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下戏得晚, 唐韵让周生送圆圆回去,她和宋不期一起回来。
唐家别墅位于僻静的郊区,驶离市区后,马路上的车越来越少了。
小七开车很稳, 累了一天的唐韵有些昏昏欲睡, 她坐在副驾驶上, 半开着车窗, 清风拂过, 看着外面平稳倒退的风景,很是舒适, 慢慢闭上了眼。
“糖……”
宋不期侧头看了她一眼, 发现她睡着了, 到嘴的话被她咽了下去。
唐韵睫毛轻轻颤动,眼底有淡淡的黑眼圈,碎发被风吹着贴在脸上,她微微皱着眉头,手紧紧抓着安全带, 睡得不是很安稳。
宋不期缓缓踩下刹车,车子靠边停下。
“啪嗒”一声,解开了安全带。
宋不期手撑在椅背,手小心翼翼地抬起, 把唐韵落在额前的碎发拨到一旁, 原本只是想停下来让她睡得安稳些的, 可看着她精致的侧脸,没忍住越靠越近。
慢慢地, 她俯身,吻上了她微皱着的眉心。
吻逐渐下移, 眼睛、鼻梁,视线落在了饱满诱人的红唇上,她晚上才尝过,知道其中滋味。
缓缓欺压上去,她的唇香香软软的,伴随着淡淡的甜,车厢的空气变稀薄了,呼吸沉重起来。
正欲下一步,却被逮个正着,那双水眸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正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看得宋不期心尖一热。
“你……要做什么?”
唐韵食指抵在她唇上,声音低低的,在寂静的夜里格外迷人。
宋不期没说话,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唐韵倏地收回了手,有些羞赧。
宋不期得逞地勾了勾唇,缓缓闭上眼,浅浅地吻着她的唇,轻轻舔舐,然后,更深入地探索。
……
唐韵和宋不期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两人在车上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推门下车。
一进门,唐韵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
客厅上竟然没人,设想的吵架僵持场景没有出现,唐韵和宋不期对视一样,皆是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宋不期从鞋柜拿出拖鞋摆在唐韵面前,唐韵有些不好意思地喊她:“小七……”
明明自己比她大,却感觉小七照顾自己更多些。
宋不期蹲在她面前,扬起脸冲她笑笑。
唐韵被她笑得心一软,说:“我们上楼吧,去看看爸妈。”
宋不期站起身,习惯性地去牵唐韵的手,两人相携上楼。
“明天我送你去片场,让圆圆姐不用过来了。”宋不期说,送女朋友上班什么的,想想还挺甜蜜。
“可是明天有早戏,要很早出发,你还是留在家休息吧。”
宋不期摇了摇头,拍了拍胸脯说:“没关系,我可以的。”
“好吧。”唐韵闻言也不忍拒绝,她也想多和小七待在一起,便道:“那到了片场我拍戏的时候你就在休息室休息会儿。”
两人闲聊着上楼,突然,楼梯转角站了个人,是沈兰青。
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快速回忆她们有没有说了什么暧昧的话。
沈兰青看了眼她们交握的手,神色莫名,脑海里快速闪过什么,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不见了。
唐韵和宋不期有些心虚,装作如无其事地松开了牵着对方的手。
“妈。”唐韵张开双臂把她妈沈女士抱进怀里,撒娇道:“我好想你啊。”
“妈。”宋不期有些拘谨。她早就改口了,现在叫得越来越顺口了,不过她现在和唐韵在一起了,这是正式在一起之后第一次见家长,面对沈兰青还是有些心虚的。
“嗯。”沈兰青语气淡淡,她轻轻拍了拍唐韵的肩膀,问:“怎么又这么晚回来?你怎么和小七一起回来的?”
“有夜戏嘛。”唐韵解释,“小七去片场给我送饭,顺便等我下戏一起回来。”
沈兰青看了眼宋不期,宋不期后背紧绷,点了点头。
唐韵转移话题,问:“爸爸和姐姐呢?”
“你爸爸睡下了,你姐姐回房间休息了。”沈兰青眉心有掩饰不住的疲惫,声音沙哑,“很晚了,你们也回房间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唐韵有些摸不着头脑,就这样?
她还以为今晚会有场激烈的争吵呢。还是说,争吵已经结束了?
“好。”两人应下。
似是想到什么,沈兰青转身上楼的动作一顿,问唐韵:“明天有戏吗?”没待唐韵回答,她直接道:“有戏就请假吧,明天我们好好聊聊。”
听到这句,两人精神一凛,唐韵只能应“好”。
为了不让沈兰青起疑,两人各自回了房间没敢再做什么亲密的举动。
唐韵一回到房间就给姐姐发了信息,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复,她有些担心姐姐的状态,不知道姐姐和爸妈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
唐韵觉得妈妈今晚有些奇怪,情绪很低落,不像以前那个戏精妈妈,心下不安。
在房间坐立不安,唐韵干脆起身,动作轻柔地开门,蹑手蹑脚地来到姐姐房间门口。
周围很安静,唐韵怕惊动父母,指节轻敲,唐韵轻声喊:“姐姐。”
没人应。
“姐姐。”
唐韵又喊了一声,里面终于传来些微声音。
门开了。
唐诺见到是妹妹,紧绷着的脸稍稍缓和下来,柔声说:“回来了,怎么不去休息?”
