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十三阶【完结】>第54章 鲲

  贺安清与丰东宁骑在白熊身上,一路发现了不少失去意识的考官,见生命体征还正常就是晕过去了,他们没管。只遇上两个活的中阶哨兵NPC,在丰东宁压倒性的攻击后,计分器上多了几分。

  还记得去年最高分是五十多,也是一个十一阶哨兵创造的。

  他们走了一天,现在已是傍晚时分,天还没有彻底黑下来,照这进度,到明天结束,俩人要不吃不喝不停打NPC才有可能追平。

  丰东宁本以为会来趟雷,但结果大大出乎了意料,道:

  “这里是有人来过了?”

  如果以一己之力消灭所有西区NPC,精神力肯定在丰东宁之上,贺安清回想了一下,道:“没听说有人比你强啊。”

  “而且比我强很多。”丰东宁看着寂静的树林说道。

  贺安清没有感受到丰东宁的担忧,对这寥寥几分有些不忿道:“一开始你对那个巨蟒的有效攻击不算分吗?”

  丰东宁耸耸肩,说道:“好像没算。”

  “所以我觉得奇怪,那次攻击太突兀了,又杀伤力极强,而且这里还出现过更高等级的精神体,怎么看都……”贺安清突然不说话了。

  丰东宁也让白熊停下了脚步,说道:“有东西来了。”

  贺安清是看到远处有一片惊鸟腾空而起,丰东宁则是感到了压迫,他让白熊跑到横在溪流上一根一人多高的树干后蹲下,两人随即跳了下来。

  “会不会是那两个精神体?”贺安清警惕道。

  “有可能。”丰东宁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小声说道,“其实我有个很奇怪的感觉。”

  “怎么?”

  “关于那头巨蟒,虽然感知不到具体定位,但我觉得对方应该跟我差不多等级,在一开始时就是这个感觉,但它一出来之后,远远比我猜想的要更强。”

  “巨蟒是巨大化精神体,应该是十二阶。”

  高阶异能人,每一阶层的差距要比中阶和低阶大得多。比如二阶和三阶不会差太远,七阶和八阶也不会有绝对的输赢,但十一阶和十二阶之间,力量悬殊就非常之大,相差一阶,几乎就失去了胜算。

  “军委有十二阶哨兵,我的感觉不是这样。”丰东宁见过他奶奶的亲卫队队长,那是一头巨大化的湾鳄,压迫感远高于这次的乌贼和巨蟒。

  贺安清陷入了思考,他之前就听说过普元有五〇一研究所,除了研究精神力武器,也有一些精神体改造的传言,他猜测道:

  “如果这头巨蟒原本没有巨大化,是后天被强化过呢?”

  这就合理解释了他们的怀疑,但现在没时间多想,他们都有强烈的感觉,精神体正在慢慢靠近。

  “按这个速度,我觉得大概率是它。”贺安清是指那条蟒,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还记得上次我们怎么攻击的吗?”

  丰东宁眉头紧皱,否决道:“不行,这样太危险,另想办法。”

  “没时间了。”贺安清说道,“如果没有诱饵,是不可能打到它要害的,到时候咱俩一起遭殃,你看那些晕厥的考官,我不认为会有医疗队及时来救我们。”

  果不其然,贺安清听到了吐信子的嘶嘶声,大约距他一百米处,有树倒了下来,紧接着旁边也倒下几棵,巨蟒步步逼近,贺安清紧张得气息越来越急促。

  丰东宁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他有一点动作,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小溪的流水断断续续,应该是被巨蟒截断了,贺安清心想,这样只能都等死。他急中生智,回过身一把搂住丰东宁的脖子,在他耳边呼着气,说道:

  “你还想不想跟我结婚了?”

  丰东宁哪能料到在这生死关头,贺安清问他这个问题,木讷地“啊”了一声。

  贺安清模仿他的样子,歪着头也“啊”了一声。

  丰东宁喉结动了动,眼神游离,无法与他对视。

  贺安清找准机会,从后腰抽出匕首,绕过丰东宁的脖颈,一刀扎穿了行军包。匕首插进了树根的缝隙,他横着一扭,刚好卡在里面出不来了。

  随后他趁丰东宁反应不及,迅速向后跳开,巨蟒已然看到了他,猛地加速。好在贺安清早就领教过这一招,抓住树上的藤蔓使劲儿一荡,跳到了一块大石头上。

  “东宁!替我揍他!”贺安清双手放在嘴边,冲丰东宁大喊。

  上一次交锋,巨蟒的要害部位被拔掉几片鳞,这回一看,竟是还未长好,露出了朱红色的肉。白熊从树根后跳了出来,照着那个部位猛攻,疼得巨蟒打了几个滚。

  丰东宁卸下行军包,把匕首从树缝里拔了出来,贺安清趁乱跳下石头,喊道:“它朝你去了!”

