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苏, 西门庄主。”花满楼竟然也跟来了,他此时站在陆小凤身后,依然笑得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

  阮如苏冲他一笑, 惹得陆小凤又忍不住撇嘴,心道:这坏丫头一定是故意的, 就是见不得自己高兴。

  “看来这青衣楼果然有两个入口, 只不知另一个是在哪?”阮如苏转头看了一眼青衣老者, 笑眯眯地问陆小凤。

  等阮如苏问他话,对着那双清澈的眼睛,陆小凤又实在说不出为难她的话,只能老老实实地道:“在我一个朋友的家中。”

  “陆小凤的朋友真是多, 一个给他通风报信, 另外一个连通往青衣楼的大门都给他挖好了,真是好运气呢。”

  阮如苏说这话时,看了一眼西门吹雪,似乎在气恼他的多事, 将自己的行踪告诉了陆小凤。对方低头看向她, 淡淡道:“我只提了霍天青。”

  至于她的行踪,他却是没有说。

  原来, 阮如苏之前同霍天青的接触就被西门吹雪看在眼里, 他虽然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但是也知道大约与闫铁珊的死有关。

  他将自己所见告诉了陆小凤, 就不再管这事了。至于独孤一鹤, 那确实是位令他充满战意的对手。如果没有遇见阮如苏的话……他实在太好奇阮如苏身上的剑意了, 若是不弄清楚,总觉得心中有憾。

  当日,阮如苏将石头装进箱子带出霍天青的家, 就是为了让躲在暗处的青衣楼的人现身。至于那位‘丹凤公主’则留给了霍天青,因为,闫铁珊的死,到底是需要有个凶手的。

  霍天青将人带到陆小凤跟前,道:“你可认识她”此时,这位‘丹凤公主’顶着的可是自己的脸,一张陆小凤根本没见过的绝色美人的脸。

  所以陆小凤摇摇头,道:“不认识。”

  霍天青笑了,道:“你该认识的,她和你一起出现在闫老板的宴席上,你忘了吗?”这话一出,陆小凤整个人都跳了起来,道:“她……她是上官丹凤?”

  不,她既然乔装打扮成上官丹凤,那必然就不是上官丹凤。那她又是谁?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花满楼突然开口,有些迟疑地道:“她身上的味道……有些像……那位上官飞燕姑娘。”

  陆小凤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可怕的想到,或许,真正的上官丹凤早就死了,无论是花满楼见到的,还是他见到的,都是上官飞燕。

  霍天青点点头,目光平静又阴沉,道:“他们来找闫老板,根本就是为了他的钱。只是他们的计划被阮姑娘打乱了,这才出手杀了闫老板。”

  对于霍天青的说话,陆小凤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看着躺在箱子里人事不省的上官飞燕道:“她为什么不醒,若是醒来,也许事情可以更明朗。”

  “她本来要杀我,被我打晕了,过一会儿就能醒过来的。”霍天青眼睛也不眨地说着假话,好像笃定了上官飞燕不会将他的事说出来。

  珠光宝气阁里,上官飞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独孤一鹤怒气腾腾的眼睛。那双眼睛就像一对勾子,看她一眼就让她一痛。

  “你为什么要假装金鹏王朝的皇族后裔,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见她醒来,独孤一鹤便开口质问道。

  方才,他们已请人查看过,她的脚同常人无异。而金鹏王朝的继承人,脚上都是天生的六指。

  上官飞燕咬着唇,目光在这厅中环顾一圈,就知道是霍天青背叛了她。此时,她却没有立即将霍天青捅出来,而是瞪着独孤一鹤,冷冷道:“你凭什么说我不是皇族后裔?”

  “皇族后裔脚上都是天生的六指,而你……却是五指。”独孤一鹤的语气同样冰冷,甚至还带了些许的愤怒。

  “你为了将那笔钱财据为己有,也是什么胡乱话都能编得出。说到底,你们都是仗着王朝已灭,再没有人知道真相,才如此肆无忌惮。”

  说到后来,那愤怒慢慢变为悲哀凄然,花满楼轻轻叹了口气,闭上了眼。他本就是个很容易受别人情绪打动的人,此刻也不免为这少女难过。

  可是他却没有开口相帮,因为有件事,却是非常古怪的,而陆小凤就将这古怪点了出来:“你若是真的金鹏王朝后裔,为什么要用两个身份出现?你明明不是丹凤公主,那真正的丹凤公主去了哪?”

