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燕归来>第二十五章

  萧衍住的二居室,其中一个卧室用于置放杂物,卧室的那张床上堆叠了许多他曾经在宋南乔家的东西。又因为齐乐洋临时决定来他家住一段时间,他还没来得及将客卧收拾出来,齐乐洋只能跟着他挤在主卧。

  在出租车上把这事儿告诉齐乐洋的时候,齐乐洋的反应表现的不明显,萧衍一时间也摸不准齐乐洋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或者说,会不会介意。

  好在后来齐乐洋表示对此很理解,毕竟有求于人的是他,而不是萧衍。

  更何况,他俩……不是情侣嘛,虽然他们年纪还小,不过只是借住的话并没太大的关系。当然,这句话,齐乐洋只敢在心里偷偷说,毕竟还有出租车司机在场,齐乐洋不能太过猖狂。

  洗过澡后,齐乐洋被萧衍扶着到了他的卧室门口。卧室门一打开,齐乐洋就发现萧衍的卧室不同于客厅有一股清冷感。卧室颜色搭配非常的乱,鹅黄青蓝拼接的窗帘,墨绿的床单,淡蓝色的墙面,但意外的好看。房间内的布局很也简单,家具只有衣柜书桌以及一张一米八的床,简洁得就像萧衍这个人。

  书桌上方有两层悬空的柜子,整齐排列了萧衍所获得的奖杯以及奖状,而前段时间物理竞赛一等奖的奖杯就被他摆放在最醒目的中心位置。

  书桌上摆放整齐的书本旁,放了一个透明的玻璃花瓶,花瓶里有几支花瓣枯萎成黄褐色的垂着头的花,看颜色早就分辨不出品种了,但看形状,齐乐洋似乎能猜到,那是他送给萧衍的白玫瑰。

  萧衍把齐乐洋扶进去,让他坐在床边,自己便拿起校医开的药油低头认真地给齐乐洋涂抹。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昏黄的光线照在萧衍脸上,将他眉峰处的那颗痣都添一分朦胧的暧昧感。齐乐洋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的心跳又没出息的加快了。

  齐乐洋的脚踝原本很细,又很白,如今因为扭伤了变得又红又肿。萧衍小心翼翼地往脚踝上涂抹,适当加大力度去按摩伤处,齐乐洋感到有些疼,咬着牙忍住。

  萧衍没有听到头顶人的动静,于是乎抬头看了一眼,发觉齐乐洋此时正在忍痛,萧衍手中的动作停下,“是不是很疼?我轻点。”

  齐乐洋摇头,他一时分不清萧衍问的是哪方面的疼,“还好,能忍住。”

  萧衍把药油倒在掌心,双手摩擦出热意后把手覆在齐乐洋的脚踝上缓慢摩擦,“宝宝,痛的话可以喊出来,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去忍着,不光是痛,任何其他的都不需要去忍着。”

  齐乐洋的脚在萧衍手中不受控地抖了一下,他知道,萧衍说这句话还有另一层意思。萧衍每次叫齐乐洋宝宝,几乎都是在劝说齐乐洋不要在他面前忍耐什么,痛也好,委屈也罢,都不需要。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太过温柔宠溺,齐乐洋不自觉地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房间再度安静下来,齐乐洋甚至能听到自己因紧张而急促的呼吸声。但,究竟在紧张什么?齐乐洋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或许是快速跳动的心还未平复下来,又或许是他终于鼓起勇气将所有事情对萧衍全盘托出了。

  “我妈以前在美院工作,和我爸一起,那时候我们家氛围挺温馨的。后来,我妈在我7岁的时候不顾我爸的反对辞去了美院的工作,自己创办了一家公司。从那时起,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在不断加深。”

  “那时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吵架,我爸指责我妈背信弃义,明明一起约好要为艺术献身一辈子,她却先当了逃兵。我妈骂我爸,没有上进心,吃着我爷爷留下的老本,却从不为这个家考虑。有时候我就躲在房间里,开一条门缝,看他们在客厅争吵的模样,我看到他们砸了家里很多瓷器,那些都是我爸收藏的宝贝,我爸很生气,没有跟我妈动手,不过他在家里最后一件瓷器被砸碎后,就不怎么回家了。”齐乐洋很平静地说着,像是在给萧衍复述一个他从别的地方看到的故事。

  “后来,我妈也顾不上管我,爷爷就带着我和他一起生活。从最后一次争吵结束开始,我妈就再也无法接受我学京剧。我一直不明白她和我爸的恩怨为什么要牵连到我身上,所以我一直和她对着干,直到我爷爷去世。”

  齐乐洋喃喃道:“或许我当初没有和她对着干,爷爷也就不会那么早的离开我了。”

  萧衍一直以来都认为,一个人的性格和他的原生家庭有很大的关系。就拿他来说,父亲去世,母亲改嫁,这一桩桩事情让他变得不再那么信任别人,也不爱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其他人听,他可以对任何人都很友好,不过这些都只是表面的。

