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爱的人在怀, 又有多少人舍得放手。可是陆小凤却还是老实的松了手,他知道自己不是君子,若是再抱着,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一离开陆小凤的怀抱, 阮如苏便远远地坐到窗边的榻上, 看着他嗔道:“你先想想怎么摆脱身上的麻烦,再说吧。”

  提起这事, 陆小凤收起了脸上的笑, 正色道:“你觉得……会是谁?”

  阮如苏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道:“他们也从未想过遮掩, 不是吗?”

  第二日,陆小凤和花满楼如约去寻金九龄。金九龄早就恭候多时, 一见他二人,便热情地邀他们进去详谈。

  结果三人才坐下, 就听金九龄的手下来报, 南王府来人了。三人对视一眼, 心中自有思量, 然而,陆小凤却没有半点要避开的意思, 反而大大方方地坐在堂中, 等着南王府的人前来。

  带头的是杨总管, 他一见陆小凤, 便冷着脸吩道:“将这个小贼拿下。”他带来的王府侍卫一拥而上,将陆小凤团团围住。

  南王府虽然官职比他大, 可是对方竟然如此不将他放在眼里,到底让金九龄有些下不来台。故而他拦在杨总管面前道:“这好歹是我的地盘,杨总管要拿人, 是不是要跟金某打声招呼才是。”

  杨总管瞥他一眼,和气道:“真是对不住,只是这陆小凤实在是太狡猾,不仅杀了我们王府的人,还盗走了无数金银。我们这也是怕金捕头你中了他的计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见谅……”

  嘴上说着客气话,可是他却一点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反而催促侍卫们动手。金九龄见他如此,面上的笑意几乎淡得看不见,退到一边袖手旁观起来。

  不只是他,竟连花满楼都没有上去帮陆小凤的意思。他们都清楚,王府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带走陆小凤。

  果然,不多时,王府的侍卫在地上躺成一片,而陆小凤连发丝都未曾乱,笑着看杨总管道:“你要亲自动手吗?”

  杨总管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看着陆小凤有些说不出话。他作为王府的管家,气势汹汹地来,结果没抓到人就走,丢的可就不仅是他的脸面,还有整个南王府的。

  一时间,杨总管骑虎难下,下意识地看向金九龄,却发现对方正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好像没看见发生的事一般。

  倒是陆小凤突然开口了,他摸着下巴假装思索地道:“要我和你去南王府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要你们用八抬大轿请我去。”

  这话一出,金九龄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连花满楼都险些将手中的扇子掉到了地上。这个陆小凤,可真是个促狭鬼……

  杨总管真想掉头就走,可是想到王爷的交代,又生生忍住了,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好!”

  大街上,几个侍卫苦哈哈地抬着一顶大轿子,慢腾腾地向着南王府的方向走。杨总管跟在后头气急败坏地小声催促:“快一点!快一点!你们是没吃饭是不是,抬个人都那么慢?”

  陆小凤假装听不见,闭着眼悠哉悠哉地随着轿子轻轻晃动。杨总管不知道,轿子走不快还真不怪那几个侍卫,因为某人偷偷施了千斤坠的招式,将轿子压得死沉死沉的。

  等轿子终于到了南王府门口,这街上的男女老少几乎都将这滑稽的一幕瞧了去。几个侍卫将轿子一放下,就像是一摊烂泥般,彻底瘫软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陆小凤挑眉看着还未修补完好的角门,笑着道:“王府真是好兴致,连修的门都如此与众不同。”

  知道这门是怎么回事的花满楼和金九龄忍不住笑了,可到底没有笑出声,生怕再刺激已近乎崩溃的杨总管。

  南王坐在正坐上,面沉如水地看着走进来的那个年轻人。隐晦地瞪了一眼杨总管,才对着陆小凤道:“不愧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连王府都能来去自如。”

  陆小凤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摇摇头道:“王爷说错了,这王府又不是我家,我怎么可能来去自如呢。”

  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而南王却像没有听出来一般,冷冷地道:“你若是将从我王府盗走的东西还回来,本王便既往不咎。”

  陆小凤笑得更深了,漫不经心道:“我陆小凤这辈子似乎除了姑娘的心,就再没有偷过其他东西。可是人的心,就算我想还,只怕王爷也要不回。”

  大概是许久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南王的脸几乎要气白了。他目光阴鸷地盯着陆小凤道:“你当真想清楚了?”