  “她……已经死了。”上官飞燕叹了口气,神情黯然,“有天夜里,大雨冲坏了园里假山,第二日清晨,她去搬捡时,不慎摔死了。叔父病了,雪儿还小,我怕他们伤心,就时常扮作她的模样出现……”

  霍天青此时也忍不住闭上了眼,不是因为难过,而是怕他眼中的佩服泄露了玄机。女人如果撒起谎来,只怕连她们自己都会信服。

  “如今,我们的日子越来越困难,我才给叔父提议找那三个背信弃义的贼子讨个公道,当初若不是他们背信弃义,也许……也许我们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上官飞燕红着眼,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肯掉下来。独孤一鹤听到前面时,忍不住露出复杂的神情,可是听到‘背信弃义’四个字时,便忍不住暴跳如雷。

  “谁说我们三个背信弃义,明明背弃的人……是王子自己!他……他根本就不肯来见我们……”独孤一鹤提起从前的事,真是又怒又痛。他们苦苦等了许久,等来的不是振作的王子,而是要钱的皇室。

  这两人的话,好像都是发自肺腑,情真意切,陆小凤只觉得头都大了。两人各执一词,该信谁?谁都不能信,他从来只信自己的判断。

  所以,他们要去找最后一个知情人——金鹏王朝三位旧臣之一的上官木,现在的天下第一有钱人霍休。

  花家的地产之多,据说你纵马奔驰三日都走不出;珠光宝气阁的珍宝之多,只要你听说过的,他们都拿得出;但是最有钱的却不是他们两家,而是霍休。

  霍休这个人有时候很抠,有时候又很奢侈。时常会干出用宋时官窑出的杯盏,盛街边最便宜酒水这中事。

  他虽然脾气古怪,却和所有有钱人一样,都很喜欢买房子,建在各中各样稀奇古怪地方的房子。

  没人知道他哪一天会住在哪一个房子里,就像个疑心病极重的皇帝,每天都要换地方睡觉,才能获得安全感。

  作为他好友的陆小凤,却知道他有处房子最讨他欢心,也最常住,所以几人便带着上官飞燕到了这间屋子。

  那屋子建在一处悬崖边上,看上去普普通通。如果陆小凤不知道那门上糊的纸是一金一张的宝云轩纸,那桌椅乃旧时乌衣巷中谢家摆设,墙上的字属王羲之真迹的话,也会这样觉得。

  可是,他知道,这间看上去很普通的屋子其实价值万金。如今,这金贵的屋子却房门未关,不由得让人有些疑惑。

  所以陆小凤非常脸皮厚的直接推门进屋,一边走还一边唤:“霍老头,陆小凤又来讨酒喝了!”

  屋子里没有一点回应,显然主人家并不在。霍休不在其实也属正常,因为他的房子很多。可不正常的是,这屋子有块地砖竟然散发些烟尘的味道。

  花满楼的鼻子极好用,轻轻一嗅,就找到了那块不同寻常的地砖。陆小凤蹲下身,伸手敲了敲,竟然和实心的没太大差别。

  好在,花满楼不止鼻子好用,他的耳朵更好用。他坚定地对陆小凤道:“这地砖下面一定有古怪,它的敲击声,和其他的确实不同。”

  陆小凤就算怀疑谁,都不会怀疑花满楼,双手贴着地砖,猛地一推,那地砖竟然开始下陷,最后露出一条向下的楼梯。

  于是,独孤一鹤,霍天青和上官飞燕被留在了外面,他和花满楼则是进了这密道。这三个人立场不同,又都各有把柄被对方捏着,待在一起反而不容易出事。

  他们两个顺着楼梯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眼前一亮。出现了一条敞亮的通道,通道两旁铜灯明亮,还画有壁画无数,和阮如苏他们所见几乎一样。

  显然,这便是青衣楼。

  两人靠着花满楼的耳朵,竟然在这密道中准确的寻到了阮如苏他们,这样的运气,连阮如苏都有些嫉妒。

  陆小凤看了一眼青衣老者,叹道:“我此时倒宁愿自己朋友少一些,这样就不必为了他而难受。”

  青衣老者看着他,冷冷地道:“你很快也不会难受了,因为死人是不会难受的。”

  阮如苏笑道:“你若是要杀那只小笨鸡就快些动手,他最是爱惹麻烦,你若是让他再多说几句,只怕死的那个就是你了。”

  石室内的人都愣了,尤其是那个青衣老者,他眯着眼细细打量阮如苏,道:“你和他,不是一起的?”

  “他是他,我是我,又怎可混为一谈。”阮如苏掩嘴轻笑,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青衣老者心中有些发紧,他总觉得这个少女比在场那几人都难对付。

  “最毒美人心呀!”陆小凤摇摇头,夸张的叹道。这两人一唱一和,竟然像是事先就对好了台词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