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友重逢】
祝明萱手指一刻不停地划拉着屏幕,在每个APP每个界面疯狂跳转着,眼睛一直往外瞟着,连朋友都抛在脑后。
“嘿嘿嘿,回神了!”室友A拍着祝明萱的肩膀,“人家说不定就是来蹭课的!”
“就是就是!”
室友B趴在祝明萱的桌子上歪着头笑她,“这么喜欢啊?”
“还没看出,这下多少男生得伤心哦~漂亮的小姐姐也只喜欢漂亮的小姐姐!”
祝明萱脸上忍不住飞红装作生气地拍了拍室友,“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昨天看见她的时候,就感觉有一条线把我们绑上了……很奇妙的感觉,就感觉有什么感应存在……”
“那就是月老的红线呗!哈哈哈哈”
三人坐在后座靠窗的位置相互打闹着,在整体都哄闹的教室里倒也不突兀,今天这堂课是专业的小课。
室友A往外瞟了一眼,突然拼命地拍着祝明萱,“明萱,你看,昨天陈知白坐上的就是那辆车!”
祝明萱也来到窗边趴着看,银色的轿车里走下一个穿着衬衣裙的人,她站在车门那里,好像是在和谁说这话,车里的人给她递出一个挎包,陈知白接过立马转身进了教学楼。
祝明萱赶紧坐得正正经经,拿出小巧的化妆镜仔细地审查自己的妆容。
陈知白背着挎包踩着小高跟攀着扶手慢慢走在楼梯上,昨天做得太过火了,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但这种程度的做爱也算久违,他现在腿都还有些酸软。
专业课的教室在四楼,这里是第五财经比较老的教学楼,电梯的规划并不合理,在上课期间等电梯还不如自己爬上去,陈知白低头看着楼梯一步一步地走着。
“陈知白?”疑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陈知白抬头看去,顿时瞳孔紧缩嘴唇紧抿,叫出他名字的是他以前的专业课老师也是毕业论文指导老师许易。许易在学校的老师群里算是年轻那一梯队的,爱好也特别年轻,加上当了他们一年的辅导员,大家都玩得很好,相比于老师更像是哥们。
“老师你好,是在叫我吗?”陈知白掐细了声音,疑惑得一脸纯真。
许易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盯着这位穿着裙子留着长发声音细软的女孩,“你叫陈知白?”
“是啊,怎么了?”
“不,没事。”许易看见女孩挎包里露出的书籍,“《第三世代经济学》?那看来是我的课了,一起走怎么样?”
“没事老师,您先上去吧,我脚崴了,走得比较慢。”
“脚崴了还穿高跟鞋?”许易眨眼间就恢复成风趣幽默的老师,“而且同学,这离上课没几分钟了,你这是要当着老师的面迟到吗?”
“老师就应该心疼心疼学生。”陈知白笑着回应。
“那我扶着你上去吧。”许易说着就走下楼梯要来搀扶。陈知白慌张得往后退了一步,险些在楼梯上踏空,“不用了老师,您就先去教室吧,我马上就来。”
眼前的女孩刚刚还在和他幽默的聊天,只不过两句话的时间,就变得像一只小刺猬,竖起浑身的刺,拒绝着任何人的接近,许易笑着说:“不用担心,我风评还是很好的。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去教室了。你既然脚崴了就慢慢走吧,第一堂课不计你迟到!”
“……谢谢老师。”
许易转过身向楼梯上走去,没走几梯又突然回过头,“我的照片没在学校官网上挂着,我也不认为我已经老到一眼就觉得是老师了,陈知白同学?”
“也许在老师不知道的时候,我就来蹭过课呢?”