  巨蟒头部转了九十度,似乎是发现了丰东宁的藏身之处,猛地发起攻击,一下撞断了树桩。

  他蹲下躲避,一回头将匕首送了出去,动作一气呵成。锋利的尖刀直奔蟒蛇头部飞去,那巨蟒来不及躲避,只听一声高分贝嘶吼划破天际,匕首正插在那巨蟒的左眼上。

  白熊抱起刚刚贺安清站过的那块大石头,猛地砸向巨蟒要害。

  受到重创的精神体,散发出更加丧心病狂的能量。鳞片上的绿光越来越亮,巨蟒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又尖又长的毒牙。

  贺安清心道不好,疼痛让它更具攻击性了。地上有几个刚刚被撞毁的半人高的木桩,其中有尖刺形状的,他扑倒在地,想从下方攻击巨蟒下颌。可木桩太重,他居然没能捡起来!

  只见巨蟒一个甩尾就要到眼前,丰东宁全力跳过小溪,落脚直接踩断了木桩,可还是来不及了,贺安清用胳膊抱住头,蹲下身体准备硬生生接下这一击。

  蛇尾速度极快,带起一阵风,他下意识闭上了双眼,咬咬后槽牙,心想这会儿投降还管用吗?

  可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闷响,紧接着,土渣与树枝迎面飞溅而来,他整个扑了出去。冲击过后,他赶忙睁眼,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抹浅蓝色。

  巨大的鱼鳍划过,贺安清的视野无法看清全貌,只得爬起来向上抬头,风把刘海吹起,他揉去眼里的沙子,看到一头巨大的鲲漂浮在面前。

  紧接着,身体向上浮起,他被郑惑拦腰抱了起来。

  鲲在贺安清的面前显得比平时乖巧很多,攻击性也不强。

  它头部巨大,流线型的身体摆动着尾鳍,自如翱翔在天空中,向贺安清撒着娇。

  那两只鳍肢又宽又厚,在身体两侧左右摆动,虽然庞大,却一点都不笨拙。

  这头鲲不同于那攻击性极强的巨蟒,即使与它近距离接触,也不会让人心生恐惧。

  可现在并不是欣赏高阶精神体的时候,这一系列的变故让他来不及反应就被拽离了战场,他无比担心丰东宁的安危。

  郑惑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他挣扎着吼道:

  “你来干嘛?!”

  郑惑被他吼得不知所措。

  他来干嘛?!

  当然是来救人,结果被救的人似乎并不开心,好像还挺生气。

  他没回答,扛着贺安清顺着鳍肢一路奔跑上宽阔的脊背,鲲一个挺身回转,向更高的天空飞去。

  贺安清拍打着他的后背,道:“东宁还在下面呢!”

  郑惑无从解释,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路跟过来的吧。

  “下去救东宁,快点!”贺安清命令道。

  郑惑以为,贺安清在危急时刻看到他,会问他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或者至少说句感谢的话,可事情并不是这样,这人脑子里想的全是丰东宁,还埋怨他吼他,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他把贺安清放下,沉着脸,极不情愿地调转方向,奔着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地方而去。

  鲲宽大的脊背上,贺安清跪坐着大口喘气,焦急地看向前方。

  可等回到原处,地上只能看见已经被碾碎的树桩,哪还有精神体的影子。

  贺安清大喊丰东宁的名字,然而喊了好几遍也没人回应。他回头对郑惑说道:

  “你能不能感知到他们的位置?”

  只是试探性问问,他不知道这头鲲是多少阶,但海错系高阶哨兵,能力应该不会差。

  郑惑闷闷地说道:“感知不到。”

  “你好好试试。”他催促道。

  “真的感知不到!”郑惑也有点生气,说道,“精神体没有放出来的情况下,是感知不到位置的。”

  贺安清什么都没说,但“废物”两个字深深戳中了郑惑的脑袋,他何时这么挫败过。

  绕了三圈都没找到人,贺安清问道:“你来的路上见过沈归尘那只大王乌贼吗?”

