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灿烂涅槃【完结】>第二十九章 玫瑰色的你

  边泊寒面对周泽楠,没有理由说不。

  他虔诚地点头,想把周泽楠的话借用,这也是我至今为止最开心的事。

  那晚,周泽楠抱着边泊寒躺在客房的大床上,边泊寒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好梦,梦里,他是人生满贯大赢家,所有人都在向他道喜。

  梦外,边泊寒一早醒来,看见躺在自己侧边的周泽楠。尽管从前也见过,但隔着一张床与隔着一掌的关系实属天壤地别。

  窗外是个晴天,阳光扑在窗帘上满满当当,边泊寒看着晨光中周泽楠脸上细碎的白色小绒毛,觉得人生的得意时刻可以加上这一个:爱人在侧,阳光满怀。

  边泊寒往周泽楠的方向挪了挪,闭上眼,环着周泽楠的腰,想再睡一个回笼觉。周泽楠的手还担在他身上。

  边泊寒今天还要去公司和宋辞说诉讼的事,他一直磨蹭到下午才出发。他怕周泽楠无聊,把家里的投屏打开:“这里有好多电影,我去公司弄完我就回来,饿的话我给你叫外卖,想吃什么晚上我们去。”

  中午边泊寒就叫人送了好多吃的回来,昨天冰箱的状态是饥肠肚肚,那今天的状态就是大腹便便。周泽楠笑着说:“我会自己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

  边泊寒还是不放心,生怕自己哪里没有想到:“你有什么需要你就和我说。”

  周泽楠笑了笑:“好的,男朋友。”

  周泽楠用这三个字逗了边泊寒一早上,边泊寒很受用:“那我去了。”边泊寒换好鞋,打算要走。

  周泽楠站在门口:“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边泊寒看一眼,手机、钥匙,想不到还有什么没拿。周泽楠笑笑,靠近了,很快地印下一吻:“出门吻,忘带了。”

  边泊寒眨眨眼睛,反应极快地回亲上去:“下不为例。”

  一路上,边泊寒的心情都极好,丝毫看不出是要去处理官司的人。

  宋辞见了他,看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坐下吧。”

  昨天李一戈已经把边泊寒的意思传达了,边泊寒不打算走民事诉讼,他要走刑事。

  法务言简意赅地和边泊寒说:“刑事至少走完流程要一年半,那这部电影就赶不上参赛了。”

  边泊寒靠坐在椅子上坐直了:“所有的这些我都衡量过,可我不想算了。电影我可以后面再参赛,顶多晚几年。但是这件事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不想放过他。”

  边泊寒只要想到江郎那张脸,他就想到童话故事里鳄鱼假惺惺的眼泪和农夫怀里反咬一口的蛇。如果这次算了,那么江郎还会有下次,下下次。

  宋辞看着边泊寒,把向阳刚刚送进来的咖啡抬起来抿了一口,放下,说:“我同意。”

  边泊寒看向宋辞,宋辞不紧不慢地,徐徐地说:“对方就是认准了我们要拿电影参赛,才故意挑的这个时间点。民事赔偿,我们不缺钱。”宋辞把手上的文件递过去给法务:“就照边泊寒说的办。”

  大佬都已经发话,法务没再说什么,拿过来:“好的,我去处理。”

  法务出去了,边泊寒靠回沙发上,坏笑着看宋辞。

  宋辞没等边泊寒发问,直接丢出一句:“恋爱就恋爱,别被狗仔拍到。”

  边泊寒乐了,心情好,不打算和宋词计较:“看出来了?”

  宋辞瞥他一眼,边泊寒从进门脑门上就顶着春风得意四个大字,要是他走路有异样,宋辞都想再加个纵欲过度,横批:一日看尽长安花。

  宋辞说:“我有眼睛。”

  边泊寒没只顾着自己高兴,他刚才给小十一发微信,小十一没回。他问宋辞:“你和小十一怎么说?”