“那希望我正式给你上的课也能让你满意。”
许易消失在楼梯的转角,楼梯走廊上也只剩下零星几个人,上课铃声已经响起,陈知白挪动自己软趴的四肢在楼梯上缓慢移动,左手的手链敲击着金属质地的扶手,像是一声一声警告在脑海里反复回荡。
其实也没剩下多少楼梯,许易刚把U盘插进电脑正在调开课件的时候陈知白就走到了教室门口,坐在后排角落里祝明萱小幅度地朝着陈知白挥着手。
“你好慢哦……”祝明萱靠着陈知白小声地抱怨着。
“如果知道你在等我,我就该走快点了。”
叩叩,许易老师敲着黑板,“虽然我知道我的课很枯燥无味,但是也不要第一节课就开始开小差~”
祝明萱缩了缩肩膀,乖乖地坐回位置,翻开课本。
许易说他自己上课枯燥无味那就是太贬低自己了,陈知白听着久违的课堂,《世代经济学》这门课在学院里也就许易还能讲得有趣,幽默的上课方式,加上还算优越的外形条件,来蹭课的还不少,当初年轻女老师里有不少来告白的,可惜许易其实早就结婚了。许易在他们宿舍里玩的时候,还特别显摆地给他们看过他孩子的照片。
想起以前的事,又想到现在的情景,陈知白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跌落。
第三节课下课铃声响起,穿着西装的男人从后门走了进来,将一张小卡片放在陈知白面前后又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的同学眼神随着进入的外人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这个角落里,只不过一瞬就又回到自己的频道,说的什么都和陈知白无关。
“你……你结婚了啊……”祝明萱戳了戳陈知白的小臂。
陈知白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如果我说我只是为了好看戴上的,你会信吗?”
“真的吗?那太好了!”祝明萱兴奋地说着又立马捂住了嘴。“那刚刚那个人?”
“家里的管家,应该是发现我饭卡掉家里。”陈知白拿起那张饭卡在祝明萱眼前晃了晃,“中午,我请你们吃饭怎么样?”
因为昨天的乖巧表现,加上下午还有一二节的课,盛景奖励了他只要下午五点前回去就可以,只是……
陈知白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链,在两人都心知肚明有安排密不透风的监视监听之后,盛景依然给他戴上了这条放置着定位器和监听的手链,盛景还好心地告诉他定位器在哪个位置监听在哪个位置,也友情提示了故意破坏会有什么后果。
没事,今天天气很好,昨天的大雨倾盆之后,今天是个大晴天,是个好兆头。
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陈知白看着许易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两眼又收回眼神径直离开教室。
祝明萱将书本放进自己乖巧的小背包里,非常自觉主动地挽起陈知白的手招呼着室友准备一起去第三食堂。
第三食堂是学校主打精品菜式和个性化菜式的食堂,有每年必放在招生宣传上作为门面的精美装潢,不是一排排蓝色或者白色的配套长桌椅,大厅里放着有软椅的小圆桌,有木质格栅隔开的沙发区,随处装点着新鲜花卉。不是特定活动日的时候,第三食堂的人流量非常少,陈知白和祝明萱几个人来到食堂的时候,只有大厅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
陈知白先把饭卡给了祝明萱三个人,让她们先选,自己一个人转悠着,把每一个窗口都逛了一遍,他们以前也只有偶尔一次会来,大家吵吵闹闹地挑着想吃的东西,最左侧窗口的麻辣烫和小火锅,是他们来一次就必点的东西,还会和阿姨讨价还价多送几个丸子。
陈知白在逛了一圈正准备点菜的时候,有人拦下了他,是又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后面跟着一个端着餐盘穿着厨师服的中年男人。
“今天食堂接到了通知说您的身体特殊需要专门的餐食。”
陈知白看了一眼那个白色的餐盘,上面出现的菜式没在食堂任何窗口出现。陈知白嘴角微弯,接过餐盘,礼貌地回应:“我会转告家里人,不必如此大动干戈特殊对待。”
西装男人也扯着营业假笑,“这是第五财经大学应该做到的人文关怀,我们关心每一个学生的学习成绩,也关心每一个同学的身体健康。”
陈知白没有和西装男人扯下去,端着餐盘来到祝明萱的位置,几个小姑娘正给他挥着手。
“知白,刚刚那个是谁啊?”
“哇,这个食堂居然还搞定制服务吗?你这个菜看起来应该会很好吃诶……”
室友B又往那里探了探头,像是在说什么世界机密一样招呼几人凑近,声音放低,“刚刚那个是食堂经理!”
“食堂经理亲自来给送饭,知白家境不错哟~”室友B笑嘻嘻地调侃。
“……也主要是因为我身体不舒服,家里人担心,所以多做了点无用的事。”陈知白瞟了一眼手腕上的宝石手链,又笑了一声,“我哪有那么脆弱呢……不说了,你们要一起尝尝吗?既然知道我家境好了,你们要不要再去拿点吃的?
