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合上,阿梅震惊的面孔被遮住了,带土却依旧在孜孜不倦地继续他的表演。

  “我说~不要对人家~这么无情啊~”

  带土那挑高的尾音,自带可怕的波浪号。

  该配合带土的表演,泉她就是视而不见。

  带土演了一会儿,都没有得到什么有趣的反应。他体会不到棋逢对手的乐趣,就变回了原样。

  “……还真是无趣啊。”(斑声)

  泉一惊,差点没忍住把他冻成一根大冰棍的冲动。

  “我说!”她攥着袖口,竭力加重语气,强调说:“不要突然用斑的声音说话呀。”

  “怎么?你很害怕斑吗?”带土没有改变声线:“身为斑亲手挑选的协助者,对斑的态度却这么奇怪。……真是令人好奇啊。”

  泉的面容渐渐柔缓了。

  “很好奇吗?”

  “当然。”

  “那就告诉你吧。”她语气浅淡地开口:“因为斑曾是我的主人。但是,最后我却离开了宇智波一族,去了千手一族。面对这样的男人的感觉……大概,就和旗木卡卡西面对你的感觉是一样的吧。”

  带土:……

  总感觉她的比喻有哪里不太对劲。

  带土扯了一下自己的手套,声音缓缓:“那个名字,已经和我毫无关系了。”

  听着他的答复,泉在心底悄然叹了一口气。

  带土总是说着“对过去毫不在意”这样的话,但他必然是在意着过去的。不然,他也不会时常潜入木叶,利用神威探查旗木卡卡西的行径。

  又或者,不如说,他之所以想要完成“铸造新世界”的愿望,便是因为他对那份美好的过去无法割舍的牵念——他曾经居住在木叶忍村里,是个活泼善良的少年忍者,梦想着成为火影,有心仪的女孩与想要保护的同伴,还有偌大的一族与敬爱的老师。

  然而这一切,都被命运碾碎。

  他所拥有的万花筒写轮眼,既是力量的象征,又是残酷过去的写照。

  想到这里,泉忽然轻吸一口气,脑海之中不由冒出了一个想法——绝说,带土这个孩子,是“被斑所选中的”。那么,造就了带土的人,莫非也是……?

  “怎么了?脸色很奇怪?”带土在她面前半跪下,用手指托起她的面颊:“提起斑就让你如此的不悦吗?看来在战国时代发生了不少斑不曾告诉我的事啊。”

  “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她恢复了笑意,将带土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挪开。她一边垂眸笑着,一边问:“带土,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这个世界的‘现实’都是错误的,与你的认知截然相反,你会怎么做?”

  “……”带土默然一会儿,说:“那不可能,所以也无须考虑。”

  “也对。”她扬起唇角,笑容甘甜。

  带土看着她,默不作声。

  她那少女之龄的容貌,带着青春的青涩娇嫩,仿佛未彻底绽开的花朵一般,引人品尝。

  渐渐地,带土张开双臂,将她搂入了自己的怀中。

  “……你已经答应我了。”

  低低的声音,传至了泉的耳畔。

  “在新世界来临之前,你都是属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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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砂之蝎最近不常来光顾她的生意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将泉约去欣赏他所谓的艺术。他很热衷于将自己的人傀儡展示给她,再对她疯狂安利成为人傀儡的好处——保持永恒不朽的美貌,成为他的武器和藏品,被众人欣赏和膜拜……

  被塞了一嘴安利的泉表示她十分感动,然后她继续把蝎放置play。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蝎的身体形状这么引人注目,还常年披着晓的黑底红云袍。对于认识他的人来说,蝎是个十分容易辨认的目标。而和蝎相比,泉就更好辨认了。

  于是,刚与蝎分道扬镳的泉,就遇到了这样一种……尴尬的情况。

  “你是蝎的部下。”

  人来人往的小镇街道上,甜点店的褪色招牌闪着微亮的霓虹。屋檐下垂着的布帘,被傍晚的风吹得起伏招摇。

  宇智波鼬坐在长凳上,手持一串三色团子,说话用的语气是肯定句。

  他从黑色宽袖里探出的手瓷白一片,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朱字戒指。细细长长的手指,指腹上藏着一片被武器磨出的茧。

  “……啊。”泉扭过头,对他说:“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尴尬。

  ——太尴尬了。

  也许是因为曾在暗部工作,宇智波鼬年纪虽轻,但却极为擅长隐匿自己的行踪。泉对他的跟踪毫无所觉,所以此时此刻,只觉得内心……有些心虚。

  鼬将团子放在身旁的小碟里,冷淡地说:“是。”

  泉扭头,望了望四周的人流,说:“有什么话,就到镇外再说。”

  下一瞬,眼前黑影一闪,原本坐在长凳上的少年人已经不见了,徒留茶烟袅袅。

  泉盯着那串一口未动的三色团子,在内心深感浪费。

  这一次,宇智波鼬没有刻意隐藏自己查克拉的气息。很快,她便凭借他留下的踪迹,找到了宇智波鼬。

  “你的团……”

  “你一直都在欺骗止水吗?”

  她本想将打包好的三色团子递到空中,在听到鼬的话时,她的手微微一僵。

  随即,她收回了手,展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做呢?”

