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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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很快停了。

  柱间看着被硬塞在手里的西瓜画像,撇着嘴角开始穿鞋。

  走出门的时候,那个热爱西瓜的绘师还和他淡淡地说:“快点长到可以做父亲的年龄吧,那样才可以体会生命的快乐与美丽。”

  柱间穿鞋的动作一僵,随即他以更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的发型和鞋袜,飞一般地逃跑了。

  他总觉得再和雨月相处下去,他就要变成西瓜了。

  不过,虽然总是西瓜,西瓜头,西瓜,西瓜头的,和雨月相处的时候,意外地觉得很轻松。不用思考什么家族与战争,也不用烦恼朋友和兄弟什么时候会变成敌人,因为对方不是忍者,也不是武士,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

  她和他分享的都是普通人的故事与世界,她的画,她的西瓜,她的西瓜,她的西瓜……等等,怎么全是西瓜。

  也许等她长大的时候,她就不会一天到晚想着西瓜与西瓜了吧。

  可能会想想橘子葡萄什么的。

  ……那个时候,雨月也到了可以体会所谓生命爱情的美好与快乐的时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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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催开了遍野的娇嫩花朵,多雨的夏季洗净了天空与深林,深秋卷走了树枝上的绿叶,银装素裹的皑皑寒冬又悄然来临。整个寒冷的冬季,那位擅长绘制未婚夫妻专用读物的画师都没有动笔,让不少苦苦等候新作的人们望穿了秋水。

  想到那位大家笔下的作品,所有的男人们都露出了赞叹的神情。

  细腻的姿态栩栩如生,鲜艳的配色攫人眼球,就连图绘作上散落一旁的衣物,也是纹路美丽、花样动人。一旁配写的注解虽然晦涩难懂,引经据典,但是读起来总是妙不可言,浮想连篇,给战争年代穷极无聊的人们带来了精神上的慰藉。

  大国的大名们彼此斗争,苦的总是最下层的普通人。生活无趣到只剩下劳作与征丁,偶尔翻翻艺术的绘作也未尝不可。

  反正他们都不知道文字的执笔者是那位年过四十常常流着口水趴在桌上睡着的画屋老板,而那位让他们望穿秋水的绘作大家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

  比起雨月寻常的生活,柱间的生活比她麻烦的多。

  千手和宇智波的战争在继续,彼此不分上下,战况胶着不下。千手的族长佛间与宇智波的族长田岛都带着自己的儿子们在战场上作战,彼此势均力敌。每一次战争都有族人死去,其中也有未成年便夭折的稚嫩孩童。

  每一次柱间参与完战争后的集体葬礼,他就忍不住想到自己当年和斑的梦想。

  这些孩子甚至都活不到可以喝酒的年龄,便过早地逝去了。更别提“体会生命的快乐与美好”,去孕育下一代。

  就连柱间也觉得,可能自己都活不到娶妻生子的年龄,正如雨月所说的,他都无法给予后代一个绝对平安的家。战争的阴影时刻伴随着千手一族的忍者们,忍者世界的倾轧远比其他人想象的残酷。

  有时候他会羡慕雨月,无须烦恼家人的生存与族人的命运,因为她似乎没有家人,也不是忍者。但有时候他又会担心,是否某一天战争就会祸及雨月,祸及那深掩于山林之中、除了雨水无人造访的地方。

  时光在战争与休憩中悄然流逝,四季更迭轮转,日光月影彼此取代。春日之风吹开的花蕾在战争中凋零,而夏季的雨又洗净鲜血与伤痛。秋季的金色落叶覆盖了新成的墓碑,冬日无声飘落的白雪又将一切故事归于原点。

  柱间的西瓜头,也逐渐变为了飘逸的黑长直。矮矮的、甚至不如雨月高的少年,也蜕变为了英挺的少年郎。在战场上已有了威名的柱间逐渐成为了宇智波的眼中钉,每一次战争都与斑互相交手。大概唯一不变的,就是……

  “闭嘴大哥。”

  自家小弟依旧对他鄙视非常。

  、第八章·木遁

    多年保持的西瓜头不复存在,就连平刘海都退化成了两缕垂在额前的发丝。柱间自己倒无感于发型的变化,反而是雨月每次见到柱间,她就会抄起自己的小剪刀追着柱间跑,恨不得立刻就把他的黑长直当场修回青春洋溢的西瓜头。

  山上的著名绘画师为了西瓜头差点练出一手理发神技。

  当然,柱间也只是装作被她追着跑而已。毕竟他只要轻轻一动手,雨月的剪刀就会到他手里了。而对方一旦失去剪刀,就会自动进入不说话模式,只是用面无表情的脸对着柱间,视线冷的可以。

  与其每次都被她瞪着,还不如被她用小剪刀追着跑比较好……

  柱间也想过作为朋友,转移一下对方的兴趣爱好,以免雨月过度执着于西瓜头而走上了自剪发型的不归路。比如他试图教雨月忍术,但是雨月完全不会提炼查克拉,也感觉不到查克拉是什么东西。再比如他带雨月去南河川边打水漂,雨月捡起石头掂了掂就放下,说:“无聊。这种幼稚的东西也只有你喜欢了。”

  柱间心里苦。

  他早就过了跟着小伙伴在南贺川边打水漂的年纪了,要不是为了照顾一下这个生活百无聊赖,乐趣只剩下拿着剪刀追人剪头发的姑娘,他才不会来这里。

  思来想去,柱间还是认命地低下了头,说:“头发养长了,摸起来还是一样的。”

  雨月丢掉了手里的小石子,用狐疑的目光盯着他长长的黑发,说:“你已经失去了西瓜头,那摸起来的手感还能是一样的吗?不用欺骗我。”

  “怎么可能会不一样啊!”柱间弯腰的时候,刚好可以将头凑到她的面前:“当然是一样的手感。”

  雨月试着将手搭在了他的头顶,一碰,触感果然如同当年一样顺滑。

  揉揉揉揉揉……

  柱间后悔了。

  头发变长后,梳理起来比西瓜头的时候更不方便,有时候出门上个战场,回来黑发就糊成了一团,还充斥着风沙血腥的味道。如今又到了雨月的魔爪下……晚节不保。

  柱间想着,直起了身子。

  雨月的手力不从心地从他的头顶上滑下,她踮起脚尖想要最后地挣扎一下,却只能刚好搭到他的头顶,不能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地狂乱蹂|躏对方的头发了。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低声说道:“好高。”

  柱间低头看着她伸手踮脚的模样,莫名有些想笑。他轻松地将手搭在了雨月的头顶上,说道:“那是当然。我已经长高了。”

  雨月刚认识柱间的时候,他还没有雨月高。现在多年过去了,雨月的身量再也没动过。反而是柱间越长越高,雨月渐渐不得不抬起头仰视他。每次柱间走在他的前面,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替她挡掉很多光线。

  夏天柱间还是很好用的。

  要是有四个柱间,冬天就可以防风了。可惜,只有一个柱间……

  柱间不知道雨月在惆怅什么,只是将头搭在她的头顶,发现雨月的头发不知不觉也已经有了及腰的长度。同样是黑长直,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