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羌怀戏份杀青的日子, 剧组早就准备好了蛋糕鲜花。
她最后一场戏是夜戏，被犯罪分子抓捕，逃生时被抓回去, 把脚筋手筋挑断, 脸上也被一刀一刀划着口子, 剧情中羌怀的内脏被挖出来煮了吃，死后也没有坟墓。
特效化妆师给羌怀化妆时, 小鱼带着顾平婉过来探班。
“你怎么来了？”羌怀眼睛眯着，化妆师正在给她画刀口。
顾平婉看着羌怀脸上被画出来的伤口, 逼真得心里都嘶了一声。
“刚好下班，就想着过来看看你。”顾平婉有些不好意思, 她找裴阳要了沁姐的联系方式，又找沁姐联系上小鱼，这才神不知鬼不觉的过来探班。
“待会儿可能还要几个小时，你明天不上班了？”羌怀心里窃喜。
“明天放假，等你一起回晋城。”顾平婉说完, 坐到小鱼拿过来的凳子上。
羌怀最近拍的基本上都是夜戏，昏天黑地都没管是哪天日子, 她拿出手机一看, 已然到了四月。
“你把身份证发给我, 我来订票。”顾平婉说到。
“顾总工, 我来订就行了。”小鱼说着, 又看向羌怀。
羌怀给她使了个眼神, “那就麻烦顾同学了。”
小鱼把羌怀的信息递给顾平婉，顾平婉迅速买了明天下午的机票回晋城。
等特效妆画好, 羌怀换好衣服就去了之前就搭建好的棚子。
棚子里是乱糟糟的茅草，羌怀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她已伤痕累累，旁边的铁锅煮着沸水，待会儿就要把内脏放下去煮。
羌怀眼角含着泪，她嘴里被塞着灰色泥土毛巾。
“你们中国人骨头都硬，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一个黄头发胡茬男用听不懂的英语说着话。
羌怀的脖子太阳穴的青筋都忍了出来，额头上的汗珠因为疼痛一颗一颗滚到地上。
顾平婉在导演身后，监视器里的羌怀怼着镜头，像真的挑了筋剥了皮一般，她隐忍而坚毅。
“听说中国有种叫火锅的东西，我不喜欢吃肉，就喜欢吃内脏，不如用你的内脏来涮火锅？”胡茬男说着就让人拿来刀子。
他一刀一刀切下羌怀手指，羌怀咬着帕子没有挣扎，声音随着一声声剁肉节拍缓缓变小。
她塞着的腌臜帕子被取出，嘴里的舌头被割掉，含糊不清地骂着恐怖分子。
最后一个镜头是羌怀躺在血泊中，她身上的衣服被撕破，内脏从身体里袒露出来，旁边是沸腾的火锅，火锅中正煮着她切下来的心脏。
至此，羌怀戏份杀青。
导演抹着眼泪：“咔！羌老师，呜呜呜，杀青！”
顾平婉看着监控中死后又起身的羌怀，这才把她拉回现实。
她不自觉地摸了摸眼角，竟然也看哭了。
从羌怀的表演中看到了国安工作者的艰辛，看到了为国捐躯的英烈们刚毅顽强，还有那些情绪处理，让人十分有代入感。
现场很多人都掉了眼泪，仿佛身临其境。
羌怀从摄影棚里出来，脸上还带着特效妆，血浆被她的眼泪划出了痕迹。
“羌老师，羌老师，我们可以拍个照吗？”一窝蜂的工作人员端蛋糕、拿鲜花上去。
“好。”羌怀笑着点头，眼神却瞟到不远处的顾平婉身上。
大家都在跟羌怀拍照，羌怀也很配合，等忙完，顾平婉在旁边已经站了四十多分钟。
剧组那边还有其他镜头没拍完，准备所有角色杀青后再举办庆功宴。
羌怀卸了妆跟大家道别，小鱼领着顾平婉早早到了保姆车上。
她抱着花上车，顾平婉连忙伸出手拉她上去。
“怎么样，刚才看哭了吗？”羌怀卸完妆皮肤透亮，眼睛里像装满了一篓星星。
“很让人入戏。”顾平婉转过头，她看到羌怀耳鬓处有丝红色渣子，便伸过手去。
“嗯？”羌怀疑惑。
顾平婉轻轻从头发丝上拿下红色渣子，是卸妆时留下的血浆。
“有脏东西。”顾平婉离羌怀很近，她能问到羌怀身上有股果香味，似乎是卸妆水的味道。
羌怀还以为刚才顾平婉想干嘛呢，白激动一场。
“哦。”羌怀眼底闪过失落。
顾平婉从包里掏出一瓶饮料，递到羌怀面前：“给你的。”
“什么？”羌怀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日文，像是什么茶。
“唔，我不知道你们杀青会送礼物，刚才外面临时买的。”顾平婉有些不好意思，羌怀会不会觉得她太敷衍了？
羌怀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是大麦茶？”
“希望那你的电影大麦。”顾平婉笑得很腼腆。
“不错，很好喝，以前怎么没喝过这个饮料。”羌怀又喝了两口，她递给顾平婉：“你尝尝？”
顾平婉犹豫的接过，浅浅尝了一口，“味道有点怪。”
翌日。
羌怀起了个大早，她让小鱼请人来打扫别墅，把东西收拾好寄回家。
