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我死后,断情绝爱的师尊痛不欲生【完结】>第二十章 师尊应我一次,好不好?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沈砚枝为此做了许多准备。

  在进入秘境前几天,他提前找上了秘玄宗主南宫夜。

  南宫夜掌管秘玄宗,对秘境了如指掌,沈砚枝开门见山道:“我听说秘境内有一处毒灵窟,在哪?”

  沈砚枝自打进山门起,除了镜非台之外,便极少见他单独找谁说过话,

  南宫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受宠若惊,毫无防备地告诉他道:“毒灵窟在秘境西北方向,恶竹林背面,因为太过凶险,所以没有安排这一处试炼。清玄打听这是作何?”

  沈砚枝不回他,只顾问道:“具体凶险在何处?”

  南宫夜道:“毒灵窟毒灵窟,顾名思义,便是那其中毒瘴对修仙之人的灵力有所毒害,修为越高,损害越高。”

  沈砚枝略一点头,又问道:“对修仙之人会造成灵力损害,那对从未修过仙的人呢?”

  南宫夜一笑,道:“从未修过仙的人?不消一刻钟,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

  沈砚枝似乎被“死”这个字眼扎了一下,两人之间突然陷入了一片沉寂。

  他停了停,重新开口道:“我听说大乘期修士的灵丹可破这毒瘴?是否也能将中毒之人救回?”

  南宫夜明显一愣:“大乘期?”

  这普天之下,除了渡劫失败的镜非台,达到大乘期的修士,也就沈砚枝了吧。

  南宫夜虽觉古怪,但还是如实道:“可以是可以救回,但代价太大,怎么会有大乘期的修士那么想不开用灵丹去救一个死人,没了灵丹人也就废了,重新聚也聚不起来。哦对了,提起这个,我最近查阅古籍,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东西,也是和大乘期修士有关的,你要不要听?”

  沈砚枝只听了他前一句话便要走,但南宫夜生来如此,逮着人便叭叭个不停,一说便是一箩,他手里攥着那古书册子:“大乘期修士的灵丹可以救凡人性命,灵根和灵骨还可以剖出独塑肉身,凡人即使魂飞魄散,只要有修士愿意舍命,也可以命换命,起死回生。”

  “哎?人呢?”

  南宫夜后来所说,沈砚枝一字未听,早已离开。

  没过几日,秘境历练便来了。

  沈砚枝果然言而有信,同意了墨惊堂和步行歌一同进入秘境历练。

  这历练机会分外罕见,都是各门各派拔尖的弟子才有资格,连步凭雍都只能望而却步。

  作为一宗之主,沈砚枝本应该在秘境外静候,

  但那天,他却没有到场。

  众宗主只当他我行我素惯了,便没人去招他。

  但没人知道,沈砚枝进了秘境,而且误导墨惊堂和步行歌进了毒灵窟。

  两人遇险,他带着步行歌离开毒灵窟,没管墨惊堂的死活。

  本以为这样能让墨惊堂对他死心,在对他的怨恨中死去。

  那时他再去救他,将他送下山。

  却不料,墨惊堂不仅没死,反而追了上来!

  只是那追上来的人浑身黑气,眼眶血红,眸中风雨欲来,

  他应当是在窟内看见了什么,又或者是听见了什么。

  以至于走火入魔。

  沈砚枝僵住,在场所有人都方寸大乱。

  “墨惊堂!???”

  “他不是清玄宗的杂役吗?怎么也跟来了?而且,这满身的魔气……”

  “魔族?!!!墨惊堂是魔族!!!”

  计划陡遭变故,沈砚枝看向处于暴走边缘的墨惊堂,脱口而出:“你怎么……”

  墨惊堂步步逼近,嗓音颤哑:“怎么没死,对吗?”

  沈砚枝早已乱了阵脚,但事已至此,万万不可功亏一篑,

  于是他将错就错,轻笑出声:“你知道了?……这都没毒死你,魔族的孽种,命还真是硬。”

  沈砚枝故意提高了音量,他就是要让所有人听见。

  这效果立竿见影,立马便有人拔剑直指墨惊堂:“七玄宗竟然混进了魔族,今天不把他就地正法,我们七玄颜面何在?”

  “孽障!受我一剑!”

  历练事小,诛魔事大,所有修士一呼百应,有人冲锋陷阵,势必要削了墨惊堂首级。

  但听“铮”地一声响,那人手中长剑应声而断,人也被击出几丈远。

  “沈砚枝!你做什么!”

  众人纷纷停住,看向沈砚枝以绝对的碾压之力隔开的屏障,怒道:“难道你要包庇他?”

  墨惊堂也停在了原地,身上汹涌澎湃的魔气收敛了些,僵滞在他周身,仿佛忘记了流动。

  他的师尊……

  不待他的幻想延续分毫,沈砚枝道:“包庇?”

