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衣酱~”江户川乱步走到神田花衣身边, 把一张纸条拍在了她的面前。“这个,是地址。”他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什么地址?”神田花衣将那张小纸条拾起来展开看了看, 似乎是个离武装侦探社不远的住址。

  “社长的家。”江户川乱步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总算口齿清晰了。

  “?”神田花衣拿着纸条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把那纸条直接扔回到江户川乱步的脸上。“为什么要突然给我社长家里的地址……”

  “嘛, 就是那个嘛……之前不是说要教你变强嘛。”江户川乱步歪了歪头,看着神田花衣大惊失色的脸还有些疑惑。

  “花衣酱你脸色好奇怪。”

  “乱步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时候路过事务员办公室的国木田独步看到了站在神田花衣面前的江户川乱步,有些好奇地探进了头。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江户川乱步踏入事务员的办公室呢。

  “啊,国木田啊……我就是把社长的地址给了花衣酱而已。”

  “哦——是那个啊……”国木田独步听到这句话之后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很显然他和江户川乱步两人之间有着旁人并不知道的默契。

  “是之前说的那个吧, 为了让花衣变强。”国木田独步点点头,脸色深沉地看着神田花衣,“花衣, 要加油啊!”

  不是,国木田先生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还有乱步先生你这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是几个意思?

  你们这样让我很心慌啊!

  看起来好像我会被社长暴打一样!

  “……哈……”社长家里是龙潭虎穴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知道我要去社长家里就表现得这么沉重?!

  虽然心里有了不是很好的预感,但神田花衣还是应邀在下一个周末前往了福泽谕吉社长的家里。

  福泽谕吉社长的家是典型的和式房屋建筑, 从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的民居没有任何差别,若是硬要挑刺的话也只能说庭院里的花花草草实在是过多了一些。

  神田花衣看着几乎可以说是摆满了庭院半个角落的花盆,心想原来福泽谕吉社长这么还挺有雅兴的。

  她摁响了门铃,江户川乱步很快跑出来给她开了门。“来啦~我就说花衣酱差不多这个时候该来了。”给神田花衣开门的时候还不忘手上抱着一袋粗点心。

  “乱步先生。”神田花衣是知道江户川乱步和福泽谕吉社长两个人住在一起的, 据说两个人十几年前就认识了, 而且平日里可以说是非常任性的江户川乱步也只听福泽谕吉社长的话。

  “这个, 路上经过的时候正巧看到的。”她将手上的包装精美的和果子递给江户川乱步。

  “啊, 我正好想吃这个呢~谢啦~”江户川乱步接过神田花衣手上的点心,带着她走进了屋子。“唔,社长和国木田他们在会客室,花衣酱你自己过去没问题吧,我去把点心放进冰箱里。”

  “嗯,顺着这里直走就可以了吗?”

  “对,直走第一间就是了。”

  “打扰了,我是神田花衣。”神田花衣拉开移门,毫不意外地看到两张面瘫脸面对面坐着喝茶。

  “啊,花衣来了啊。”国木田独步看到神田花衣打了声招呼,而福泽谕吉社长很快就放下了手上的茶杯,“既然已经到了,就跟我过来吧。”他说着,很快站起身,走出了会客室。

  “虽然我并没有亲眼见识过你的刀法,但森医生的称赞已经说明了你拥有高超的技巧。”福泽谕吉带着神田花衣走到手合场内,表情没有之前的那般柔和。

  “但在没有亲身体验过你的刀法的情况下,我也没有什么资格说是指教

  ,因此,”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神田花衣,第一次不再压制身上的戾气,“神田君,让我看看你的气量。”

  “我明白了。”神田花衣第一次直面被人称为“银狼”这位过去声名显赫的剑士杀气,在感到毛骨悚然的同时,心里也悄然升起了一丝找到对手的兴奋,“那么,还请社长多多指教。”

  具体结果怎么样就不说,反正国木田独步记得自己回去之后已然没有了当天的记忆。

  至于神田花衣……

  她那晚是直接住在了福泽谕吉家里的。

  “花衣酱,你真该庆幸社长还算手下留情,没有直接往你的脸上招呼。”看着神田花衣没有用袖子遮挡的手臂上几道红肿的印子,江户川乱步感觉自己无从下手只能摸了摸对方的脑袋以示安慰。

  “啊……”神田花衣自从转职文职了之后很少再有这种被教训的时候了,她这会儿翻了个身仰面躺在手合室的地板上,心里说实话还蛮感慨的。

  “没想到社长这么强啊……”她头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虽然从小被赖光大人收养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在阴阳师这一块天赋不高顶多也只能做个对方口中所谓的“三流阴阳师”,不要说跟上对方的脚步了,即使在后期被晴明大人接手之后她也不见得长进到哪里去。

  等到被借调到时之政府作为审神者的时候她就已经认命了,每天都跟着自家的刀子冲在第一线,时不时就下手合场对练,还以为自己稍微能有点长进呢。

  这会儿被福泽谕吉指导了一场已经躺在地上爬不起身了。

  是她在这段日子里怠惰了吗?

