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晏有些后悔,为什么早些年不跟他哥一起学游泳,这样就不会在死里逃生之后,因为是个旱鸭子,最终溺水而亡了。
虽然他被放进落园才几个小时,却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磨难。
中枪、坠崖、火灾、爆炸、落水,满足了大部分人对皇族的恶趣味。
现在都消停了,水里总不能再有无人机了。他想,就这样慢慢下沉吧,太累了。最后一口气从嘴里呼出来,肺部吸入了湖水,心脏随之降下跳动的速度。
就在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他感觉有人用嘴对嘴的方式渡过一口气,让他还能维持微弱的呼吸。
一双手臂抱住了他的腰,慢慢上浮,周围也不再是灰暗一片,光感逐渐强烈。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天边泛起鱼肚白,雨暂时停了,鸟叫声传进耳中,他不知身处何方,记忆断档在了火光冲天的医疗中心。
“殿下,您醒了?”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
贺平晏眨眨眼睛,先动了动中枪那边的手指头,庆幸自己还有知觉,说明这只胳膊还没废。
他上身赤裸,枪伤处用衣服扯出的布条包扎着。他抬起眼皮,看见了昨晚从医疗中心救出来的男孩。
这孩子五官不错,就是还没长开,说话有普元口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守在旁边,焦急地问道:
“殿下,平晏殿下?”
贺平晏心想,这孩子叫什么来的?昨天好像说了。不过这也不重要了,他在镜头下英勇救人,没丢皇族的脸就够了,被救的是谁不重要。
这孩子见他没反应,托住他的后背把他扶起来,摸了摸他的额头:“伤口可能感染了,您在发烧。”
贺平晏有气无力道:“淘汰赛出了问题,赛区被沈归尘占领,我们现在都是人质,得想办法联络监事组,中止成人式。”
“监事组?”
宋陨是被抓住带路的,落园里地势高低起伏,路径错综复杂,很容易迷路。他在这一带很有名,之前帮助搜救过困在此地的大学生。
“监事组是归学院管理,只希望没有被塔组织控制。”贺平晏觉得很奇怪,爆炸的声响怎么样都能惊动周围的NPC,那样监事组就能很快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问道:
“韩律为什么在医疗中心,当时还有谁在?”
宋陨皱着眉头,显然还未从刚刚的惊恐中回过神:“我不知道,但我看到了堕龙。”
“什么?”贺平晏声音不禁大了几分。
与其说宋陨是落园守林人领养的孩子,不如说就是给他口饭吃。
宋陨的父亲是守林人的一个远房亲戚,他被送来时只有十岁,此后那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镇上人都说,这不知道哪蹦出来的远房亲戚,也许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十岁的孩子又不好遗弃,只能找个脑子坏掉的人寄养。
宋陨跟着老徐,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日子过得也确实不好。
他已故父母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留下了一些福利,他才能破格在普元附中的初中部就学。他总是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背着老徐从垃圾堆捡来的书包,整个人灰头土脸的。这样不起眼的一个初中生,时不时就能在校园里遇上光鲜靓丽的皇族,尤其是贺平晏,他又向往又胆怯。
赛前,有个人找到他,问他愿不愿意带路,报酬颇丰,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但进了赛区才知道是给圣地的将军韩律带路。
他看到韩律带着一只猎鹰精神体的部下,把驻守南边界的监事组全数杀掉了,不知道要做什么。
后来被一伙军人包围,韩律被俘,军人给韩律看了一个全息定位器,然后韩律就乖乖戴上了抑制颈环,他也跟着一起去往南区医疗中心,一直被关在二层的玻璃房里。
他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等意识到出事时,已经被浓烟呛得难以呼吸,他孤注一掷,撞碎玻璃跳了下来。
这就是宋陨知道的一切。
“是塔组织抓的韩律?”贺平晏问道。
宋陨点点头:“看衣服是。”
贺平晏到的时候,南区医疗中心已经燃起了大火,定是塔组织沦陷了。
“这么说……”贺平晏若有所思道,“韩律跑了。”
现在可以确定,南区监事组大概率已经全部死于韩律之手。医疗中心是塔组织在落园的基地,沈归尘一定不知道韩律已经瓦解了他的基地,还在等韩律的死讯。
贺平晏突然有了主意:“你刚刚说,他们给韩律看了什么定位仪?”