祝明萱拍了拍陈知白要将小碗拿出的手,话语里充满着担忧,“既然你身体特殊,那就更应该多吃点你的营养餐。早知道不该带你来食堂了。”
陈知白只好拿起勺子吃着自己的“营养餐”听着女大学生聊着漫无边际的话题时不时附和几句。
“校庆?”
室友A咽下一块肉给陈知白解答:“明年十月不就是第五财经的百年校庆,学校铁了心要大庆一次,明萱才进的音乐社团从今年就要开始准备节目了。”
“知白,有参加什么社团吗?”祝明萱偏着头问陈知白,“没参加的话要不要来我们音乐社团? ”
“我吗?”陈知白摇了摇头,“我可什么都不会,而且……”又是一声短促的苦笑,“而且家里管得比较严,恐怕是没有时间参加社团活动。”
“你家是本地的,那待会儿中午你还要回家休息吗?”
陈知白将一朵西蓝花咀嚼吞咽,“不,中午的时间我打算去图书馆。”
“那我陪你一起去!”祝明萱立马就接话了。
室友A充满疑惑地看向祝明萱,“你中午不是还要去音乐社团开会吗?”
刚刚还其乐融融的气氛瞬间冷却了,陈知白长着这几位小姑娘几年的年岁,加上经历的事情,让他平白多了一些沧桑感,哄祝明萱的话像哄着小孩。
“没事,以后还有机会呢。”
午饭时间结束,陈知白又给姑娘们各买了一份甜点。等送走祝明萱三个人后孤身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
饭点的图书馆并没有多少人,管理员坐在问询台后玩着手机,陈知白摸出饭卡在入口识别处,闸门刷地一声分开,走进图书馆,熟练地从左侧的小门进入,搭乘电梯来到六楼,来到607-5自习室,这是第五财经的特色,两人位的独立自习室。
自习室的一角放置着报刊架,图书馆敬业的管理员每天都会换上最新的报纸。
陈知白坐在靠窗的位置趴在桌子上透过玻璃看向热闹的校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到再醒来的时候,陈知白撑着脑袋看着依然热闹的校园,只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熟悉的银色轿车又出现在视线里。
陈知白背上包离开自习室,图书馆过道的时钟显示着此时也才两点多一点。
盛景没在车里等着,他进了图书馆,在电梯门口刚好接到陈知白,“看来我和夫人果然是心有灵犀。”
“我下午还有课……”
盛景牵起陈知白的手向外走去,“偶尔翘点课才是正常的大学生活。”
图书馆的来往人群逐渐多了起来,见到这打扮出众还格外亲昵的人总是会多给予一些侧目,也好像路过了一些在教室里看过的脸,陈知白看向盛景,“那我也不需要现在就回去……”
“晚上有个酒会,主办方选的地方不错,很漂亮,想让夫人也看看。”
“那也是晚上的事……”
两人坐进了轿车后座,盛景手里仍捏着陈知白的手,“夫人总得去试试礼服。”
盛景说的酒会不在C市。
等陈知白看着轿车驶出C市了才意识到不对劲,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在隔壁市,有一家修建得非常漂亮的酒店。”盛景把陈知白脖子上的丝巾微微扯开,“过去还早,夫人可以先休息会。今天在学校没有休息好吧。”
“嗯。”陈知白顺势倒下,躺在盛景的大腿上,听话地合上了眼睛。
盛景手指玩弄着陈知白耳垂上坠下的长长耳链,盯着陈知白睡过去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俯身在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
等到陈知白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酒店的床上。这是一个装饰得有些浮夸的酒店房间,浓重的欧式宫廷风格,又各处点缀着不同深浅的紫色粉色装饰物。陈知白环视着房间,瞧见盛景在阳台上似乎在和谁打着电话。
外面的天空布满了红色的晚霞,陈知白刚来到阳台,盛景恰好回头,三言两语挂掉了电话,在夕阳的笼罩下走近陈知白,“晚好,夫人,这一觉睡得好吗?”
“看起来已经很晚了?”