  还是因为社长太过强大了呢?

  因为只是指导训练所以她也只是被竹刀抽了一通,要是换成真刀说不定第一回 合她就将小命交代了。

  “嘛,不要这么妄自菲薄啦,花衣酱已经很强咯。”江户川乱步这时候蹲下来,把手上的和果子点心塞到了神田花衣嘴里。

  “国木田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要惨呢,我记得他连十分钟都没坚持下来的。”

  “花衣酱整整坚持了三十分钟,说实话连我都惊呆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社长露出那种痛快的表情呢。”

  “……哈……”神田花衣努努力还能动嘴,她把江户川乱步塞到自己嘴里的和果子嚼了嚼咽了下去,只感觉满嘴都是香甜味。“这家的点心还挺好吃的……”她这么嘟囔着,感觉浑身终于有了力气。

  “已经能爬起来了吗?”原本是让江户川乱步来叫神田花衣去吃饭的,结果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到两个人过来,于是福泽谕吉就走了过来,恰巧看到神田花衣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社长。”神田花衣条件反射地像是在侦探事务所里一样朝着对方露出礼节性的笑容,然而伴随着身上的疼痛,她那张笑脸狰狞得还不如不笑。

  福泽谕吉嘴角抽搐了一下,朝着她伸出手。“走了,去吃饭。”

  虽然很累,但总不能不吃饭的神田花衣硬是颤抖着手用勺子一口一口把饭吃完了,然后在福泽谕吉的示意下自行去客房休息。

  这会儿累到倒头就能睡的她完全忘记了和对方打声招呼,直接就摇摇晃晃地去了客房。

  “社长,花衣酱过去也有很多故事呢。”看这神田花衣摇摇晃晃的背影,江户川乱步睁开眼睛,那双橄榄绿色的眸子里满是深沉。“嗯。”福泽谕吉点点头,同样看向了神田花衣。

  即使是再痛再累的时候也不忘展示笑容,身体疲惫到极致也还硬撑着将米饭全部吃完,这种习惯已经不单单只是“谨记礼仪”而已,神田花衣更像是从小经受过严格的训练,那种训练深入骨髓,令她成年之后也依旧无法忘却。

  “疼……”神田花衣躺在被褥中的时候才像

  是感觉到了疼痛,虽然之前在接受指导的时候,福泽谕吉社长非常收敛得只是让她受了些皮肉之苦,但之前在时之政府里作为审神者的时候她差点被自家本丸里的那群刀子精宠成小公举,所以再一次经历严苛训练的时候,她才会觉得更加痛苦。

  “神田花衣,你太娇气啦……”她轻声嘀咕了一句,闭上眼睛陷入了深度的睡眠。

  这种在源家养成的习惯能够让她得到充分的休息,也能够让她暂时忘却身体上的疼痛。

  照顾过江户川乱步这个大龄儿童数十年的福泽谕吉已然成为了一位合格的家长,在将对方熟睡后踢乱的被子再一次压好之后,他忽然想起了在客房休息的神田花衣。

  虽然并不觉得自己的指导有任何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对方手臂上那些红肿的印记就没来由觉得心虚的福泽谕吉社长还是轻声叹了口气,走到了对方的门外。

  他将移门轻轻拉开,半靠在门口看着乖乖躺在被褥中一点也不像是江户川乱步那种淘气孩子那样睡姿的神田花衣,凝视着对方熟睡的姿容,眼神忽然就柔和了起来。

  “唔……赖光大人……”神田花衣似乎知道有人正在看着她,翻了个身的时候嘴里还轻声嘟囔出一句福泽谕吉并不知晓的人名。“下手太重啦……疼死啦……”听到小姑娘娇娇软软地带着鼻音发出这种撒娇的声音,福泽谕吉一下子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他头一次对自己的行为产生了反思。

  ……他是不是……真的下手太重了……

  孤剑士银狼,罪孽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