“操控生物导弹和屏障的信号站什么的,我没听清。”宋陨努力回忆,也记不清他们说的什么仪器了。
贺平晏追问道:“你还记得信号站在哪吗?”
“……有点印象。”宋陨当时瞟了一眼,他对落园的环境很熟悉,看出了大致的位置。
“我们去找信号站。”
宋陨惊恐地看着他。他又重复道:
“带我去找!”
“殿下,您还在发烧。”宋陨看到他嘴唇发紫,很是担心。
天上的雨越来越大了,气温可能已经降到十度以下,贺平晏穿的衬衫本来就破得不成样子,浑身又湿,还中了枪伤,情况非常不乐观。
他们没有任何取暖设备、衣物、食物,连求救用的信号灯都没有。
贺平晏感觉中枪那边的上臂已经有些麻木,这种感觉慢慢开始蔓延了,他庆幸这孩子认路,呼吸略急促道:
“你听着,没人会来救我们。要不在这冻死,要不带我去信号站,把屏障关掉。”
“可信号站还不知道有没有塔组织的人把守,贸然去很危险。”宋陨焦急道,“我们离边界不远,只需要一天时间就能到达,那里有个能进出落园的山洞,不受屏障影响,我带殿下出去!”
贺平晏抖着声音道:“皇兄还在这,父皇也被塔组织囚禁,如果我现在只顾自己逃走,他们可能都活不成了。”
“可现在是您要活不成了,您的胳膊已经开始发紫了。”宋陨看着他惨白的脸,说道,“您救了我的命,我也得救您的。”
“那就带我去信号站,总得试试,你总得让我试试……”贺平晏又哽咽起来。
宋陨看不得贺平晏恳求的样子,一咬牙,脱下外衣包裹住了他,虽然还是湿的,但存留了一些宋陨的体温,至少可以扛一小会儿。
乌云走得很快,上层的气流在翻滚,宋陨站在一颗参天的杉树下,观察周围景象,过了好一会儿,说道:
“我们应该是顺着湖的东南分支流到了下游,已经出了南区,信号站在西区的谷地,去往那里要翻过这座山,这是最短的路。”
贺平晏扶着树桩艰难地起身,说:“我还能坚持。”
可没想到宋陨蹲在了他身前:“殿下,上来。”
这孩子比贺平晏还矮半个头,看着精瘦,不像能负重的样子。见贺平晏有些犹豫,宋陨抹掉了脸上的雨水,又道:
“我每天跟徐叔背着比我还高的三大袋电子垃圾下山,能背得动殿下。”
贺平晏索性趴了上去,现在耽误不得一秒,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宋陨确实比外表看着有力量得多,他背起贺平晏,脚程也快,没走多远就开始出汗,这样反而缓解了低温带来的僵硬感。
他跟老徐其实不经常来西区,这里地势比较险,山多溪流多,除了一些小情侣故意避开旁人过来,来这的学生也不多,垃圾相对就少,没什么来的必要。
何况前一阵子因雨水太大,还塌方了,也不知道抢修队修得怎么样了,如果路被挡住,可不好办。
顺着挡土墙一路上山,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怪力,这一路竟然不累。大概因为背上的人是贺平晏,这个他偷偷在角落里注视过的人。
画展开幕之后,他换上了刚刚洗晒干净的衣服,跟随人群一起去看过。那天很多人都在户外看精神力烟花彩排,展厅里的人并不多,他站在最里面那间展室,面对着那头巨大的鲛鲨,看了好久好久。
他第一次与贺平晏对话也是那个时候。
贺平晏给他签绘了一只简笔画的小鲨鱼,他说喜欢《静海》是发自内心的,因为他看出贺平晏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只是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就被安保人员请走了。
但转念一想,他的夸赞无足轻重,殿下也并不需要。再后来,他看到贺安清也走进了休息室,能安慰殿下的,也只有他的皇兄了。
这些他都没办法在当下的情形提起,贺平晏受伤了,他们又饿又渴又冷,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
想到这,他突然意识到,贺平晏已经许久没有出声了,原本搂着脖子的手也垂了下来,他侧头叫道:
“殿下?”
