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十三阶【完结】>第77章 混战

  “甜仔?!”

  贺安清的惊讶程度堪比见了鬼。

  甜仔让巨型象前腿跪在地上,说道:“贺老师,没时间叙旧了,先上来。”

  贺安清没多问,上了象身,虽然这个人在青川隐藏身份骗了他们,但现在看来,跟那些袭击者不像是一伙儿的。

  甜仔也翻了上去,虽然他体型偏胖,但还是个灵活的胖子。

  巨型象起身,扬起鼻子叫了一声,那个哨兵边哭边发抖,对着柱子疯狂撞头,看得贺安清一阵阵心悸。

  几十下之后,那人应声而倒,不知是死是活。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袭击我的都是谁?”贺安清回头,盯着甜仔,问道,“你又是谁?”

  甜仔回视着他,眼神有些凝重,说道:“是我将你救出青川的。”

  原来是他,贺安清消化了一会儿,问道:“祭司授意的?”

  甜仔摇摇头,说道:“不,我想降佛希望你活着。”

  “就算我杀了你们的郑将军,也还是要救我?”贺安清讽刺地一笑。

  “贺老师,等我赶到县立竞技场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我没有看到之前发生了什么。竞技场看台下有许多年以前挖的一条防空洞,因为爆炸已经变成了一道深坑,我就是在那里发现的你。钢管从你右边的肺叶斜着插进,从肾脏上方穿出,再晚一步恐怕是无力回天。”甜仔诚恳地说道,“我只有把你带回到降佛身边,能救出你已经是谢天谢地,也根本顾不得其他了。”

  “我以为我会跟郑惑一起死。”贺安清有些哽咽地重复道,“我是真的想跟他一起死的。”

  “无论你怎么想,但既然现在还活着,那就好好活。”甜仔很实在,道:

  “也许这样说,有失一个圣地人的本分,但与郑将军相比,福音者对风罩内的人们意义更加深远。也许你现在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总有一天你能体会降佛的一片苦心。”

  贺安清不明白,他甚至还没彻底接受自己就是福音者的现实,他没有高尚的灵魂,只是一个冷血的刽子手。

  既然甜仔不知道青川的近况,他也没再追问这个很明显有多重身份的人,只道:“你确实不像圣地人。”

  “我一直都听命于降佛,普元政变后降佛让我跟着袁眉生,我将重伤的他带去青川,直到等福音者出现回来复命。”甜仔不免回忆起一些往事,说道,“你跟袁眉生很像,都经历了生死又侥幸存活下来,证明你们一定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是么。”贺安清此刻无法说服自己接受,他问道,“袁印光这么相信袁眉生?”

  “是的,无论是已故的还是存活的,袁眉生是他唯一毫无保留相信的人了。”

  贺安清听得云里雾里,结合当下现状,又问道:“找到我,然后把我放在这里,再让一百个人来轮番杀我?”

  “不,降佛为了救你昏迷了,是主事把你投入彼岸台的。”甜仔环顾四周,说道,“倒是也没有一百个人,拢共十二个人罢了。”

  贺安清早就对石柱上蜡烛的个数有所怀疑,追问道:“彼岸台?什么十二个人?”

  见第四个立柱上的蜡烛还没点燃,甜仔给他讲了彼岸台的由来。

  “彼岸台有十三根立柱,代表异能人的十三阶。罪大恶极之人才会被投入这里受审判,这是易教统治的一种威慑。”

  彼岸台的存在就是让人恐惧,从而约束自己的行为,并忠诚于信仰。贺安清想,原来自己是被抓典型了,他问道:

  “可你说这里只有十二个人?”

  “佛会挑选了一阶到十二阶的哨兵镇守这里,叫做守监官。十三阶不是守监官,而是特赦官。如果有人通过了前十二阶的惩罚与试炼,那么将军会给他特赦。”甜仔耸耸肩说道,“但没人能通过这十二阶,坚持最久的一个人,是个犯了多重谋杀罪的哨兵,他只通过了五阶。”

  度过了十二阶的劫数,最终竟然还有褒奖。只有希望才能孕育绝望,与其说特赦是褒奖,不如说是致命一击,因为没人能从这里逃脱。

  “你知道五〇一研究所吗?”甜仔问道。

  这地方就算哪天他得了老年痴呆症,都忘不掉的。

  甜仔继续道:“五〇一研究所有些关于精神体的研究,圣地会送很多体质特殊的异能人过去参与实验,例如说改造精神体,或者人为提高精神力等级。”

  这些事,他亲身经历,无比熟悉。

  “只不过这都是成人式惨案之前发生的事,等东华联邦接管后,圣地没有人再被送过去了。而之前经历过改造的人,其中有许多都死了,与改造精神体共存的是少数,而且他们都有不同程度的后遗症,你在这里看到的,就是这些改造异能人,他们凶猛且异常,非常难对付。”

  贺安清突然意识到那甜仔知道得那么详细,是不是也可能被改造过?

