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十三阶【完结】>第42章 逃离青川

  两辆破破烂烂的吉普开上了国道,留下惨烈的战场。

  还有十几公里就到边境,丰东宁驾驶着车,沈戎半死不活地趴在副驾,已经没了意识,容麟和雨晴坐于后座,中间夹着袁眉生,几个人都无声地看着这条慢慢收窄的平坦大道,曙光近在眼前。

  这是袁眉生十几年来第一次到达离天文馆那么遥远的地方,他没想到,走出青川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耳边安静得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空气渐渐变得清新,时代不会为某个人改变轨迹,就像他也无法为樊千九停下脚步,只能把遗憾留在此时此刻,让回忆来陪伴今后的日子。

  十公里,五公里,再没有樊家军来阻拦他们的去路,几人终于离开了青川。

  距边境还有五分钟车程,容麟很兴奋,马上就可以见到贺局,这趟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车上雷达显示边境那边有热源,果然开了一会儿,就看到几辆军用汽车停在前方。

  丰东宁油门踩到底,在经历了生死关头之后,归家的喜悦异常高涨。

  开到了那几辆喷着东华联邦军方标志的车前,丰东宁把车一横,几个人从上面下来准备复命。

  可谁承想,等在这里的不是贺安清,而是——

  宋陨。

  丰东宁感到事态不对,从车里扛出了奄奄一息的沈戎。

  医疗队跑了过来,将沈戎安置在担架上。医生拿着医用手电,翻开他的眼皮临时检查一番,对他点点头,道:

  “皮外伤,没有生命危险。”

  说完便将焦黑的人抬进了车里。

  不远处,宋陨站在车边,一手拉开后门,只见一只镶有金色麦穗的军靴从车门下面露出,脚尖点在地上。

  一只白皙的手扶住了车门,微风吹过,几根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散开来,丰东宁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从门后显露出来。

  他只愣了一下,就屈膝跪了下去,俯首于地面,道:“陛下。”

  贺平晏身着军服,所有扣子和挂饰都是金色的,象征着皇室的尊贵,他看了一眼这几个人,蹙眉问道:“我哥人呢?”

  丰东宁很是诧异,这也是他要问的问题,他以为贺安清已经在此地等候了。

  “贺局不在这?”最先提出质疑的是容麟,他也不管什么礼数,直接就问了出来。

  宋陨最讨厌唱诵班这种没大没小的行径,说道:“陛下在问你。”

  “贺局说跟我们在这里汇合,他没出来?!”容麟语气已经急了。

  贺平晏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声音大了几分:“他没出来?什么意思?!”

  这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宋陨想,一定是贺安清出事了。

  宋陨看到跟他们在一起的袁眉生,警惕地问道:“这是什么人?”

  “我们捉拿了谋杀先皇的通缉犯——月轮会先知。”丰东宁起身答道。

  军队中出现了一阵骚乱,几名特种兵立刻拔出抢对准袁眉生。

  “保护皇帝!”一队亲军将贺平晏围在了中间。

  袁眉生站在人群中一动不动,一边是东华军对他兵戎相见,另一边是唱诵班愤怒于上当受骗。明明是确认了贺安清就在边境,一行人才能毫无顾忌地出逃。胸口的月轮石依旧炙热,像是重新被点燃的火苗,闪烁起了不灭的光辉。

  谁都没想到贺平晏会来。

  月轮石被其载体所吸引,而另一个载体就是贺平晏。

  但这番话他不能说出来,眼前的皇帝登基的时候,他已经逃亡到了青川,对这个人一无所知。而被命运齿轮牵动来到天象斋的人,是贺安清,他无疑更倾向于贺安清才是他所等待的福音者。

  就在剑拔弩张之时,反倒是贺平晏推开亲兵,目光越过了特种兵人墙,低吼着质问道:

  “我哥到底在哪?!”