“不,正好。”盛景拨打出一个电话吩咐给助理几个指令,“无论是这家酒店还是这场酒会,夫人都醒来得正好。”
等到陈知白在房间里换了一身浅灰色礼服被盛景挽着到了宴会厅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酒店内外的灯光都亮了起来,各色名流手里挽着不同姿态但同样花枝招展的女人,哦,其中可能还夹杂着几个带男伴的。陈知白挽着盛景的手臂乖巧地站在丈夫的身边当个花瓶,同样也是花瓶,也有着不同的待遇。他只需要站在这里就行,陈知白四下环视,更多的女人被男人带着在宴会池里周旋赔笑讨好奉承。
在人群里周旋了一圈后,盛景带着陈知白来到二楼露台的软椅上休息,“这家酒店的主人没有给它取名,这也不是家面向大众的酒店。”盛景给陈知白指了指楼下的花园,“这里所种植的花卉,都是只在夜间开放的植物。过去来过的客人之中有一位给这家酒店取了个戏名。”
夜越发深,这家奢华的酒店越发灯火通明,这场据说是企业家经验交流的酒会也快到了尾声,宴会厅里的人走了一些,留下的是大部分,有服务员穿行其中一点一点地撤掉酒台推上新的东西。
盛景摇晃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液里冰球在晃悠中发出哐当的声音,透过酒杯望向天上的月,刚刚还明亮的月亮被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薄云给遮住,只隐隐约约露出月光的轮廓。盛景听着楼下播放的音乐,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夫人,表演要开始了。”
“什么表演?”
盛景带着陈知白离开露台在二楼散落的包间里寻了一间进入,包间里的茶几上放着两个全白的半脸面具,盛景取了一个给陈知白带上,并引导着他的视线向楼下望去。
宴会厅的光骤然消失,再亮起的时候,舞池中间已经没有了人影,而在周围四处散落的软椅卡座上坐满了清一色带着全白半脸面具的人,男男女女。
“夫人,欢迎来到‘夜间的索多玛城’!”
所有灯光都收拢在舞池中央,光束聚焦的地面如花般旋开,从地面下升起一个小高台,小高台上跪坐着赤身裸体的一对男女,眼睛上都覆着黑色的布条,四肢上都绑着细细的锁链,黑暗里传出的欢呼声越烈,那对男女的身体越不住颤抖着,紧紧依靠着。
当第一声鞭子的破空声传来的时候,陈知白偏开脸往包间里面躲着,“……索多玛,你们取这个名字,就不怕哪一天天赐烈焰?”
“又有谁敢来这里自诩上帝?夫人,上帝们可都在下面欢呼着。”盛景给陈知白介绍着,哪个位置坐着市长哪个位置坐着银行大鳄,又是哪个位置坐着慈善家……
“那你为什么要来?”
盛景依然坐在位置上,饶有兴致地往外看:“学习。”
“……”陈知白猛地端起茶几上的杯子,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他都无所谓,吞下半杯溶液平复着心跳,苦笑着看向盛景,“说到底,还是不觉得我会乖乖听你话,所以带我来看这些?”
“不,我对夫人非常信任。只不过,我以为夫人会理解丈夫的一点小小爱好。”
“我对未来可能会在我身上重现的变态玩法没有兴趣,不能理解。”
盛景耸耸肩,拉下包间的红色帷幕隔开外面的热闹,语气里全是遗憾,“既然夫人不感兴趣,那我这就带夫人回家吧。”
离开包间,从螺旋梯走下,陈知白努力地让自己不往中间看,可只是余光也让他瞥见舞台中间血肉模糊的肉欲和沙发上交配的全白半脸面具,在走出酒店大门的这一路,种满夜间开放花朵的花园里也时不时传来或欢愉或痛苦的呻吟声。
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祝明萱坐了一天也没有等来陈知白,她去找辅导员甚至摸到学院办公室也没拿到陈知白的联系方式,整个人都怏怏的。她当然等不到,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陈知白正在床上躺着发着高烧。
他以前不这样的,长久良好的生活习惯,每天坚持的身体锻炼,他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