  郑惑微微摇头,很明显是在赌气。

  贺安清急着找丰东宁,也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又问道:“那条巨蟒有古怪,你察觉到了吗?我和东宁怀疑,它受过五〇一研究所的改造。”

  “没注意。”

  “啧。”贺安清抬头看着他,欲言又止,想现在骂人又觉得不合适。

  郑惑是真的没注意,他当时捞上贺安清,根本就没管那条小蛇,也许尾鳍扫到了就散了,也说不定。

  就在贺安清一筹莫展时,他听到有踩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有什么东西追过来了。

  郑惑还想为自己辩解两句,道:“我本来是想去南区医疗中心的,但你们在广场上遇袭,我看不像……唔?!”

  话没说完,他就被贺安清捂住了嘴,比了个“嘘”的手势,转过头往回看,竟然看到一头白熊顺着河道追了过来。

  贺安清眼睛都亮了,松开郑惑,起身往鲲的尾部跑。他们还在空中游走,鲲的脊背也一直在运动,贺安清一个不小心就扑倒了,郑惑心里咯噔一下,赶忙上前扶住他。

  可他爬起来就又继续往前奔跑,到了尾鳍处,一边跳一边挥舞双手,喊道:

  “那是拜拜袖!你把我放下去!”

  这回郑惑彻底忍无可忍了。

  他袭击了校工,铲掉了南区所有NPC,冒着被惩处的风险,不顾一切来找贺安清,就算不向他解释直播里的那些暧昧举动,也该对他态度好点。可贺安清却叫丰东宁叫得那么亲切,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让他的关心变得一文不值。

  郑惑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等睁开时,鲲已经拔高到云层中,把地上那只白熊甩在了八百里开外。

  贺安清转过身急道:“低一点,不然我怎么下去?”

  “你心疼丰东宁?”郑惑咬着后槽牙问道。

  这叫什么问题。贺安清摆出不可理喻的表情。

  郑惑上前一步,道:“在你下去之前,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昨晚干什么了?”

  “睡了啊,还能干什么?”贺安清皱着眉头,回答得很随意。

  郑惑瞬间握紧拳头,重复道:“睡了?”

  “不睡难道大眼瞪小眼当夜猫子?”贺安清简直奇了怪了,累一天还不能睡觉了?!再说了,现在怎么也不是掰扯昨晚干嘛的时候吧。

  郑惑气得语无伦次,吼道:“贺安清,你到底知不知耻!当着那么多人,你……!”

  贺安清纳闷,我怎么睡个觉就恬不知耻了?!他推了一把郑惑的胸膛,没好气地说道:“躲开,我要下去。”

  郑惑反揪住他的手腕提起来,瞪着他说:“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跟丰东宁什么关系?”

  “同学啊。”贺安清一头雾水。

  郑惑冷笑一声,道:“一会儿情侣,一会儿同学,你怎么谎话说来就来?”

  贺安清这才想起来,郑惑偷听过他跟丰东宁求婚,理直气壮道:

  “这不是让你好受点吗?”

  “你!”

  谁还没随口说过几句谎话了?他挣着手腕,说道:

  “你松手,是什么关系关你屁事,你是哪根葱。”

  郑惑的火气蹭蹭上头,感觉下一秒就要爆炸了,说不上贺安清哪说得不对,但就是让他火冒三丈。

  合着那天在海边,全是他自作多情!

  他把人往前一拽,顺势搂住了那纤细的后腰,贺安清皱眉往上看,正要开骂,他低头堵住了那两片丰满的嘴唇。

  “唔……!”贺安清睁大了眼睛,一股从未有过的荷尔蒙气息从鼻腔窜上来。这与丰东宁接吻的感觉完全不同,也与之前他给郑惑下药那次大相径庭,让他无法形容,却一下子感受到了情欲。

  郑惑吮吸着他的唇,霸占着他每一次呼吸,这是征服的力量,让他无法反抗。

  在几乎要窒息的时候,贺安清总算反应过来,他疯狂打着郑惑的肩膀,推他,拧他,都无济于事,好像必须要让这强悍的男人释放这股怒气,才会罢休。

  他打得手都疼了,两具身体却没有离开一丝一毫,甚至贴得更紧。

  贺安清被吻得嘴唇通红,腿软跪在鲲的背脊上,郑惑也随他半跪下来。他的膝盖顶到了一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清楚地感受到一个哨兵的欲望正如熊熊烈火,要烧遍他的全身。

  就在两人拉扯纠缠的时候,突然一记撞击袭来,贺安清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他伸手想捞住郑惑的衣领,但速度太快,只拽住了衣领上的抽绳。