  “我压根就没有想过。”陆小凤难得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认真道。

  南王将杯子往地上一扫,随着杯子破碎的声音,许多弓箭手从墙头立了起来。而南王的面前,也多出了一排手持盾牌的兵丁。

  显然,杨总管哪怕低声下气也要将人请来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南王府早就准备了一出好戏,等着陆小凤这个主角登场。

  金九龄和花满楼忍不住变了脸色,他们武功虽不错,可是,在万箭之中想要毫发未损,也并非易事。

  “你现在还要再想想吗?”南王脸上挂着冷笑,看着陆小凤道。

  “王爷早就在心中有了决断,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问我。”陆小凤就像没看见这一排排的弓箭手,笑容不变地道。

  南王再也没有了耐心,右手一挥,示意弓箭手放箭。而他自己,则躲进了用盾牌组成的铜墙铁壁中。

  等了许久,竟然没有等到箭矢破空之声。南王一愣,挥退身前的侍卫露出一条缝隙,观察外面的情况。

  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正站在屋顶上,他的剑在冬日的阳光的映照下,泛着凛凛寒光。南王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道:“叶孤城!”

  金九龄看着叶孤城,心中震撼难言。他的剑根本不是人间的剑,几乎还未看清,那些弓箭手就被他刺穿了手掌,没有一个人的箭来得及射出。

  大概在场人中,最镇定的就是陆小凤。他看着叶孤城笑道:“我就知道叶城主不会袖手旁观。”

  “你知道我在?”叶孤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我方才被叶城主的剑的反光晃了一下眼睛。”陆小凤说得随意,可是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有些钦佩,就如此不经意的小事,他竟然就猜到了那么多。

  “叶城主为何要拦我?”南王沉着脸,有些不悦地道。

  叶孤城却好像没看出他的不悦,平静地道:“陆小凤不是凶手。因为,他之前一直同我在一起。”

  难怪陆小凤一直不担心自己被冤枉的事,因为从头到尾,他都有一个最有力的证人,一个无论是谁都无法怀疑的人。

  “叶城主……”南王动了动嘴皮,却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那人的尸身我也给你送回来了。”叶孤城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他虽没有明说,可是南王却清楚,那个‘他’指的是世子朱佑昭。

  一瞬间,浓浓的沮丧涌上心头,他闭了闭眼,揉着眉心恨声道:“既然有叶城主的证明,我南王府也不难为你们,你们走吧!”

  这一场看上去声势浩大的攻势,最后竟然如此轻易就解决了。直到出来时,金九龄忍不住锤了陆小凤的胸口一拳,笑道:“好你个陆小凤,原来早就有了对策,还害我们为你担心了这么久,你可要好好请我们喝上一杯!”

  “请你金捕头喝酒的人多了去了,只怕也轮不到我。”陆小凤看着他,别有深意一笑。

  听他如此说,金九龄脸上的笑容一顿,有些尴尬地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小凤手指了指他的胸口,道:“金捕头如此考究的人,怎会让自己的衣衫有半点褶皱。可是今日你的衣襟却有些不平整,我看那里头,估计藏了东西吧……能被金捕头小心藏在胸口的,只怕是美人的邀约吧。”

  金九龄苦笑着从胸口取出一张印花帖子,无奈道:“陆小凤就是陆小凤,连我小心藏起的东西,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我倒是好奇是哪家的姑娘,竟然让你如此呵护。”陆小凤忍不住伸头去瞅那帖子是谁写的,却发现上面并没落款,可见这位美人并不想让人知道她与金九龄的关系。

  “有些事,还是少知道些为好,不是吗?”金九龄看着他,颇有深意地道。

  陆小凤将目光一收,看了眼南王府的大门,似有所感地道:“确实,有些事,我若是不知道,还真就少了许多烦恼。”

  忽然间,陆小凤有些想念阮如苏了,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真是比这些勾心斗角令人快乐得多。于是,他也没了探究金九龄心上人的心思,转身便携花满楼离去了。

  金九龄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翻开手中那帖子,细细摩挲着上面的那句话,笑得幽怨又欢喜。

  “你到底还是需要我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  金九龄:你猜约我的人是谁?

  陆小凤:管你是谁,我有我的小如苏,才不嫉妒你呢!

  金九龄,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