  特种兵队长没有理会他,向宋陨汇报道:“既然唱诵班捉拿了月轮会先知,还恳请先将其押往燕都。”

  说罢,几个人上前将袁眉生双手铐在背后,又将抑制颈环套在他脖子上,押进了吉普车里。

  “我回去找他。”容麟说着转身就走。

  宋陨的副官也站了出来,道:“恐怕现在圣地军正在武力镇压青川,现在回去很危险,此地也不宜久留。”

  这次圣地军之所以能出兵来边境支援,正是因为陆宗域将消息通过情报网传了出来,到时候产生冲突,也好有个接应。宋陨没想到这个消息不胫而走,被贺平晏知道了,在其强烈要求下,也将他带出了燕都。

  可谁都没有预料到,贺安清没能回来。

  这么一看,陆宗域和An也没在,宋陨意识到可能是脱出过程中出了岔子。

  不过值钱的两个十二阶都回来了,少几个人也是不疼不痒。他命令道:“先押通缉犯回燕都,至于其他的……”

  “容麟!”贺平晏打断了宋陨的话,厉声道,“朕命你现在立刻回去营救贺安清。”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刚落,箱水母毫无征兆地显现在夜空中。当异能人放出精神体时,其他异能人便能清楚地感知到压迫感,很显然容麟是带了极大的杀气,连丰东宁都脊背发凉。

  宋陨眯起眼睛,还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本能让他在这一瞬也暴露了杀心。箱水母旁边已然开始零星发亮,面积越来越大,光点也越来越多,这是鲛鲨来临的前兆。

  眼看事态就要失控,丰东宁挺身而出,道:“陛下,我折返回去,让容麟护送月轮会先知回燕都。”

  贺平晏没有理会他,瞪着眼狠狠说道:“宋陨,你敢拦着他,朕死也不会放过你。”

  光点还在不断增加,已经显现出鲛鲨的轮廓。

  十三阶手册上明确写着,99%的异能人幻化出的精神体与实际存在物种大小一致,很少有超大或超小的精神体。这只鲛鲨不光是稀有的幻物种,他的形态也极其凶猛,尖牙有很多排,背鳍高耸,上面还有锋利的刺,巨大化时几乎能与郑惑那只鲲媲美,这就是他被学院评定为十三阶的原因。

  不过,双方实力相当,在两人都未结合的情况下,作为幻物种的容麟如果全力以赴,宋陨也未必能毫发无损。

  杀机近在眼前,双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就在鲛鲨即将显露出完整形态的时候,水母的几只触须不再是软塌,而是立成尖刺对准了鲛鲨。

  突然,一阵风卷起了地上的尘土,所有人都下意识用手挡住眼前,等能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容麟一手拽住触须尖端,瞬间被卷入空中,箱水母显现出前所未有的亮度。

  鲛鲨虽大,却很灵活,在尾部还是虚影时,就擦着尖刺急速游过,到了箱水母的后侧,向后一个急转弯,张开有三层尖牙的血盆大口,咬住了触须连根一拖。

  箱水母本来占据了制高点,但鲛鲨的力量太大,使它的伞状身体像被强风吹翻了一般,伞缘飞起,无数细小根须留下了精神颗粒的轨迹,庞大的身体陡然失去平衡,朝着大部队的方向坠落。

  救护车和吉普车为了保护伤员和嫌疑人,立刻发动引擎开走。亲军赶忙卸下军用补给车上的抑制屏障。这是一个像三脚架一样的装置,能在启动之后形成一道长宽五米左右的光膜,削弱精神体攻击的力度。

  这样的装置挡住中阶异能人绰绰有余,但对高阶异能人的效果就要看运气了。

  容麟蹲跪在触须卷成的一小块圆形平台上,即使箱水母身体重心已经偏离,也依旧保持着小平台的稳定。风吹乱了他一头黑发,因精神体受到重创,他的眼睛通红,像发了疯。

  丰东宁注意到他的状态,喊道:“容麟是奉命行事,用镇定剂,把榴弹收起来!”

