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唯一幸存者>第94章 审讯(1)

  2月4日,今天将对向晚意开展第一次审讯。一行人昨晚抵达刑侦大队后,陈光明又马不停蹄地将情况向廖副局长汇报,汇报结束后又被老周拉着讨论审讯方案,等方案确定后天色也快要大亮了,他也就只能赶紧睡个囫囵觉。此时,他坐在办公室里,两只眼里满是血丝,胡茬子都冒出来,周启贵进了办公室,一看就知道他一宿没睡,便道:“陈队,向晚意那边已经在审讯室了。”

  陈光明打了个呵欠,端起那杯浓到发黑的茶杯,起身冲他颔首:“走,今儿看能不能撬开他的嘴。”

  周启贵点头,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住了脚步,喊住了他:“陈队,沈明非现在在医院。”

  陈光明果然一听就停下了脚步,他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只是转头问道:“现在人没事吧?”

  周启贵摇头:“没事,李侠他们去得快,人是在家里面晕倒的。”

  陈光明“嗯”了声,道:“你安排两个人轮流看守着沈明非,最好在向晚意罪名确定的这段时间里处于警方的监视中,待尘埃落定后我们的人才能撤离。”

  周启贵有点担忧地道:“陈队,你是担心沈明非会出事?”

  陈光明没有隐瞒自己的猜测:“是的,向晚意在沈明非心目中的分量可能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一旦向晚意拘捕归案,甚至判定刑期,他就该做出自己的行动反应了,所以这段时间他和向晚意两个人都不能出任何意外,否则我们的所有行动都会前功尽弃。”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周启贵立刻重视起来,离开陈光明办公室后便立刻叫上两个人直奔区人民医院。

  审讯室里,向晚意一张脸上纵横交错地贴着几张创口贴和一道纱布,即使这样模糊五官,却依旧难掩脸部轮廓的俊朗,看见陈光明和另一个男人走进来,他神情平静,眼神也没有任何的闪烁躲避。

  老周习惯性地露出笑脸,递了一支烟给向晚意,道:“向晚意,身上的伤势严重吗?”

  向晚意摇了摇头,没有接烟,道:“不算严重,就是脸上有一道伤口深,可能得破相了。”

  老周道:“那就别吃辣椒,更别吃酱油,免得留下黑色痕迹,这都是民间说法,还是得信。”

  向晚意抬起眼皮,露出戏谑的眼神看着他,似乎是在看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老周继续和他寒暄了几句,然后便步入了正题,道:“向晚意,你在2月2日早上为什么会突然逃跑?”

  向晚意眨巴了下眼睛,道:“我没逃跑啊,我是正大光明从你们眼睛底下走的啊,只是你们没有发现而已。”

  老周没想到,这人一来就没打算糊弄他,承认倒是承认了,可就是阴阳怪气地叫人听着冒火,老周继续道:“你既然说你是正大光明离开的,可为何不是从三栋出来,是通过三栋的天井进入四栋,然后乔装成一个老头形象,开着老年代步车离开的,这套动作不是在有意躲避警方的监视吗?”

  向晚意继续没有否认:“是,不离开你们的视线,我怎么能够顺利抵达松原县。不过,我可这不是畏罪潜逃,不过就是想不受打扰地回一趟旧地而已。”

  陈光明这时道:“你究竟是不是畏罪潜逃,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们说了算,而是证据说了算。你提前准备好的老年代步车,无牌面包车,乃至你送三栋天井进入四栋天井的那架铝制梯子,无一不在证实你的提前策划和有意潜逃。我们既然把你抓回来,昨晚也向你出示了拘留证,就说明我们手里头已经掌握你犯罪的证据。我话说这份儿上,你也是聪明人,明白接下来自己该怎样的态度来应对接下来的审讯,不要再作无畏的挣扎和抵抗。如果你依然选择胡言乱语,那么即使零口供,我们依然可以把你移送给检察机关给你定罪量刑。”说完,他看向老周,道:“老周,你继续。”

  两人中陈光明显然是唱红脸,老周则是唱白脸,他依旧笑得无毒无害,道:“那我就继续问。你刚才说松原县是你的故地,你是以前到过松原县吗?”