  身体向下坠,眼看就要从鲲的脊背上滚下去,绳子也要从手心滑走,却在这时,郑惑紧紧拉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拽了上来。

  鲲的速度很快,大风从耳边划过,混着雨水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郑惑站直身体,回头向后看,只见那头大白熊抓着落园高耸的杉树攀爬上来,灵活地跳过一棵棵树狂奔,越来越近。

  “安清!”丰东宁骑在熊背上,抓住白熊后颈的雪白鬃毛,刚刚他用尽全力撞过来,却没有伤到鲲分毫,跌落下来砸断了几根树,现在又锲而不舍地追过来了。

  贺安清喘着粗气跪倒在郑惑脚边,他抬头看着郑惑,分明感受到了那细长双眼中的杀意,心道糟了,东宁有危险。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朝白熊喊道:“我没事!别跟着……不要!”

  话还没说完,鲲的鱼鳍就打在了白熊身上,丰东宁连人带熊向后飞去,砸倒了一片树。

  顽强的大白熊打了几个滚,奋起直追,一步步踏着树干,一个俯冲,爪子挂住尾鳍爬了上来!

  丰东宁踩过大白熊的头顶,眼看就要跳上尾鳍,贺安清趴下身子伸出手,时刻准备抓住他。

  可就在这时,身后一个人影冲了出来,一脚踹在大白熊的头上,大白熊叫唤一声,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郑惑顺势抓住丰东宁的背包用力一拽,丰东宁便擦着贺安清的指尖又掉了回去,贺安清捞了个空。

  背包开了,里面的补给飞了出来,郑惑在空中薅到了闪光棒,一瞥丰东宁脖领里飞出来的号码牌,快速输入数字,然后向天空一打。

  上空炸开花束,鲲一甩尾骤然飞高,郑惑在最后关头跳了回来,白熊落下去,模样急速变小,再也追不上来了。

  郑惑刚回过头,贺安清起身抡圆胳膊就给了他一巴掌,怒斥道:“你疯了吗?!”

  紧接着向后纵身一仰,从脊背坠下。

  鲲的身躯太过庞大,他这一下并没能直接跳下去,而是落在了一侧鳍肢上。

  郑惑被打得头一偏,等回过脸才发现贺安清不见了,立时冷汗都下来了,赶忙追过去找人。这才发现那人趴在鳍肢上,身体随着风向打了几个滚,眼看就要从边缘掉下去。

  郑惑一个助跑跳到了贺安清身边,鳍肢顺势向上扬起,贺安清无处抓扶,几十米下面就是河道,但大部分水域很浅,已然露出了石头,掉下去跟摔在地上没有区别。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郑惑的大手抓住了贺安清的手腕,把他提了上来。

  天空依旧下着小雨,贺安清的头发湿了,贴在额头和脸颊,他跪在鳍肢上大口喘着气,一语不发。

  郑惑知道他是真生气了,有些扭捏地说道:

  “他没死。”

  “但他退赛了!”贺安清也豁出去了,爬起来用力推他一下,说道,“你以后给我离丰东宁远一点,要是你再敢欺负他,我就跟你拼命。”

  别看郑惑是个海错系高阶哨兵,说出去别人都要抖三抖,但气势上还真输了贺安清一截,反而委屈起来。

  “丰东宁受伤你对我大吼大叫。”郑惑有些负气道,“我受伤你就不闻不问,是他自不量力非要撞上来的。”

  闻言,贺安清这才有功夫探身看一眼鲲,果然在鳍肢下面有一道稀稀拉拉发亮的碎屑飘散开来,这确实是精神体受伤的样子。

  “你那么壮,过会儿就会自己修复的。”还在气头上,让他去安慰郑惑,他可做不到。

  高空中,两人的喘气声淹没在风里。

  贺安清想,丰东宁退赛也好,这次成人式太不寻常了,在赛区多逗留一秒就多一分危险,现在只希望搜救队早些恢复,赶快找到他。

  温度又下降了,见贺安清冻得嘴唇发白,郑惑试探着靠近,顺势又软下了态度,问道:

  “怎么修复?”

