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今天闯祸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冷漠又难听,“有人死在你手里了。”

  “哼。”中露冷笑一声,“拜托你看清楚,这可不关我的事。”

  “我看过警方的经手文件了,意外?不是意外吧。”他的最后一句是陈述句,就像是笃定了一样。

  “文件上是意外就是意外,不会有人查出别的结果的。”中露的表情冷漠,沉声应道,“你放心好了,我超满意现在的生活,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的。”她特地在程度副词上加重了语气,以提高话语的可信度。

  “如果惹祸的话……”他拉长了声音。

  中露迅速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惹祸的话,我会迅速把霓虹公安摘出去的,放心吧,我是有点职业操守的。”

  实在不行就说自己是隔壁fbi的吧,他们也挺会背锅的。

  对面一愣,随即接着说道:“我是来提醒你,最近内部也不太平,你要小心。”

  他语气一顿:“不要受伤。”

  中露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藏在衣服下的新伤,疼痛依旧历历在目。

  “托你的福,还活着。”她语气冷漠。

  《一朵桔梗花》

  诸伏景光从书架上抽出了这本书,但是他没有翻开,只是平静地看着精装的封面。

  杀人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呢?

  诸伏景光皱着眉头,开始回想从一开始到现在的一切,梳理发生在这一栋楼里,特别是发生在三楼的一系列案件。

  首先是中露住的这间公寓,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桩妻子杀害丈夫的案件,案子被侦探破获后房子挂牌出售,被中露买下。

  第二桩案件发生在305,但是实际发生凶案的地点是在一楼的今川家,凶手实际是作为警员的今川,他残忍地杀害了目标,并将尸体搬到了三楼,从而嫁祸给第一桩案件的凶手。

  而第三桩案件,凶手今川盯上的是刚搬来的中露,他留下的讯息是桔梗花。

  第二桩案件没有被破获,是因为第一桩案件的凶手妻子认下了两桩时间相隔极其接近的案件。而她主动认下自己没有犯过的案件,无疑是出自今川的迷惑。

  如果他没有漏掉关键点的话,恐怕这第一桩妻子杀掉丈夫的案件,也有今川插手的痕迹。

  他紧皱眉头思索,在一个角落暗自打开了日常关机的联络电话,漆黑的屏幕亮起,邮箱里面塞满了未读的文件,他点开其中一个邮件,里面是未知联系人送来的最新讯息。

  警方已经派人去搜查了今川的公寓,里面搜出了大量的监视他人的信息和以往受害者的消息。

  诸伏景光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附件,里面附带着从今川家搜出的资料图片,以及他收集的被害者信息。

  诸伏景光关掉手机,他的脑海里已经形成了初步的结论。

  他想的果然没有错,结合所有已知的信息和证据,真相也就水落石出。

  今川是米花町的警员,他平时表现得热心善良,有空的时候还会帮助老奶奶找猫,公寓里的大家都很喜欢他,觉得他为人坦诚开朗。

  诸伏景光想起在花店的凶案里第一次见到今川,他作为职位不高的警员,却在出现场的时候一个人迟到,现在回想起来很有可能是在策划着一系列的阴谋。

  他表现出的热心肠下面,隐藏着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住在三楼的妻子和丈夫感情不好,今川经常去和心情不好的妻子聊天。

  妻子很喜欢他,经常被性格恶劣的丈夫伤害的心又重新活跃了起来,今川也是来者不拒的样子,经常上门安慰她陪她排解心里的压力。

  “好讨厌那家伙啊。”

  “不如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也许凶杀案的动机就来源于两句很普通的日常聊天。

  爱情总是使人盲目,盲目到忽略了爱情的对象似乎不止是只有她一位对象。

  今川早已有了新的姘头,也许时间还不短于她,住在305的独身女人,孤单得需要人陪伴,今川经常上门帮她维修电器,偶尔还会露出点诱人的小肌肉,一来二去就变成了常驻。

  隔壁门的妻子终于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仿佛像是忘记了自己也是背叛人的身份,气得拿着刀找上了门去对峙。但是今川却暗地里怂恿她说:

  【如果你杀了你的丈夫,我就杀了那女人,和你一起走。】

  手里的刀就像是主动送上来的暗示,她的脑子晕乎乎的,被今川天花乱坠的话一迷惑,提着刀又走了回去。

  可是她不知道,今川谁也不在乎,他只是单纯的真心热爱放掉一个女人的血液而已。

  公寓楼的新鲜血液太少,大家长住在这里,没有新的人员流动,除了感情有波动的妻子,还有单身的女人,其他人都对他的暗示纹丝不动,就像是一块死猪肉一样,时间越长就越难吃。

  他转着刀尖,看着刀尖上滚烫的血液从不同的角度滴落,四面八方的墙壁上都是喷射状的血液痕迹。

  为什么要杀掉这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女人呢?