没有回应。
他赶忙走了两步,靠着挡土墙把贺平晏放下来,果然人已经晕了过去。
“殿下!”宋陨试图叫醒贺平晏,可仍然得不到回应。他伸手摸上额头,烫得不行,心道糟糕。又摸了摸胳膊和脚踝,又冰又凉。
如果手脚也烫,说明不会再往上烧,但手脚冰凉,情况就很不乐观。
他拉开贺平晏身上披的衣服,肩膀伤口处一片深紫色,已经蔓延到了小臂,细胞组织正在坏死。
宋陨抬头看天空,已经不是在下雨,而是在下冰碴。他一直在爬山,身体暖和过来了,可贺平晏眼看就撑不下去了。
他抱住贺平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凑近耳边祈祷道:“殿下,您醒醒,我会想办法,我会……”
话说一半,他隐约看到前面亮着一盏忽明忽暗的小灯。
他记得那就是之前发生塌方的路段,也许抢修棚还没拆!
宋陨拉起贺平晏,一躬身,把人横着扛在了肩上。虽然贺平晏很瘦,但一个成年人的重量压在一个孩子身上也确实不轻松,何况之前他还背着人上了半山腰。
他的基因检测显示是哨兵,由于没有觉醒,也派不上用场,只能靠血肉之躯,奔跑在泥泞的路上。
即使快筋疲力竭,也不能放慢一点速度,因为贺平晏随时可能死去。他一直在仰望的平晏殿下,怎么能死在自己眼前。
拼了命的意志,支持宋陨跑到了抢修棚。
这是一个公车站大小的简易棚,只有四角有立柱支撑,但好在能挡风遮雨。更惊喜的是,棚下还停着一辆运输抢险材料的卡车。
宋陨打开车门,把前座椅拉折叠,让贺平晏躺在后排的充气床上。他喘着气环顾车里,架子上有瓶装水和罐头,居然还有加热器!这让宋陨高兴坏了。
平时捡的那些电子垃圾里会有不错的硬件,但因为短路等原因不能用了,徐叔就教他修,修好了就能卖更高的价格,这让他对电子中控很熟悉。
他打开卡车的控制屏,上面要求瞳孔识别,他进入后台启动了alarm系统——这是一个应急系统,输入了一串字符,车子启动了,暖风开了起来。
宋陨靠在椅背上,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下来,一放松,困累饿的感觉便悉数袭来。他拍了拍贺平晏,道:
“殿下,您很快就会暖和起来的。”
贺平晏还是没反应,身体比刚刚又烫了不少,他赶紧跳到后排,探探鼻息,对方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了。
他搓了搓脸,深吸一口气,脱掉了搭在贺平晏身上的外套,然后是那条已经变成黑灰色的白裤子。脱鞋的时候,倒出了好多水。
拿起湿衣服就下了车,他将衣服平铺在发动机盖上,又把自己的裤子也脱了放上去,应该一会儿就能干。
回到车里,他打开一瓶水喂给贺平晏,水从嘴角留下来,根本喂不进去。
宋陨没办法,索性喝了一口,托起贺平晏的后脑,闭上眼睛渡给了他。
他很难形容当下的心情,刚刚死里逃生,经历了活到现在最大的磨难,但也正因为在极端的环境里,他才有机会与平晏殿下说话,甚至做这样亲密的举动。
宋陨有些自我唾弃,贺平晏现在还生死未卜,可他在想些什么?!他看着这张惨白而美丽的脸,立誓般说道:
“殿下,我不会让您死。”
说罢抱住了贺平晏,他的身体火热,能迅速地温暖对方。他们紧紧贴在一起,水珠从贺平晏白皙的皮肤上滑下来,落在宋陨的胸膛,一会儿就蒸发消失了。
贺平晏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小时候父皇把暖炉放在他的床边,给他讲故事哄睡,这是他对父皇为数不多的印象。
昏暗的灯光中,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贺航讲的故事一点都不好笑,他问父皇,这故事为什么这样无聊,贺航只说无聊才好睡觉。
他搂紧了暖炉,像是要钻进去,好像只有这样才会有安全感。
从小在深宫大院长大,他生性内向,不愿与旁人交流。服务生们觉得他清高,也不愿触了霉头。
贺航并没有在他的成长过程中过多参与,也许是同样身份的哥哥更能理解他,哥哥宠他爱他,无论多么无理的要求都尽量满足他,在十几年的岁月中,贺安清代替了贺航,成为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如果没有哥哥,他该怎么办?他一个人要如何才能活下去?
