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悬鸟>第40章 终章

  家里所有家具上都盖了一层白布,落满灰尘,关绪拉下茶几上的白布,灰尘像雾气一样飞扬起来。关绪咳嗽两声戴上口罩,将屋里的所有白布都扯下来扔到地上,环顾一圈,熟悉感钝钝地涌上来,他几乎能想起在什么地方都干了什么。

  关绪站在许久没有打开过的妈妈房间门前,看着银色的金属把手发愣,客厅的灯光在门板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他抬起手缓缓按下把手,房间沉没在黑暗里面,依稀从阳台透出江对岸灯火通明的景象。

  啪的一声,顶灯将房间照亮。同样,每一块地方都盖着落满灰尘的白布,但关绪知道白布下面原原本本留着妈妈走时的样子,四年来没有动过分毫。

  这次他也没打算掀开那些白布,只是静静地在每一个角落扫过,脑海里描摹出白布下面的样子。

  忽然,阳台外传来类似鸟类扑扇翅膀的声音,关绪蓦然回神,抬眼望去,见阳台的栏杆上停了一只鸟。

  关绪走过去,轻手轻脚推开玻璃门,定定地看着这个熟悉的鸟雀,忽然笑了笑,“妈妈,你是一路从首都飞到云城来的吗?”

  鸟发出“喳喳”的声音,低头整理羽毛。

  关绪两手搭上栏杆,偏头望着鸟。这只鸟的背、肩、腰呈现灰蓝沾褐的色泽,尾羽欣长,尾端为白色,红色鸟喙,体型比一般鸟类大,但又比鹰类小得多。

  “妈妈,你选的是什么品种的鸟,怪好看的。”关绪看着鸟喃喃自语道。

  关绪拿出手机给她拍了一张照片拿去识图,百度百科上写着,这种鸟与红嘴蓝鹊极为相似。关绪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红嘴蓝鹊,王母娘娘的信使。嘿,真会投胎。”

  而蓝鹊沉迷于梳理自己漂亮的蓝色羽毛。

  关绪去行李箱里拿了一袋面包,掰了一块给蓝鹊,蓝鹊黑色眼睛盯了一会面包,接着迅速从他嘴里叼走。关绪和她一人一鸟吃完了一袋面包。

  为了分食面包,蓝鹊和关绪离得很近,鸟爪和肩膀仅有两个拳头的距离,因此关绪能闻到她身上专属于鸟类的、携带草木尘埃的味道。

  妈妈的身上也有很香的气味,那不是香水,是某种大热牌子的洗衣液的清香,但关绪总觉得她身上的味道和他人的不同,总要好闻些。

  妈妈说他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只有闻到她的味道才不哭。可能从那时起,她身上的香味被打上了母亲的烙印。

  关绪说:“妈妈,我的愿望都实现了,以后别来找我了。”

  当一只没有牵挂的鸟吧。

  蓝鹊扑闪翅膀消失在黑夜里,关绪垂眼看着远处的车流,半晌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转身离开房间。门锁重新落上,发出咔哒轻响。

  第二天,关绪一边等裴断,一边到处乱逛。这里的大部分地方都有过他的足迹,他一边走一边和记忆里的画面比对。最后走了一遍他的上下学路,从恒北中学路过,走过一条繁荣的小吃街,走过一条悠长宽阔的大桥,走过石礁和江岸。

  他在路边看到了成群结队放学的恒北学生,背书包穿校服,远远地传来爽朗笑声,心里嘀咕恒北一年比一年假短,才大年初几啊就开学了。

  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关绪忍不住回头望了眼,一个个脸上都是掩盖不了的意气风发。

  不知道他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

  以前他觉得丑不拉几的蓝白校服,现在看来还挺顺眼。

  裴断在下午六点的时候抵达云城,没日没夜的工作和长时间的航班令他有些疲惫,但想到马上就可以见到关绪,立马容光焕发马不停蹄地赶往西崖苑。

  电梯数字跳跃到熟悉的楼层,裴断大步走出去,站在门前,轻车熟路地输入关绪家门的密码。

  滴滴两声,门打开了,客厅暖白的光倾泻出来,落在他锃亮的皮鞋上。

  裴断推门而入,“宝贝,我回来了。”

  没有人应。

  裴断看了眼关绪卧室的位置,门关着,但底下缝隙处透出一点光,显然是在家的。猜测关绪可能带着耳机,裴断便没有再喊,刚要脱了鞋子走进去,门咔哒一声开了。

  裴断猛然怔住。

  一个身着校服的少年走出来,微长的碎发盖过耳朵,面庞干净而漂亮,蓝白配色衬得他白皙的皮肤透出雪一般的光泽。校服穿在他身上还是很宽大,但没有以前空荡,像一个被家人宠大的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裴断呼吸变慢,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有一瞬间他几乎有些恍惚,好像自己身上穿的也是校服,眼前的人是五年前脆弱而天真的高中生。

  关绪对他错愕的表情很满意,揶揄笑道:“喜欢吗?”

