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想不到自己终于快要拜托傅清平,现在又来了一个岳景臣。情爱这东西果然不是自己这样的人能够触碰的,上一世的爱而不得,令今生的思义在情爱上很是不自信。

  他不是不想爱,而是不敢爱。

  他刚躺上床,岳景臣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思义心中一时不是滋味,但亦是不会说什么。

  他闭上眼,便打算入睡,却不想这时外面哗哗下起了雨。不时伴随着雷声,雷声很大,岳景臣的声音却依旧平稳的传进他的耳中。

  他不禁想到,这人可有打伞,想到这他突然一怔,他本应目空一切,世事对他来说都是过眼云烟,却没想到一件小事,便能让他心不平静,他的修行果然还是不够的。

  他摇摇头,闭上眼开始冥想剑意,只有剑才能让他平静,让他明心,很快他便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剑意,有了一点剑刃,这段时间的磨练,使他的剑意有了剑刃,相信再过不久,他的剑意,便能变成一把真正的剑,这把剑将会锋利无比,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斩天灭地,霸道无边。

  等思义从这奇妙的境界中清醒过来时,屋外依旧下着雨,而岳景臣的声音也依旧穿过雨墙,进到他的耳中。

  只是这声音有了些沙哑,还有些无力。

  思义面色严肃起来,想到曾答应天青和岳景臣见一面,劝导岳景臣一番之事,便让他最终决定,还是应该去见岳景臣一面,虽然他知道这是为自己找的借口。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发得纪事好辛苦啊T_T

  、第六十九章

  他起身披上外衫,打了伞便走进雨天,走进雨中,伞沿很快挂起了雨帘,若是有闲情逸致,倒是可以欣赏一番,但显然思义没有,所以美景再美也入不了他的眼。

  他来到院门口,一打开门,寻着声音便看见了岳景臣,岳景臣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依靠在院墙浑身湿透,嘴里却依旧念着《清心诀》。

  思义见此一怔,无奈的笑了笑,向他走去。

  等他走近时,岳景臣只感到雨水突然被什么挡住,然后看到一双白色的靴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在这四溅的雨水和泥土之中,他只觉得这双鞋靴子白的惊人,迸溅的雨水沾不湿这双靴子,肮脏的泥土染不污这双靴子。这雨夜如此纷乱,这双靴子却依旧平静。是这双靴子太过平静?还是穿这双靴子的人太过厉害?

  这一刻看见这双靴子,岳景臣心如擂鼓,他好像拥抱这双靴子的主人,可是他不敢,他害怕从他那如水般柔软的唇瓣中,说出什么令他心痛的话来。

  他只是顺着这双靴子,缓缓的看向这个人,当看到思义的脸时,看到思义脸上温柔包容的笑时,他的眼睛不争气的湿润了。

  好在他淋了雨,才让思义看不出来。

  他怔怔的看着思义,在这风雨中,他看得出神,这雨再也淋不到他的身上,因为已经有人为他撑了伞,这个人,便是他午夜梦回的人。只是这一刻他却不敢说话,他害怕他还是在做梦。

  突然一个雷声想起,这声音响彻天际,将他的神智拉回,也将思义的神智拉回。

  他看着岳景臣,脸上的笑容有了一丝无奈,“你为何每天晚上,都来这里念《清心诀》?”思义突然开口问道。

  他的话令岳景臣一怔,随后缓缓舒了一口气,说道:

  “《清心诀》可令人摈除杂念,安定心神,达到身心合一的境界,如果念给你听,你每晚练习内功的时候,便可以事半功倍,休息时更可使你休息得更好。”

  他说完眸色一暗,苦笑一下,又说道:

  “玉嵘师叔,你武功高强,遇事冷静,从来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也不需要别人为你做什么,但我想为你做一些事,就算微不足道,就算你并不需要,我还是想为你做。”

  这夜如此黑,他的眼却那么亮,如皎月般纯粹。那眼里有太多的感情,太多的言语,使得思义错开眼,不能与之对视,他害怕他会心软。

  他依旧是轻轻柔和的笑着,说道:

  “确实不需要,所以不要再做这些无用之事。你曾说要报答我,与我约定为我做一件事,我要你做得事,在上一次我便已经说过了,希望我们不要在见面,难道你想反悔了吗?”

  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脸上的笑容亦是温柔宽和,洁白的衣衫披在身上,只显得他风流雅致,温文尔雅。只是那话中意思,如钢刀般锋利无比,一刀刀插在岳景臣的心上,令他痛得身体一阵颤抖。

  他眼前模糊起来,一眨眼睛脸上便是湿润一片,他伸手一摸才发现,原来他流泪了。他知道男儿流血不流泪,可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

  他怔怔的看着思义,良久才哽咽道:

  “真的不能出现在你的面前吗?你真的很讨厌我吗?可是以前你不讨厌我的,是不是与你欢爱之事,冒犯了你,所以你讨厌我?”

  思义看着他的脸,笑容依旧温柔宽容,但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的笑中有一丝无奈,还有一丝不忍。

  “你与我欢爱,是你情我愿的事,不存在什么冒犯。我也不讨厌你,只是不想再与你见面,不想再与你有牵扯,你明白吗?”

  岳景臣摇头,“我不明白!如果玉嵘师叔不讨厌我,为什么不愿意与我见面,为什么不愿与我有牵扯。”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很是可怜,令思义闭眼,不去看他的眼睛,良久才重新睁开眼说道:

  “景臣,你可知道我们每一次欢爱,都是有违人伦的,如果继续纠缠,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他一说完,岳景臣立即说道:

  “就算有违人伦,我也喜欢你。”

  他说得认真,却见思义无奈一笑,“你的喜欢有多深?深到可以与天下伦理为敌吗?深到可以面对千夫所指吗?深到可以不在乎你身边之人的看法吗?深到可以不在乎,你身边之人也因你受累吗?”

  这一连串的发问,是问岳景臣,也是坚定了思义自己的意志。

  他问的这些他都可以做到,只要那个人值得,即便是与天下人为敌,与天下伦理为敌,受千夫所指也不在乎。如果身边之人受他所累,那么他便会强大到,别人不敢与他为敌,不敢指责他。

  但他可以做到,不代表别人可以做到。岳景臣脸色一白,他可以不在乎千夫所指,却不能不在乎身边之人因他受累,更不能不顾忌思义,他不能拉着思义与他一同受千夫所指。

  原来思义早就将一切想到了,怪不得他会那么干脆,不留情,因为他知道,留情才是真正的伤害。

  这一刻万千思绪在他心中闪过,思绪变得混乱,一想到若因为这些原因,再不能见思义,他便感到气血一阵翻涌,一口血便涌上喉咙,口中一阵腥甜,但他立即将血咽下,不让思义看出端倪。

  即使这样,思义也看出他的不对劲,急急问道:

  “景臣,你怎么了?”

  岳景臣痴痴的看了一眼思义,苦笑一声,摇头说道:

  “我没事!”他眼中更加湿润,“我果然是想得太少了,太过愚蠢,只想着现在没想过将来。对不起玉嵘师叔,是我想得太少,竟不知你的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