  他一叹气,嘴角露出邪性的笑容。

  也许是——

  想见到下一个搬进这间房子里的女人。

  “桔梗花的暗示还真是隐晦呢。”降谷零默默地听完了整个故事,看着诸伏景光一甩手把《一朵桔梗花》扔进了垃圾桶,“由小说情节延伸出来的动机很是巧妙,现实和虚拟发生了重叠,小说里铃绘杀死狎客不过是为了再见到刑警一眼,现实中今川杀掉可怜的305房的女人,不过是为了想见到下一个搬进公寓的女人。”

  “凶手真是个疯子,不喜欢这样动机的案件。”降谷零淡淡地瞥了一眼垃圾桶,想着一会离开时帮他把这桶垃圾一起丢出去。

  “我也不喜欢。”诸伏景光的眼神暗了暗,一想到中露是因为这样奇怪的动机而受伤,他就觉得心烦意乱。

  “可是景光……”降谷零的语气突然一滞,“桔梗花的密语你已经知道了,但是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那个凶手发过来的订单要求好像还有一句话?”

  诸伏景光一愣,他差点忘记了那个重要的提示。

  原本放下的心突然又悬了起来,他没有去把已经丢掉的纸条重新捡起来,那段文字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在他的眼前。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背出了那句短短的两短句:“一朵桔梗花不要梗,一朵玫瑰花不要花。”

  “很奇怪的话,但是细想却藏着多重的意思。这里说的‘玫瑰’……不是为了凑单的吧。”降谷零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恐怕这也代表着一种含义。”

  诸伏景光的手指渐渐地攥紧了掌心,他感觉自己声音的温度都在极速下降,他缓缓地说:

  “玫瑰……是我们初遇时,那个花店里发生的案件,那桩凶案里,是一朵玫瑰插在了花店老板的胸口。”

  他的目光逐渐变冷,原来玫瑰的意思代表着,今川在他和中露初遇的时候,就开始策划着现在的一切。

  “需要我帮你查一查那个花店吗?”降谷零很热心地问道,“花店的名字是什么,改天我去拜访。”

  “不用了。”诸伏景光一转身,将自己的脸隐藏在了黑暗里,“我会自己去查的,那个在凶案发生之前的花店,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安室透来到酒吧的时候有些迟了,他在诸伏景光那里逗留了很久,公寓里发生的绑架和坠楼的案件他只是帮忙查了一些小的资料,但是另一件爆炸犯的案子还有很多细节等待查证和补充。

  他原以为露西娅在受伤之后会在家里养病,没想到她当晚还是准时出现在了酒吧里,不过她穿着小高领的衣服,遮住了受伤的地方,看着她和别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就好像和平时的她没什么两样。

  但是安室透知道,在受伤后的几天内,她每时每刻都在忍受着伤口愈合带来的痛苦,就算是再小的伤痕也会传递出极大的痛感。

  他扯了扯领口,感觉心情有些不佳。她应该在家里休息,他也不介意现在立刻拉着她回家修养。

  他皱了皱眉头,眼神看见了她正在端起酒杯,和她眼前的人说笑。他只不过是迟来了几分钟,她看上去和新来的客人谈的不错,好像有他没他的酒吧都没什么两样。

  心里更加烦躁了,也许是想到烟和酒都会使伤口好得更慢,她这样的行为就是在毁坏自己的身体健康的原因吧。

  此刻在安室透的眼里,举着酒杯的露西娅和她脸上含笑的脸,明晃晃写着“扎眼”两个字,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想要阻止她的行为,放下那杯酒!

  刚走了两步就被人拦下了,是酒吧的常客,他调酒的老客户,含情脉脉地请他调一杯粉红色的经典鸡尾酒。

  他第一次没有让自己露出调酒师的标准礼貌笑脸,神情有些冷漠:

  “抱歉,让一下。”

  他继续大步走向前,露西娅侧对着他,没有看见他走来的身影,她似乎和对面的男人聊得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这个曾经和她聊得开怀的对象正在走来。

  他的脸越发的黑,特别是看到和她聊天的对象,那个连后脑勺都散发着令人不愉快气息的男人背影格外的眼熟之后。

  “咚”

  他夺过她手里还没有递到唇边的酒杯,按到了吧台的桌面上,有一滴酒泼到了酒杯外,她并不在意。

  她的波浪长发卷曲的弧度漂亮得就像是刚烫出来的一样,安室透随意地撩起她一边的长发,拨到另一边的肩膀上,他的手就自然地搭在了她发间,就像是青春期的小孩在幼稚地宣誓主权一样。

  他眼神锐利,随意地站在她的身边,从她的方向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赤井秀一丝毫没有在意他敌视的目光,他晃了晃手里已经空掉的酒杯,对着安室透说道:

  “调酒师?再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