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最终还是没能和岳飞一起去香水行,而且他总觉得岳飞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未免小岳飞把自己当成奇怪的叔叔,高俅决定暂时放弃研究他的背,反正日子还长,他总有机会…咳,和其坦诚相见。
回了太尉府后,高俅收到了合不勒那边的密信,乃蛮部和克烈部投靠了耶律大石,蔑儿乞和塔塔尔则选择臣服金国。
至于那些未表态的部族直接被两者派兵剿灭。耶律大石还好,金国那边完颜阿骨打直接命金兀术率铁骑将蒙古诸部踏平。
合不勒事先率乞颜部撤往乌兰巴托地带因而逃过一劫,金国本想率兵追之,但最终因地形放弃。与此同时,草原各部落也多起摩擦,金国和西辽并未全面开战,但高俅觉得这一仗迟早会来。
“草原,彻底乱了。”
“让西辽和金国互相损耗于我大宋有利。”
高俅摇头:“耶律大石和完颜阿骨打都不是傻子,他们没那么快打起来。”
“可他们绝不会放弃草原的争夺,那里既是宝地也是威胁。”
“这话也同样适于我大宋。”高俅抬头看向吴用:“军器监造好的这批火炮先运往边境,以防他们先将矛头对准我们。”
“是。”
“朝廷有说怎么处置耶律延禧和萧奉先吗?”
“无非是好吃好喝的供着。”
高俅冷哼一声:“童贯我动不了,再让你们这么潇洒还得了,让公孙先生出个面,送他们归西吧。”
“是。”
高俅叹了口气:“算了,本来还想多歇些日子的,看来还是得上朝……”
“报,太尉,门外有一名唤岳飞的人求见。”
刚刚还满脸阴郁的高俅瞬间换了副神情,哪里还有刚才那副一句话便要了两条人命的样子。
“快请。”
吴用知道岳飞此人:“看来太尉已经见过他了,若我没看错人,此人的成就必在营中所有人之上。”
“有眼光。”
没过多久,岳飞就跟着小厮走了进来,只是他的神情似乎不太好。
此前高俅几番邀请岳飞一起用食都被拒绝,他本想打趣的话改为直言:“怎么了吗?”
“飞刚刚收到家中来信,爹爹病重,特来此求太尉请人为其诊治。”
“这个简单,我会派最好的大夫过去。”
岳飞闻言松了口气,虽然不明显,但高俅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松软了一些。
高俅依稀记得岳飞的父亲就是在这一两年死的,于是他扬手让岳飞坐下。
“鹏举可曾读书?”
“飞自幼读书。”
“喜欢什么书?”
“《左氏春秋》《孙吴兵法》……”感受到高俅的目光后,他话锋一转:“四书五经亦是读的,书法绘画…”
“好了。”高俅本来是想安慰人的,不过他现在觉得需要安慰的人是他。
“鹏举的阿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既许你识文习武,想必也是一位很好的爹爹。”
提起岳和岳飞的神色柔和了一些,岳飞家中有农耕之地,算不得家贫,这点从他的身板也能看出,而且普通家庭纵然能读书也是练不起武的。
只不过岳和这人是个十足的大好人,河北饥荒时他们一家人只吃个半饱也要救济灾民,别人占他地,他不跟人争,别人欠他钱,他也不要,所以岳飞常常节衣缩食。
扪心自问,高俅做不到这样,不过也正因为岳飞有如此好的父母,才能把他教的这般好。
高俅看向岳飞的眼神满是怜惜:“鹏举,等你爹爹好后还是将他们接过来吧。”
“我……”
“如今我大宋取回了辽国三成的土地,西辽与金对峙,西夏与大理威胁不到我们,而今百姓安定,吏治清明,只要我们固守安定,可享百年和平。鹏举,你觉得呢?”
岳飞凝眉,一息后他抬眸看向高俅:“太尉,偏安一隅绝非良久之策,唯有主动出击方能真正安定。”
高俅抿唇一笑:“不出半年我便会领兵出兵西夏,鹏举,你可愿随行?”
岳飞眼神亮了一瞬:“飞愿同往。”
“西夏、金、西辽、蒙古诸部、回鹘、吐蕃、大理、黑汗。再往西与北,还有西亚中亚各国,渤海东行,还有高丽,隔片海,又是日本……鹏举,我不知我活着时能行至何处,但你说得对,偏安一隅只会招致祸患,如此,你还愿意与我随行吗?”
