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之所以直接问羌怀是否喜欢顾平婉, 是因为她俩的状态太令人误会，没想到这两人没在一起？
“当然，阿姨您放心, 我对顾平婉会十分尊重, 如果她不愿意跟我交往, 我也不会多去打搅。”羌怀见顾母脸色不太好。
她以前就幻想过如果真的跟顾平婉在一起了，怎么来得到双方家长同意, 没想到顾母居然看出来了。
顾母语重心长：“小婉她比较内向，可能需要接触很长时间。”
“如果没有缘分, 你也别太强求。”
羌怀微微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 再抬起来对上顾母的视线：“我知道了阿姨。”
顾平婉把厨房门拉开，看到两人正聊天。
“妈，都那么晚了，快洗漱睡觉了吧。”她抽了张纸擦手。
顾母笑着点头，“小怀, 今晚就在我们家睡吧。”
“那打扰阿姨了。”羌怀乖乖答应。
顾平婉从柜子里找出新床单被套，把客房的床铺好, 又找来一次性洗漱用品。
“明天有快递过来, 我寄到你家里的, 给阿姨买的东西。”羌怀整理枕头。
“嗯？”顾平婉歪着头。
“阿姨之前不是喜欢那口红嘛, 买了很多色号, 还有化妆品。”羌怀说得像是给自己母亲买东西一样。
顾平婉也不好拒绝羌怀一番好意：“等去给我爸扫完墓再去取吧。”
清明节前后的晋城雨下得大, 羌怀躺在顾平婉家客房，外面的雷声震得窗户沙沙作响。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 掏出手机给顾平婉发信息。
【睡了吗？】
顾平婉刚躺上床，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两下。
是羌怀的信息, 她回复：【还没。】
羌怀秒回：
【雨下好大，雷声也好大。】
【姐姐，我有点害怕。】
顾平婉看着屏幕上的字，她都有些不认识这几个字了。
她回复：【那要我过来陪你？】
仔细一想，在陌生环境睡觉，羌怀害怕确实情有可原。
羌怀收到信息，在被窝里乱蹬两脚，回复：【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呀？】
顾平婉没看信息直接起身，她轻轻拉开门，到客房门前给羌怀发信息。
【开门。】
羌怀立刻从床上蹦起来，鞋都没穿去给顾平婉开门。
顾平婉头发落在肩上，有些凌乱，闪电的光影衬得她皮肤更加的白。
羌怀立刻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她嘟着嘴表情十分委屈。
顾平婉进了门，她熟练地把门关上。
“我害怕。”羌怀抱着顾平婉的胳膊，两人像盘龙柱一样走到床边。
顾平婉心里有些诧异，平时在外面雷厉风行的羌怀，居然害怕打雷。
“别怕，姐姐来了。”顾平婉用手轻轻拍了拍羌怀的背以示安慰。
羌怀靠在顾平婉肩上，“嗯嗯。”
“你先上床，我去把窗帘拉上。”顾平婉把手从羌怀怀里抽出来。
羌怀爬到床头，留出一半床位给顾平婉。
等窗帘拉好，顾平婉被羌怀一把拉进被窝。
此时雷声大作，羌怀在顾平婉颈窝处哼哧说：“太害怕了，姐姐抱我。”
顾平婉被羌怀气息呼得耳朵烫起来，她翻过身，枕在羌怀胳膊上。
“没事，我在呢。”
羌怀小伎俩得逞，抱着顾平婉一觉睡到天亮。
……
顾父的祭日在清明节前一天，顾母让顾平婉先去，自己清明节再去。
一早起来，顾母已经准备好了香纸，她在灵牌前给顾父上了柱香，转身进了厨房，锅里还烙着豆腐糍粑，这是晋城祭祀必备的供品。
“妈，你真不跟我们一起去？”顾平婉在阳台，伸手在空中抓了抓，没有下雨，但天还是雾蒙蒙的。
“你们今天去了就行，我明天再去。”顾母把烙好的豆腐盛在一次性餐盒里，她把供品装在保温袋里递给顾平婉。
羌怀装好桌上的香和纸，“那阿姨，我们就先去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顾母应声。
顾父的坟墓在山上，从城区到郊区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羌怀让司机开了车来，自己驾车带着顾平婉上山。
“阿姨会开车吗？”羌怀在盘沿的山路上熟练地打着方向盘。
“会。”顾平婉在副驾驶抱着一堆供品。
