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砂之蝎走了。

  他被泉神秘的逻辑绕晕,被忽悠得彻头彻尾,也开始觉得“她活着”比“被制造成人傀儡”更有价值。

  虽然蝎从一位趴在地上的老大爷变成了一位美少年,但是泉对这位嘉宾的好感度依旧没有上升。不仅如此,她还在心里狠狠地灭了蝎的灯——把自己改造为傀儡的电池就不是电池了。既然不是电池,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蝎不再想杀她了,但是却会时不时突然光顾一下她的门面,美其名曰照料生意。他身为傀儡,既不能饮酒作乐,也不能享受人间极乐,于是就只能蹲在房间一角,像是个保镖一般,用凶狠的眼神在四下扫来扫去,把其他人都吓跑。

  泉苦不堪言。

  她将这件事告诉带土,带土直截了当地让她离开那儿。

  “长久地待在这里,多少会有些危险。即使不是蝎,也会有其他麻烦。”

  这一次,带土是从正门口走进来的。不知道是在哪个游女身上蹭了一下,他的肩膀上染了一小片白色的脂粉,看上去滑稽极了。

  她一直在笑,带土察觉到了她奇怪的眼神,便顺着她的视线瞥到了自己肩上的一小片白色。

  “……你一定要我从那种地方走进来。”他的语气带着微恼:“没想到这里的女人竟然比忍者还厉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我。”

  “带土,这样子,我可是会生气的哟。”她点了点他的肩膀,说:“你不是我的客人嘛?怎么可以让别的女人碰你呢?”

  “你真是玩的上瘾了。”

  对于她的揶揄,带土毫无办法,只能用另一种方法来显示他的恼怒。

  带土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留宿的客人大多已经睡下,寻欢的短客也各自归家。“黑野下”灭了通明灯火,只剩下女人们手中提着的纸灯笼,仍旧亮着微渺的火光。

  侍女阿梅看到带土在黑暗中无声离去的背影,心知是时候去服侍她的主人了。

  她走到二层最里的纸门前,轻轻移开了一道门缝,小声问道:“户崎大人,您要沐浴么?”

  “恩。”

  她的主人声音绵软。

  虽然只是一声短暂的应答,阿梅却能想象出她现在娇懒无力的模样来。

  在阿梅的心里,她的主人户崎是一个……颇有几分可怜的女人。

  户崎大人拥有无与伦比的容貌与身段,这样的形貌,本可以让男人趋之若狂。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得到任何人的芳心,还能坐享无限的财富。若是碰到了痴心的好男人,也有可能脱离此籍,成为一个普通男人的妻子。

  但是,户崎大人却从不见别人,只是将自己闷在那扇门后。一日复一日,一夜又一夜,痴心不改地等待着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也只有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才会让她亲自接见,并且亲手服侍。

  每每看到户崎大人孤独又落寞的背影,阿梅都打从心底为她觉得不值得。

  ——不过就是一个男人而已,为什么户崎大人要夜夜等待他的光顾呢?难道沉沦于爱情之中的女人,就真的如此执着吗?

  趁着送热水的机会,阿梅问她的主人:“户崎大人,您为什么总是在等候那个男人呢?”

  “啊?那个男人?你说阿飞?”她美艳的主人褪去了半挂在身上的衣衫,坐入浴桶之中,用手捂住脖颈上一串深红淤痕:“我没有等他啊。”

  “户崎大人,请不要逞强了。”阿梅目露不忍之色:“如果不是因为深爱着那个男人,您又怎会只为了等候他一人的到来而闭门不出呢?”

  泉:……

  她将头埋进水里,咕叽咕叽地吹了一会儿泡泡,说:“我只是习惯性……宅家……而已……”

  从她来到战国时代开始,她就过着宅女的生活。跟着柱间的时候,被柱间雪藏;跟着斑的时候,被斑雪藏;后来在地下宅了几十年,又到了朝仓家里,紧接着便又是一通狂宅。

  她已经习惯这种不用应酬交际、不用烦恼如何应对别人的舒心生活了。

  “户崎大人……”阿梅的声音竟然有了几分哽咽:“您对那个男人就如此倾心吗?”

  泉:……

  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还认为爱情是难以自拔的东西。

  她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并非你想象得那样闭门不出。后几天我便要出门了。到时候我不在这里,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被打着爱情幌子的男人骗走了。”

  止水死后,她已经许久没回到那个镇子上去了。

  如果不是宇智波鼬忽然留了讯息说他会去那儿,她也不会再回去。

  她匆匆赶到约定的地点,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空无一人。深绿色的山野泛着潮湿的雨意,浅浅的鸟鸣在山中作响。不远处的城镇留下一道轮廓,在清晨的雾气里隐隐约约。

  许久后,一道黑色的人影才落在了她的面前。

  “就是你吗?朝仓泉。”

  “……是,是我。”