“哥……”他呓语着。
一个声音从耳边传来:“殿下?醒醒,我在您身边,您醒醒。”
贺平晏感觉眼皮好重,皱着眉头,许久才睁开眼,可他看到的不是贺安清,是昨天救的那个小孩,总是不记得名字。
“我们在哪?”他的声音很虚。
宋陨都快哭出来了,激动地说道:“我们还有一半路程,您饿不饿?我去热点吃的。”
贺安清慢慢摇了摇头,说道:“就这样抱着我,我冷。”
宋陨紧紧圈着他,根本不敢动,在落园这片深山老林里,独有这一个小小的空间是温暖的,玻璃上起了一层雾气,隔绝了外界的寒冷与危险。
抱了许久,宋陨怕贺平晏再度失去意识,便与他聊天,让他保持清醒:
“殿下,我去过您的画展。”
“如果我们这次能顺利获救,我给你画幅画好不好?画什么你挑。”贺平晏实话实说道,“只是我不太擅长人像。”
宋陨心脏狂跳,他怎么能奢求殿下给他单独画画,这连做梦都不敢想,他赶忙道:“殿下是千金之躯,我一个……”
“什么千金之躯。”贺平晏打断了他,“如果没有皇族的身份,我大概会以画画为生,成为云游画家吧。不用什么展览,只在路边搭上一个画板,给每一个路过的人画画,至于报酬,想给多少就给多少。”
“云游画家?”宋陨很诧异,这些天马行空的话居然从皇族的口中说出来。
“很幼稚是吧?”
“不,殿下。”宋陨暗想,他一定要让贺平晏的愿望实现,笃定道,“您会安然无恙地走出落园,无论用多久的时间,总有一天能成为云游画家。”
“那你要加油打败塔组织。”贺平晏半开玩笑道。
提到这个,宋陨不解地问道:“塔组织为什么要杀韩律?”
贺安清想起每年的朝拜日,心中对圣地的敌意只增不减,他收敛了笑容道:“易教不是每个人的信仰,它有大量的信徒,相反也有许多敌人。”
宋陨若有所思,想说什么却又迟迟没有开口,贺平晏知道他的用意,想让自己一直保持清醒,便主动问道:
“为什么他们让你带路?”
“您知道这一带的守林人老徐吗?他是我叔叔,我们住在落园里。”
守林人老徐是个80岁往上的低阶哨兵,光棍一个,因为没有结合,导致疯疯癫癫的, 平时靠捡些电子垃圾,卖给二手回收站维生。附近调皮的学生们经常拿他开涮,他人很暴躁。
那些学生偷偷进来约会,这老头总是不分场合、不看时机地驱赶他们,好像把学生们都赶出落园是他的使命,所以学生们都很厌恶他。
贺平晏当然也知道,他来写生的时候遇上过几次:“可你们不是一个姓。”
“嗯,我和老徐没有血缘。”
这句简短的陈述,让贺平晏很好奇,他把刘海拨到一旁,说道:“给我讲个让我不困的故事吧。”
宋陨垂下了眼眸,说道:“在我爸把我放在徐叔那的几个月前,我妈死于易教的极端信徒之手。因为她在科学周刊上发表了一篇精神体的论文,易教徒的精神体贯穿了她的心脏。”
这确实是一个让人无法安心入睡的故事。
宋陨的父母曾经就职于五〇一研究所,具体做什么工作,他也说不清,大约是一半见得人,一半见不得人。
其实基层研究员的生活条件并不那么优渥,住着宿舍楼,平日也没什么娱乐,也就孩子能接受比较好的教育资源。
母亲发表过很多篇精神力相关的论文,这只是工作的一部分,除此之外,她还要用特定的仪器做特定的实验,每个实验室都是如此。
让她殒命的那篇,是宋陨读过的母亲唯一一篇论文。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里面究竟写了什么,让信徒如此愤怒。”时隔多年,宋陨提到这件事已经相当平静。
他能看懂的部分,大致是说基因检测可能有缺陷,有些人是潜在异能人,并不能在一开始通过测试得到正确的结果。其中以袁印光的基因排序为例,分析了他的向导等级与其连带的治愈能力。
本身这篇文章很中立,并不带有任何倾向或立场,但信徒们发出了抗议,禁止研究所对降佛进行剖析。研究所没当回事,毕竟每年收到的抗议不计其数,包括宋陨的母亲,也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结果就是,一周后,一名精神体为牛的哨兵,将牛角插进了她的心脏。
父亲在失去母亲后异常镇定,甚至追悼会上都没有落泪。安葬了母亲之后,父亲把他带到老徐这里,说这是他大伯,原来也为五〇一研究所工作,让他暂时跟着老徐,接着人就失踪了。
贺平晏心里不是滋味,问道:“你觉得你父亲现在在哪?”