“那改天我让司机送辆车给阿姨，出门也方便点。”羌怀看着后视镜里超车的车辆。
顾平婉连忙摇头：“不行，我已经在攒钱给她买车了。”
“车是消耗品，放在车库没人用也是浪费，我是希望阿姨能帮我打理打理，每周换一辆开出去溜溜。”羌怀语气很真诚，让人无法拒绝。
“那我先问问我妈。”顾平婉说到。
羌怀其实是想让顾母多出去走走，她能够看出顾母一个人很寂寞，可能是演员的缘故，观察人的表情更加细致，每次顾母见她俩来疲惫神情便一扫而空。
“阿姨，你带她出去旅游过吗？”羌怀不经意地说到。
顾平婉摇了摇头：“没时间。”
“等我们有空，带阿姨出去玩玩？”
“好。”顾平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时间，假期一两天也不能走太远的地方。
顾父的墓地到了，坟墓旁边杂草丛生，许久未有人来清理。
顾平婉从背包里取出镰刀，戴上手套准备割草。
“我来。”羌怀拿过顾平婉手里的镰刀。
“你还会做这个？”顾平婉保持怀疑态度。
“割草谁不会？”羌怀笑着说：“抛开演员的身份不谈，我也是个普通人。”
顾平婉被羌怀这句话醍醐灌顶，她一直以来都把羌怀当做高高在上的明星，从选餐厅吃饭到订机票，都是往配得上羌怀身份的标准来。
看着在割杂草的羌怀，顾平婉决定以后不能再用这种想法对待羌怀了。
仔细想想，羌怀从来没标榜过自己是明星、演员，那些光环都是顾平婉强加给她的，和她相处那么久，羌怀活生生的性格如同高中时一样，从来没有把姿态放太高过。
顾平婉把羌怀割下来的杂草扔到一边，她在墓碑前点燃蜡烛和香，烧纸的时候一边念叨。
“爸，来看您了，给您带了你爱喝的酒。”顾平婉把酒杯倒满，往地下洒了一杯。
“这是我高中同学，羌怀，我的好朋友。”
羌怀也拿过纸钱，放在点燃的火堆上：“叔叔，您好，以后有机会我就让婉婉带我来看你。”
顾平婉又说了很多，说了母亲生病的事情，说了自己从中科院离职做项目的事情。
她眼眶有些红，不知道是被烟熏的还是哭的。
“走吧。”羌怀扶起顾平婉。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雨，顾平婉没怎么说话。
路过一片油菜花田的时候，羌怀说到：“油菜花好香啊。”
“明天如果不下雨，要不要过来玩？”顾平婉的奶奶住在这边，她本来打算祭祀完就去奶奶家，可这会儿下起雨，车开不过去路不好走，只好等雨停了再来。
“当然，这空气多新鲜。”羌怀把窗户开了一小缝，和城市里的空气有着天壤之别。
“好。”
到家楼下时，快递刚好发来信息。
两人抱着一堆箱子上楼，顾母开门时眼睛肿得跟鸡蛋一样，她见到两人便笑了起来：“外面下雨，没淋着吧？”
“没有，阿姨，快来试试婉婉和我给您买的化妆品。”羌怀给顾平婉使了个眼神。
顾平婉明白羌怀什么意思，立刻招呼顾母过来。
“我，都不会使这些东西。”顾母看着拆开的琳琅满目化妆品。
“没事，我这儿有贴标签的纸，到时候给您写上，您照着上面用就行。”羌怀又从一个小箱子里开出标签打印机。
她细心地给化妆品打上标签，给顾母一一介绍怎么用。
“这些基本上都是婉婉挑的，她在北京就说担心您一个人不好好照顾自己，”羌怀拿着口红给顾母涂上：“我就说，顾阿姨怎么可能不好好照顾自己，一个人也得热爱生活，每天美美地出去玩。”
顾平婉自惭形秽，她似乎没有考虑过顾母的心理问题，羌怀却能做到那么细致入微。
从小顾母没有关心过自己，顾平婉或许就是那时候遗失了这个能力。
“谢谢小怀。”顾母自然知道这是羌怀的主意，自己女儿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
她瞄了一眼快递盒上的地址，那个地址寄过来也得两三天，并不是昨晚自己说过那些话后羌怀的故意讨好。
晚上在顾家吃了饭，羌怀准备回家。
顾平婉拿着伞下楼送她，“下雨了注意安全。”
羌怀没接话，转而到：“希望明天不要下雨。”
她习惯性的拿出手机点开QQ，被顾平婉看见。
“你还在用QQ？”顾平婉想起自己之前偷看羌怀空间日志的时候，看到羌怀的QQ等级很高，还有连续登录的标识。
“习惯了。”羌怀随口说到。
“嗯？”顾平婉把伞往前遮了遮，刚好能把两人圈在伞下。
“以前老等一个人信息。”羌怀笑了，“不过现在不用了。”
顾平婉被整得一头雾水，雨下的两人怀揣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