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率大军行至莫州时,这儿的战斗已经结束。

  “禀太尉,除两千降军外,其余人已尽数歼灭。”

  高俅的表情说不上好,此时的莫州城外已是血色弥漫、尸横遍野,他只是看了一眼便能想象到战时的惨烈。

  高俅强忍作呕之意:“伤亡情况如何?”

  “我方死亡六十八人,重伤两百零六人,轻伤七百二十一人。莫州军死伤较为严重,吉知州还在钦点人数。”

  高俅闻言在心中叹息,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这个伤亡数字已经很小了。但凡战争,死亡是无可避免的,他要早些习惯。

  “将死亡禁军的木牌全部收集起来,待回京后一一封赏,其余作战禁军,赏!莫州军享同等待遇。”

  “是。”

  吉宁钦点完莫州兵力后径直走到高俅面前,他向高俅行了跪拜大礼:“多谢高太尉救城之恩。”

  “废话少说,将所有受伤的禁军接入城内统一治疗,其余人等留下来清理战场。”

  “学究,将我军将士好好收敛,至于辽军则卸下盔甲后拉到十里外全部焚烧,记得处理干净些。”

  “是。”

  得了指令后,随行大夫和医疗兵配合莫州军将受伤之人抬进城内,而吴用则是处理战死的尸体。

  如今已经入夏,若这些尸体不好好处理定会染上疫病,早在去岁赈灾时,这批禁军就习惯了此事。只是他们习惯了不假,投降的辽兵听到此言却大为震惊。

  “这这……”

  只见他们一边愤慨,一边发抖,大宋将领他们也见过很多,但还没有谁像高俅这样狠辣。

  高俅自是听到了这股吸气声,他走上前问道:“你们这里谁能说话。”

  一阵静谧后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抬头道:“我叫萧贤,是他们的兵马司,我们的大王耶律休隆已经被那个拿戒刀的砍死了。”

  “好,萧贤。我且问你,你们是哪只兵,又为何突然举兵攻我大宋城池?”

  事已至此,萧贤说话也不犹豫:“一月前,金兵突然攻我中京东部,一月之内便连下五州,上面知晓你们狼狈为奸,特命我涿州军先下手为强举兵弱宋,谁曾想……”

  “谁曾想弱宋不弱?”

  “你们那个,是什么东西?”

  高俅扯唇:“哦,我乃天上的神仙下凡,那是玉帝借我的武器。”

  萧贤一脸菜色,神情分明写着不信。

  高俅才不在意他怎么想:“你,带着耶律休隆的头领回去,而后告诉你们如今的州官,三日之内献城投降,否则我将带着天兵天将去踏平那里。”

  “你,放我走?”

  高俅扬眉:“有差吗,就算你回到涿州,依然逃不掉被俘的命运。”

  萧贤权衡之下抱起耶律休隆的头颅,他纠结之下还是问道:“你要怎么处置他们?”

  “放心,我不杀降军的。对了,这点你也可以告诉他们。”

  “可你将我军两万多将士全部焚烧!”

  高俅闻言冷脸:“怎么,难不成你还想让我按照你们辽人的习俗为你们树葬吗?别忘了,一百三十二年前,也是在莫州,你们辽兵攻莫州城时是怎么做的。”

  “筑…京观。”

  但凡战争,死伤数万只能算是小数字。一般情况下,获胜军会将敌军尸首埋在万人坑之下,又或是曝尸荒野。筑京观则是将敌军尸首堆成山状以示威挑衅,当初辽军攻陷莫州后就曾将宋军尸首铺在道路两旁示威。

  虽说高俅焚尸没有侮辱死者的意思,但比起他们的做法,他实在算是仁慈。

  “再不走,我可就后悔了。”

  萧贤听出高俅语气中的冰冷,他心一横就抱着耶律休隆的头颅离开。

  “太尉,您先随我进城休息吧。”

  高俅点头后随着吉宁进城,至于辽国降军和那群汉民他则交给了卢俊义处理。卢俊义处置他们的手段和高俅想的差不多,他将辽军打散后分成若干小队,而后送回河间府修路去了,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至于那些汉民则是好生安抚后控制起来,他们对高俅收服燕云等地起着不小的作用。

  高俅进入莫州城后小小的惊讶了一番,此地虽处边境,但他们的精神面貌看起来却并非高俅想象的那样灰败,反而神采奕奕,颇有斗志。

  “吉知州治理有方啊。”

  “太尉谬赞,下官不过照葫芦画瓢罢了。”

  行至吉宁府邸时,有一魁梧之人将几人引进门。高俅观他姿态有异后好奇问了一句:“你看起来不似宋人。”

  萧良翰看了一眼吉宁后如实道:“小人乃契丹人。”

  高俅还未发表意见,吉宁就率先为他说话:“萧良翰的娘娘是汉儿,他是遭到北官陷害才逃至莫州的。太尉,此人为人忠勇,且从未做过不利于我大宋的事。”

  “莫州境内有多少契丹人?”

