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怀走过去, 把手里的另一把伞递到顾平婉面前。
“顾同学，那把旧伞就换掉吧。”羌怀的视线落在褪色的伞上，和贫瘠苍白的青春一样, 手里的新伞颜色深邃熠熠生辉。
顾平婉把伞接过来, 雨下得越来越大, 两人不挨近一点都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你说什么？”羌怀只看到顾平婉动了动嘴，没有听到说什么。
她把顾平婉拉进自己伞下, 干燥清冽的环境包裹湿湿润润的顾平婉。
“我说，我念旧。”顾平婉的腰被羌怀搂着, 她们手贴着手，雨滴溅起落在顾平婉睫毛上忽闪忽闪的。
羌怀笑笑不说话, 雨中两人隔绝了全世界，剩下旖旎的情愫。
“羌怀，你过来我跟你说个秘密。”顾平婉勾勾手指，示意羌怀贴过来。
羌怀闻声附耳，顾平婉凑过去, 在羌怀脸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
“你！”羌怀情绪有些激动，她回想起那个夏天, 两人在体育器材室门口, 羌怀让顾平婉凑过来给她讲个秘密, 一个吻就落在了顾平婉脸上。
没想到多年后的今天, 顾平婉也用同样的方式, 在羌怀脸上烙下一枚吻。
曾经的年少已过, 好在身边的人依旧在身旁。
“羌怀同学，你愿不愿意, 做我女朋友。”顾平婉像是花了特别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羌怀都没想到顾平婉会先表白，她愣了一分钟。
到如今, 羌怀只觉得如大梦一场，她不敢相信顾平婉会跟自己表白，还是率先表达爱意，突如其来的汹涌爱意让她冲昏了头。
“顾同学，你确定你自己喜欢我？”羌怀谨慎的问到，她不知道顾平婉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亦不知道顾平婉到底是不是直女。
顾平婉眼神坚定：“我确定，不是朋友的喜欢，是想和你谈恋爱的喜欢。”
羌怀等了那么多年的回答，此刻幸福降临，她有些难以置信：“顾同学，如果你是一时兴起，想找个说话解闷的人，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我不是一时兴起，是深思熟虑。”顾平婉耐心回答。
“如果在一起后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样，工作太忙没有时间陪你，从自由的人变成两个绑定在一起的人，你害怕的话，现在还可以反悔。”羌怀继续问。
顾平婉低着头笑：“绝不后悔。”
“那我也不愿意。”羌怀拒绝。
这下轮到顾平婉愣住了。
羌怀没有着急，拉着顾平婉走到车后，她用车钥匙打开车的后备箱，后备箱里装满了一堆鲜花，白玫瑰簇拥着一个蛋糕，蛋糕上有两个小人，一个小人坐在床上，另一个小人单膝跪地轻吻床上小人的膝盖，雨滴从伞上滚落到花瓣中。
“你跟我表白一次，我也要跟你表白一次，这样才算公平。”羌怀用手拿出一朵白玫瑰：“顾平婉同学，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顾平婉接过花，两人手指触碰在一起，羌怀立刻把人往自己怀里拉。
她伸手用叉子叼了块蛋糕，“好甜，要不要尝尝？”
顾平婉的“我愿意”还没回答，就被羌怀吻得消散，
两把伞恰好挡住外面的视线，街上的行人都以为是两个在后备箱找东西的人，伞下的世界只属于二人。
蛋糕的香甜让人缠绵悱恻，亲了十几分钟，两人不舍的分开。
“去吃晚饭？”羌怀拉着顾平婉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顾平婉红着耳朵，她刚才还勇敢表白，这会儿被亲得晕乎乎，有些不好意思。
“好。”顾平婉小声应到。
“就在这附近吃可以吗？”羌怀看这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刚好可以吃点以前的美食。
她拿出口罩给自己戴上，拉着顾平婉从校门口往右拐。那边有一条小吃街，以前都是普通的幕布广告牌，现在基本上全成了LED牌子。
羌怀找到一家干锅店，以前总会请朋友们在这儿吃干锅鸭掌和番茄牛肉。
锅子是鸳鸯锅，一半干锅鸭掌另一半番茄牛肉，十分好吃。
店里没有包厢，虽然是放假，但还是有很多学生约着过来一起吃饭，大厅里差不多五六桌人，两人找了最角落的位置。
点了餐，羌怀还拿出手机点外卖：“看看想喝什么奶茶？”
她把手机递到顾平婉面前，顾平婉疑惑。
“这不都在吃饭了吗？”
