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秘籍, 我没练。”东方不败扭过头,不想再看自己那个傻女儿。可是他原本抿直的嘴角却悄悄弯起,为阮如苏的回答暗自心喜。

  任我行一愣, 胸口猛地起伏,不可置信地道:“怎么可能,你明明……”

  “若我不如此,你怎么会舍得暴露出你埋在阿苏身边的棋子, 虽然……已是一枚废棋。”东方不败冷笑道。

  他开始时却有利用阮如苏的想法, 可是这种想法随着相处时间变长而慢慢消散。那当初放手让人安插的棋子, 就必须□□,以防后患。

  “你竟然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教主之位,枉费我对你如此信任, 将你从香主一路提拔, 甚至想将日月神教交付于你!”任我行怒道。

  “你若是当真信我, 想要重用我, 便不会将那本《葵花宝典》给我。你根本就是想知道, 我的野心有多大, 用那秘籍试我。”

  东方不败想到自己之前的犹豫, 不禁脊背发凉,声音也越沉:“既然如此, 我便亲自将我的野心摆在你面前, 让你手中暗藏的那些钉子动一动,我才好一一拔除。”

  “好!我当初果然没看错, 你确实是成大事的人。如今我既然败在你手里, 要杀要剐随你。但有一事我要你答应我……”

  哪怕是求人,任我行也依然不肯低头,语气虽平静, 却仍生硬直接。

  “你是想说任大小姐!”东方不败笃定道。

  提起女儿,任我行的脸上难□□露出一丝温情,好半晌才道:“她还小,你我之事她也所知不多,看在她叫你一声东方叔叔的份上,不要动她。”

  “好,我不仅不会杀她,还会好好待她,也算是全你曾经那点提携之恩。”东方不败顿了顿,继续道:“你的命,我也会留着,也算……”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任我行的眼睛。那道被阮如苏滑的剑伤,居然在自行愈合,要不了多久,任我行的眼睛就能恢复如新。

  几乎是下意识的,东方不败握住阮如苏手腕,反手在那眼睛的伤口上又补了一剑。这一次,任我行彻底痛昏过去。

  东方不败的脸沉得像化不开的夜色。阮如苏明显察觉到他握自己的手在抖,可是到底没有放开。

  “你到底……”东方不败突然回想起,她练剑时从来不伤人,只用剑拍开对方,他当初还以为是她小孩子心软。现在看来,应该是另有隐情。

  【他他他发现了!系统急得像是烧开的水壶,呜呜地发出警报。】

  阮如苏拿剑的手一松,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这声音就像落在东方不败心里,颤了颤。

  “阿爹是不是被吓到了。”阮如苏软软笑了,然后提了一件事,“当初你和童伯伯救我时,我并非不想亲手杀了那个人,而是不能。因为我天生就注定,伤不了别人。”

  这世上的奇闻异事千千万,可是这样的情况,东方不败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不禁沉默了许久。

  久到阮如苏的心从期待慢慢变成灰心。

  “阿爹可是觉得我是个怪物?”阮如苏眼里含泪,却始终不让它落下。东方不败叹口气,将她轻轻搂在怀里,认真道:“你不是怪物,你是我东方不败的女儿,永远的女儿。”

  今日,这对太过聪明的父女终于不用再互相猜测对方的心思,而是简单地享受这难得外露的亲昵。

  “阿爹,那他怎么办?”阮如苏指指任我行,不太确定他是否发现了眼上的玄机。

  看着脸上已经一片血红的任我行,东方不败沉吟道:“我既然答应不杀他,便不会食言,只是他的下半辈子,就必须在牢笼中度过。”

  对于一代枭雄,也不知这样的下场和死相比,哪个更好些。

  重新拾起地上的剑,东方不败向着石室里的第四个人走去,那个被任我行一掌拍在石墙上的蒙面人还躺在地上,生死未卜。

  不过,他很快就要死了,东方不败不会留下任何可能威胁他们父女安全的隐患。

  “阿爹,等等!”

  就在阮如苏出声叫住他时,那个蒙面人突然翻身而起,贴着剑身朝东方不败的心口就是一爪,又狠又快。

  他快,东方不败比他更快。单脚蹬地让身体避开那人的招式,右手一沉,将剑柄反插入他的背。

  砰的一声,蒙面人重重倒在地上,后肩上还倒插着阮如苏的剑。

  东方不败正欲补上一掌,却被阮如苏突然拉住了袖子。她俯下身,扯开那人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十来岁少年才有的稚嫩面容。

  连东方不败都忍不住惊讶,这个武功不错的蒙面人,年纪竟然如此小。若是假以时日,只怕也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

  可是,无论多好的资质,都比不上阿苏的安全重要,所以东方不败冷声道:“刚才的事,他都听到了。若他活着,你就要时时刻刻担心,会不会被人知道你的弱点。”

  “阿爹,我信他不会说出去的。”阮如苏蹲下身看着那人狼狈的样子,想了想又道:“就算他说出去,阿爹也会护着我的。”

  被女儿这样一说,东方不败只觉得心中熨帖,但到底好奇她为什么要救那人,于是便问出口:“你为什么救他?”