  宋辞面上没什么表情,可边泊寒还是感知到他的不悦:“没怎么说。”

  “不要岔开话题,”其他人不了解宋辞,可边泊寒和他一起长大,他表现得越不在乎也不是那么回事,就证明他越在意。要不是因为这样,边泊寒也不可能会问,“你对小十一是什么心思,你自己想清楚。小十一可以一直站在原地等你,但他也会累,也会伤心。”

  边泊寒看眼门口,又把视线转回来:“向阳说,你把上次故意撞你身上,让狗仔拍的那女生封杀了。还说不要告诉任何人。”边泊寒站起来,走到宋辞身边,手放在他的肩头,看着宋辞说:“别因为过去,害怕幸福的可能性。”

  边泊寒拍了拍,走了出去,去找他的幸福去了。

  宋辞没动,片刻后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以前每天早晨他都会收到李一戈发来的独家天气预报,可这几天手机除了工作,再无任何其余的信息。

  宋辞拿过手机,微信的聊天界面提醒他李一戈的天气预报已经缺席了好几天。他在片刻沉思后打下“在哪”,但最终还是摁了删除。

  周泽楠在边泊寒去开会的这几个小时里,也没闲着,他整理归纳了村子里老人们心脏常见的病症,翻了今年的白皮书。

  周泽楠看着论文,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边泊寒。

  边泊寒:亲爱的周医生,请问有时间可以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周泽楠眼角边的小细纹浮现出来,连指尖都透着情意:请问亲爱的边泊寒小朋友结束外空环游,返回地球了吗?

  边泊寒收到信息,想起这是他们去花梅村的路上,他哄周泽楠时候的话。

  边泊寒没再发消息,他拨通电话,周泽楠一秒通。他们彼此的声音隔着电流听起来有些失真。

  周泽楠话里带着笑意:“到哪啦?”

  周泽楠的问话普通又常见,可还是让边泊寒心里一片潮湿的温热。边泊寒无端想起家庭剧里,妻子坐在客厅里,深夜等着丈夫归家的场景。

  边泊寒笑着说:“你开门。”

  他们两个人都没挂断电话,边泊寒听到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和走路带动起来的微小的风声。边泊寒笑着,知道一墙之隔的人在向自己靠近。

  周泽楠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笑得好看,抱着一捧艳丽红色玫瑰的边泊寒。

  周泽楠手里还握着手机,他的眼里露出因意想不到的惊喜带来的快乐。周泽楠还穿着边泊寒出门前的居家服,浅蓝色棉质的长衣长裤。

  边泊寒喜欢这样的周泽楠只被他看到,也喜欢这样的周泽楠在等他回来。

  边泊寒把花递过去,满眼虔诚地笑着说:“送你。”

  周泽楠笑着接过来:“谢谢,我很喜欢。”

  边泊寒笑着逗他:“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是红玫瑰吗?”

  周泽楠答:“白月光与红玫瑰?”

  边泊寒摇头,脸上的笑意变成郑重:“因为我永远不会让你的心意落空。”

  周泽楠笑了笑,知道边泊寒想到了他曾经没有送出去,被扔在垃圾桶里的那捧玫瑰。周泽楠笑着:“荣幸之至。”

  边泊寒在心里回答,我也是。

  周泽楠凑过来亲吻了边泊寒,蜻蜓点水般的吻,隔着玫瑰。

  仅仅只是两天,边泊寒已经习惯了和眼前人接吻,也因为眼前人,边泊寒连周泽楠没送出去的花都计较。

  边泊寒实话实说:“我今天在花店挑花的时候,想起某人,有些吃味。但我又感谢他,因为懦弱和胆小错过你,才让我有拥有你的机会。”

  周泽楠笑了笑,觉得坦白自己吃醋的边泊寒也异常可爱,不想说学长就用某人替代。周泽楠笑着说:“就算花送出去,也不会改变什么。到最后,我爱的人还会是你。”