  从萧衍认识齐乐洋以来,齐乐洋都是开朗的,他爱笑,很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所以萧衍一直都以为齐乐洋拥有一个氛围很好的家庭。后来齐乐洋在海边告诉他,不学京剧的原因,他才慢慢对齐乐洋家庭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直到今天,齐乐洋剖开血淋淋的伤疤给他看,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说出让齐乐洋不要忍耐任何事情这句话。

  “那天我们打电话,我跟你说我要去告诉我妈我决定考京大。第二天早上吃早餐时,我告诉了她,准确来说,是通知了她,然后我们就大吵了一架。在这一架之前,我以为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毕竟她从前从来不会问我早餐想吃什么,也不会为了陪我,特意推掉一部分工作。当时她的情绪很崩溃,又哭又闹,如果换作以前,我会顺着她的意,先哄着她,再背着她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可能也是因为这样,她当天就走了,又不知道去哪个地方出差了。”齐乐洋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激动:“今天我告诉她我要来你这住一段时间,她连一句为什么都没问过,她只关心我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会不会在添了麻烦后丢她的面子……”

  齐乐洋常常在想,其实孟婷也并非他所说的这样难堪,有时候孟婷对他也挺好的,比如他淋雨,她会给他煮一碗姜汤;又比如她出差回来后,偶尔会给他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又或者是临走前对齐乐洋说一些关心的话,诸如自己照顾好自己之类的。不过这都是很小几率的,大部分的时候,孟婷都会有些反复无常。而她对齐乐洋冷漠,不关心,这才是常态。

  萧衍听后心脏像被人死死揪住,一阵一阵疼得发麻,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来,俯身把齐乐洋揽进自己怀里,很轻地拍打着齐乐洋的背,“好了好了,不说了,你没有错,不要责怪自己。伤心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是我不好,不该逼迫你说这些事。”

  齐乐洋双手环在萧衍的背上,脸埋在萧衍的胸前,闻着萧衍身上淡淡的香味。刚刚波动幅度过大的情绪在此刻归于平静,齐乐洋不想再为这些事伤心了,不应该,也不值当。

  “没有,你没有逼我,我说出来反而会更加好受一些。”齐乐洋仰起头看萧衍,“萧衍,谢谢你,这些事我憋在心里很不好受,但也确实无人可说,一直对冯凡龙输出负面情绪我也不太好意思,所以很谢谢你的坚持,坚持让我不要委屈自己,也很谢谢你的倾听,倾听我家这一地鸡毛的琐事。”

  “你我之间不用说谢谢。宝宝,你可以永远信任我,对我毫无保留地诉苦,我也会永远做你的垃圾桶,无论什么时候都听你的烦恼和心事。”

  齐乐洋不自觉地红了脸。萧衍的承诺在齐乐洋听来,就是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剩下的,都是齐乐洋即将要溢出来的爱意。

  他们相拥了几分钟,萧衍才把齐乐洋放开,但他俯身的动作却没有任何改变。

  齐乐洋感到奇怪,“你怎么了?”

  萧衍停顿片刻,难以启齿:“没事,我缓缓。”

  齐乐洋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心里安慰自己,正常生理现象,都是正常的。气氛一度变得尴尬无比,齐乐洋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僵局,忽然视线一瞥,瞧见了桌上玻璃花瓶里那几朵干枯了的花朵。

  于是他说:“那花都谢了,怎么不扔掉。”齐乐洋故意的,他一是想转移萧衍的注意力,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二是想通过侧面认证,那就是他送给萧衍的花。

  “那是你送我的第一束花,我舍不得扔。”萧衍回答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但齐乐洋没料到萧衍会回答的这么直白,齐乐洋都有些承受不住,摸着耳朵小声说:“花谢了就丢掉吧,以后我还会给你送好多好多束。”

  齐乐洋的声音不大,萧衍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话像一簇火苗,将萧衍刚平复下来的心与身体本能的欲望再度点燃。几乎是话音刚落,萧衍的吻也随之落下。

  萧衍吻得很温柔,轻柔地吮吸着齐乐洋的唇瓣。齐乐洋却觉得呼吸不畅,头脑发晕,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萧衍的脸在他眼里被笼罩了一层昏黄的光晕。他本能地回应萧衍,舌尖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萧衍的舌头。萧衍忽然停住,呆滞了一秒,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理智在这一刻全然崩塌。

  齐乐洋感觉到萧衍滚烫的手正突破衣物的重重障碍,到达他最为私密的地方。萧衍吻他,从他的眉眼到高挺的鼻梁,经过他早已红肿的嘴唇,最后在脖颈上不停摩挲,齐乐洋不停地发颤,他伸出手,握住了萧衍向下探索的手。

  喘着气哑声道:“阿衍,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