从昨晚目睹了一次残忍的表演到夜间坐车,回到别墅的时候他就已经有点发热了,等到第二天清晨他就彻底烧糊涂了,躺在床上,脑袋里像有无数针刺钉锥一般生疼,好像是有医生来过,测了体温,开了药,有冰凉的触感在手背上一点而过,细针刺进了皮肤,头顶上,药瓶里透明的液体一滴一滴地落下。
盛景坐在床边,整理着陈知白散乱的头发,“安心休息吧,我已经替你向学校请假了。”
十一月中旬,常青植物在逐渐降温的天气里也染上了萧索的气息,从太阳被夏天用遮阳伞遮挡在外到了可以坦然享受暖洋洋温度的日子。前些日子是第五财经全校的半期考试周,作为一个没有出现在班级花名册的挂名学生,陈知白理所当然地没来参加半期考试。
现在的陈知白已经非常平常心地过着每一天,只要不惹盛景生气,那他比任何一个丈夫都来得敬业,他有财有权,不会暴躁易怒,说话听起来永远客客气气。陈知白在这个夏天逐渐摸索出了和盛景勉强保持和谐相处的方式,盛景需要的是他认命,乖巧,但对他的一些小脾气又格外包容甚至喜闻乐见。
和盛云星的相处要艰难得多,他还是很难做到完全没有心理障碍地去抱这个孩子,至于哺乳那是另一个维度的可怕,但是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是不能跨过的,当他一个人带着盛云星在盛景的玫瑰花园里晒太阳的时候,趴在柔软毯子上摆弄自己四肢,仰着头朝着自己笑,紧紧地闭紧嘴巴使着力似乎很想朝自己爬过来,陈知白叹了口气伸手将软团子抱了起来。
学校里在搞半期考试的时候,盛景把盛云星放到了父母老宅,他去北欧区出差顺便把陈知白带上,在工作间隙带着爱人在异国逛街或者做爱。等到再回到C市,陈知白有一瞬间自己都不想去学校了只想躺在床上休息,但第二天还是准时起床收拾好东西坐上车去了学校。
学习认真成绩依旧优异的祝明萱见到陈知白便叫苦连天,一直在说考试好难啊复习得好痛苦啊,她的两个室友也在旁边帮着腔。
“真的好羡慕你啊,为什么不用来考试啊!”
陈知白随便摘了几句话搪塞了过去,闷头吃着祝明萱请的冰淇淋,听着三位阳光明媚的女大学生聊着天。
“优秀毕业生演讲?”
“对啊,听师兄师姐他们说往年半期后都会有一场迎新会,原本会是大三的学生,但是为了迎接校庆,所以这次是请了往届的优秀毕业生。”
“什么时候?”
祝明萱将吃完冰淇淋的包装纸丢进垃圾桶,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湿纸巾分给了几人,“马上!”
“谁让你连班群也没加呢,这种大会通知你肯定不知道,不过现在你也逃不掉了!”祝明萱挽住陈知白的手把他往前拉着走。
两个室友跟着步伐,还在聊着关于迎新会的话题。
“我认识个朋友在院学生会,偷偷给我看了这次回来演讲的毕业生照片!”
“怎么样?”
“有几个质量非常高!你可以试试,不过知白和明萱大概就不需要了。”室友A调侃着。
祝明萱脸红着让她们不要再说了,陈知白见状也调侃着祝明萱说什么时候见见她的男朋友。
用来开迎新会的教室就在她们平时上课的教室旁边,是学校里最大的阶梯教室,用来上大课和开会办活动最方便了。她们几人选了五六排的位置坐在了最中间,学生会的干部们还在讲台上忙活着,教室里学生们也陆陆续续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把整个阶梯教室都挤满了。又过了一会儿,精心着装过的优秀毕业生代表也来到了教室里。
李青阳躲在前门侧边,拿着手机一直在和谁打着电话,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去。
“当然有趣,没想到我还能有回来演讲的一天。”
“还是老样子,还没开始呢。”
“今天晚上应该能赶回来,明天不是还要去谈合同吗?可不就得回来。”
“我是会出去偷吃的人吗?你不要诬陷我!”
“学妹啊,是很多漂亮的啊!”李青阳环视了偌大的阶梯一圈,真心夸赞着母校优秀的学生们。
“再漂亮我也不可能啊!不过我看见几身衣服,你可能适合……”李青阳张着嘴像被点穴一般凝固在原地,视线在热闹的教室里集中在一处,对方好像察觉到这边的视线,朝这边礼貌地微笑点头。
“小黎。”
“怎么了?”