“很久没有喝了，想尝尝。”羌怀笑起来，两人的氛围就像是刚下课的高中生聚会，分享着每天的所见所闻，探讨着哪家奶茶店不错。
顾平婉挑了一家，点了杯牛油果奶昔，羌怀点了桃桃乌龙。
餐厅里学生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我真的拴Q，这五一假期还要调休，我这作业都没写多少。”
“你数学作业写完了吗？给我抄抄。”
“唉，你们知道吗？隔壁班那班花，跟我们班的小混混在一起了。”
“……”
顾平婉和羌怀耳朵竖起来，偷听着高中生们的谈话。
“好想回到高中。”羌怀感叹。
“你想回到高中做什么？”顾平婉倒是没有特别怀念，她高中时感觉自己像个学习机器，再加上母亲因为父亲去世，那七八年是人生的至暗时刻，她很庆幸自己熬了过来。
那时候顾平婉特别讨厌这个世界，当然羌怀是个例外。
羌怀用手托着头：“想回到高中跟你谈一场早恋，然后被老师发现请家长，以及抓住那三年不让你跑丢这十多年。”
顾平婉莞尔，“高中生禁止恋爱。”
“当时，我吻你膝盖，会不会觉得我在骚扰你？”羌怀喝了口茶掩饰尴尬。
大厅里的学生依旧吵吵嚷嚷，没有人注意到她俩。
顾平婉回想起那个下午，她确实很慌张，对羌怀这越界举动有过谴责，后来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大家都是女生。
“我就觉得你可能是不小心亲上了。”顾平婉回答。
羌怀知道顾平婉是给自己台阶下，她也不再追问。
菜上了，羌怀把餐具消毒干净，第一筷子给顾平婉夹了肥肥糯糯的牛肉。
此时，门口进来一堆人。
“就是这家，老字号干锅，我记得我们……”
“好不容易同学聚会，怎么不去吃点好的？”
一群人走进大厅，迅速引来客人们的注意，羌怀还在给顾平婉夹菜，顾平婉回过头便看到了一群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快尝尝，是不是以前的味道。”羌怀抬起眸子，刚好视线看到门口进来的人。
是她们的高中同学。
一个同学对上羌怀的视线，拍了拍旁边的男人。
“羌怀？”他说。
大厅里的学生瞬间安静，都朝羌怀投去目光。
“我靠！”
“啊啊啊！”
“羌怀！”
餐厅里瞬间炸了锅，羌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学生们乖乖点头，还是有几个大胆的同学过来跟羌怀要签名求合照。
等追星完毕，高中同学们一同走到了羌怀和顾平婉桌前。
刚才顾平婉背对着门口，大家没看清楚脸，这下才发现跟羌怀坐在一起的事顾平婉。
“你们不是不来参加同学聚会吗？”高中同学豆豆问到。
之前裙裙有提过，五一期间举行同学聚会，当时羌怀和顾平婉都婉拒了，裙裙也没来。
另一个同学，熊熊说：“这，还挺巧的，老同学。”
羌怀礼貌的打招呼，顾平婉也跟着点头。
“怎么顾学霸也在？”豆豆熟络的坐在她们桌旁。
熊熊让老板把三张桌子拼起，十几个同学一同落座。
“恰好路过。”顾平婉说了个谎，她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
班里的同学们或多或少都看过顾平婉和羌怀回学校来激励高三生的演讲，也知道二人尚有联系。
不过这顾平婉一毕业就退了所有群，也不知道羌怀是怎么联系上的。
豆豆半信半疑的点头：“坐一起吃？反正都那么巧。”
羌怀连忙打圆场：“我们都吃了一会儿了，可不能占你们便宜。”
“哈哈哈，羌怀还是这样。”豆豆在微信群里也经常跟羌怀聊天，不过大家毕业后都几乎没见面。
“这样吧，这顿算我的，”羌怀叫来服务员：“麻烦帮我去外面买几瓶好酒。”
这家店开在学校附近，酒水都是普通品种，羌怀让服务员特意去挑了贵的酒，还给了服务员小费。
顾平婉默默地吃着饭，没有说话，她不太习惯这种场面，好在有羌怀应对。
一个同学揶揄，“羌怀果然是大明星，出手就是阔绰。”
“大家难得碰见，毕竟以前我还是班干部，请大家吃饭也理所应当。”羌怀回到，说话的人是个男人，叫陶利，他高中时瘦弱无力，这会儿怎么变成大肚腩油腻男了？
好在声音羌怀还辨认得出来，一贯的尖锐刻薄。
豆豆示意陶利不要再说。
可陶利不以为意，问顾平婉：“顾平婉怎么一言不发？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
“你做什么工作？”羌怀帮顾平婉反问。
陶利用手指甲抠着一次性餐具的薄膜，“我问的是顾平婉做什么工作，怎么还问我？”
羌怀装作很难为情的样子：“我怕说了，以你的认知你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