  这个疑惑一直都在陈光明几人心目中,不熟悉松原县的人并不会选择这里,更别说翻山逃路了。所以,向晚意选择这里一定有某种原因。

  向晚意道:“很小的时候,六七岁的样子,我父亲在松原煤矿短暂的工作过半年,我就在那个时候来过松原县,也知道松原山半山腰有个隆盛村。”

  老周点头,本以为他会继续就向晚意的潜逃路线发问,谁知道他忽然把问题拐了个弯,问:“你和你父亲感情特别深吧?”

  向晚意沉默了几秒,而后轻轻点头,道:“是,他是个好父亲,好丈夫,也是个好哥们,可是好人没有好报。”他的声音沙哑,可情绪却平静得可怕。并非他冷漠,而是最初的崩溃已经过去多年,现在整个人都是木的。

  老周道:“你父亲当年替沈涛替班,结果遇到暴雨天气,井下岩层渗水事故,导致整个矿上只有他一人遇难,事后矿上赔付你们二十三万元。对吧?”

  谈起往事,向晚意越发的平静,这种平静总让人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他说道:“是,二十三万元,呵呵,就是这二十三万把沈涛这头恶狼给招进家来了!我当时太小,没有能力保护我妈,只能看着他顶着那样一张恶心谄媚的脸在我妈,在我的面前晃悠,我那个时候只是讨厌他,我叫矿上的叔叔帮忙,把他一次又一次的从我家门口赶走了他,可他就是个混蛋无赖!他居然开始趁着大伙儿都去矿上做工的时间差跑到我家来,我妈拿着菜刀吓唬他也不行,他甚至想要霸占.....霸占.....他就该死!!”

  陈光明始终观察着他的情绪,昨晚和老周商量的审讯方案就是从他母亲的遭遇为突破口,虽然亲手揭开这层遮羞布对亲生儿子来说无疑是这种折磨,但他们不得不这样做。此时,向晚意显然露出了心中压抑着的愤怒,老周趁机问道:“沈涛该死,可是沈涛的家人是无辜的,六条人命!太过了吧!”

  “你们知道什么?!”向晚意忽然冲他吼了一句,吼完后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迅速地收敛了自己的愤怒,这让老周和陈光明都对他这种自控能力感到惊奇,只听他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不需要用我母亲的事情来套我的话,我知道你们已经该调查到我母亲遭遇了什么,以前是我不愿意说,想要给我母亲留一点身后的清白。可是,现在我想还是将沈涛沈德的罪行大白天下,免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老周点头:“好,你说说看。”

  向晚意长长地出了口气,道:“沈涛间接害死我父亲,这件事情我虽然恨他,但并没有到他需要偿命的地步,但是他对我母亲带来的伤害,那就是把他挫骨扬灰都不为过!那天是个雨天,我记得很清楚,冬季的雨天特别冷,我脚后跟的冻疮特别的痒,上课时老是痒得分神。放学回家的时候,我进门就让我妈给我拿药膏擦冻疮,可是我叫了很多声她都没有回我,我忽然就感到害怕了,跑进她的卧室,就看见她躺在床上,身上只搭了一件很薄的被子,衣服裤子都被撕烂扔在地上,那时候太小不知道她被人强暴了,我只知道她那一刻的模样就像个死人,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听见我喊她,她才慢慢回过神来,抱着我大哭大喊,说她脏了脏了.....后来我妈上吊自杀的那天,我从他的手心里发现了一颗扣子,那扣子我认识,是沈涛一件外套上的扣子,这件外套还是我父亲当时送给他的!所以,我妈在那天也被他侮辱了他,她的死就死沈涛造成的!他断了我妈活着的最后一点念想!他应该庆幸他死的早,否则说不定我真会忍不住动手的。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世上被沈涛祸害过的人不止我们一家,还有丁大国,丁大国十几年来一直饱受丧女之痛,他已经快要忍到麻木了,搬来想着就这样死掉算了,可当他得知沈涛的兄弟沈德一家过得这样在滋润,全然没有一丝一毫地愧疚之心,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所以我理解同情丁大国,他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情!”

  “那么,向晚意”,向晚意的讲述到此为止,陈光明却在这时开口:“丁大国的遭遇对你来说感同身受,所以你选择他作为你的执行者,而你身为策划者帮他制定了这一系列的作案计划,对吧?”

  向晚意听了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声音变得义正言辞:“上一次你们带过来询问我就明确表达了我的想法,我同情理解丁大国,但是我并没有指使他,也没有参与案件。我这次愿意跟你们回来,也是出于不想再被你们纠缠的目的。刚才你们说过有证据,那就摆出来,直接让我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