  “榴弹和镇定剂两手准备!”队长大声吩咐两名特种兵去拿穿透性镇定枪。

  眼看箱水母越来越近,特种兵不受丰东宁的指挥,他急得将雨晴拽到补给车后侧躲起来,说道:“试着连接容麟的精神图景。”

  雨晴无奈地摇摇头,道:“我已经很久没安抚过他了,根本连不上。”

  “强行侵入呢?”贺安清还生死未卜,丰东宁不想再看到流血事件发生。

  雨晴想了片刻,指指容麟的方向,说道:“人鱼目标太大,你放白熊,把我送到上面去。”

  天空中,鲛鲨想再咬住箱水母,它甩起鳍肢和尾巴冲过来,却为时已晚。

  只听一声巨响,抑制屏障碎裂,而发光设备也因超负荷工作,产生了爆炸,炸伤了几名特种兵。

  冲击力扑面而来,将许多人掀翻在地,队长打了几个滚,大吼:“保护宋主席!”

  还有战斗力的特种兵们挡在了宋陨身前,而相隔不远处,亲兵早已死的死伤的伤,眼看贺平晏就要独自面对致命一击。

  宋陨一脚蹬上补给车,抓起一块抑制屏障扛在肩上按下开关,屏障开始预热,他踩着亲兵的尸体一越而过,搂住了贺平晏。

  冲击接触的前一刻,光膜在他身后撑开,三条触须像箭一样射过来,光膜被刺,凹陷出一定的弧度,无法抵挡精神体的力度,几秒钟后就又炸得粉碎。宋陨用宽阔的脊背,严丝合缝护住了贺平晏,触须尖端随即插入了他的后背,从肩膀刺出。

  宋陨抿着嘴,吭都没有吭一声,就这样紧紧抱着怀里的人。

  贺平晏只觉一股热流从手掌心喷发出来,流进了军装的袖口里。

  他人仰面倒在地上,宋陨撑在上方,原来那血是宋陨的。他扶在宽阔的肩头,像尖刀一样的精神碎片贯穿过宋陨的身体,刚好从他指缝间穿出,却没有伤及自己分毫。

  突如其来的一击让贺平晏精神恍惚,屏障炸裂的声音太近又太大,他产生了阵阵耳鸣,喘了好几口气才逐渐恢复。眼神终于聚焦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你让他去救我哥!”贺平晏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一把抓住其中一根插在宋陨身上的精神碎片拔出来,“噗嗤”一声飞溅起无数血点,他将那精神碎片紧握在手里抵住宋陨的喉咙,脚下一使劲儿反过来将其扑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照着宋陨的脖子刺下。

  那一瞬,他不只是吓唬吓唬对方,而是真的想杀了宋陨。

  贺平晏眼中满是疯狂,带着哭腔大吼道:

  “让容麟走——!”

  身后鲛鲨一个俯冲,总算追了上来,一口咬在了箱水母的伞缘上,箱水母的触须迅速收回,拔出了宋陨的身体。

  而此时,一头白熊绕到了容麟的视野盲区,顺着触须上的一个个吸盘跳了上来,容麟感受到了精神体的接触,就在回过头的一瞬间,雨晴跳上了小平台。说时迟那时快,两手抚上了他的太阳穴。

  就在容麟一晃神的功夫,一枚镇定弹瞄准了容麟后颈,特种兵扣下扳机。

  “宋陨,停止攻击,控制住容麟了!”丰东宁眼看鲛鲨就要吞噬箱水母,当即出言阻止。

  就在鲛鲨再度张开狰狞大口时,镇定弹射入了容麟的后颈,箱水母像缩水了一般垮下来,鲛鲨扑了个空,容麟朝雨晴怒吼道:

  “臭婊子……唔!”

  两人从半空坠落,白熊先用脊背接住了雨晴,又快跑几步叼住了容麟的衣服,带着两人安然落地。

  贺平晏手中的精神碎片也消失了,只有双拳空空落在心脏的位置,他骑在宋陨的腰上,狠狠捶打那血肉模糊的伤口:

  “不要,不要——!”