  “额…约莫十成有一。”

  高俅暗暗点头,曾经莫州和瀛洲乃是被石敬瑭一起割让给辽国的,所以有契丹人并不奇怪,好在百年过去,此地的契丹人已经基本被汉化。

  “太尉,那萧良翰……”

  “无碍,不只是他,此事是早晚要解决的问题。”

  高俅叫来吴用商议此事,此前被金人摆了一道,如今的他对上京已是势在必得。他本来觉得如今的内蒙古还不值得大力投入发展,先统一包括北京在内的河北以及山西为上,不过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若是拿下上京不仅能切断金国向西扩张,也能很好的威慑他们。

  只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辽国已立国两百余年,其根基不是那么好动的。

  “辽国政权分南北,北院掌管契丹原族,南院则掌管着汉儿政权。辽国人通过通婚、科举、分制等国策以实现长治久安,我等也可效仿而之。待夺下辽国政权后便派遣中央官吏治之,而后许以高利吸引南地商人,只要商路一开,互通有无便是早晚之事。我们还可以在辽地办学,让其下一代学汉语、习汉史、着宋服,长此以往后便不分你我了。其实不只是辽国,金、西夏、吐蕃、大理、回鹘、黑汗皆是如此。”

  高俅闻言揉了揉脑袋:“我似乎已经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在燃烧了。”

  “其实有时候残暴一点事情便会简单很多,但我想太尉不会这么做。”

  “哎!”高俅又叹了口气:“还是早些准备着吧,你回去拟出具体章程,注意其可行性。”

  “是。”

  “令大军好好休整,三天后我们去做些残暴的事。”

  “属下告退。”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如高俅所料,涿州那边没有任何动静。高俅率十万大军前往涿州境内,至于将降军用作人质这个提议他并未接受,一来辽人肯定不会像吉宁那般心慈,二来是没有那个必要。

  涿州城外

  大军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高俅仰头看去,只见城墙之上已经站满了弓弩手。

  “来者何人?”

  “大宋行军元帅,高俅。”

  “所来何事?”

  “。”

  耶律休齐看着底下的十万大军很是心慌,涿州兵力在攻击莫州时已折损一半,他们在高俅面前绝对讨不了好。

  如今之计只能先拖延时间,三天前他们已派人向幽州求援,只要拖到那时便能脱困。

  “高元帅,大宋与辽国之间向来交好,不知你公然撕毁澶渊之盟是为哪般?”

  “你先说你是谁?”

  “本官耶律休齐,暂代涿州州官之职。”

  “好,耶律休齐。我为何你我心知肚明,我给你最后一次投降的机会,否则,杀无赦!”

  耶律休齐皱眉,涿州防御虽不似幽州坚固,但也不弱,为何高俅这般自信?难不成萧贤并不是因为推卸责任才夸大他们的厉害?

  “怎么样,你考虑的如何了?”

  “弓弩手,射击!”

  一支支带火的弓弩箭矢自城墙之上而来,惊的一众马匹发出嘶嘶声。

  “给你生路你不走,非要闯这地狱门。”

  “花荣,突火枪准备!燕青,弓弩手掩护!凌振,炮兵准备!杨志,投掷手准备!刘元武、鲁智深、武松,炸药包就绪!所有将士,准备!”

  “好好欣赏一下这盛大的烟火吧,发射!”

  “砰砰砰……”

  一声声巨响传来,最先响遏行云的便是凌振发射的火炮,随着一声呼啸,其威力竟炸的几丈高的城门发出颤抖,星火乍现后留下一片乌黑。

  耶律休齐强忍对这震天声响的恐惧下令反击。

  只是他们还未拉开弓箭,就被随之而来的巨响炸的措手不及。

  杨志及其属下旋转手中的铁链而后用力掷出,震天雷爆炸,白烟滚滚,此物不仅是大面积杀伤利器,还能阻挡敌人视线。

  在凌振调整火炮攻击的角度时,刘元武、鲁智深及武松手持炸药包纵马疾行。此炸药包威力巨大,炸毁城门不在话下,只是它无法远程投掷,所以需要武松他们亲自前去。

  “花荣、燕青掩护!”

  花荣举起突火枪,精准射击使得敌人一个个从城墙上面跌落。

  “火弩流星箭齐射!”

  十支箭弩连发,而后一齐贯穿敌人胸部。他们射出箭矢后立刻退后,下一批禁军趁机而上,箭雨袭去,不给他们一丝喘息。

  此时的凌振已调好火炮的角度,他将炮口对准耶律休齐,引线点燃的那刻,耶律休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不管不顾的向城下跑去,只是他终究晚了一步。

  “嘣……”

  灼热袭来,耶律休齐不甘的闭上眼。他明明准备了很多东西,火箭、弓弩、热油、大石,只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机会用它们,因为敌人没有撞门,也没有攀爬云梯。

  他们用的是什么?闻所未闻,难不成那高俅真的,真的是神仙下凡……可惜,他没有机会知道了。

  “州,州官死了!”

  随从的大喊淹没在了炮声之中,五支火炮连射,上百人应声落地,随之落地的还有城墙上屹立百年的石砖。

  “准备炸门。”

  武松三人疾驰而回。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声响传来,巍峨宏伟的城门倒地,连带着门后堵门的人一起粉碎。

  此时的城墙之上再也不见人影,高俅等了一会儿,只是未有一人从城内跑出。

  高俅向辽军投掷霹雳炮的计划落空。

  “史进、林冲、种师道、杨可世,你四人各领一支禁军入城,如遇辽军反抗,就地格杀。”

  “末将领命!”

  “不要杀手无寸铁的百姓,还有,小心些。”

  “属下明白。”

  几人领军入城后,高俅看向吴用:“学究,带人围住涿州的四个出口,若离去一人,我惟你是问。”

  吴用瞬间领悟其中深意:“属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