  “刚才任我行让他剁我的耳朵,他没忍心动手,我如今还他一命,也算两清了。”阮如苏回头望东方不败,笑容明媚如春日。

  她到底还是太心软,江湖中,知恩图报的人,有好下场的又有几个……

  可到底,东方不败还是不忍心拒绝她,对着那少年冰冷地道:“你走吧,我不杀你,可若是让我听到一星半点关于阿苏的事,你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阿峰抬眼看了看蹲在他面前的阮如苏,又望向满脸是血倒在地上的任我行,艰难地爬起来。突然,他抽出后肩上的剑猛地砍在自己的右肩上。

  那剑虽软,却锋利无比且韧性十足。那只右手立马齐肩断下,血喷溅在阮如苏的脸上衣上,令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东方不败连忙拉起阮如苏护在身后,生怕那人疯了伤到她。

  不多会儿,阮如苏就彻底回神了,眼神复杂地看向少年,轻声问他:“你为什么……”

  “我……的武功是教主教的,刚才若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被你……我欠他太多,便把这右手砍了赔他。”

  那少年疼得满头大汗,却仍然不肯倒下,反而忍痛将那柄剑在衣服上擦了擦,才递到阮如苏面前,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道:“还你。”

  阮如苏动容地看他,良久才看着他的断臂,叹道:“剑你留着吧,江湖也未必比黑木崖平静多少。”

  这期间,东方不败一直在观察这个少年,此时,突然开口问他:“我若让你就在黑木崖替我保护阿苏,你愿不愿意?”

  阿峰一愣,他没想到东方不败居然会用他,先不说他曾是任我行派到阮如苏身边的探子,就以他现在的样子,也并非一个好的选择。

  可是看了一眼阮如苏,他心中忍不住又升起许多欢喜,沉默良久,终于点点头,答应了这个提议。

  从那日起,日月神教慢慢被东方不败所掌控,教中虽对于任我行要闭关养伤这个借口抱怀疑态度的人不少,可真正敢出来反对他的,却没有几个了。

  他越来越接近自己渴望的权力顶端,只觉得心情大好。所以当阮如苏问他,《葵花宝典》是什么样的武功时,东方不败毫不犹豫地就把那本丢在抽屉里的秘籍给了她。

  “欲练此功,必先……”阮如苏睁大眼,她怎么也没想到,任我行口中所说的不男不女,居然是这个原因。

  她神色奇异地看着那句话,问东方不败:“男子练这功需要……额,那女子呢,女子又没有那啥,可以练吗?”

  东方不败这才意识到,哪怕平日里说话再成熟,她也还是个孩子,并不适合知道这些。

  当即,忙抽去她手里的书,在她头上敲了一下道:“这武功不适合小孩子看,你还是去练琴吧。”

  提起练琴,阮如苏的笑容就淡了许多。从前,她都是去任盈盈那一起听曲洋讲琴,如今两人这般立场,只怕也做不成朋友了。

  显然,东方不败也意识到了这点。她太寂寞了,在这黑木崖,她几乎除了自己和任盈盈,就没有个说话的人。

  于是,他还是把心里思考很久的事问了出来,“你想下黑木崖吗?”

  自苗疆回来后,两年多的时间里,她都未曾离开过黑木崖,要说不想出去看看,肯定是假的。可是她更在意的是如果提这事,东方不败会不会多想。

  如今他主动提起,阮如苏眼睛一亮,有些期盼地问:“阿爹放心我去?”

  东方不败斜睨她一眼,道:“我同你一起。”

  “那教中事务?”之前贾长老绑向问天出来时,就被教中任我行的势力给救走了。苏不禁有些担心,东方不败才初掌日月神教,现在就外出,万一生了变故……

  东方不败却不甚在意,轻描淡写地道:“我若是不离开给某些人机会,又怎么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作者有话要说:  阮如苏:我以为爸爸要带我去郊游,原来他只是趁机出公差。

  东方不败:你当世界前十强企业那么好打理吗,天天有人在拖我后腿,我可不是要一直忙吗。

  阿峰:其实我可以……(代为照顾阿苏)

  东方不败(怒):闭嘴!想打我女儿主意的小狼崽子滚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