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淡淡道:“非也,非也。我是想问一下,教主同移花宫是什么关系?”

  折玉枝一怔,并未马上回答。小鱼儿早已弄松了脚下的瓦片,趁此机会跳进了房间里。

  他知道,折玉枝无论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穿墙而过。他一人无法看住房里所有的出口,于是他进房间第一件事,便是扑向了唯一一抹红色,随后就死死抱住不松手了。

  只听折玉枝在远方吃吃笑道:“你是够聪明的,可惜也快不过我呀。”

  小鱼儿只感觉有人使劲在推他,松开手一看,那是另一个穿红衣的大眼睛姑娘,即使戴着面纱也掩不住满面羞红。

  小鱼儿赶紧给人家赔罪。姑娘摆摆手,双手掩面,坐到床边,缩起双腿。

  折玉枝道:“与其讲我和移花宫的关系,不如先讲讲我是谁。你听说过曾经名声一时的女神偷,‘纤纤妙手’折玉枝么?”

  小鱼儿老老实实答道:“现在听你说起,也算听说过吧。”

  折玉枝笑啐道:“那就是没听说过了!也难怪,你是江湖后辈,我二十年前开始偷,专偷达官显贵,在十年前洗的手。随后,我就到这里来居住了。”

  小鱼儿腹诽道:那能建起这北极宫的钱一定是偷来的了。怪不得观沧海说她富可敌国。这出类拔萃的轻功,难道都是为了偷东西练的么?

  他不敢当面说这些,在房里的椅子上坐好了,答道:“我二十年前刚刚出生,十年前还在恶人谷当小无赖,我自然也不知道。”

  那床上的女孩嗫嚅道:“少侠,少侠,你能不能出去……”

  小鱼儿小声道:“等她愿意见我了,我就出去。”

  那女孩一怔,干脆拿被子蒙住了头。小鱼儿心里歉意有一百分,但是他无可奈何。

  折玉枝道:“在那之前呢,我的确是在移花宫拜师。只不过因为……一些事,被赶出了宫里。”

  小鱼儿心思一动,道:“我娘之前也是移花宫的婢女,不知前辈和她是否相识?”

  折玉枝轻声道:“你娘是谁?”

  小鱼儿道:“邀月宫主座下月奴。我和无缺是她生下的双生兄弟。”

  他说完这句话后,折玉枝久久没有回答。

  红衣女孩怯怯地探出头来,几乎是恳求道:“少侠……”

  小鱼儿都觉得她有些好笑了,道:“别急,咱也聊聊天吧。你叫什么?”

  少女道:“朱槿。大家都叫我小字……扶桑。”

  小鱼儿微笑道:“好名字,好花,人比花美。”

  他几乎不用想,就能随口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自己都吃了一惊。无怪花无缺说“小鱼儿痴情”算是个大笑话,他平常竟有这么轻薄么?朱槿显然面上薄得很,又缩回被子里去,也不把小鱼儿往外赶了。

  折玉枝终于道:“月奴还好么?”

  小鱼儿黯然道:“二十一年前诞下我兄弟后,就被人害死了。”

  折玉枝又默然一阵,道:“你所言属实?”

  小鱼儿苦笑道:“这天下有谁会咒自己亲娘死了的?如果今天教主不帮帮我的话,我在这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也要死了。”

  折玉枝再次沉默了。过了半晌,她终于道:“你叫个人带你来前殿吧。”

  朱槿不用人叫,自从被子里跳出来,道:“少侠,我带你去。”

  小鱼儿低声问道:“她这算是饶过我了吗?”

  朱槿点点头,穿好鞋子,披上一件赤色斗篷,提起门口的灯笼,道:“少侠,随我来。”

  前殿就在方才第一进的院子里,只是刚才小鱼儿从顶上匆匆掠过,并未注意。此时他行到前殿,又有些想起了移花宫和无牙宫的格局,北极宫属实是和它们一般无二。

  前殿殿堂中,陈设虽名贵,却不多;七把黄花梨木的太师椅,七张小案,上面摆着刻有“开阳”、“玉衡”等字样的木牌。正中间是一罗赤色帷帐,用的是上好丝绸。

  帷帐密不透风,独独从中间伸出一只女人手来,皮肤苍白,指如春笋,涂过凤仙花汁的指甲红得娇艳欲滴。她手中握着一把碧色玉如意,玉质通透,应当是翡翠制成。

  朱槿躬身道:“人带来了。”

  折玉枝道:“好,你退下吧。”

  37 纤纤妙手

  ◎万籁俱寂之中,突然响起了一下拨弦之声。◎

  折玉枝道:“少侠自己坐吧。”

  小鱼儿摇头道:“我先请教主下令放了我哥哥,才会奉陪。”

  折玉枝道:“如果去的是你,我兴许就会下令了。”

  小鱼儿道:“为什么?因为他是移花宫少主么?”

  折玉枝道:“不错,就因为他是移花宫的人。”

  小鱼儿咬牙道:“可是他也是花月奴的儿子。如果你和我娘曾经有些情分,孰轻孰重,请教主自行分辨。”

  折玉枝久久无言,最后淡淡道:“我搜集到的信息中,只说你兄弟的父亲是玉郎江枫,却无人提及你们的母亲。现在看来,你长得真的很像月奴。”

  小鱼儿在罗帐前跪下,肃然道:“教主,我……”

  折玉枝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教主了?”

  小鱼儿一愣。

  他设想过无数可能,却从没有想过这一点。的确,刚才朱槿也未曾以“教主”称呼折玉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