  裴断没说话,将他抵在墙上,低下头咬住关绪的唇。吻激烈而缠绵,关绪甚至被他吻得有些痛,但他无法反抗。关绪知道裴断在说喜欢,于是环住他的脖子努力迎合他。

  暧昧的水声响起,关绪的手从他衬衫下摆伸进去,抚摸裴断肌肉结实线条流畅的后背,感受手下久违的体温,诉说浓重思念。

  裴断退出来,呼吸粗重,“怎么穿校服。”

  “我想你会想看。”关绪蹭了蹭他的下巴,“你喜欢高中生关绪吗?”

  “喜欢。”裴断说,“大学生关绪也喜欢,模特关绪也喜欢,什么关绪都喜欢。”

  关绪被他逗笑,“你真的很有求生欲。”

  裴断没跟上他的思路,他觉得自己只是说实话,“什么?”

  “我……”关绪咽了咽口水,轻咬下唇,脸上忽然浮现出纠结的神色,“我想做你可能会喜欢的事。”

  “嗯?”裴断抚摸着他的脸,温和俯视他的目光传达询问,还没等他问出口,就见关绪忽然在他面前蹲下。

  关绪两手攥着他的裤子,仰头看他,小猫一样浑圆的眼睛里流露出紧张、害羞的神色。

  裴断愣了愣,一瞬间明白过来关绪的意思,当即喉结滚动,目光变得幽深,“谁教你的?”

  “看片看到的。”关绪垂下眼睛不敢看他,用手缓缓拉下拉链,指尖颤抖,“我没做过,可能不太熟练……”

  裴断很深地看着他,抚摸了一下关绪毛茸茸的后脑勺,无声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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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起片里面看到的细节,关绪心里默念不要刮到牙齿,努力张大嘴巴缓缓吞进巨物。关绪几乎有些无法呼吸,下巴很酸,嘴角扯得生疼,努力用柔软的舌面包裹住男人的阴茎。

  裴断靠在桌边,俯视努力讨好自己的爱人,呼吸愈发粗重,伸手将他头发掖到耳后。

  关绪进得很慢,似乎吞得有些艰难,裴断下身硬到发痛,极力克制自己捅进他脆弱喉咙的暴戾想法,手背上青筋毕现。

  柔软的舌头包裹住他的坚挺,舌钉的存在感尤为强烈,那颗小凸起顺着阴茎进入的方向深深地碾磨过柱身,带给裴断头皮发麻的快感。裴断无意识地扯住关绪的头发,控制欲在臣服于他的少年身上达到顶峰。

  漫长的开拓结束,硕大龟头终于抵进最接近喉咙的位置,深得几欲干呕,即使这样也还有很长一部分留在外面。

  裴断四指扣着他下巴,拇指在他鼓起的脸侧摩挲,声音低哑,“动。”

  关绪喘了口气,开始前后浅浅地抽动。

  关绪的技术果然很生涩,裴断非但没有感觉到爽,反而被这不上不下的快感折磨得痛苦至极。但他没有阻止关绪的动作,比起生理上的快感,心理上的满足更令他着迷。

  关绪在给他口交这件事本身就可以让裴断硬得不行。

  关绪抬起眼,用湿润的眼睛看着他,眼底水光潋滟,脸上泛着情色的红潮,似乎在问“我有让你舒服吗”,裴断抚摸他泛红的眼角,白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扣着,昂贵腕表扣在属于成年男性骨架的手腕上,身下的人拥有一双纯洁又干净的眼睛,穿着校服的样子没人会怀疑他不是高中生。

  两相对比,带来极大视觉冲击力。

  关绪含着裴断的性器,唔唔唔地说了句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想问“你怎么还不射”。

  裴断终于忍无可忍地抽出湿漉漉的性器,一把抱起关绪摁在餐桌上,低头发狠地吻住他的唇,一只手褪下关绪的裤子,手指伸进后穴里扩张了一会,就扶着性器插了进去。

  “啊!”

  被撑开的一瞬间关绪又痛又爽地叫了一下,分开的大腿在空气中抖动了一下,被人捉住膝盖一口咬了上去,在大腿内侧留下个深深的齿痕。

  插进深处时关绪忍不住发出软软的呻吟,还没等他消化掉这强烈的快感,裴断便大开大合地动起来。动作越来越快,桌子被撞得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尖锐声响,夹杂呻吟喘息和水声,让这个房间变得很吵。

  “好深啊……轻、一点……啊……”

  关绪被撞得不停往上,细嫩的后背被冰冷桌面磨得发疼,他不得不抓住桌沿,杯水车薪地抵抗裴断与他斯文外表全然不符的粗暴动作。裴断衣着整齐,除了微微被扯松的领带之外,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得体、不优雅。他宛若目空一切的神,无情俯视身下狼狈不堪的凡人,降下痛楚与爱恋。