  果然甜仔承认道:“我的象被巨大化了,之所以还没有发狂,我想跟我常年待在青川有关。主事也是改造异能人,而且是十二阶守监官,他一定是在发狂的边缘了,不然也不会违抗降佛把你扔进来。”

  大致了解了情况,比之前像无头苍蝇一样去拼命要好很多,何况甜仔来了,他便问道:“你是来救我出去的?”

  可甜仔并没有回答,沉默让贺安清感到不安,甜仔是来干什么的?不是救他,那只能是……杀他。

  他顿时神经一紧,五脏六腑都痉挛起来。

  在圣地他没有人脉,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所有对他微笑的人都可能在同时用匕首割断他的喉咙。

  “你被主事发现是意料之外,降佛没来得及告知我。而且彼岸台如果能随意出去,也不会让犯下重罪的恶徒都胆寒。”澄清了此行目的,甜仔将现实摆在面前,“外面已经昭告东华联邦的特工被投入彼岸台,整个圣地都期待着一个敌人被手刃的故事,你的死会让信徒们凝聚一心。”

  “我不是帮你离开,我没有这个本事。”甜仔的眼神变了,专注地盯着他,说道:

  “我是帮你赢。”

  “赢?”

  这提议让贺安清更迷茫了,他一个低阶向导,到底用什么方法能控制那么多变态哨兵?

  “贺老师,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甜仔跳下象身,站在三根蜡烛前,这会儿贺安清才看清,他穿着跟主事的长袍差不多。白色镶金丝边,胸前有三个盘扣,袖口上绣着经书灵纹,在灵纹旁有一大一小烛火形状的刺绣,与刚刚在死的那两人身上发现的刺绣如出一辙。他浅浅鞠了一躬,说道:

  “我是三上圆满金刚上师田佑乡,兼任彼岸台十一阶守监官。”

  “田佑乡,守监官……”贺安清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这是既天文馆那次之后的第二重隐藏身份。

  “是的,刚刚杀死的是我曾经的同僚。”甜仔指了指身后的几具尸体,回过头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表情,说道,“我曾在净堂发过誓,永远忠于降佛,您是福音者,我将会用性命来守护您。”

  甜仔的话传达了一个讯息,他是忠于降佛,而不是忠于易教。

  也许,能相信他。

  贺安清死里逃生后站在异国他乡的炼狱中,从未如此想回到自己的国土,而不是客死异乡。

  他想平晏、想东宁、想唱诵班的下属们。

  他想回家。

  就算他罪孽深重,也绝不会接受主事的审判。

  “好,帮我赢。”贺安清抓紧了大象后颈的皮肤,另一只手指向大门口,说道:

  “我要让整个坛城的人看到我从那里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田佑乡仰视着这个沾满血污的男人,从在青川相遇开始,他就知道这才是福音者的气度,他不懂梦境或未来,袁眉生到底通过什么判断得出的结论他也不关心。

  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一轮耀眼的明月,会照亮无尽的黑暗。

  而这轮明月,就是贺安清。

  风罩之内这片土地,经历了太多风霜,人们居无定所、颠沛流离,如果袁印光不在了,那么圣地面对的将是最沉重的打击。他所认为的坚韧信仰,会在一瞬间崩塌,生活失去意义,活着与死去不再有界限,那时真正的炼狱会降临在圣地。

  世人需要福音者,他的存在意义重大。

  甜仔从哭巴精的尸体上搜到了一个吊坠,在第四根石柱上划过,随即蜡烛亮起,他从腰后抽出一把胳膊长短的金刚橛,在胸前一挥,喊道:“四阶守监官!”

  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荡,飘了好远,立柱后才有了点动静,一个声音应道:

  “田上师,好久不见。”

  在忽明忽暗的烛火下,一个男人穿着黑色单衣,戴着黑色礼帽,帽檐上绣着四个烛火形状的刺绣。他有着浓重的黑眼圈,像是许久没有睡过觉,身材高瘦,如纸片一样轻飘飘地走过来,说道:

  “我们在此守了十五年,终于等到了您回来。”

  田佑乡袖袍一甩,说道:“召集我之下其他守监官出来,我有要事。”

  四阶是个八字眉,抬头愁容满面地看了一眼贺安清,说道:“这是谁?”

  田佑乡说道:“福音者。”

  “甜仔!”贺安清没想到他直接说出来,刚刚他跟主事这么说,人家就没搭理他,恐怕直接亮明身份不是明智之举。

  田佑乡则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让他稍安勿躁。

  四阶的眉毛越皱越深,绕着大象走了一圈,不错眼地盯着他看,像是要把他盯穿,然后狐疑地问道:

  “你的精神体也是佛像?”