“你说,小白他是不是有个遗落在外的妹妹……”
被刻意埋进记忆深处的名字被挖出,两人都是一阵沉默,李青阳听见手机里传来楚黎的声音,“你在说什么鬼话。”
李青阳坐在讲台右侧的前排等待着次序,本来他应该饶有兴致地关注其他毕业生准备挖角到自己公司。
“师兄,就算看见什么大美女,也先忍一下啊!”
“哦哦,抱歉。”这样说着的李青阳又往那个方向看了几眼,对方似乎能敏锐感知到投射的视线,每次李青阳回头看都能和对方对视上,总能收获对方的微笑致意。
李青阳坐在前排,频频回头的动作惹得坐在他背后的同学也习惯性地往一个地方看去,没几次,前排座位的同学都有点被传染到,讲台上发言的同学自然把这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本来打好的腹稿也有点被打乱节奏。
终于轮到李青阳上台演讲了,院学生会的同学在旁边揪着心就怕这位年少有为的师兄在台上来个特立独行,这次的毕业生分享会是算在校庆活动里,也要算进学院评比的!
李青阳走上讲台,对着台下的领导弯腰致意,问候着台下的师弟师妹,站立在讲台上,他的位置正好和那位坐在最中间的女孩直接对视,两三秒后,李青阳挂上了已经熟练的营业笑容点开了自己准备的PPT,从自己的学习经验到感谢母校培养,最后俏皮地来了个员工预定招徕宣传。
李青阳把演讲完成得很棒,不辜负楚黎几天几夜的鞭策。
陈知白端正在位置上认真地听完了李青阳的演讲,他和李青阳是同学院不同专业,大二之后课表越发不一样,寝室也隔得比较远,可联系基本没断过,社交账号上的消息就没断过,每天李青阳都会和他聊自己遇到的事,会每天发些无聊的蠢笑话,大四的这一年,他选择了考研,李青阳借着小有资本的家里开始试着创业于是去了另一个城市,青梅竹马的楚黎也跟着去了。
他那些创业的故事和后面的艰辛趣事,是他不曾了解过的。多么新奇有趣的经历啊,李青阳出去创业之前还开玩笑地说让陈知白轻松考研,考不上也没关系,反正考上了也是副总考不上也是副总。
结果还真是被这个臭乌鸦嘴说中自己考不上了。
他醒来后,车祸死去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被带回去的时候也是看见父母认命地摆灵堂,他从来就不敢想象在他的父母是怎么度过那段时间,李青阳和楚黎说不定刚谈到一笔合同还没来得及分享喜悦就被告知好友的死亡……
毕业生分享会结束了,学生们三两成群地离开了教室,也有积极的学生找到了这些优秀的毕业生问着问题。李青阳快速地应付着学生连连说着抱歉飞快地离开了教室,在两栋教学楼相连的廊桥上追上了祝明萱一行人。
“那个同学,你现在有空吗?可以请你喝一杯咖啡吗?”李青阳喘着气,盯着这位穿着浅棕针织外套米色打底长裙和他差不多一般高的女生,“奶茶也行,我知道一家,校门出去一条街有家奶茶店,他们家的……”
“黑糖珍珠奶茶,半冰,热的也不错,三分糖,店里还有南瓜饼和咖啡曲奇,对吧?”
“……对。”李青阳抿了抿嘴,“所以,赏脸吗?”
“不行,就算你是学校请回来的优秀毕业生,也不能这样对第一次见面的师妹这么唐突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学长!”祝明萱赶紧挽紧了陈知白的手臂,“不去,我们知白也不是这么随意的人!”
“……知白?”