  “我对魔族,向来一视同人。”

  墨惊堂还没反应过来,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他的灵根,碎了。

  全身的灵根在瞬间化为齑粉,他疼得说不出话,思绪仿佛眨眼间和世界断联,只剩一片空白和无边无际的剧痛,墨惊堂茫然地仰头,在一片模糊中看向沈砚枝。

  他听到那人高高在上地说:“杀了他都是脏了我的手,这种魔族,断了灵根便犹如废物,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还不快滚?”

  沈砚枝扣着璇玑的手藏在衣袖内,青筋暴起到近乎崩裂,情毒发作同时让他痛不欲生,他尽量不去看墨惊堂,但耳边那人的痛吟仿佛穿胸利刃,扎得他几乎站立不住。

  他好想抱抱他的阿墨。

  四周没有人对沈砚枝赶墨惊堂下山的话提出异议,即使有,也在看清沈砚枝的神情后收敛了回去。

  不知为何,他们感觉沈砚枝现在比墨惊堂还像走火入魔。

  一片死寂中,脚边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沈砚枝牙关近碎,垂眸的一瞬间停住了呼吸。

  墨惊堂匍匐在他的脚边,用脏兮兮的双臂箍住了沈砚枝的腿,眼眶红得可怕:“为什么我是魔族呢?我也不想的啊,师……仙尊,你可怜可怜我,别这么对我……”

  “我明明比步行歌听话,比他们任何人都乖,为什么你就是不看我一眼?”

  墨惊堂的眼泪几乎要把他烫出千疮百孔,沈砚枝几欲抓狂,踢开了他:“魔族就是魔族!清玄宗只收……”

  沈砚枝话没说完,墨惊堂突然趁他不备,“哗”地一声。

  所有人都来不及阻止,便见他举着一柄长剑,直冲一旁树根下尚且晕厥的步行歌袭去!

  沈砚枝心头大骇,若是墨惊堂杀了步行歌,今天便不可能活着离开七玄宗!

  而且即使离开了七玄宗,仰天皇室也不可能放过他!

  墨惊堂本就因断了灵根,摇摇晃晃,举剑都举不太稳,更别说杀步行歌了。

  但沈砚枝慌了阵脚,完全忽略了墨惊堂的不对劲,夺步便要用璇玑挑开那柄颤颤巍巍的长剑!

  谁料沈砚枝刚一近身,墨惊堂手上一松,长剑随之当啷落地,

  与此同时,墨惊堂脚步调转,猛地一转身,“噗嗤”一声,璇玑穿心而过!

  墨惊堂脸上血色骤散,惨白地笑看沈砚枝:“沈仙尊……咳,果然是,毫不留情。”

  沈砚枝轰然立在原地,双眼剧睁,刹那间爆满了血丝!

  墨惊堂胸口的血顺着璇玑朝下滴落,但他一身杂役黑袍,根本看不见血迹已经弥漫开了,顷刻间绽开了一朵艳丽的血花。

  他似乎是想靠近沈砚枝,但鲜血越流越多,身上也没了气力,于是握着璇玑,毫不犹豫地挺身向前。

  他终于在死前,抱住了他的师尊。

  沈砚枝恍若一块灌满了雨水的朽木,沉重,腐烂,动弹不得。

  滚烫的血从墨惊堂唇间溢出,不受控制地喷洒在沈砚枝脖颈间,一股接一股,染红了他的一袭白衣,墨惊堂就这么挂在他身上,下巴搭在沈砚枝的肩头:“咳,这次,没有推开我。”

  他的声音越发微弱,几不可闻,顺着沈砚枝的身体朝下滑,

  沈砚枝搂住了他。

  搂得极紧,几乎要把墨惊堂揉进自己的骨血,墨惊堂趴在他怀里,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沈砚枝的回应,他呛咳出一口血沫,笑得比哭还难看:“你养我十年,不就是想解你身上的毒吗?”

  沈砚枝浑身都在剧颤,脸色惨白如纸,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墨惊堂是如何知道蛊毒的事情的,更不相信,他的阿墨会死。

  他只是搂着他,仿佛失了声,一张嘴便是难听到极点的呜咽。

  墨惊堂的气音响在耳畔:“他们说我上辈子是个罪大恶极的坏种,生出来就害死了好多好多人,所以没人对我好。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我现在,马上就可以……救你了。仙尊,你对我温柔一点,装,咳咳……咳咳咳装一下,好不好?”

  沈砚枝心脏裂成了碎末,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打湿了墨惊堂的脸颊。

  意外之喜。

  墨惊堂很开心,太开心了。

  他毕生第一次得寸进尺道:

  “师尊。”

  “……”沈砚枝忘了回应。

  墨惊堂恳求道:“我想这样叫你……你应我一次,好不好?”

  沈砚枝:“好。”

  一阵风起,竹林沙沙作响,

  沈砚枝没等来那句师尊。

  只等到墨惊堂在他耳边咽气,等来了百年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