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高俅领着数十万大军前进。

  此次领军不同于上次赈灾,即便高俅已经万分低调,却仍避免不了被周边百姓注意。

  “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应该吧,是不是又要和西夏军打,来来回回多少年了都。”

  “嘘,你小点声,还不赶紧让路。”

  大军所过之处,所有商队和行人纷纷避让。高俅也时不时的能听见几句交谈声。

  “小乙,你领一支两千人的斥候小队先行出发。”

  “是。”

  太阳落下后,高俅下令让所有人原地驻扎。因为赶路的缘故,大军也不可能顿顿都吃的精细,不过高俅事先准备了充足的肉脯和肉干,所以他们至少每顿能沾点荤腥。

  “太尉,您吃这个。”

  武大郎端上一碗细白的面条上来,里面还加了鸡蛋撒了葱花。

  手里的干粮到底有些硬,高俅接过面条下令:“杀几头鲜猪给大家加餐,米比面快些,你让伙头军多煮些稻米饭。”

  “唉,好。”

  武大郎得令后匆匆离开,没过多久,武松他们一群人也吃上了细白的面条。

  “二郎,看来我还是托你的福才能日日吃上这么好的汤面。”

  武松笑的有些无奈:“我劝过哥哥嫂嫂了,他们非要跟着来,我是在拿他没辙。”

  行军前武大郎直接求到了高俅这儿,他终究不放心武松独自去行军打仗,高俅就让他以伙头军的身份跟了过来。

  “放心吧,伙头军一直在大后方,比医疗兵还要安全。”

  “谢太尉。”

  “你我之间就不必言谢了。”高俅夹起碗里的荷包蛋:“况且我这不是受惠着吗?”

  众人闻言纷纷失笑,一旁的种师道颇有些羡慕这种氛围,童贯领军时他们这些头领吃的自然也好,但却不似高俅这般照顾到了每一位禁军。他不仅时不时为众军加餐不说,那用来零嘴的肉脯和肉干还是太尉自己的私库出的。

  “种都统是有何话要说吗?”

  意识到自己在看着高俅发呆,种师道连忙回神:“没什么,只是我的几个手下言其都不好意思这么吃了,仗还没打,肉却吃了不少。”

  “打仗是需要拼命的,若连吃都吃不好,又怎能要求众将士为你拼命,没有谁天生就该死。”

  “下官受教。”

  “谈不上说教,只是尽力弥补我的愧疚罢了。”

  种师道不再言语,他和高俅有过几次来往,上位者有仁者之心是好事,但行军打仗却不能优柔寡断。他与西夏军对战多年,战争里死伤之事太过平常,不是高俅这等人能理解的。

  高俅能看出来种师道对自己虽有敬意,却非认同。不过打仗这事他的确不懂,好在他知道谁懂。

  而且……

  种师道和呼延灼都是赵佶的人,高俅没必要花费心思招揽他们。

  翌日

  “出发。”

  随着高俅的一声令下,大军重新赶路。半个时辰后,高俅在大名府外的官道上成功看见了自己想看到的人。

  “见过太尉。”

  “杰甫可比昔日的诸葛亮还难请。”

  卢俊义苦笑:“太尉就别取笑我了,我怎能与卧龙先生相比。只是承蒙太尉不弃,某愿意为攻辽献上自己的一份力。”

  “如此便够了。”

  绕了点小路接上卢俊义后,高俅率大军往宋辽边境出发,期间他汇合了河东路的几万大军,再往北便是常年负责防卫辽军的河北路。

  得益于道路的通畅,高俅这次行军比上次快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等他行至河间府时,陈遘已率城内百姓在此相迎。

  “陈知府,我就说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

  “下官等这天已经很久了。”

  要取南京析津府,走河间府北上攻城最为简单,经过上次赈灾时的踩点,高俅已经大致熟悉了这里的地形。

  高俅命大军原地扎营休整,而他自己则进城和陈遘相商。

  距与金国相商攻城的时间不足十天,高俅没功夫和陈遘寒暄,他稍微休整一番后就直击重点。

  “辽军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信安军一直在边线巡守,暂时未见其有什么动静。”