  宇智波鼬来的太悄无声息,纵使是泉,也为他隐匿行踪的能力悄然一惊。

  落下时候的风,让他斗笠下垂挂着的布帘微微飘起。从布帘的缝隙间,泉窥见了他的五官一角,未待看清,布帘又重新落了下来,掩去了他半垂的、沉墨似的眼眸。

  在她打量着鼬的同时,鼬也在看着她。

  在宇智波鼬看来,眼前的女人,似乎只是少女之龄,和止水口中所说的女人年龄相去甚远。但是,她的外貌又确实出众无匹,再也找不出第二人来。

  “上次走的匆忙,有一些话没来得及说。”

  鼬开口了,声音中满是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单从他的神态与对人的戒备来看,他根本不像是十几岁的少年人。

  “我也有一些话没来得及说。”她卷了卷自己黑色的发丝,轻声说:“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鼬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她彻底堵了回来。

  宇智波鼬微抬下颚,他蹙眉,声音中带着微疑:“止水已经将你交给了我。”

  这是止水唯一的心愿,他不可能对此弃之不顾。

  泉不能直接回绝他,只能想方设法迂回婉转地和鼬讲道理。

  她相信,宇智波鼬应该是个通人情的人。

  “止水君对我伸出援手,原本就已经让我感激不尽。但是,再劳烦其他人来照顾我,那就太令我过意不去了。我原本就可以自己生活,三年的时限也早过了。现在的我,已经可以离开这里。”

  “三年的时限……?”鼬低声地重复了一遍。

  “想必你也不太明白,止水君为何会与我有了联系吧?”泉慢慢地展露了笑容,说:“我本是一名贵族的妾室,在夫君过世后,便被流放至此,被勒令过三年清修一般的贫困生活。止水君对此颇为不忍,才对我照拂有加。现在,三年已经过去了……我已经获得自由了。”

  “……”鼬无声地凝视着她,似在考虑着这件事的真假。

  “所以,请不用再考虑我的事情了。”

  “……好。”沉默许久后,鼬开了口。他的目光慢慢转至了清晨时分的天幕,口中喃喃道:“其实,止水他对你……”

  “嗯,对了。”泉略露出腼腆之色,说道:“我还年轻,所以重新嫁人了。我现在的男人虽然不太着家,不过对我很好。”

  顿了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请问,你刚才想说什么吗……?”

  鼬低垂了眼帘,语气平淡:“不,没什么。”

  ——这大概就是所谓“遗憾”了吧。

  止水已死,而她也已经再嫁。

  有些话说出来,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想到这里,鼬抬头打量了一眼她的面容——犹如风荷初开般的清甜美丽,能够在第一眼便俘获人心,也难怪止水会格外地在意她而不自知。

  当年止水每每从这个镇上回到木叶,都会神思恍惚一镇。那个时候鼬还不明白,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心不在焉。

  现在,他多少可以理解了。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鼬侧过身去,说:“如果你以后有麻烦,还可以来找我。至于我能否帮忙,那就要再看了。”

  宇智波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山雾之中。

  泉微呼了一口气。

  啊——还好,没让他把那句话说出来。

  她离开了小镇,回到自己的游屋去了。她回来的时候,恰好是傍晚时分,游屋刚点上了摇曳的灯笼。她从后门穿入院中,抛下一庭的嬉闹和乐声,走回自己的房间。

  在她的房门前,她看到带土站在那儿,正对侍女阿梅说着什么。

  “我真的很冤枉啊——”

  带土的声音竟然十分轻佻飘浮,活脱脱像是个成天逗人的市井流氓。

  他戴着面具,别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充分地用肢体动作表达出了自己的心情。他一边疯狂地摆手,一边用那扭捏又委屈的声音说道:“我并没有辜负你的主人啊,明明是她对我爱理不理。她这个人啊,又花心,又好色,伤透了我的心。”

  “……这……”阿梅一脸震惊地盯着带土的面具。

  想到女主人温柔乖顺的性子,还有那落寞孤独的背影,阿梅坚持道:“那是绝不可能的,我从未见过她与其他男人来往。”

  “真的!”带土以手比天,声音愤愤不平:“她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上次还直接把我赶了出去。明明她自己看到漂亮男人就要多看两眼,却还要责怪我不小心被别的女人碰了一下,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泉:……

  震撼。

  没想到,带土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是被她传染了,也开始了精湛的表演吗……?

  阿梅的目光一飘,便发现了泉的身影,她连忙伏下身子行礼。带土也继续他先前的委屈小媳妇人设,紧紧地黏了上来,挽着她的手,颇为幽怨地说:“你终于回来了。你去了哪里?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你都不肯见我……”

  泉淡淡地说:“请开始你的表演,阿飞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qaq还是没能加入打斗戏……沉迷恋爱无可自拔……

  对惹,推荐大家一个电影,《花宵道中》花魁题材,又虐又美……

  这俩天一直在看各种花魁题材的电影,沉迷其中难以自拔……