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陆小凤惊奇地瞧了他一眼, 好奇地问道。

  “因为血。”花满楼又叹气,道,“这锦缎上的血已经干了, 就算我瞧不见,却也摸得出。”

  他生平最是不喜流血,不喜见人死去。可是在江湖中,他却总会瞧见有人流血, 有人死去。也不知会不会有一天,江湖不再有厮杀, 或许有, 但只怕他这辈子是等不到了。

  阮如苏躺在西门吹雪的怀里, 娇嫩的脸蛋埋在他怀里, 呼吸绵长。温热的气息透过衣衫,不断侵蚀着西门吹雪的心。他脚步一顿, 冷冷道:“既然醒了,就下来自己走。”

  “请神容易送神难, 你现在想放我下来,可由不得你。”阮如苏睁开眼,眸中带笑地瞧着他, 手却轻轻抓住他的衣襟。

  她的力道很轻,若是西门吹雪松手,根本不可能靠着那点微薄的支撑稳住身体。可是, 西门吹雪没有松手, 只是盯着她的手, 微微皱眉。

  “你对所有的男子都如此轻浮?”他虽然不爱掺和别人的事,却并非傻子。只用看陆小凤和花满楼对她的态度,便可知那两人都心悦于她。

  或许不止这两个, 连那闫铁珊的总管霍天青,不也倾心于她,愿意为了她改变自己的计划,算计了自己的同伙。

  她的手忽然松开了西门吹雪的衣襟,却顺着胸膛向上,抚摸着他的下颚。修整干净的唇边有浅浅的胡渣,摩擦着她的手。

  那双手就像有魔力,将西门吹雪定在了原地。耳边只听到她用柔得滴水的声音问道:“你们男人若是喜欢几个漂亮姑娘,便有人赞你们是风流少侠。而女子有几个追求者时,便成了轻浮不自重,凭什么?”

  “不拒绝,不避嫌,不承认,便是轻浮,无论男女。”西门吹雪的声音就像从胸膛传出,每个字都震得阮如苏生疼。

  她猛地立起身子,双手揽住西门吹雪的脖子,将那柔软冰凉的唇狠狠印在了他的唇上。他的唇不似他的人那么冰冷,反而炙热得厉害。

  呼吸越来越急促,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就像在抢夺彼此的空气,谁也不肯让谁。阮如苏觉得抱住自己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块被烧得发烫的铁块,她几乎要被对方烫得化掉。

  “呵……看……你不是也没有……拒绝,你不是也没有避嫌……那你是不是也算轻浮之人。”阮如苏松了手,从唇齿相融的吻中脱离出来,胸脯起伏,喘息着道。

  她就像个坏心的妖精,在质问佛心坚定的僧人。你也犯了戒,你也该同她一样坠入阿鼻地狱,而不是高高在上的谴责她。

  西门吹雪一直扶着她的腰,防止她脚下发软跌坐下去。那贴着她的手掌依然滚烫,烫得人身子发软,心也要化了。

  “我没有拒绝,没有避嫌……就是因为我承认,你确实让人心动。”西门吹雪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望着她的目光灼热得像盛夏的烈日,烤得她的脸也有些发红。

  “你……”阮如苏嘴方才一动,炙热就将她笼罩起来,他的手向上,贴住她的背,将她搂向自己。

  阮如苏觉得呼吸都已被对方夺走,也不知是缺氧还是害羞,酥麻的快感从脚底升起直到头顶。她想要说话,被擒住的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从鼻子哼出两声让人面红耳赤的暧昧调子。

  清风徐来,吹散了些许的热意。阮如苏的头埋在西门吹雪的怀里,久久没有动弹。

  她本来以为西门吹雪是不会承认的,毕竟,承认自己喜欢上朋友的心上人是一件非常难以启齿的事。如花满楼,时至今日,他都无法同阮如苏开口说一句喜欢。

  可是,她猜错了,这个人虽然看着冰冷,可是他的心却是一团火,这团火烧起来时,只怕连他自己都会化为灰烬。

  阮如苏后悔了,她不该招惹他。

  “我做事,只问自己的心,我诚于剑,更诚于自己的内心。它既然心悦你,我自不会欺骗自己。”西门吹雪语气淡淡的,却异常坚定。

  “我做事,同样诚于心,我现在忽然不喜欢你了,你走吧。”阮如苏平复好呼吸,温柔地笑着退出西门吹雪的怀抱,说出的话却格外残忍。

  “你根本没找到自己的心,又怎么知道它不喜欢我。”西门吹雪盯着她,斩钉截铁地道。

  阮如苏已经不想去管他说的是对是错,她本就不是来寻找自己的心的,相反,没有心反而更好些。

  所以,她也不回答,转过身就走了。西门吹雪也不恼,静静地跟在她身后,直到进了杨城的城门,两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进了杨城,阮如苏下意识地就往最好的客栈走去。还没进去,就瞧见一脸焦急之色的陆小凤和花满楼正从里面出来。

  见到阮如苏和西门吹雪,陆小凤脸上的焦急立马散去,又换上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对着西门吹雪笑道:“我和花满楼还以为你们是遇上什么麻烦,如今看来,某人醒了大概就是最大的麻烦。”

  阮如苏方才回来时是慢慢走的,自然比轻功卓绝的陆小凤和花满楼晚了许多,此时见他笑话自己,不由得瞪了他一眼,道:“笨蛋陆小鸡。”

  说完,就穿过他二人,径直向掌柜的走去。掌柜的做了那么多年生意,早已练得火眼金睛,一瞧阮如苏,便命店伙计引她上了三楼的天字号房。

  楼下,三人相对而坐,陆小凤拿出他们发现的那匹锦缎递给西门吹雪,问道:“这是我们在尸体上发现的,你怎么看?”

  “他是为了她而来?”西门吹雪没有直说她是谁,可是陆小凤和花满楼都听懂了。见他和自己的想法相同,陆小凤叹了口气。

  “我想起了一个人。”

  西门吹雪道:“什么人?”

  陆小凤苦笑,道:“那人的身份我也不知,我只知道,那是个对如苏非常有兴趣的怪人。一个敢同叶孤城拔剑的年轻人。”

  西门吹雪的眼睛都亮了,问道:“他和叶孤城谁的剑更厉害?”

  “他虽然不及叶孤城,可是却已是当世少有的剑术高手。”陆小凤想起当初在白云城的一战,目光赞叹又疑惑,“他年纪轻轻就有那般武功,可是我却从来没有在江湖上听过这号人物,实在是件怪事。”

  “江湖之大,我们又怎么可能谁都认识。只是不知这次的事,是否也是他所为。”花满楼勉强一笑,有些担忧地道。

  “我会护着她的。”西门吹雪忽然抛出这么一句,简直如惊雷炸在陆小凤和花满楼耳旁。他二人呆了许久,陆小凤才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西门……你……”

  “她实在是个非常有趣的女人,不是吗?”西门吹雪神色难得柔和了一瞬,似乎想起了什么愉快的事,嘴角也微微弯了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