岳飞的心里泛起涟漪,一颗种子在此发芽:“飞愿同往。”
高俅浅笑:“将家人接过来吧,往后待在一起的时间可没那么多。”
岳飞起身:“多谢太尉。”
“去吧…不对。”高俅拉住他的手:“留下用饭吧,天色已晚,我府中有空屋,你可在此歇息一夜。”
岳飞抽回手臂:“不用了,属下告辞。”
看着岳飞匆匆离去的背影,高俅笑出声,而后他又有些忧愁。此时的岳飞只是小岳飞,不是后来的岳大佬,还未上过战场未杀过敌,他担心自己有些拔苗助长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高俅很难不去偏爱他。
“学究,吩咐下去,让他们别欺负岳飞。”
吴用:“……”
未听到应答,高俅朝吴用看去,只见其神情有异,似乎颇为不解。
“怎么了?”
“太尉,你还不知道呀?”
“不知道什么?”
“哎。”吴用噗嗤笑出声:“第一个与岳飞比箭的是燕青,听闻他输了后,史进和刘元武也去找他比武,结果颇为惨烈。鲁达虽靠蛮力勉强压制他,但经常被那小郎揍的鼻青脸肿,花荣是最后才找他的。”
“关键是枪法、箭术、武艺他样样上乘,脑袋还聪明,他虽不常说话,但在东营已经人人皆知了,否则朱武怎么会贸然来找您。对了,岳飞最近在缠着卢俊义与其比试呢。”
高俅:“……”
他似乎、也许、大概、可能对小岳飞有些误会……
翌日
早朝还是那般无聊,不过如今已经没什么人和他作对了,当然,高俅依然不曾显露出任何嚣张之态。
下了朝后不乏与之寒暄之人,高俅也都一一回应。
马车里,高俅听着车外的喧闹声很是怀念,如今各地学子基本上已赶赴京城参加省试,这次的省试比之前那次更加热闹,盖因三年前考生主力还来自于太学,而此番却取士全国。
“状元糕、状元糕,吃了就会高中的状元糕!”
高俅听到此叫卖声后不由发笑,这东西他以前也没少吃。
让小厮买来几块尝尝后他发觉味道还不错,也是,在汴京城里做生意但凡味道不好都做不下去
。
几日后,赵佶正式任命高俅为主考官。几位副考官对其恭敬见礼。
“太师。”
“各位不必多礼,一切如常便好。”
发现高俅并不想多加干涉后几位副考官放下心,高俅非常明白赵佶此举是想让他镀金,毕竟就算原来的高俅有些诗词歌赋的功底,但比起眼前这些人就不够看了。
至于他吗,有点墨水,但不多。不是他没文化,就算换了后世的高考状元到这也得歇菜,大家考的不是一个体系。
高俅还是将重心放在火器和练军上面,而凌振和公孙胜也没叫他失望,在高俅给其提供灵感与物资的情况下,他们研究出了比霹雳弹威力更大的飞弹。军器监那边也研究出了铜火铳,威力比突火枪更甚。
时间一晃而过,高俅这个主考官做的比谁都轻松,朝廷公布主考官后高俅便一直待在贡院,而后他便只在考试那天露了个面,不过他这个面露的挺及时的。
礼部试
越过长长的队伍,高俅来到考场。
“太师。”
“仔细对照贡士的姓名、年龄、户籍,绝不能出现替考或顶替之事。”
“是。”
大宋为防舞弊也是有很多措施的,糊名和誊抄只是最基本的,为了不泄露考题,就连高俅都只能待在贡院,更别说对其他几位副考官和那些监考阅卷官员了。
“各位贡生,永远不要忘了你们是因何读书,若让我发现你们行取巧之事,就别怪本官手下无情。”
高俅此言一出,立即有几位贡生走向末尾,高俅满意的点点头,迷途知返亦是可造之材。若高俅行军顺利,眼下这批进士都是要去地方行政的,若是取了庸才于地方有害。
高俅在此地盯了整整半个时辰,就在他准备进院时他发现了一丝异常。
高俅慢步走向那名贡生:“你确定要进去吗?”
“什…什么。”
“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要进去。”
“是,是的。”
高俅伸手扯了扯此人的头皮,只见他稍微用了些力气,那人的头发便应声而落,而后露出光洁的脑袋,上面铺了一层布,上面印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拖下去。”
“是。”
“不要啊,我错了,太师,太师,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高俅不理此人的喧闹,他看向门口检查之人:“发髻、衣帽、鞋袜全部检查仔细,不得有一丝纰漏。”
“是。”
一段小插曲过去,高俅坐在院里等候,他只需在第一场露个面就行,随后几场无需亲临。
百无聊赖间,一个负责搜检的兵士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太,太师……”
“怎么了?”
“禀太师,发现一用假名应试之人。”
“打发下去便是,为何如此慌张。”
“那人,是郓王。”
高俅挑眉,郓王,赵佶三子赵楷,亦是他最喜爱的一个儿子。若非高俅干扰,赵楷在上一次的省试中能得状元之名,不过其中的水分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依律法照办便是。”
“是。”
高俅没太在意此事,从前官吏只取太学便罢,如今科举恢复旧制,赵家人就别来掺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