下一部戏开机还有一个多月，之前中韩合拍的那部反校园暴力电影可能没法儿在国内上映，沁姐又给她挑了几个比较好的剧本。
顾平婉买了许多特产，她光托运行李都有一大箱。
到了机场，羌怀戴着墨镜口罩，看到顾平婉立刻上前帮她拉行李箱。
“你这带那么多东西，是不打算回来了？”她调侃到。
“给我妈带的特产，还给你买了。”顾平婉也戴上口罩。
“走吧。”羌怀说着就要走到经济舱托运处。
顾平婉戳了戳她肩膀：“我买的头等舱。”
“头等舱？”羌怀有一丝心疼钱：“那我报销机票。”
顾平婉挠了挠头：“我有钱，之前做项目，裴总按季度给我分成。”
“那也不许乱花钱，”羌怀和她拖着行李到了头等舱托运行李处：“赚钱多不容易。”
顾平婉应声：“我只是想你坐得舒服一点。”
羌怀回过头，眯着眼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知道啦，我们婉婉最好。”
……
到了晋城。
司机过来接羌怀，她打算先送顾平婉回家。
“我妈听说你和我回来，让你上去坐一会儿。”顾平婉站在楼下，手里拿着两个行李箱。
“这，方便吗？”羌怀想着顾平婉难得和母亲聚一次，自己去打扰会有所不妥。
顾平婉小鸡啄米点头：“她还做了好吃的。”
羌怀让司机先回去，就跟着顾平婉上了楼。
她们家门敞开着，一到门口就能闻到饭菜香味，万家灯火的暖意侵满全身。
“回来了？”顾母在屋子里，端出一大锅红烧肉放在餐桌上。
顾平婉喊了声：“是的，妈，羌怀也来了。”
“快快快，进屋吃饭。”顾母很高兴，出来迎接两人，她身上还系着围裙。
羌怀熟练地拿出属于自己的那双拖鞋穿上：“阿姨好。”
“好好好，快去洗手。”顾母喜笑颜开，她解开围裙，又从冰箱里拿出冰镇好的桃子汁。
之前顾平婉说过，羌怀挺喜欢喝，顾母专门去超市买的。
“小怀啊，你这是刚在北京拍完戏？”顾母用公筷给羌怀夹了一筷子红烧肉。
“是的，恰好婉婉也有空，就一起回来了。”羌怀回到。
“我最近在新闻上老看到你，拍戏太辛苦，多吃点。”顾母说着又给她夹了鸡翅。
顾平婉自己夹了一块肉放在碗里，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外人。
等吃完饭，顾母拉着羌怀在客厅说话。
“我去帮帮她。”羌怀说着准备起身。
“没事，你让她弄，”顾母按住羌怀，她又转头对厨房里的顾平婉说到：“小婉啊，你把门拉上，洗碗太吵了。”
顾平婉乖乖将门拉上，不知道二人在外面聊些什么。
羌怀怎么感觉顾母的神情十分严肃，她转移注意力地拿起桃子汁喝了一口。
“你喜欢我们家小婉吗？”顾母一句话出口，羌怀差点没憋住。
她被果汁呛到，顾母赶紧递过来一张纸巾。
“阿姨，您这说的什么话？”羌怀反应迅速，“顾平婉人很好，谁都喜欢。”
顾母若有所思地点头，她继续说到：“前几天出门，碰到你们那个高中教导主任，叫什么来着？”
“秦主任。”羌怀谨言慎行，生怕说错话。
“对对对，秦主任。他跟我说了你们高中的事儿，谢谢你一直那么照顾我家小婉。”顾母语重心长的道谢，她都快忘记秦主任了，但之前顾平婉被清华录取，她去学校领奖金，秦主任对顾母印象深刻，一见面就认出来了。
“我……”羌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顾母又说：“这最近啊，我老看见你俩的新闻，我还下载了你们年轻人玩的那个微博。”
“你说你对我们小婉那么好，难道不是喜欢她？”
“阿姨，我确实喜欢婉婉。”羌怀诚实回答，她都不知道顾母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怎么想，这一场大病倒是让我通透许多。”顾母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白发：“什么事都不不得身体健康重要，我也很喜欢你这个孩子。”
“如果真的像是我猜的那样，只希望你不要伤害到小婉，我已伤她她很多了。”顾母说着，眼眶里氤氲着泪珠，她这些年确实耽搁了顾平婉，从顾父去世后都没有怎么关心过她。
这最近看到两人的相关新闻，她还查了很多资料，还去问医生同性恋可不可以通过喝中药调理，医生差点没把她抓进精神病院。
顾母是一只脚踏入过鬼门关的人，她知道这人世间最难的的东西是什么，就算顾平婉跟羌怀在一起，只要快乐健康就可以。
“阿姨，我是很认真对待婉婉和我的关系，我也绝不会辜负她。”羌怀停顿了一下：“重要的是，婉婉并没有和我那方面的想法。”
“什么？”顾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