“您真温柔。”宋陨沉下声音说,“他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如果在入海口投河,永远不可能找到尸体。”
贺平晏觉得这孩子看得很开,轻轻问道:“你恨易教吗?”
“一开始恨,但后来……”
两年后,法院对嫌疑犯作出判决,处以极刑。
宋陨已年满十二岁,父亲失踪,他作为唯一的家属申请观看了杀人犯的行刑。那个人直到被注射的时候,依旧笑容满面,毫不畏惧,这让他想了很多很多:
“信仰为什么会凌驾于科学之上?科学没办法让人们赴汤蹈火,但信仰却可以。”
“信仰?”
“普元没有信仰,所以普元赢不了。”宋陨一语戳中了贺平晏的心,他问道:
“你是说无论沈归尘有什么目的,他都赢不了?”
“嗯,沈将军他们太小看信仰的力量了,这力量让人着迷。”
贺平晏看着他不符合年龄的暗淡表情,突然用额头磕了一下他的。
宋陨捂着脑门道:“干嘛?”
“小屁孩想那么多大人的事干嘛?”贺平晏冲他咧嘴笑了笑,说道,“想点吃的喝的,去给我热个罐头,我饿了。”
宋陨一听他有了食欲,立马跳起来,拿起架子上的加热器和罐头就下了车。
这才想起自己没穿衣服,脸又涨红了。
跑去机器盖前拿下自己的衣服,果然已经干了。
穿好后,他架起加热器,听到罐头里咕嘟咕嘟的声音,香味也飘了出来。他吹了吹,小心翼翼地端上车,一回头,看见贺平晏又睡了过去。
“殿下,饭好了。”
贺平晏没动静,他又叫道:“殿下?”
他放下罐头,探了探贺平晏的鼻息,已经只出气不进气了,他一不小心打翻了罐头,吼道:
“殿下!”
燕都,军委议事厅。
“立刻攻入普元,收回中立协议。”丰帆坐在长桌的一端。
时任内阁一把手的是个地中海老头,说道:“恐怕有难度,皇帝还在沈归尘手里,而且我们还不清楚沈归尘的目的,听说他也软禁了袁印光和韩律。我看还是先搞清楚能否先进行谈判,再作打算。”
“皇族秘密掌握在沈归尘的手里,晚一秒钟就有可能被他公之于众,到那时无论军委还是内阁,信用会荡然无存,联邦政权有可能在顷刻间崩溃,后悔都来不及。”丰帆虽然略带老态,但双目依旧炯炯有神,思路非常清晰,说道:
“至于沈归尘想干什么,是否会对皇族不利,只要攻进去自然会知道。”
地中海无法和她沟通,说道:“那也应该先礼后兵,我们什么都不清楚就要发动侵略战争?这有悖于您当时支持学术独立的初衷。”
“佛会派出的圣地军已经出发,如果我们反应不及,普元就会落入圣地手中,联邦将无比被动。”丰帆却不为所动,道, “好在圣地军并不擅长海战。我们要在近海拦住他们,并借着皇族被绑架的说辞,消灭塔组织,在圣地军之前占领普元。”
“只是陛下他……”
丰帆打断了地中海的话:
“这是一个百年来绝佳的时机,来纠正我以前犯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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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小剧场
动物园嘉年华,《翻滚泥鳅》游戏项目。
工作人员:请大家摘掉眼镜、帽子,穿拖鞋的游客请把鞋脱在栅栏处!
贺平晏摘棒球帽,贺安清脱人字拖,郑惑摘墨镜。
宋陨早早坐在了泥鳅精神体背部的座位上。
工作人员:身高140以下的不能玩!重复一遍,身高140以下不能玩!
贺平晏、贺安清、郑惑默默看宋陨。
宋陨:我有140了!
工作人员:请到这里光脚量!
贺平晏、贺安清、郑惑默默看宋陨。
一阵狂风过后……
工作人员:放开我的泥鳅!哪来的鲨鱼?!我叫你家长了昂!放开……!
贺安清、郑惑:他叫你。
贺平晏:听不见看不见……听不见看不见……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