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难忘的圣诞节,陈大班很难说出什么。但今年的圣诞节,难忘至此,他也很难说出什么。


因为,他几乎全忘了。


等他醒来,已是下午两点。他睁开眼,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


但痛感颇有层次,不动的时候头疼,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宿醉了。


动的时候,腰下大腿往上那节,完全呈现一个半残状态,能动,但很痛。


这两个地方的疼痛,太过显眼,让其他地方,比如:手腕的勒痕,胸前的咬痕,瞬间显得小打小闹。


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几乎没时间搞清楚,自己在谁的房间。这时,手机响起,吵得他脑壳疼,一手抓过手机,没看清是谁就接了电话。


“喂……”一开口,他才发觉自己声音哑得宛如铜锣。


广爷的声音夸张又直接:“老大,你刚醒啊?”


【日与夜】圣诞节并没有假期,所以,今天正常上班。打工人的DNA让陈大班清醒了大半。


他哑着声音道:“我请一天病假。”


广爷听完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老大……你真的跟戴总谈恋爱啊?”


陈大班整个人垂死病中惊坐起,动作太大,触动了腰下大腿上的位置,疼得惊为天人。


“操!!!!!!!!”他大叫一声,额上满是虚汗。他咬牙忍着疼,问:“你说什么?”


广爷没听过陈大班骂脏话,被一个“操”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战战兢兢问:“你昨晚……不是当着全公司的面,喊戴总男朋友吗?我以为……”


陈大班脸色本就苍白,此时宛如被雷劈。他重复着广爷的话:“我当着全公司的面,喊他男朋友了??”


“是…是啊……”电话那边的Alex挤过来帮嘴,“昨晚,戴总出差回公司,你看到他,就直接喊他男朋友,然后,直接搂上戴总,他就把你带走了。你全忘了??”


昨天,广爷和Alex两人休假,没机会看现场,幸好有自己组里的小朋友通风报信。现场的视频,照片,证据确凿。他们不知道,当事人陈大班居然完全忘了。


“我喝太多断片了……”,这时,记忆开始回笼。


他喝了几杯热红酒醉了,Victor要送他回家,他拒绝,戴蒙出现在办公室,他大喊人家“男朋友!”


戴蒙没有否认,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带走……


陈大班倒吸一口凉气,脑袋的疼痛更剧烈。喝酒误事,谁能想到,他会因为几杯热红酒,经历了第一次“社会性死亡”。


Alex心细,感觉出了陈大班的语气不太对,以为他对自己意外出柜手足无措,安慰道:“虽然,你们在一起真的让人很意外。但大家都觉得你俩挺有CP感的。”


“而且,广告行业LGBT挺多的,也很开放,你不用太焦虑。”


陈大班深吸一口气,处理突发状况的经验,让他很快从震惊、社死,过渡到冷静。


低声问:“你们觉得,我需要对外说什么吗?”


广爷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被大魔王咨询的一天,狗狗尾巴都要兴奋地翘起来,使出浑身解数支招。


“对外说什么?发喜糖吗??哎呀,不用。你跟戴总好好谈就成了,管别人干嘛?难道他们不同意,你们还分手吗?”


Alex难得认同广爷的观点:“对,不用澄清什么,你们又不是明星,谈个恋爱招谁惹谁了。再说,你两都是工作狂,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可能比你们谈恋爱的时间还久呢。”


“嗯,也对……”


“醒了?”陈大班那边传来戴蒙的声音,低沉又有压迫感。


酒醉、刚醒、声哑……八卦情侣脑袋里,全是黄色废料。匆匆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广爷摸了摸下巴,看向Alex:“提问,你觉得……老大跟戴总,谁在下面?”


Alex白了广爷一眼,嫌弃道:“这有什么好猜的!老大声音都哑成这样了……”


广爷恍然,一手搂着Alex的肩揉了揉:“很有经验啊。”


Alex甩开他的手:“滚!”


……


穿着一身黑的戴蒙,刚从外面回来,在玄关就听到陈大班在打电话。


他把外卖放到餐桌上,往房间走去。


昨晚充分运动,他睡得很好。比生物钟晚了一些起床,没舍得吵醒陈大班。


昨晚到后来,整张床单完全不能看了,地上的T子、兔子配饰、衣服散落了一地,全是疯狂的证据。他把昏睡的陈大班搬到客卧,稍微清洁了一下,才抱着他睡的。


早上起来,发现陈大班有些发烧,便出门买了药和外卖回来。


他拿着温水和药,走到房间,不小心踢到一个什么东西“叮铃铛啷”响,垂眸一看,是戴脖子上的铃铛,估计是抱人过来的时候,掉地上的。


他不以为然地捡起铃铛,放到床头柜,走到陈大班身边,低声说:“先吃药,你有点发烧。”