“我们赶紧走,别理这个变态。”两位室友在旁边帮着腔。
陈知白拍了拍祝明萱的手臂,“那家奶茶店我知道,我也是刚发现的,正说哪天带你们去试试。”他看向李青阳,“师兄应该不会拒绝请四份奶茶吧,毕竟都是可爱的学妹。”
李青阳用力地点了点头,傻傻的样子和刚刚在台上自信演讲的完全不一样。
“我开了车来,就在楼下停车场,我们坐车过去。”李青阳说着就开始在前面引路。
祝明萱嘟着嘴生气但还是挽着陈知白的手臂,只是偏着头不理他,两位室友在后面既担心着陈知白被骗又因着祝明萱的表现逗得使劲憋着笑。
李青阳的车是很骚包的亮红色,在一排常规色的小车里格外亮眼。他格外自豪和相当自来熟地给学妹介绍着自己的坐骑,非常绅士地给学妹们开着车门,两位室友和祝明萱坐进了后座,在陈知白准备坐进副驾驶的时候,有人上前拦住了他。
“你是谁,要干什么?”李青阳伸手准备推开这个莫名出现的黑西装男人,随后就被这个健壮的体格震惊得皱紧了眉。
“ 不过是被同学邀请去喝喝奶茶而已,这么紧张,那你要不现场给他报备?”黑西装男人迟疑着,摸出手机拨出电话,电话刚刚接通就被陈知白伸手抢过去,“我去和同学喝奶茶,我会记得给你带一杯的,校外林荫三街。”
陈知白说完就挂断电话把手机直接往对方身上丢,也不管他的反应,直接坐进了副驾驶,“学长再不走的话,人就要多起来了~”
“啊?噢噢噢,好的。”
亮红色骚包的轿车发动驶出了校园,车里一阵安静,好一会,祝明萱才担心地扒着椅子问陈知白家里怎么还管这么严,陈知白只是笑笑没答话。
陈知白不舒服地调整着安全带的位置,装着书的挎包被他取下放在脚边,不太稳定,还没开出去多少就倒了,包里放着的笔也都跟着掉落出来,陈知白只好短暂地取掉安全带,弯下腰去拾起散落的书本和笔。
林荫三街这家奶茶店林荫糖屋在这里开了好多年了,不会像其他奶茶店频繁研发更新新品类,她们家的菜单就最传统最经典的几款奶茶加上一些小食,但她比其他奶茶店多了休闲区,各种绿植多肉,听说店主人一直致力把奶茶店往森系发展。漂亮舒适的装潢,品质稳定上乘的饮品,蓝眼白毛的猫咪,即使这家店小贵,也依然成了第五财经学生的一个必来打卡点。
祝明萱严肃拒绝分桌行为,五个人占据了店里最大的沙发坐成一圈,严肃的表情像是在开什么生死存亡重要性的会议。室友A狠狠地吸了一口奶茶,终于受不了了,拿着一碟曲奇招呼着室友B准备去另一桌坐,也把毫不情愿的祝明萱也拉走了。
“没事啦,这个学长他有女朋友的,可靠消息!”
“我们就在旁边看着,别担心啦,知白那么直,不一定是看上了,就算看上了知道对方有女朋友了也会放弃的!”
陈知白拿吸管搅动着玻璃杯里的珍珠,“学长是想聊些什么?”
“……”李青阳沉默了一会儿,又抓了抓头发,“对不起,你朋友说的对,是我唐突了……但是你和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就,啊你别生气,我那个朋友是个男的,但是,你们真的长得好像,对不起,我那个朋友出了点意外,啊!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真的很抱歉把你约出来。刚刚听到你朋友叫你知白?我朋友也叫这个名字,你们真的很有缘,你的名字是怎么写的?”
“耳东陈,旧雨新知的知,白云苍狗的白。”陈知白掌心盖住杯口,指尖一下又一下地在杯壁上敲着,“好听吧,我也非常喜欢我父母给取的这个名字。”
“很好听的名字。”李青阳猛地灌了一口对他来说有些甜腻的奶茶。“对了,我知道C市美术馆最近有个美术展,为了感谢你,不知道我能不能有机会再邀请你?”
陈知白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正准备进来的黑西装男人,微笑着:“你也看到了,我家教很严,虽然确实很想现在答应下来,但我还得回去问问家里的人。”
在站定在桌边的黑西装男人开口之前,陈知白就站了起来,和祝明萱三人告别,从柜台拿上让店员打包的奶茶离开了糖屋。
盛景今天开的车是黑色就停在那辆骚包的亮红色车后面。
“还真是辛苦日理万机的董事长提前离开公司。”
盛景没有接过那杯奶茶,连一分视线也没有停留在上面,陈知白冷笑了一声将提袋随手往车外一抛,奶茶杯被摔裂开,纸质的提袋逐渐被浸湿,黑西装男人将提袋捡起往前面几米的垃圾桶走去。
打量着仍坐在奶茶店里朝外张望的李青阳,盛景按下手边的按钮,单边可视的玻璃隔开了外人的窥视。
“开心吗?我的夫人。”
直到车开出去好远,盛景微笑着关心陈知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