  他早没了勇斗白熊的气焰,换上一副落败的模样。

  贺安清又怎么会不明白,郑惑是来救他的。从那次在医务室,郑惑故意受伤来找他,对他的爱慕之情就一览无余。

  他摸摸刚刚被郑惑吮吸得有些红肿的唇,心想早知道在嘉年华就不吻他了,谁知道亲了一下,就被这傻大个赖上了。

  风太大,他有些站不稳,于是走了几步爬上宽阔的脊背坐下,拍拍鲲光滑的皮肤,说道:

  “过来。”

  郑惑乖乖地跟上去,坐在了他对面。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郑惑眼前晃来晃去,最终停在人鱼线上方,用了点力气戳了戳:“这儿受伤了?”

  戳得郑惑又酥又痒,精神体对照人体,还真差不多是这个地方。

  贺安清身体前倾,双手撑在前面,整个人跪趴下来,爬了两步压低上半身,脸凑到刚刚指的地方,用牙扯开一片衣服,露出其下健壮的肌肉。

  他先是轻轻吹了吹,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郑惑的脸颊冒起粉气,耳朵、脖子也都肉眼可见地变粉了,恨不能每根头发都僵硬竖起。

  一股强烈的痉挛感从被舔得湿乎乎的皮肤流窜到小腹,再到全身,刚刚没有褪去的欲望又像浪潮一样卷土重来,再也无法强压下去。

  他捏起贺安清的下巴抬起来,看见一双水汽氤氲的狐狸眼,有力的大手抓住了胳膊,一个翻身就把贺安清压在了身下。

  贺安清躺在鲲的脊背上,看着天空中的雨云,好像他也漂浮在其中。毛毛细雨落在他的睫毛上,郑惑的脸在眼中模糊起来。

  “都说津液有修复作用,它好了吗?”贺安清是在问鲲。

  郑惑从他的肩膀一路摸向手腕,用力抓住扣在他头顶,说道:“没那么快。”

  “我不是向导。”贺安清玩味地看着他。

  新历以来,风罩下常年的阴雨天气,使夜晚的明月消失了,贺安清在古老的影像资料里见过,那圆而亮的星球,散发着一股吸引人的魔力。

  可当下,在他眼中,郑惑却比明月还耀眼。

  他没有信仰,在他看来,易教信众是一群心术不正的亡命徒,可郑惑这个有血有肉的愣头青却一步一步走进他心里,既荒唐又美妙。

  他明明应该跟丰东宁订婚,走上皇位,守护东华联邦。这才是他该走的路。

  为什么没在看到郑惑杀人的时候就举报?为什么要跟一个不相识的陌生人共同调查真相?为什么再也不能下决心去正视丰东宁?

  这都引着贺安清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他大概也喜欢上了郑惑。

  郑惑真挚而直白的目光,并未读出他内心的矛盾,只在期待一个热烈的回应。

  此刻,贺安清理解了父皇说过的话,关于爱,关于责任。

  他不知道今后能不能为东华联邦负责,但今夜,他不想做什么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只想对眼前这个男人负责。

  原始的欲望并没有随着略带凉意的细雨偃息旗鼓,反而变本加厉,点燃了胸中热火,每个毛孔都在开合,每种感官都在放大,理智远去,疯狂袭来。

  郑惑粗暴扯断了他身上的绷带,紧身衣也从领口裂到腰间,让他上半身裸露在雨中,说道:

  “我不要向导,只要你。”

  他伸手绕过郑惑的耳侧,抓住后脑的短发拉近自己,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你以后会不会发狂,你只能跟我在一起,没有别的选择。”

  郑惑埋首在他的颈间疯狂地亲吻着他,耳语道:

  “我只知道没有你我才会发狂。”

  原色美术馆的大厅中,贺平晏推着轮椅上的贺航,慢慢走向展览中最大的一幅画《海洋》,它占据了玄关整整一面墙。

  这幅画很清透,没有任何物种,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看久了就像要被吸进去。沈归尘依旧穿着致辞时的军装,背对他们站在画前,说道:

  “让陛下一人前来。”

  “你们的导弹差点炸死我跟我父皇,他伤得很严重,你要他怎么一个人?!”贺平晏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形成了回响。

  沈归尘看似在欣赏作品,继续道:“你的使命完成了。”

  这时从两边走出几个军人,强行分开了贺氏父子。

  “放开平晏。”贺航吐出一口血,喘着气说道,“如果想谈判就拿出谈判的诚意,绑架我没有意义,就算贺氏都死了,军委也能找出一个替代我的人,即使我们毫无血缘关系。”

  贺平晏拼命挣扎,吼道:“我哥在哪?!不交出他,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他一改平日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如你所愿,找你哥哥去吧。”沈归尘动了动手指,吩咐一旁的军人:

  “送他进落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