陈大班木讷地接过戴蒙的药,仰头一咽而下。视线余光,一直瞄着床头柜上的铃铛。


破碎的记忆陆续回笼……昨晚,从办公室出来,他跟戴蒙去了玩偶店过圣诞,回家之后,还交换圣诞礼物。


圣诞礼物……操……


虽然,戴蒙送的礼物也不是什么正常东西,谁去日本特意带一套兔子性感/内/衣啊,大尾巴狼。


但,自己准备的礼物更直白,简直是给大尾巴狼递刀的小红帽。


越想脸越红,戴蒙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想什么呢?脸都红了。”


陈大班往后躲了躲,仰头把水喝完,水杯塞回戴蒙手里,声音哑哑地:“没想什么……”


声音太破了,戴蒙没忍住笑出了声:“小可怜。”


“都是你,还笑!”陈大班拍了下他的胸口,喉咙疼得要死,声音又破,平日的伶牙俐齿,如今毫无用武之地。


戴蒙捂着胸口,任他打,拿出药膏:“生气归生气,药你得涂吧,转过去。”


涂药?陈大班想了会儿,瞬间明白这东西要涂哪里。脸羞得涨红,抓着戴蒙的手,不让他动作。


戴蒙挑眉:“不涂就好不了,好不了就得请假,以我们的关系,我是扣你工资,还是不扣?扣,显得我毫无人情味,不扣,显得我徇私。男朋友,别为难我了。”


陈大班发现,戴蒙的谈判技巧是非常厉害的,特别会攻心。知道他最介意,旁人说他公私不分,所以戴蒙专门戳他的这个点。


没办法,他现在浑身疼,只能满脸通红地转身,忍着羞耻让人上药。


明明是正儿八经的事情,不知为何到戴蒙手上就变了质,外圈涂完换内圈。棉签太痒,陈大班挺腰躲了躲。戴蒙垂眸放下棉签,换了别的。


温热覆上一瞬,陈大班瞬间回想起昨夜的荒唐。戴蒙按住他,低声说:“躲什么,还没好。”


让人痉挛的开关,再次被触碰,深深浅浅。陈大班脸埋在枕头里,掩盖低哑破碎的声音。直到用尽力气。


药上完,便宜也占了,戴蒙抽出几张纸,慢条斯理地把自己和陈大班擦拭干净。


戴蒙挑眉,也不管刚刚做的荒唐事,正儿八经地跟陈大班聊工作。


“David上午给我电话,说项目非常成功,H5破了200w捐款。多加了一些预算在新闻稿里,已经布置Lucas准备了。你只管养病。”


陈大班鼓鼓地骂道:“恶魔!”


戴蒙凑到他面前,非常有压迫感:“陈大班,昨晚你可不是这样的。”


贴着陈大班的耳朵,低声说:“你特别甜,特别主动,自己穿了兔子装,送我套,还叫我老板,老公……我都怀疑你不是第一次,怎么全忘了?”


羞耻的回忆,又慢慢回笼,哇,他对自己的酒品有了全新认识。


看陈大班快要爆炸,他也把人欺负回本了。


垂眸拎起旁边的铃铛,套在陈大班手腕上:“嗓子都哑了,别说话,有事摇铃。我就在外面。”


陈大班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默念着:等我病好他就死定了,等我病好他就死定了……念着念着,逐渐入睡。


……


生气归生气,戴蒙买回来的药还是很不错的。


陈大班睡了一天,第二天头不疼,声不哑,腰也不酸了。由于睡眠充足,精神比圣诞前还好。


状态变好,也该上班了。


公开关系后的第一天上班,陈大班莫名紧张,一直皱眉,不知如何应对知情的员工。


本来,他想跟戴蒙分开去公司,但戴蒙说,上午有一个会议,客户要求陈大班必须参加。无奈之下,只能一起回公司。


戴蒙感受到他的情绪,覆上他的手,轻轻拍了拍,眼睛继续专注处理手机的工作。


虽然,戴蒙从日本提前回来,但并没有耽误合作,【日与夜】即将成为,拥有日本户外广告投放独家代理权的内地广告公司。


他们从停车场电梯直接上【日与夜】办公室,戴蒙走在前面,陈大班比他落后一步,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日与夜】办公室,从前台经过时,林佐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前台的两个行政妹子,看见他们,喊了声:“戴总,陈总好。”


打完招呼,两个妹子迅速低下头,努力忍笑。等他们走远几步,才敢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陈大班不解,皱眉问:“她们为什么发出那种声音?”


吃了一早上瓜的林佐,恭敬地解释道:“因为磕到了。”


陈大班继续不解:“磕到哪儿了?”


林佐看着陈大班一脸惊讶,可语气还是很恭敬:“当然是磕到老板和老板娘的糖了。”


陈大班瞬间清醒过来,指着戴蒙:“你是老板,那我是老板……娘??我操!!!”


向来面无表情的戴蒙,听到老板娘,嘴角扬了扬,心情愉悦地走进办公室。

----

合指一算,本文这周内完结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