  关绪脸乱七八糟的,泪水流得满脸都是,校服敞着,露出里面被啃咬吮吸得红肿不堪的乳头,单薄娇贵的小腹皮肤布满青青紫紫的掐痕,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小腿、脚踝上到处都是吻痕和牙印,彰显爱人极端的控制欲。

  他哭得眼神红肿,嘴里呢喃着什么,裴断微微放缓动作,俯下身舔去他唇上被自己咬破渗出的血珠,声音是与他残忍动作截然相反的温柔,“再说一遍,宝贝。”

  关绪眼神有些涣散,但还是在裴断靠近的一瞬间抱住他的脖子。他声音破碎,“以前没有的……我现在都补上了……”

  裴断一怔,眼神里流露出满溢的怜爱和心疼,他俯下身,几乎带着虔诚得吻了吻关绪汗湿的额头。

  “嗯,我放下了。”

  关绪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身边是空的,他忍着身上的酸痛努力坐起来,四处寻找裴断的身影。

  房间里没有,他穿上拖鞋,推开卧室门,一眼就望到了站在阳台上的裴断。

  凌晨五点,天色还笼着阴沉的灰茫,细密的雨滴在地面砸出密集的烟花,鼻尖满是潮湿的气味。裴断懒懒地撑在阳台栏杆上,宽阔的肩下是削窄劲腰。他低了低头,空气中浮起一团烟雾,很快消散在雨里。

  关绪走过去,拉开阳台的门,与回头的裴断对上视线,他手里夹着一只快燃尽的烟。

  “怎么醒了?”裴断掐灭手里的烟,转过身来。

  “找不到你,我害怕。”关绪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哑。不知道为什么,裴断听见他用这种声音说话就感到非常安心。

  裴断低头笑了一下,“你是没断奶的小宝宝么。”

  他牵起关绪的手,扶着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半跪在他面前,以一个略低于关绪的角度看他。

  关绪伸手摸上裴断的脸,他在外面待太久,脸已经一片冰凉,关绪用热乎的手给他捂着。裴断抬手覆上他的手,闭眼蹭了蹭,然后轻吻了下他的手心。

  关绪问道:“你不开心吗?”

  裴断微笑着摇摇头,气质前所未有地温顺。

  “可是你看着不太高兴。”

  “我是太高兴了。不敢睡太久,怕梦醒了。”裴断低声道,“太不真实了。”

  关绪忽然有些气恼:“那你做春梦还要欺负我!”

  裴断沉沉地笑起来,声音像颗粒在细腻砂纸上悠悠碾磨过一样。

  “关绪,你也会有不安的时候么。明明我这么爱你,我也知道你爱我,但每天夜里看着你在我怀里的睡颜,我却不觉得真正拥有你。我怕你飞走了,怕你受伤,怕你生病,怕你受委屈,但我做的一塌糊涂。如果爱是可控的就好了,就像数学有唯一解一样。”

  关绪怔愣了好久,看着裴断眉眼间似有平静的哀伤,猛地抱住他的手:“不是的!你做的很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没有人会叫我宝贝,没有人会夸我、抱我、无条件偏向我,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肯定不会喜欢任何人,而且我才是那个需要反省的人,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但我什么都没法还你……”

  “别哭。”裴断抹去他的眼泪,很无奈地笑了下,“你看,我又惹你哭了。”

  关绪急得就快嚎啕大哭了,“喜极而泣不行嘛!我还不能哭了呜哇哇哇……”

  他不知道为什么裴断会这么想,他的眼神就像是沉甸甸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希望他们的爱是没有负担的,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原来裴断是这么痛苦。

  他手足无措的像个表达不出自己想法的小孩,只会用哭解决事情。忽然,手指一凉,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他无名指往下滑。

  关绪的哭声一下子就止住了。泪眼朦胧地低头看去,无名指上套了一个银色的素圈。

  关绪拿起手,对着光左看右看,还带着满脸呆滞。

  裴断笑着说:“喜欢么。”

  关绪用力锤了一下裴断的胸口,含着泪花怒瞪道:“你他妈为了求婚做铺垫吓我呢?!”

  裴断捂着胸口咳了一下,很无奈得:“是是是,那小公主现在可以不哭了吧?”

  “我他妈就哭!”关绪瞪了他一下,仰头哭得更大声,只是这一次不是不安。

  裴断把关绪提起来,自己坐到椅子上,然后把关绪放到腿上,又从怀里拿出一枚一模一样的素戒,“给我戴?”

  关绪边抽噎着边郑重地半跪下来给他戴上钻戒,重新窝进裴断的怀里无声地掉眼泪,两人交握的手上,相同的位置长着一模一样的钻戒。雨声渐弱,一小片旭日穿过重重乌云,照在素戒上,折射出绚丽又圣洁的光。

  “我会永远爱你,不是承诺,是结论。”

  茕茕的鸟儿再次冲上天空,跋山涉水,淌过泥淖,这一次不是为了自由。

  五年的大雪终于停歇,他褪下羽毛,化出人形。

  长久地留在一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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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完结噜

  之后不定期更新番外。

  比心比心,感谢陪伴,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