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地方是真的远,皮蛋带的早饭又都是味儿大的,在车里吃的味道大到都散不出去,几个弯路直接给程幸怀转得想吐。
“还有多久?”程幸怀眉头都皱起来了。
皮蛋看了看导航,“一小时。”
“那么远!你舅在上面还有田吗?买菜生活怎么过啊。”程幸怀望了眼这山,这上面真是什么都没有。
皮蛋笑了,这人还是这德行,还说什么要对他改观的话。
皮蛋说:“有卖菜的车会上去的,放心吧。”
“我家比这个还远。”孔离山突然开口。
程幸怀光想到都头疼,“那你都怎么回去?”
孔离山说:“一般都在镇里等着,有面包车可以坐,给你送到一半再转车。”
“转车?”程幸怀再次头疼。
“嗯,等着热心村民载。摩托车、拖拉机、三轮车,哪个都行。”孔离山看着窗外说道。
程幸怀问道:“那等不到怎么办,就不回去了?”
“到现在我只碰到过两次这种情况,那几次我走到夜里才回去。”
孔离山又说:“不过那附近都是田地,还是有好心人给你带回去的。”
程幸怀感叹:“你回去一趟真是不容易。”
“没觉得不容易。我还能从平坦地路走进那山里去,但那里太多的人走不出来了。”孔离山说。
程幸怀也看向外面这绵延的山,“镇里不能工作吗?”
“只能卖卖菜什么的。干别的要投资,大部分人都没这个钱,只能靠着家里的几亩田地活着,盼着家里能有哪个孩子走出这个地方。”
程幸怀安慰道,“人不会一直穷下去的。”
“那是你没见过。”孔离山说。
皮蛋在前面也叹了口气,随后停下了车,“走吧,干活去。”
从停车的地方走上去差不多五分钟,路不远,但爬上去还是热得不行。
他们走到门口就看到皮蛋的舅舅蹲在铁门那,正抽着寂寞的香烟打着跨市的电话:“你今天不用赶回来,我请了人了。”
“哎别担心啊,我每天能吃能睡的,你反正也回去了,干脆就多休息两天。”
“放心哎!我不会亏待他们的,我发工资的哇,别瞎操心了。”
皮蛋也跟着蹲在那儿听,舅舅挂了电话后,皮蛋赶忙介绍,“这两个就是来打工的。”
舅舅站起来发起了烟,“来来来,事情突然,麻烦你们几天哈。”
这两人都摆摆手,程幸怀说:“谢谢舅,不抽烟。”
孔离山说:“去看看猪吧。”
还得是孔离山,想挣钱的人就是积极。
舅舅带着他们去了旁边的一长条矮屋子旁边,木门边上还拴着条狗,这狗看到他们就直往前冲,挣得铁链“啪啪”直响。
“好了,好了,大黄别叫。”
舅舅招招手说,“进来吧,这就是养猪的地方。”
他们只是站在门口,就已经听到了一片猪叫声,吵得程幸怀都快耳鸣了。
孔离山倒是挺自在,“睡着呢?”
程幸怀还在努力适应的时候,他就已经和猪打起了招呼。
舅舅说:“味道有些大,委屈你们这些天忍耐一下。”
“每天的工作就是清洗猪圈、喂猪,有时候猪会跳出来,要当心。”
舅舅回头看向后面的三个人,“那咱开干吧?”
“舅,我现在开直播行吗?”程幸怀掏出手机问。
舅舅点头说道:“行啊,别把我录进去就成,要皮蛋跟在你俩后面。”
“行,谢谢舅。”
几个人走出猪圈换衣服,程幸怀拿出手持直播杆和手机交给了皮蛋,“手别抖啊。”
“不至于。”皮蛋甩甩手说:“等我到80岁,这手都不会抖!”
他们穿上一件连体防水的黑色衣服,程幸怀还多了戴假发和戴口罩两个步骤。
“装备齐全,引人注目啊。你这打扮,连猪都偷不走。”皮蛋夸道。
程幸怀说:“谢谢,直播时不必过多关心我,镜头都给孔离山。”
皮蛋比了个“OK”的手势,“知道了。”
几个人消了毒便再次进了猪圈,舅舅示范了一下怎么清洗猪圈后便让他们从后面洗过来,他从前面开始洗。
皮蛋举着自拍杆说:“那我开始了?”
程幸怀点头,“开始吧。”
皮蛋按下“开始直播”,清了清嗓子说道:“现在给大家带来的是铲猪粪、洗猪圈,请欣赏。”
直播间里马上就有人进来,现在虽然还早,但也不缺上网“冲浪”的人。
【哇,这是怀遇的声音吗?好听!】
【清晨的早饭就应该配着铲猪粪的直播一起服用,爱了,已关注主播。】
皮蛋答道:“我不是怀遇,我是他今天的小助理。”
镜头给到孔离山身上,一身黑的寸头扛着铁锹跨进了猪圈里。
【寸头!】
【猪圈里的男人,不错。】
孔离山轻车熟路地把所有猪粪都铲到一起,然后又用高压水枪冲洗地面,顺便还给猪猪洗了个白白。
皮蛋问:“你怎么这么熟悉流程?”