  边泊寒很受用,周泽楠的话让他不自觉假设,如果刚开始周泽楠遇到的人是他,那么他们会做些什么。边泊寒不能确定,但唯一确定的是他们从那时到这时已经相爱了很多年。

  边泊寒笑着,为自己从前不屑设想、毫不在意的如果。

  边泊寒在心里想,想和你共赴晚餐,但错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边泊寒推着人往里走,把门关上。周泽楠怕把花碰坏,一再地控制着。可边泊寒就是存了坏心,一只手不安分地往周泽楠的衣服下摆伸进去。

  他讨了巧,还要在嘴上使坏,他贴着周泽楠的嘴唇,用暗哑带着小勾子的笑意声音说:“你都不亲我。”

  周泽楠对着边泊寒抿着嘴坏笑,诉诸一切的眼神,恨不得他想要什么,都拱手奉上。周泽楠的心像是装了水的气球,被人拎着一个角,提溜起来,晃晃荡荡的在晃动。

  周泽楠克制着,喉结上下滚动:“花会坏。”

  边泊寒看准了,他眯起眼,像只慵懒的猫,又像只瞄准猎物的豹子。他对着周泽楠的喉结,轻轻地咬了一下,天真又蛊惑地说:“这样呢?”

  周泽楠维持的理性还勉强残存一丝,他把花放好在鞋柜上,看着边泊寒,一步靠近了。两个人的身体寸寸相贴,周泽楠低低地说:“好了。”

  两个人之间近在咫尺,鼻息互相喷洒在脸上,边泊寒笑得张扬和明媚,为自己的踌躇满志,他扬起脸,很轻很快地吻了周泽楠。然后,他笑着,用他自己从来不曾发觉的期待眼神看着周泽楠。

  周泽楠心里装满水摇晃的气球,被边泊寒用一个吻刺破。他摁住边泊寒的脖颈,理智已经烧毁,爱欲从灰烬中蔓延着无限延展,所过之处像燃烧的岩浆,点燃着肌肤上的每一寸。

  他们缠绕在一起,激烈地汲取着对方胸腔中的氧气,唇齿相依。

  他们吻得像末日来临,天崩地裂。即使下一秒岩浆喷发,跌落谷底,埋葬尸身,他们也要纵情享乐,抱紧心爱之人。

  那天,如边泊寒所想,他们的确错过了预订好的晚餐时间。那家餐厅,客人错过就不再为其保留。

  他们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附近的餐厅,时值晚餐高峰期,处处爆满。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两人落座。

  没按计划完美进行,可边泊寒还是觉得志得意满的高兴,他与眼前人对望,搅动着盘里不正宗的意大利面,丝丝落落的光映在盘子上,折射在眼里。

  九十九元一客的牛排店里人声鼎沸,牛排肉质不佳,可比起五星级餐厅安静的烛光晚餐,和眼前人一起有说有笑才是浪漫的正解。至于食物,吃路边宵夜也能是玉盘珍羞。这是边泊寒早就得知的事。

  十七岁,边泊寒坐在放着悠扬音乐的餐桌边,面对着精致菜肴和父母窒息般的沉默,他戳着碗里鱼肚子上娇嫩细腻的白肉,努力压抑着心里想掀桌而起的冲动。他疯了一般地想逃离,想浮到岸上喘口气。

  那晚,他坐在车里,看见路边烟火沸反,油盐深重,不符合人类健康膳食标准的路边宵夜摊前,欢笑的一家三口。边泊寒偏过头看向前面的父母,他们的脸上没有约会过后的轻松和欢快,有的只是无尽的疲惫与麻木。

  边泊寒艳羡地看着车外的小男孩,看着他面前三元一根,随处可见的淀粉肠,被他妈妈细心地分成小块,放在碟子里,摆在他面前。

  二十二岁,边泊寒看着自己的父母坐在两端,像隔着天与海的两极。他们推杯换盏,不提往事,在众人的谈笑声里避开彼此视线,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而如今,二十八岁,边泊寒不用再做那个艳羡小男孩的人,他吃过失而复得的苦,拥有了得偿所愿的乐。

  周泽楠把盘子里的牛排切好,顺手喂到边泊寒嘴边,牛排是七分熟,但边泊寒觉得比十七岁那年的顶级鳕鱼更加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