  田佑乡打圆场道:“主事叛离降佛,将福音者投入彼岸台。降佛为了救他现在还在昏迷,我们要将他安全地送出去。”

  这并没有回答刚刚的问题,四阶不为所动,依旧紧紧注视着贺安清。

  贺安清被他盯得脊背发凉,强撑着气势说道:“福音者并不是复制品,而是继承人。也就是在降佛圆寂后,我才能继承他的精神体。”

  安静的大殿中,只能听见三人喘气的声音,还有尸体散发的血腥味,气氛非常紧绷。田佑乡紧紧抓着金刚橛,准备随时动手。

  就在田佑乡看准了机会准备出其不意时,四阶站定在巨型象前,跪下俯身磕头,说道:“无量无边,无上功德。”

  田佑乡悬崖勒马,赶忙收回伸出去的手,在四阶的身后偷偷向贺安清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四阶行过礼后,恭敬地说道:“我去召集其他人。”

  贺安清颔首以示同意,四阶沿着石柱慢慢走,除了第一个石柱上的蜡烛已经灭掉,其他的还亮着,他走过了亮着四盏蜡烛的地方继续往前。然后停在了一个地方,他抬起手,精神碎片从指间飘出,徐徐上升,点燃了上方的蜡烛,这次有五根。

  四阶渐渐走远,贺安清看到石柱一个个被点亮。

  他拍了拍象背,它像听懂了一样,屈腿卧在了地上,田佑乡走过来,他探身与其交头接耳:“你是不是最擅长撒谎?”

  “这回我可实事求是,都是袁眉生说的,我看降佛也信了。”田佑乡凑过来小声说道,“总比我说你是东华联邦皇帝的小老弟强吧。”

  “我不是小老弟,我是他兄长。”贺安清纠正完,拽了拽田佑乡的袖口,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他早就想问了。

  “烛令,代表了守监官的等级。”

  “那你怎么只有两个?”贺安清又怕被这厮给骗了。

  “这大的表示十,一大一小刚好十一,你看其他人都是小的。烛令里封住了每个守监官的精神碎片,可以点燃石柱上的蜡烛,一阶点二阶的,二阶点三阶的,以此类推。”田佑乡指着前方慢慢亮起的石柱,说道:

  “如果都亮了,证明每个守监官都被说服了。”

  田佑乡继续真诚地说道:“贺老师,我真的再也不会骗你了。”

  贺安清翻了个大白眼,没再说话。

  远处,烛令在黑暗中形成一条笔直的道路,巨型象重新站起,贺安清眺望前方,细数着个数,已点到了第十根。

  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人影在一个接一个的光晕下晃动,最终汇聚到田佑乡的面前。四阶走在为首的位置,说道:

  “田上师,中阶守监官均在此待命。”

  贺安清垂眸看着这些人,五男一女,外形可谓是牛鬼蛇神什么都有,让他不禁觉得低阶守监官的外形比起来要正常太多了。

  有满脸满身都是纹身的,有在皮肤上钉几十个铁环的,甚至有装了半身机械甲的。这里唯一的女性,上前一步,说道:

  “田上师,您……胖了。”

  “啊,啊。是吗?”田佑乡顿时有点语塞,咳嗽一声说道,“咳。我体重没变啊,可能是在青川待久了,有点浮肿。”

  对方显然有些担心,说道:“请您务必保重身体。”

  这位女性哨兵身材高挑,皮肤小麦色,穿了一身黑色皮衣。乌黑的头发一分为二,一边剃成寸头,一边略长挡住一半脸。寸头那侧耳垂上戴了一个银色的耳环,上面叮叮当当坠着许多蜡烛火焰。贺安清仔细数了一下,刚好九个,那她便是九阶守监官。

  田佑乡并未寒暄,直入主题,说道:“情况四阶跟你们传达了吗?”

  九阶一看就是中介守监官的头儿,微微点头,说道:“大致上了解了。”

  “彼岸台的门内壁是钛合金融合了青川矿,任何精神体到了那边都会消失,人力推不动,机械手也不行,只有高阶哨兵用精神力从外侧才能将此门打开。”田佑乡分析道,“按照规则,当每一阶的石柱被点亮,围绕彼岸台四角的方尖碑就会逐段变红,外界能通过这一讯息得知里面的情况。也就是说,守监官并不是在守护自己的那根石柱,而是在守护下一根。战胜主事后,点燃门口的十三阶石柱,便能得到将军特赦。”