孔离山边冲地面边说:“以前我家里养过猪。”
【是谁在吐啊?】
【是有人在吐吗?我以为是背景音乐……】
【我也听到了!还以为是小助理!】
皮蛋将镜头转换到后方,一彩色头发的男子正在默默地铲着猪粪,时不时还抬起头干哕一声。
皮蛋说:“这位是怀遇,他吐了。”
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程幸怀在一次次的干哕中尝到了生活的苦。
【好像有只猪在怀遇身边徘徊?】
【不会是要拱他吧?】
【直播能暂停吗?我不敢看。】
【不要担心,捂住屏幕就看不见了。】
皮蛋刚看到弹幕上的字,马上着急地看向程幸怀,他边上有一头白白胖胖的小猪一直晃晃悠悠地跟着他走。
皮蛋还没来得及提醒他,这猪突然就冲了过去。
“小心!”
皮蛋手还是抖了,他没穿雨靴,这一脚跨栏差点儿就迈了进去。
结果这猪没有撞他,反倒在程幸怀腿上蹭来蹭去,程幸怀摸了摸它说:“哎哟,撒娇啊。”
程幸怀边打哕边摸,“去边上等我,还在给你洗窝呢。”
他抬起头朝着皮蛋问,“你进来干吗?”
【怀遇的声音也好好听!】
【像断了弦儿的小提琴、坏掉的钢琴、像是嗓子卡了痰。】
【楼上的,是不是黑粉?管理员给他赶出去!】
【没有管理员。】
【他应该不是黑粉,怀遇边哕边说话,可不就是嗓子卡痰的声音嘛。】
皮蛋看了眼自己的脚,手机也跟着他的动作朝下照着,镜头马上挪到了他的脚上。
“我刚准备进来救你,可惜我这鞋了……”
【限量款,可惜了。】
【寄过来,我会洗。】
【所以怀遇也很有钱?小助理这装备可不便宜。】
皮蛋看了一眼弹幕,“想多了各位,我这是喊了150个好友给我刀出来的。”
【少侠好毅力!】
【原来这不是资本家的游戏,那只是考验我的能力罢了。】
【什么!】
【点进此链接帮我刀一下,相遇即是缘。[链接],还差最后三刀!】
皮蛋说:“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寸头小哥现在在干什么。”
镜头刚转过去,皮蛋都忍不住感叹,“请他来是真不亏啊。”
【请务必到我的猪场来上班。(如果你真来,当我没说,毕竟我没有猪场。)】
【寸头以前就是干这个的?】
【我看着寸头的效率,又看了看我招的人的效率,现在头都快摇掉了。】
孔离山已经洗好几个猪圈了,还在努力干活中,嘴里还唱着“咱们工人有力量”,然后下铁锹。
唱到“嘿”的时候抄起猪粪,第二句“咱们工人有力量”时猪粪升空落地,简直完美操作。
相比孔离山,程幸怀那边简直是劝退现场。
20个猪圈清洗完毕后,舅舅开始拌饲料,具体怎么做的他没教,他们反正只负责给喂了。
程幸怀闻了闻,“挺香。”
孔离山研究了一下,说道:“喜欢吃我以后给你整点儿,我以前做过差不多的。”
【哈哈哈哈哈,寸头小哥在线投喂!】
【(冷漠脸)不管你要什么,我给你便是了。】
【吃的时候务必直播,怕你忘了我,打赏一个!】
皮蛋“诶”了声,“谢谢这位‘便后要洗手’送的大火箭一个!”
程幸怀拍拍孔离山肩膀,“我们开始挣钱了。”
孔离山愣了下,转头对着手机喊道:“谢谢这位‘便后要洗手’!!!”
好几位网友被孔离山这个劲儿逗得不行,一连好几个礼物炸满了屏幕。
“谢谢大家,接下来是寸头的时间。”皮蛋将手机递给孔离山,用眼神告诉他,现在是感谢时刻。
孔离山把打赏过的网友名字一个个念过去,还特真诚地说了“谢谢”。
程幸怀招呼他要过去喂饲料了,孔离山便又把手机给了皮蛋。
孔离山用水泥桶铲了一桶猪食,提着朝食槽里倒,程幸怀跟着一起忙活。
干体力活确实饿得快,早上吃的那点也不抗饿,程幸怀肚子都在叫。
“诶!”孔离山指着程幸怀背后喊道。
“哟,猪猪猪!”皮蛋也喊了起来。
【跑了,猪跑了!】
【追,追,追,我爬行着追,我倒立着追。】
【追到了,我啃啃啃啃啃。】
【……怀遇还没反应过来呢。】
程幸怀还呆愣在那里,手里提着水泥桶。
程幸怀饿得没力,“猪怎么了?”
“猪跑了。”孔离山淡定地说。
“那还不去追啊!”程幸怀丢下水泥桶,“舅舅呢?”
皮蛋喊道,“舅舅去厕所了!”
“现在插播一条,程幸怀追猪记。”皮蛋也跟着跑了出去,直播还真是有意思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