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呜咽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安慈感觉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他费劲的从沙发上爬起来,脚步虚浮上了楼,好像随时都会摔倒。

  何安慈强撑着力气洗了个澡,然后躺到床上,用被子裹紧了自己,耳边不断回响着汪野说的话,如魔音灌耳。

  这一觉就到了天亮。

  何安慈下楼吃早餐的时候,汪野已经出门上班了。

  他心不在焉看着面前的食物,也许是生完病的原因,他没什么胃口。

  保姆见状好奇地问:“何先生,今天的早餐不合胃口吗?”

  何安慈回过神,挤出一抹苍白的微笑,“没有,早餐很好吃,是我自己的问题。”

  何安慈勉强自己吃了几口,他放下筷子,起身离开了餐桌。

  回到房间,何安慈看着周围的一切,怅然若失。

  虽然汪野不愿意让他离开,但他还是要走。

  他不能留在这里当第三者。

  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换成他还跟汪野在一起,可是夏温横插在他们中间,背着他给汪野发泄欲望,他忍耐不了。

  所以他不能这么做。

  即便他没有背叛汪野,即便他心里还喜欢汪野,他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

  何安慈来的时候什么都带,所以走的时候也什么都没带,跟平常一样下了楼。

  保姆见何安慈要出去的样子,好奇地问:“何先生,你要去哪里吗?”

  何安慈低声说:“我出去走走。”

  保姆不疑有他,“那你早点回来啊,我先把午餐做起来。”

  何安慈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好。”

  从别墅出来之后,何安慈站在门口,看着偌大的城市,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地方可以去。

  何安慈在原地吹了很久的冷风,最后打车去了汪家宅子。

  从计程车下来,一栋气派的别墅映入眼帘,铁艺大门紧闭不远处的白色喷泉已经停水了,池子里落满叶子。

  何安慈不废什么力气推门走了进去,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五年前,何安慈也是这么走进这里的。

  他来到门口,熟练地输入密码,只听见一道解锁声,大门缓缓打开。

  自从汪东朔去世之后,家里的保姆和佣人都被遣散了,房子里落满了灰尘,角落依旧可以见到汪东朔的各种物品。

  何安慈来到壁炉前面,上方摆放着汪东朔的遗照,上面已经沾了灰尘。

  何安慈用掌心抹去上面的灰,汪东朔的脸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他喃喃道:“现在你满意了吗?”

  “汪野不要我,我只能回来这里。”

  回应他的只有安静的空气。

  何安慈声音有一丝颤抖,“如果不是你,我跟汪野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遗照里汪东朔始终笑着,仿佛在嘲笑何安慈的白日做梦,何安慈难以忍受地把相框盖向桌面,“砰”一声闷响,空气里扬起大片灰尘。

  他脱力地坐到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混乱,思考着以后的路。

  他打算在这边找个工作,等赚了些钱,他就离开这个地方。

  其实何安慈可以不用这么辛苦,汪东朔给他留下的遗产足够他花下半辈子。

  可是他一点也不想碰汪东朔的钱。

  那五年的时光,还有他和汪野的感情,不是用钱就可以弥补的。

  何安慈简单把房子收拾了一下,累得腰肢发酸,尤其是下身某个位置火辣辣的疼,蔓延到腰部以下都没有知觉了。

  何安慈蜷在沙发上休息,合下来的眼皮渐渐沉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天色渐暗,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别墅前面。

  保姆慌慌张张从别墅里面小跑出来,“汪少,您回来了。”

  汪野面色不虞,“怎么回事?”

  汪野刚刚在开会的时候突然接到保姆电话,说何安慈不见了。

  保姆着急地解释说:“早上何先生说想出去走走,可是到了中午一直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我去附近找了一圈, 也没发现他的踪影。”

  汪野微微眯起眼睛,“他没说他去哪里?”

  保姆摇了摇头。

  汪野快步走进别墅,来到二楼主卧,床铺整理得整整齐齐,半点都看不出有人睡过的痕迹。

  汪野打量了一圈,没有发现何安慈的身影。

  他掏出手机,给何安慈打电话。

  “嘟——”

  电话响了很久,始终没有人接听,传来的只有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汪野面色逐渐凝重,他收起手机,回头问身后的保姆,“他早上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样?”

  保姆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啊,何先生就是像平时一样下来吃早餐,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

  汪野沉默不语,就在这时,他脑海中陡然闪过一抹思绪。

  汪野回想起昨天晚上何安慈跟他说的话,昨晚何安慈才提出要离开,今天就不见了,未免太过巧合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汪野身侧的双手慢慢握成拳头,面色也渐渐冷了下来,转身下楼。

  他一边掏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遖颩喥徦,“去帮我定位一个号码。”

  助理在电话那头疑惑地说:“汪总,什么号码?”

  汪野没有理会助理的询问,“再去查一下各个交通工具的乘客名单,有没有何安慈的出行记录。”

  说着说着,汪野猛地停下脚步,刹那间他想到什么,呼吸变得微重,声音沉了下来,“不用了,我知道他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