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柜有一瞬间呆滞,旋即反应过来,看向韩澜的目光没有半点心虚,反而笑容里带着敬仰。

  韩澜心底略有不解,不应该心虚嘛?怎么看向自己的目光,比刚才还要炽热了?

  余安也发现了陈掌柜的转变,心底稍有困惑,但很快猜出了些。

  只可惜就算他想告诉小美人,对方也听不见。好在韩澜很快也猜出来了,面上依旧佯装不解。

  陈掌柜惊讶片刻后,立即恭敬道:“原来您就是韩公子,是小老儿怠慢了,实不相瞒这图纸是东家交给小老儿的,东家此前得了这图纸,便让绣娘做成成衣,而安阳县里的裁缝铺,恰好是咱陈氏成衣铺的分店。”

  韩澜点了点头,心想果然如此。

  他道:“不知陈氏成衣铺共有多少分店?”

  “共二十家。”陈掌柜讪笑道:“小老儿也不瞒着韩公子了,实际上陈氏成衣铺生意已大不如从前,但自从安阳县裁缝铺的陈老头将图纸交给东家后,二十家铺子的生意才得以好转。”

  陈氏成衣铺是祖传铺子,所售成衣还是十几年前的老款式,若不是绣工好,料子好,早关门大吉了。好在是老牌铺子,也有些老夫人老太爷愿意来他们陈氏订制。

  京里陈氏成衣铺,是二十家铺子里生意唯二好的。一个月前,他们推出新款男子成衣没多久,隔壁周家成衣铺,也紧随其后推出。

  周家成衣铺所用料子一般,但胜在价格便宜,也吸引了不少人光顾,后来周家成衣铺更是污蔑陈氏成衣铺盗取他们祖传的图纸,甚至比陈氏成衣铺先一步拿出图纸,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自那后陈氏成衣铺的生意愈发惨淡。

  他们盗取周家成衣铺图纸一事不仅没沉冤得雪,还被有心之人传得沸沸扬扬,一度遭到百姓唾弃。

  眼下谣言满天,就连老主顾都不来了。

  这几日愁得他们头发都快白了。

  陈掌柜得知面前贵人就是韩公子后,便想让韩公子证明他们陈氏成衣铺的清白。

  陈掌柜忙让店里伙计去请东家过来,韩澜并不想见陈氏东家,打断了陈掌柜的话,“不必了,原本这图纸就出自我手,转卖给安阳县裁缝铺的陈掌柜后,你们陈氏便可使用其上样式,周家的行为实属盗窃,再则我那里还有十份图纸,原本是打算派人送去给安阳县的,既然你们同属本家,我便直接转卖给你。”

  韩澜原本想说以后的图纸都卖给你们陈氏,但转念一想,万一那日他也开了成衣铺,这样一来不就言而无信,落人口实,故而只说了个笼统,若以后开了铺子,自然得紧着自家铺子。

  韩澜将新画的十张图纸交给了陈掌柜,陈掌柜看得爱不释手,随即吩咐伙计取来一千两黄金,整整装了三大箱。

  韩澜看也没看大木箱,吩咐阿远回去挑几人过来。

  阿远是后面跟来的,他来是想跟小殿下说菜已经上好了,没成想还得拿着小殿下给的令牌回宫。

  选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宫人,将三大木箱抬上马车,送回宫。

  这边,陈掌柜客客气气送走韩澜,便马不停蹄将这些图纸送去给东家。

  陈氏成衣铺的东家,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男子样貌端正,看起来十分肃穆。当他听完陈掌柜的话后,当即接过图纸看了起来,越看双眼越亮,双手因激动微微发抖,他跟陈掌柜商量一番后,有了对策。

  几日后,陈氏成衣铺推出新款成衣,男女款皆有,这些成衣样式新颖,别具一格,引来不少顾客,而一些不知情的客人去了周家成衣铺,本以为周家该出新品,却不想他家依旧卖的旧款,与新款成衣相比,旧样式自自然没新款好看新鲜。

  大伙儿纷纷折回冲着陈氏成衣铺而去。

  几天后周家成衣铺再度仿照陈氏成衣铺做出新成衣,价格也比陈氏便宜,一些贪图便宜的夫人买了回去,参加聚会时被其他夫人发现,遭众人明里暗里挖苦了一番,那名夫人回去就让下人把衣服拿去烧了。

  原来陈氏成衣铺这一回,在袖口、领口特地采用了“孔雀展翅”暗纹,而它的翎毛上有个不易发现的“陈”字。

  清楚怎么一回事的众人,不再去周家成衣铺购成衣,但依旧有囊中羞涩,又想穿新样式的姑娘们前去订购。

  总的来说,陈氏成衣铺一时之间生意竟比十多年前还要火红。

  说回韩澜和余安,一人一偶出了陈氏成衣铺,便回到对面酒楼用午食。

  阿远还没回来,韩澜吃完后,就推着安安看了几家铺子。

  这几家铺子卖的或首饰,或胭脂水粉,还有家卖小玩意的铺子,此时生意红火,门口站了不少人。

  韩澜停下来看了会儿,不多时里面就出来个人高马大皮肤偏黑的男子,身前推着个双轮推车,快速离开。

  韩澜见状微微挑眉,没想到他之前想出来的双轮推车,已经卖到京城来了!

  余安也瞧见了,与韩澜神情相似,皆颇为诧异。

  在他看来双轮推车没什么好稀罕的,但对于见惯了独轮推车的大周人来说,双轮推车对他们的吸引力无穷大。

  韩澜带着安安绕着东市走了一圈,发现卖双轮推车的摊位很多,而众人瞧见安安身下轮动的坐具后,各个睁大了眼。

  韩澜注意到后,推着安安快速离开,坐上了阿远驾驶而来的马车回宫。

  他想着陈夫人想将木椅和轮椅画进画本里,到时候不少心思活跃的商人应该会从这里着手。

  不过能让一些人改善生活,促进贸市,他也喜闻乐见。

  然而他却不知陈夫人在画画本时,特意标明了木椅和轮椅,乃小殿下所思所想。

  画本中安安所坐的轮椅,就是由小殿下亲手所做。

  安安在画本中的身份不是人偶,而是从隐世家族出来的少年郎,在下山途中发生意外,双腿落疾,后被小殿下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