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颜一愣,羞的恨不能钻进桌子底下去,从云羽寒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明颜知道上次的事还会再次发生。

  只是不该是现在,白日宣淫实在是不妥。

  见他呼吸都乱了,云羽寒起身在他耳边哑语几句,明颜的脸登时发烫,他磕磕巴巴道:“这、这事发突然,臣没带。”

  云羽寒送他的药膏,不仅可以治外伤,还有润滑的作用。

  如箭在弦,云羽寒可是一刻也等不得了,他将明颜横着抱起向床边走,沉声道:“这次本王会小心的。”

  因为云羽寒从不在书房小憩,所以只有内室有张略显简陋的床,明颜忽的双脚离地,下意识揽着云羽寒的脖颈,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

  恰巧这时门帘掀起,“王爷,刚刚前朝传来消息——”

  云羽寒:“......”

  明颜:“......”

  李世才:!!!

  屋内安静的落针可闻,明颜平日里灵心慧性,现下脑中轰然一声,眼前一阵发白,这一幕委实难堪,本来外界对他的传言就不堪入耳,现在又被李世才撞破,这要是传出去连带着云羽寒都要受牵连——

  明颜脑中飞速运转,甚至想跳窗逃跑,而云羽寒考虑的就很简单了,觉睡不成了,这火又要自己消了。

  此时屋内形成了三人对峙的尴尬局面,但李世才好歹在宫里待了几十年,应变能力还是过关的。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温声道:“王爷,明公子是哪里不舒服吗?”

  明颜一愣,忙接道:“啊,我刚刚脚扭了下。”

  云羽寒唉声叹气的,“是啊,太不小心了。”说罢绕过屏风将明颜放在床上,恋恋不舍的看着,“等下拿药酒揉一下吧。”

  明颜忙点头,脸上的红还没能褪去。

  明颜想快点从这种尴尬中抽离出来,他看向李世才,“李管家,你刚刚说前朝怎么了?”

  “啊!”李世才也被刚刚那幕震住了,都忘了自己来这的正事儿了,他郑重道:“前朝传来的消息,姜宏逸审完了,现在华崇正在陛下那回话呢。”

  云羽寒嘟囔着脸,赌气似的坐在床边,对李世才说的话半分兴趣都没有,甚至都懒得问上一句。

  明颜佯装揉着脚腕,继续道:“可牵连到王爷了?”

  云羽寒挑眉,这才来些精神。

  李世才叹口气,“现在谁也不知究竟会牵连到谁,等一切尘埃落定,想必贤妃娘娘就会差人来传话了。”

  “嗯。”明颜思索着,“一晃过去七八日了,该有个定论了。”

  李世才浑身不自在,带完话忙寻个托词走了,听他脚步声远了,云羽寒眼神幽怨,明颜看他那副样子就忍不住笑,云羽寒气的冲过来将他扑倒,一口咬在明颜的肩膀上,冬季的衣物要厚些,所以明颜只是觉得有些细痒,他抵着云羽寒的下巴,开始明知故问,“怎么了王爷?”

  “你还问!”云羽寒又重重的咬了一口。

  “臣都说了最好不要,青天白日的,不成体统。”

  云羽寒贴着明颜躺下去,依旧满脸的不甘愿,云羽寒以为那次的事不会再发生,可他实在忍的难受,就像初次开荤的野兽,那可是要时刻磨牙惦记着的,一块肥肉整日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任他什么君子那也是把持不住的。

  何况是这么诱人的一块肥肉。

  “王爷,姜宏逸的事马上就盖棺定论了。”

  “嗯,想必岁旦前防御使的任命便能下来。”云羽寒望着上方,喃喃道:“会是谁呢。”

  明颜转过身,明亮的桃花眼含着不加掩饰的情谊,“王爷若是信臣的,就不要对此事多加干预,无论派来的是谁,臣都有办法为王爷分忧。”

  云羽寒看过去,“真的?”

  “嗯。”明颜笃定。

  “太子的人也行?”

  明颜似笑非笑的,“也行。”

  不知为什么,云羽寒听见这番话心就真的安定下来,明颜一直以来给他的感觉都是很聪明、很可靠的,现在他竟然吐了口,想必就是有了万全之策,云羽寒翻过身,手臂重重的压在明颜的胸口,嘟囔了句,“扫兴。”

  近几日来颐和宫的人络绎不绝,云羽寒的书房都是来庆贺佳节的官员,明颜也不敢偷懒,一直站在旁边小心伺候着,那些人看明颜的眼神也意味深长的带着些许嘲弄似的。

  敌国送来的床上玩物,生的确实漂亮。

  待到人都走了,明颜上前为云羽寒捏着肩膀,“王爷累了吧。”

  “还行,等下还要去给父皇母妃请安。”云羽寒感喟着,“规矩繁琐,实在累得慌。”

  “宫中皆是如此,自然不如王爷在关外时自在。”

  云羽寒拍拍肩上的手,起身道:“好了,本王走了,午膳你自己用吧,想吃什么与李世才说。”说罢在那纤腰上捏了下。

  “是。”

  明颜将屋子收拾好后就回房了,这几日站的腰酸腿疼,趁着云羽寒不在他只想好好歇歇,刚坐到榻上就瞧见前几日李世才送来的一些零碎物品,说是贤妃娘娘差人送来的,明颜揉揉肩膀走过去,是几匹布料和几盒子珠宝,他随意看看便尽数收进柜子里。

  岁旦

  今日明颜起的早,云羽寒不仅要去各宫请安还要去视察下皇宫内的职位巡守情况,按理说这都是禁军的活儿,但今天情况特殊,人员来往频繁,云景便将都城外的兵也调了些回来,以防有变。

  云羽寒今日的华服与以往不同,要繁荣冗重的多,云羽寒高大伟岸,上宽下窄的身形天生就是幅衣架子,流畅紧实的线条将华服衬的得体有型,哪怕只是披件寝衣都有格外的英挺风姿。

  今日的发冠也不比寻常,从前那块淳朴的淡青色古玉变成了耀眼璀璨的明珠,明颜拿在手中就知这玉冠珍贵异常,该是纯金打造的,点缀造型也要用心精美的多。

  “王爷,好了。”

  云羽寒从前都转身就走,今日却站在那定定看着明颜,良久不肯开口。

  一看便是有事。

  明颜为他理着领口,“怎么了?”