唐韵没回答,看到姐姐脸上明显的巴掌印瞬间红了眼眶,她伸手想要触碰又收回,颤着声音问:“是爸爸打的吗?”
“我没事。”唐诺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说:“别担心。”
“我去找爸爸。”唐韵拧着眉头,说着就要出去,被唐诺拉住。
“小韵,我没事,不疼。”
唐诺皱着眉头,忽的伸手碰了碰那道刺目的巴掌印,“嘶”,唐诺细皮嫩肉的,没来得及掩饰暴露了。
“哼!”她轻哼一声,“还说不疼,我去给你煮个鸡蛋敷一下。”
“不用了,已经敷过了。”唐诺拉住妹妹在床上坐下,认真道:“先别让爸妈知道你和小七在一起了,让他们缓缓,慢慢接受。”
“嗯,我知道了。”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只能先这样。
“姐姐,你和爸妈是怎么说的,爸爸怎么舍得打你。”唐韵咬唇,一脸心疼。
爸爸动手的点应该是他认为是自己带坏了妹妹,唐诺默了默,说:“开门见山地说,爸爸接受不了,我和他吵起来,然后就动手了。”她不想妹妹自责,只说了一半。
痛倒是可以忍受,但打她的人是她一直敬重的父亲,唐诺心里像是扎了根小刺很不舒服。
妈妈给她讲的姑姑的故事她很动容,但如果他们想拿姑姑当反面教材劝退唐诺那就错了。
姑姑从来就不是反面教材,有的人生来就是为了爱情绽放的,在最热烈的年纪开出最耀眼的花,没有爱情的滋润快速凋零枯萎。
那是姑姑的选择,姑姑在爱人离开后心死了,选择了最轰轰烈烈的离开方式,没人体会过她的痛苦,也就没资格说她不对。
如果自己当时出生了,唐诺想她和姑姑定会很亲近,她翻看妈妈给她的姑姑的相册,自己和姑姑至少有七分相似,长得相似,肯定会很亲近的。
她痛心姑姑的离开,更多的是对姑姑的心疼。
唐韵闻言沉默地坐得离姐姐更近了些,把脑袋靠在姐姐肩膀上,像小时候那样,依赖又安心。
“姐姐,对不起,如果知道爸爸会这么暴躁,我该早点回来的。”唐韵语气低低的满是愧疚。
她没想过爸爸一向温文尔雅的父亲会动手,唐韵从小就和姐姐亲近,看到姐姐被打比自己挨打还难受。
“傻瓜,别乱想了。”唐诺伸手搂住妹妹的肩膀,安抚地轻轻拍了拍。
等唐韵缓和下来,唐诺正色道:“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姑姑的事,唐诺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和妹妹说,那是她们没来得及见面的亲人,妹妹应该知道。
“什么事?”听到姐姐严肃的声音,唐韵坐正身子,也跟着严肃起来。
唐诺把妈妈给她的一本画册拿了过来,翻开和妹妹一起看了起来,画册里全是姑姑。
从小到大的姑姑,可爱的、明媚阳光的、肆意张扬的。
姑姑似是很喜欢红色,她的衣服大多是热烈的大红,很少能有人把红色驾驭得这么好。
唐诺和姑姑有七分相似,唐韵和姑姑也有三分相似,翻看相册有种奇妙的感觉。
唐诺将今晚妈妈和她说的关于姑姑的一切都告诉了妹妹,唐韵沉默着听完,脸色越来越沉重。
她们竟然还有个姑姑,曾经还发生过这样的事,父母从未向她们提起。
“我告诉你姑姑的存在,不是让你对自己的选择抱有怀疑。”唐诺说。
唐韵:“我知道。”她缓缓吐出口憋在心里不上不下让人难受的气。
“找个时间问问爸妈姑姑安身在哪里,我们去看看她吧,也让姑姑看看我们。”
唐诺给妹妹复述一遍,感觉心里更难受了,仿佛能切身感受父母失去姑姑的那种悲痛心情。
唐韵轻轻“嗯”了声,浓重的鼻音出卖了她,她哭了。
这么肆意张扬的姑姑,只活到了二十岁。
唐诺仰头,深吸一口气,鼻头泛着酸意。
——
唐韵从姐姐房间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她简单洗漱过后就躺在了床上。
按照沈女士的要求,唐韵向导演请了假,她的戏份不多了,请假不是什么难事,陈导爽快地同意了。
身体很疲惫,可意识很清醒,唐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失眠了。
脑海里总是想象着姑姑绝望跳楼的画面,作为一个演员,她的想象力很丰富,构想的画面很饱满、清晰。
突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小七。
小七七:
是一个粉红小猪戳肚皮的表情包,唐韵勾了勾唇角,打字回复。
超级无敌甜的糖:怎么还不睡?
小七七:睡不着~~
几秒后
小七七:没有晚安吻~~
宋不期脸上躁得慌,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
超级无敌甜的糖:在车上亲的不算吗?
一回想到回来时在车上……心里一阵悸动。
小七,很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