  高俅点头表示了然,他此次领军虽然低调,但辽国那边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收不到,辽军不作反应只能说明他们已经自顾不暇。

  毕竟天祚帝御驾亲征却被打得节节败退,辽国那边朝廷的腐败程度比起大宋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但高俅不会小看他们。

  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宋军在人数上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太尉,这是原定州知州陈应询整理的文书。陈应询原为河北沿边安抚使,历任雄霸两州知州,他比我更了解析津府的情况。”

  高俅接过文书,析津府是在唐时幽州城的基础上扩建的大城。作为辽国五京中最大的陪都,析津府城墙高三丈宽一丈五尺,幅员三十六里,其中还包括了原本的子城。

  陈遘指着地图道:“辽南京子城位于西南区,与大城共用西门与南门。依下官愚见,我们可选西南两门攻之,子城一乱,析津府便没了反抗之力。”

  “不过析津府作为辽国最大的陪都,又属边境要道,其兵力可想而知。其中最难的地方还是在于它的城墙太厚,若辽兵龟缩不出,光靠云梯攻城恐会折损大量兵力。”

  陈遘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他提出了很多关键性的问题与建议,这让高俅知道打仗这种事还得靠专业的人来。

  “太尉,攻幽州之前我们可先拿下涿州,一方面是涿州的防御不会像幽州那么强,另一方面是可以阻断幽州城的求援,以免被辽军左右夹击。坏处就是辽军会提前洞察我们的攻击,而且我们要在半月之内拿下涿州,以免幽州兵力增援。”

  “我已事先调查过,涿州东门的防御力最低,最坏的情况下是我们在半月之内未能拿下涿州,届时我们也可以向南撤退,可若我们先攻幽州,向南撤退时必定会遭到涿州兵力拦截。”

  高俅点头:“先攻涿州这点我已经和学究商量过了。”

  陈遘闻言松了口气,他虽然敬佩高俅,可他就怕高太尉不懂行军打仗,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三天之内,拿下涿州。”

  陈遘刚松的那口气又被提了起来,他眉头紧皱:“太尉,涿州的城墙虽比不得幽州,但亦是坚固无比,想三天之内拿下它,恐怕……有些困难。”

  陈遘没好意思说那根本不可能,除非白起将军在世,否则谁有信心敢开这个口。

  高俅看见陈遘的表情后有些失笑:“陈知府,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说,上次回京后我让军器监改良了火药,此物便是攻城的利器。”

  陈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不知此物的威力有何……”

  “报!”

  “什么事?没看见我和高太尉正商量要事吗?”

  来人大口喘着粗气:“信安军来报,辽军于三日前突然举兵逼近莫州,他们抓了一大批百姓在莫州城外驻守,只要莫州知州一日不开城门,他们就一日杀掉百人。”

  高俅凝眉:“辽军在哪里抓的百姓。”但凡吉宁有点脑子,都不会在此时允许境内百姓出城。

  “禀太尉,据信安军来报,辽兵抓的是燕云境内的汉民。”

  “岂有此理!”

  陈遘气的直拍桌子:“抓他境内的百姓来威胁我军将守,也难为他们能做得出来!”

  “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们有多少人。”

  “约莫三万。”

  高俅向门外走去:“花荣,速领五千神射兵赶往莫州支援。鲁智深,整兵五万增援并断其后路,务必将这批辽兵全歼于此。”

  “是!”

  两人走后,高俅看向陈遘:“本来想在你这里多休整些日子的,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太尉先行一步,待下官交代好后续之事,便领河北军与你汇合。”

  “嗯。”

  高俅出城后将莫州的情况告知于种师道与杨可世:“若非早早就让信安军巡守,莫州怕是又要被辽国夺了去。”

  种师道凝眉:“辽军为何突然攻击莫州?”