  经历了低阶哨兵二话不说上来就干的情形,贺安清庆幸总算中介哨兵能好好对话,当然这少不了田佑乡的帮助。

  九阶略带疑惑地问道:“可我们无法联络到外面任何一个高阶哨兵,郑将军不在,除非主事能帮你开门。但看样子,主事巴不得他死在这。”

  田佑乡点头表示同意。

  反倒是九阶面带惊讶,道:“您不会是想说……”

  “是的,我们埋伏在这,然后点燃所有石柱,把主事骗进来,拖住他。”田佑乡说道,“到时,福音者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出去,他将成为成功离开彼岸台的第一人。”

  九阶用手拨弄着耳环,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剩下的几个中介守监官都没有发表意见,各自干各自的,似乎放弃了思考只听命于九阶。

  贺安清大致明白了守监官的微妙架构,低阶三人是一盘散沙,虽然负责冲锋陷阵,但无组织无思想。

  按照之前甜仔所说的话,坚持最久的受刑人通过了五阶,也就是说低阶是经常换人的,并且可以被随时牺牲的。

  用低阶的牺牲来试探受刑人的精神力弱点,再进行绞杀。

  因根本不可能有人通过中阶,所以高阶三人就是摆设,甜仔和主事常年不在,一人不明。

  贺安清推测出,中阶才是彼岸台的核心,而中阶的主心骨是九阶,只要打动了九阶,他就有机会。

  在看到九阶的第一眼,就让他想起了一个曾经的下属。她们虽然外形大相径庭,但坚毅的眼神里总有那么一丝相像。

  田佑乡的级别最高,他试图像对四阶那样去命令九阶:“所以你们必须配合我,让主事相信,福音者已经把你们都干掉了,然后由我来出其不意。”

  找了这么多年福音者都渺无音讯,其实这个词已经很缥缈了,为了这么一个缥缈的概念去背叛主事,这绝非易事。

  九阶拨弄耳环的频率越来越快,这说明她在斗争,她并没有想好要帮哪边。

  田佑乡还想再施压,可还没开口,只听贺安清莫名其妙问了一句:

  “等等,你说这里的门不能从内开启?”

  “是,别从门上下功夫了。”田佑乡表明这里没空子可钻。

  可接下来他就明白了,贺安清不是表面上的意思。

  “这里的门不能从内开启,并不是为了困住像我这些被投进来的受刑人。”很明显,贺安清这话是对九阶说的。

  九阶眯起了眼睛,等他继续。

  “我猜,是为了你们这些被改造过的异能人。”

  “什么意思?”九阶的手停了下来。

  “你们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接受改造,也许是单纯想变强,也许是有想守护的人。但事情没那么顺利,改造的精神体并不能与自身共存,会加速发狂,也没有向导能安抚。随着时间的推移,改造变成了难以启齿的不堪历史。于是,你们不再被承认,甚至已经被佛会抹去了姓名,变成了一个个代号。回想一下,主事最初对你们应允了什么?真的有实现吗?从没想过会被信仰遗弃,会被囚禁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看不到星月也就罢了,连看一眼这世间景色都不被允许。罪大恶极的犯人至多经受寄日地折磨,而你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困在地狱里,不算活着也没有死去,你们活该替佛会隐瞒他们犯下的罪过吗?”

  一番话后,九阶的眼里一下就涌出了泪水。贺安清不知道哪句话说中了,或者哪句话触动了她,但他知道,就在刚刚这个人决定要不遗余力地帮他。

  田佑乡站在一旁观察,守监官们不再事不关己,都看着骑在象背上的福音者。

  透过这副薄薄的身躯,田佑乡看到了一种魅力,短时间内就会有人心甘情愿为他所用。在青川也是这样,仅用七天就颠覆了樊家的统治,非常人所能及。

  这样的能力,既让人振奋,又让人恐惧。

  就在贺安清以为胜券在握时,传来一阵脚步声,踢里趿拉地像是鞋没有穿好。

  “老田,你不知道这地方该是归我管的吗?”一个稚嫩的童声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道,“你一走就是十五年,现在来履行守监官的义务了?”

  九阶猛地回头,朝黑暗深处看。

  田佑乡沉沉地低语道:

  “十阶。”

  一个男孩走了出来,如果只看脸确实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身体却与常人不同,从后背伸展出两个发亮的翅膀,一个比他身形还大,另一个小很多。

  仔细看,这男孩手背的关节上也长着猛禽一样的钩爪,长而锋利,他赤着脚,脚比普通人要大,泛着荧光。

  贺安清突然想起来,当时在普元上学时,他是反对五〇一研究所精神力实验的骨干,看过一些不知真假的资料和照片,因不可信,没有被采用。

  而他现在看到了与照片上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竟然是真的。

  一定是疯了,贺安清倒抽一口气。

  与自己精神体结合的异能人,竟然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