  雨晴将无法自主活动的容麟胳膊向后弯曲,一脚踢在他膝窝上,本就软塌塌的容麟跪在了地上。雨晴的体能有目共睹,扛起两个容麟都不在话下。

  她一只脚踩在容麟后背,一只手压着他胳膊,另一手麻利地从腰包里拿出一个抑制器贴上了他后颈,又将其四肢向后绑在了一起。

  抑制器是黑色圆形,硬币大小,贴上皮肤的瞬间就会从两头伸出电磁线,在喉咙处相吸,绕脖子一圈形成圆环

  还想再骂的容麟,终于体力不支,失去知觉瘫倒在地。

  箱水母彻底消失了,雨晴松开手,重重地踢了他一脚,小声嘟囔道:

  “让你骂我。”

  特种兵队长一直高度警惕着,看容麟没了攻击力,立刻命人把他押解回车里,又赶忙来到宋陨身边,见他军装上全是血,急道:“宋主席,您怎么样?”

  宋陨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受伤的虚弱,他拽起贺平晏的一条胳膊,而贺平晏像疯了一样乱打他,喊道:“你们敢违抗圣旨?!”

  他将人推到队长面前,使了一个眼色,队长立刻领会,叫上几个特种兵按住失控的贺平晏。

  “陛下,冒犯了。”

  特种兵们三两下就把贺平晏拖回车里,关上了车门,他用力拍打着车窗:

  “丰东宁!丰东宁!他们就想让我哥死!你救他!你得救他!我求求你!”

  一边是贺平晏不顾一切地苦苦哀求,一边是还处于危险漩涡中的贺安清,还有刚刚在皇帝面前大开杀戒的唱诵班,最为棘手的选择摆在了丰东宁面前,他站定在宋陨面前,沉声说道:

  “请您让我回去。”

  雨晴一听这话,急道:“丰医生!”

  丰东宁伸出一手,让她噤声。

  贺平晏敲窗的声音更响了,透过玻璃能看到他手都敲红了,他眼里满是绝望,喊着:“你不能这么对我哥!宋陨!你要是不救他,我也去死!”

  众目睽睽之下,这些人无视宋陨的权威,自说自话,这让宋陨很来气,道:“据坛城的可靠消息,军港空置一半,临时调军前往青川,不说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就是在场所有人都回去,也无济于事。”

  他走到丰东宁面前,毫不客气地戳着后者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低沉声音说道:“你去送死,还是你们唱诵班都去送死,我无所谓,但你是东华联邦的军人,要是被俘虏做了人质,你奶奶在天之灵都不能瞑目。”

  丰东宁咬牙说道:“你公然违抗圣命,不顾皇室死活……”

  宋陨没有把话听完,转身上车,任凭贺平晏疯了一样厮打他,只用一只手就制住了对方。

  车子启动,掉头往最近的军事基地开去。

  几名军人把丰东宁围住,为首的那人说道:“丰上校,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您配合前往燕都。”

  “丰医生,不能回青川!”雨晴也顾不得许多了,着急地抓着丰东宁的袖子,说道,“贺局就没想出来,回去也没用!”

  一听此话,丰东宁猛然醒悟:也许这一切是另有隐情。他反手抓着雨晴,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雨晴支支吾吾,丰东宁迅速过了一遍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果然其中有蹊跷,道:“你怎么能预料到容麟会失控?”

  他们刚刚从青川逃出来,随身携带武器不奇怪,但能随手拿出抑制器就不寻常了,因为青川根本不需要抑制器。

  雨晴见无论如何也瞒不住了,把贺安清临别时借精神图景传导给她的话复述出来:

  “贺局跟我说他此次有去无回,尽量保护An和陆宗域从小路逃出,但他没有把握,命我们找到了祭司就快跑。到了边境,容麟见不到他一定会失控,他让我无论如何要阻止容麟,把人带回燕都。”雨晴那双大眼睛委屈地盯着丰东宁,说道,“我除了答应也没别的办法了!”