  杨可世倒觉得此不失为一个好消息:“如此便是辽国先行撕毁澶渊之盟,我大宋可名正言顺的行攻击之举了。”

  “原因先不必深究,所有人,即刻赶往莫州。”

  “属下领命。”

  莫州

  吉宁站在城墙之上,此时的他已经褪去了往日的书生模样,他的身形和肤色逐渐向刘元武靠拢,这大半年来他经历了很多,也学了很多,可那些经验都不足以让他面对眼下的一切。

  “吉宁,你可看清楚了,这些人可全都是汉人,你听听他们的哭声,他们都是因为你才死的。”

  “擦!”

  “哇~哇~”

  鲜红的血液撒落在一个婴儿的脸上,执刀的人却在大笑:“这小娃娃的大人刚刚因你而死,现在该轮到他了。”

  耶律休隆重新扬手。

  “等等!”

  吉宁忍不住出声叫停,莫说是汉人子女了,就算是契丹人,吉宁也不忍一个半岁大的娃娃死在自己面前。

  “知州,莫要上当啊!”

  吉宁语气哽咽:“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身后是数万大宋百姓,我也知道这个城门我不能开。可我……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吉宁,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若再不开门,这些人今天统统得死。”

  吉宁满是挣扎之色,莫州将守叶麒咬紧牙关:“知州,让末将领兵杀出去吧。”

  吉宁摇头:“此地易守难攻,守城,我们胜,迎战,必输无疑。”

  “那难不成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那耶律休隆杀我汉人子女!”

  “就当我是个罪人吧……此仇,必报。”

  耶律休隆见吉宁油盐不进后气的直接砍向眼前的婴儿:“攻城!”

  正当吉宁目眦尽裂时一道破空声传来。

  “啊!”

  一支箭柄贯穿了耶律休隆的右臂,只是他还没看清来人,眼前就出现一片迷雾。

  “所有百姓,趴下!”

  “天兵天将在此,尔等贼子还不束手就擒,磕头认错!”

  百姓们闻言纷纷趴下,随即而来的就是数道破风之声。

  “砰砰砰……”

  “嗖嗖嗖……”

  花荣身旁的小兵往辽军那扔着震天雷,这是早期的失败品,虽炸不死人,但声音震天,还伴随着烟雾,唬人是足够了,若非顾及百姓,他扔的可就是完成版震天雷了。

  花荣六箭齐发,对面六人应声倒地,三千弓弩兵不停的取箭上弦,两千突火枪更是枪枪致命。

  耶律休隆反应过来后连忙下令反击:“什么天兵天将,不过是宋国的援兵罢了,一群弓弩兵而已,给我杀!”

  “可…可是…那是什么邪门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一颗骨弹就射入其吼,当场毙命。

  “大大…大王,我们还是先撤吧!”

  “不许撤,给我杀了这些人。”

  在耶律休隆的命令下,辽兵逐渐恢复队形,他们向花荣逼近。花荣令众人有序后退,不过几息间辽军遍被引离城门。

  花荣见状勾起嘴角:“震天雷准备。”

  前排禁军整齐划一的向辽军投掷震天雷,不同于刚刚的失败品,几十枚震天雷嘣的几声就将辽军的队伍炸散。

  见军队死伤惨重,耶律休隆也意识到不对劲,他当即下令:“拿那群百姓作挡箭牌,撤退!”

  城楼上的吉宁见状连忙下令:“开门,迎敌!”

  吉宁不傻,他知道援军擅长远攻,所以他刚刚没有派兵捣乱,可眼见耶律休隆要挟持百姓撤退,他当然要挡在这些人的前面。

  莫州军速度不慢,他们将辽兵挡在前面与之厮杀,叶麒左胸被砍一刀后仍丝毫未退。

  耶律休隆咔嚓一声砍死一个宋兵,他抬眼望去,辽军已死伤过半,他怒吼一声:“撤!”

  得到命令后辽军连忙向后撤退,只是他们刚跑几里路,就遇见了领兵而来的鲁智深。

  鲁智深手持戒刀大吼:“,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