  “今夜怕是要你一个人了。”

  明颜手一顿,垂睫道:“无妨,总归也是习惯了。”

  “书房那里还有些贺礼什么的,你整理下吧,喜欢什么自己留下就行。”云羽寒刚转身,又回头道:“本王会叫人做些晚膳送来的,你多吃点,总该应应节气。”

  明颜听着这叮嘱呢喃,鼻尖有点酸,“是。”

  云羽寒走了,因为特殊日子的缘故他也将人都带去铜阙台忙活了,平日里也不算热闹的颐和宫现在更是安静了,连雪落下来的声音都听得清。

  明颜像以往那般坐在小榻上往外看,盼着云羽寒的身影,可今日不会再有人回来了,连下人也没有,偌大的颐和宫也只剩下他自己了。

  他心内叹息,也不知道母妃现下在干什么,从前这个时辰他们已经在剪窗纸,摆果品了,不与那些人一同过节,但在自己宫里也算热闹,那些宫女太监也算年轻,围在一起吵吵闹闹的倒也不算太凄苦。

  明颜的父亲很疼他,或许是因为他与其他皇子相比没那么跋扈自满,又肯刻苦,所有皇子中明颜的功课是最好的,可那有什么用呢,依然改变不了什么,都说生在皇家乃是几世修来的造化,可这其中的苦楚又有谁知道呢。

  发了会呆,明颜又挪过床边的花开始修剪,这个习惯在楚国时就养成了,心不静的时候他就会寻几盆花坐在庭院中修剪,那些旁逸斜出的乱枝就如他的心境般,待花枝修剪好了,心也静了。

  忽的,耳边又回响起云羽寒那句话,“等下花都被你修秃了。”

  明颜忍不住笑,他那样粗枝大叶的人不理解这种解压方式也属正常。

  将修好的花摆好,明颜左右看看,确实快要秃了。

  他将洒落在矮脚桌上的灰土收拾干净,将那些官员和各宫娘娘送来的礼品摆上去。

  李世才说这些东西要写上标签归好类一起存入库房,这样找起来也方便些。

  明颜拿过一个瓷瓶打量着,做工和上色算不上精美,他看了一下礼单署名,是监军都统黎恕。

  也算是云羽寒的直属下属了。

  看来渝国确实将心思都用在打仗上了,这些用于观赏享乐的物件上并没怎么上心,明颜将瓷瓶放在一旁,又拿过一幅画卷,还未打开他就忍不住腹诽,给云羽寒送礼送书画的该是多么不走心啊,再名贵的书画于他说都不如一件趁手的兵器来的实在。

  他翻翻署名,是礼部侍郎潘辰。

  明颜听云羽寒提起过,是太子的人。

  挑衅。

  这些礼品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明颜按着归类整理好已经是午后了,他去膳堂打算吃点什么,今日宫里人多,膳堂的人也都被遣走了,明颜自己下了碗面,打了荷包蛋。

  明颜吃完后慢条斯理的将碗也刷了,整理妥当后打算回房间小憩一会,路过窗台时他发现那里的小簸箕里放着几张红纸和剪刀,想必是那些下人剪窗纸时剩下的,左不过也没事干,明颜端着小簸箕又回了书房。

  明颜骨子里是个能耐得住寂寞的人,只要给他些事做他就能暂时抛却烦恼,等手里的活儿做完了糟心事也就被消化的差不多了。

  他的手很巧,白皙纤长的指尖翻转几下就剪出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在楚国时他就喜欢剪一些小动物,他觉得这些小东西比那些吉祥字有生机。

  时间流逝,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剪纸铺在矮脚桌上,明颜拿起按个欣赏下,可没来由的又有些失落,因为他没处贴它们。

  这是渝国,是云羽寒的地界,贴这些东西仿佛不合规矩,万一触了忌讳可就不好了。

  罢了。

  明颜拎着他最满意的一只小狗揣进里怀,打算贴在他的陋室。

  正收拾着,自院外走进来一行人,领头的嗓子有些尖细,“明公子在吗?”

  明颜一愣,这么重要的日子谁会来这呢?

  他忙迎过去,“在,何事?”

  领头的是个陌生的太监,瞧那身服饰该是个管事的,他躬身道:“王爷吩咐的晚膳,奴才给您送来了。”

  晚膳?

  明颜望向远处,已经这么晚了?天都暗了自己还浑然不知,他忙让到一侧,“进来吧。”

  一行小太监拎着食盒走进来,还未打开就已经闻见香味了,想必该是御膳房老师傅的杰作了。

  明颜微微欠身,“劳烦公公。”

  首领太监挤出一个疏离却又礼貌的假笑,“既然差事办妥了,奴才告退。”

  一整日了,总算有件舒心事。

  明颜将食盒一个个打开,与以往不同,这次的菜品都以清淡为主,唯一的肉菜便是条清蒸姜丝鱼。

  正愣着神,‘啪’的一声,明颜忙趴在小塌上向外看,噼里啪啦,夜空中炸开一团团火簇。

  ——是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