  她抽泣着抱住丰东宁,豆大的眼泪滑落下来:

  “丰医生,你别丢下我。”

  丰东宁见大势已去,好在他们还有月轮会先知一张王牌,想必他到时向内阁施压,还是能用来换回贺安清的。

  但前提是,这个叫袁眉生的人,是真的知道福音者的身份。

  随着联邦的车辆驶离边境,从青川县发出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浓烟四起,在那里,激烈的交战还未结束。

  袁眉生被一群人围坐在车后座,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着那被染红的夜空,月亮早已消失,他透过火光,仿佛看到了那一年的普元,而樊家就是当年的沈家。

  没有樊家,他活不成;没有他,樊家死不了。

  可能这就是世间因果,残酷而现实。

  他的生命并非简单地苟活于世便无所求。月轮石赋予他的使命,是无论牺牲多少人,甚至牺牲他自己,都要坚持到底的精神,这便是他的信仰。

  就算失去了一只眼睛,毁掉了本来的容貌,他也依旧将月轮石保存至今。因为他坚信,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将风罩打开,让东华人不再困于风罩之下,而去找回那轮曾属于他们的月亮。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坐在天象斋的彩色玻璃下无休止地等待,来了许多人,又走了许多人,终究没有他等的那一个。

  后来韩律死了,他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也许一个人的生死本身就对他触动不大,不然他也不会去诱骗那可怜的余念。

  余念的不幸,带来的是他的幸运。

  当贺安清来到星空会客厅时,他便知道,那是他等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人,是那个能让月亮重现于这片土地的人。

  无论称贺安清为福音者也好,精神力载体也好,他都要助其登上颠覆信仰与社会形态的高位,让其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建立一个能不断前进的世界,将阻拦者全部碾压于急速滚动的车轮之下。

  到那时,他也许会反思,究竟何为对错,何为取舍;也许会忏悔,为那些因信仰而逝去的人们。

  袁眉生不愿再看同胞厮杀,他垂下眼眸,想着愈行愈远的贺安清与郑惑,如果忠于本能,他们终会放下仇恨去缔造新的开始。可贺安清的态度令他害怕,作为先知,他第一次有了无法预测的恐惧感,他所期待的重逢是否还会出现?

  手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他疲惫地闭上眼睛,一些往事划过眼底。

  贺安清是最后一个进入天象斋的人,而第一个来的人,是郑惑。

  天文馆存在的意义有了解释,原来冥冥之中,一切早已写好了剧本。

  郑惑跟韩律很像,都有一股不信命的劲儿,韩律曾问过他,袁印光是否能善终,他的回答是不能。

  这一句话就招致韩律追杀他上百年。

  郑惑的问题更是任性。

  “贺安清还好吗?”

  这是一个在竞技场上一路杀到最后、将Destiny都打到仿生神经抽搐的人。正逢樊家长子来青川闹事,袁眉生相信他肯定是带着樊千九给的任务来的,哪怕问一句“我该帮谁”都正常。

  结果完全跟樊家的事没关系。

  “你不是要替樊千九问我,如何破樊荣的局吗?”

  “我不关心这个。”

  “那你准备怎么跟樊千九交代?”

  “这件事情找我元老院的老师就能解决,无需问你。”

  樊荣来夺权这件事,确实找元老院的唐瘸子就能解决,那个人拥有元老院一半以上的人脉支持,虽然早就退出了决策圈,但说话一直很有分量,最重要的是,他掌控着青川的新闻报纸宣传册等出口,确实是樊千九反败为胜的关键。

  “你是个聪明人。”袁眉生轻哼一声,说道:

  “但也没有那么聪明,别人都问财运,事业,你是个干大事的人,却只关心你相好的?你这问题不该问我,该问你自己。”

  郑惑没想到他没给答复,憋着怒气道:“你到底能不能算?”

  “你确定只问这个?”

  “确定。”

  面对这个年轻的十三阶哨兵,袁眉生说道:“联邦将他废掉重立皇帝,一个被王位抛弃的皇族能过得有多好。你不如先取代韩律当上圣地的将军,等你的地位举足轻重的时候,才有保护别人的本事,不是吗?”

  仔细想来,就是为了这句话,郑惑才一门心思做上了圣地的将军吧。

  从普元到青川,从海岛到高原,跨越了忘川河中垂死的挣扎,跨越了无数次失之交臂,福音者终于现身,那么他的梦貘是否能完整地重构那段往事?

  毕竟——

  记忆,才是一切梦境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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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好第二卷 完结了,下周我想请假过年,争取年后日更,速战速决,祝大家新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