  乌发的少年陡然回头,一双墨眸在顷刻间便转为了血红之色。他用漠然的神情注视着泉,淡淡地说:“……很遗憾,我什么也不会做。”

  宇智波鼬右手的拇指,无意识地按在了朱雀戒指上,悄无声息地暗暗摩挲着。

  女人的笑容倒映在他的眸中,显得遥远而模糊。

  最终,他冷淡地收回了视线。

  ——是的,他什么也不会做。因为止水喜欢这个女人,他不可能将她杀死。即使,她欺骗了止水,将自己的真实身份伪装了起来。

  但是……

  红色的眸中,勾玉渐渐转动起来,最终化为了万花筒的图案。深红色的查克拉自他身上溢出,化为一只手臂,以破风斩雷的速度朝她袭去,将她的身体紧紧地捏住提起。

  以红色查克拉凝成的巨大手掌越缩越紧,泉微蹙着眉,只觉得下一秒,自己的身体就好像会被他的查克拉捏为一团齑粉。

  “为什么……欺骗止水?”

  鼬按紧了自己的无名指,声音低低。

  说着,他抬起头来,猩红的眸,直直地对上她的视线。

  下一瞬,须佐能乎的手掌间却猛然一空。原本被禁锢束缚着的少女,化为一团水流,滴滴答答地淌在了地面上。

  ——那是一个水分|身。

  “为什么……?”

  幽长绵软的声音,在鼬的背后响了起来。

  鼬的视线余光向后一瞥,恰好看到少女微微扬起的发丝。

  她提着千草纹的手袋,背对宇智波鼬,淡淡地说:“止水对我说,‘请让我保护你吧,这是我的祖辈唯一的遗憾,请让我将这个未了的心愿完结’。换做是你,鼬,你该如何回答?‘我无法完成你的心愿,因为你所心仪的我,是你应当杀死的敌人’……?”

  宇智波鼬微微一愣。

  “不觉得,那样的回答太过残酷了吗?”

  泉转过身,面向了鼬。伴随着她的转身,无数冰锥以威胁的势态悬在了鼬的身前,好似下一刻便会齐齐迸射,将面前之人刺穿冻结。

  对于对她有杀意的人,她也从不会太过手软。

  该动手的时候,还是应该动手。

  “即使如此……”宇智波鼬说着,眼帘渐垂。

  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没有错。

  如果那是止水的愿望,那么,替他完成这个愿望,远比告知他“两人是敌人”这个事实,更为良善温柔。

  对于止水来说,“一直想要保护的女人是他的敌人”这样残酷的事情,恐怕会成为至死难消的弥憾与不甘。

  他的脑海中思绪纷乱,但对于那些以严整之势悬在面前的冰棱,他并未放松丝毫的戒备。须佐能乎的手臂当空横过,将其一并挥散。被查克拉的热度所融化的冰冷化为一团流水,一时间,四下水珠纷纷落下,犹如下起了一片蒙蒙细雨。

  “所以,我才在止水死后,告诉你‘不必再来照顾我’。”她向前踏了一步,目光里有着挥散不去的温柔:“他的愿望,我已经完成了。”

  曾经的无心之失,让镜对她产生了执念。而她决定追寻宇智波斑的抉择,又让镜抱憾收场。

  伴随着止水之愿的完成,她对镜的弥补,也就到此为止了。

  宇智波鼬微一合眸,眼中的红色渐渐消散。

  “……这样吗。”

  他的声音,仿佛是喃喃的呓语。

  泉看到他的神态,心知他大概已经不会再像刚才那样攻击自己了。

  她一早就知道,止水与鼬是如同兄弟一般的关系。他会因为自己欺骗止水而动了杀意,也并没有超出她的意料。

  “果然,”她晃了晃手里提着的小手袋,眼角眉梢沾着笑:“止水君说的没错,宇智波鼬是一个相当温柔又重情的男人。这算不算是宇智波一族共同的优点呢?”

  ——算吧?

  这一族都是如此地重视着“爱”。

  正是因为“爱”的丧失,才开启了万花筒写轮眼。

  乌发的少年恢复了冷淡的神情。

  “既然都是‘晓’的人,那就算了吧。”他说。

  “记得替我向日斩问好。”她笑眯眯地说。

  这句看似平常的问候之语,让宇智波鼬的神情陡然一凝。

  ——他加入晓,暗自收集晓的情报,是奉了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的秘令。除了木叶顾问团与自己,世界上应当无人再知道这件事。

  但是,眼前的女人,似乎分明知道他会定期和木叶联络,因而才特意让他和三代目问好。

  ……巧合吗?

  还是说……

  “不用想太多了。”她的神情很是温驯,话语里透着安抚之意:“我都知道的哟。不过,我不会告诉别人。嗯……鼬,身在地狱啊。”

  她说完这句话,便悠悠地转过了身。下一瞬,便以替身之术消失在他的面前。

  至于替身的材料……

  宇智波鼬面前,安静地躺着一盘,浇完了酱料的三色团子。

  作者有话要说:鼬哥:??这个团子??

  话说,咳咳,这两章又要飞快地时间快进了~下一次快进完毕,就是hy第一部前后的年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